创意魅女 第六十七章 今天不是愚人节

作者 : 钻木书虫

“今天不是愚人节嘛?”我对小崔说。小崔“噗哧”一声,惨惨地笑了,“你不信,你就仔细听听你楼背后的“安乐堂”放的是什么音乐不就知道了?”

我倾耳细听,窗外,城市黎明的寂静中,隐隐约约传来汽车驰过的嘈杂声音,内中果然有哀乐。我转念一想,小崔和我一样是个起不了早床的人,要叫他起这么早跟我开这么一个玩笑,打死他都不可能,事情可能是真的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小崔。由于是第一次面对朋友的死亡,对于如何料理后事,我的确毫无经验可言,所以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不见章法了。

“先买个花圈送去表示哀悼嘛。”小崔说。“然后公司里的人凑份子给他老婆送去。这个时候是要花钱的哦。”

“每人凑多少合适呢?”我问,“要不要由商行办公室统一出个标准。”

“这就不必了吧,”小崔说,“别人会说你这是在搞摊派。这种事,就随人缘罢,愿出多少是多少,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下班后,愿意去吃“豆豆酒”的人便都去灵堂守夜。”

连线中,我叫小崔赶紧去买一个大花圈。我特别叮咛买花圈时挑选一个全市最大的。花圈以我个人的名义送去,以表达他举荐我来商行工作的一番殷殷之情。凑份子的事,讣告上公司行情简报的事也一并委托小崔去办。这一天,一整天我都是在灵堂里度过的。

谭名山的老婆眼睛红红的,已经不再哭泣了,眼泪仿佛流尽了似的。表情呆滞、木讷寡言的她,机械地接待说着“表示哀悼”、“请你节哀”的来吊唁的人。坐在灵堂的角落里,凝视着灵堂中央花朵环绕的谭名山遗象。照片大约是十多年前照的,炯炯有神的双眼背后泄露出一丝深深的阴郁。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怎么就卷进去了呢?我的思绪伴和着低回重复的哀乐,思考着谭名山其人:谭名山,重庆江北人,因高血压复发而不幸逝世,享年才55岁,真可谓英年早逝、死于非命也。想起谭名山命途多舛,我便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兰玲来。可心里拿不准的是,不知道有无可比性——谭名山可是上错一次“船”便遗恨终身的哦,而兰玲自已制造的创意之船又到底能顺利航行至多远。

谭名山这一走,公司办公室的文书档案、合同协议之类的还得交给商行代管才妥当了,有关建立驻外办事外的一应请示报告也得由我亲自动手啦。我一边抱怨,一边寻思着:这老伙计,走得真不是时候呢。

建立驻外办事外的请示报告我写了3天才告完成。向商行递交了该报告之后,我准备启程去重庆。此前,世辉也来过多次电话摧促我早日成行。由于打请示报告和处理公司的一应杂务,按世辉所要求的时间便延误了几天;使我感到极为欣慰的是,商行孙老总不但肯定了整个儿计划,还责成唐副经理负责制定川酒、川菜的北进战略计划,并要我立下口头军令状,打不开局面不准回南川。

8月30日,我起了一个大早,以便赶在8点之前把长话打进兰玲的宿舍,我要告诉她我去了重庆。8点以后,我还得给夏娟打个长途。我知道,即将在重庆组建新的机构,“招兵买马”已经迫在眉睫。但每次接线员告诉我“已经接通省城请你通话”时,听筒里总是忙音。通是通了,可兰玲宿舍的电话并没通。如此反复3、4次。终于,话筒里传来了兰玲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倦,话音变得非常陌生,不知是不是学习又感吃力了夜间失眠的缘故。我告诉了她我去重庆的决定。她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与世辉的合作需要注意的事项,诸如吃饭要按时,不要吃了上顿忘了下顿这样的话。她告诫我说,你比不得世辉,他是可以两片牛肉一个面包一杯开水就过一顿的,你就不行,这样的自制“三明治”迟早会吃垮你的身体的。还有,首先要找个地方租下来,给自己先做个窝,别真的象个流浪汉似的连个窝都没有。我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还向她说,天气热了,你也要注意身体。这次如果不去重庆的话,真想来省城给你作陪读。我满心以为她会高兴呢,结果,话筒里她却沉默了,迟疑着不表态。

给夏娟的长话这次却非常顺利,接通重庆无线电总厂总机后,我告诉接线员把电话直接接到总装车间检验组去。

“嘟嘟嘟”,电话通了,一个女声问找谁?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找夏娟。那女声说,稍等一下,我去叫。我来不及说谢谢对方就搁下了电话。等待夏娟接电话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话筒里传过来车间里的排风扇以及人员走动的轻微的声音。大约1分钟,听筒里传来一个大声武气的声音:“喂,你是那个?”

“喂,你夏娟吗?”我也大着嗓门儿说。

“是啊,你是谁?”她问。

“我是南川,”我说。

“南川?南川是那一个嘛?”夏娟把“南川”听成了人名。她似乎真没反映过来,不知道是真记不起来了还是假装记不起怎么的。

“我姓华,记得起吗?”我提醒她说。

“啊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华——宏建嘛。”夏娟兴奋得大叫起来。话筒里传过来“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怎么啦,你掉什么东西了?”我问。

“不是不是,我是光顾高兴了,把桌上的茶杯打泼了,”夏娟说。

“呀!那烫着没有?”我急切地问。

“没事的没事的,放心好了。”夏娟说,“你现在哪里哟?”

“我现在南川。”

“那你——”夏娟顿了一下,确定地说,“你是要来重庆?”

“是啊。”我说,“你们重庆的市长请我来做生意,我要到‘赶考’来了。”

“是这样啊,好事嘛。”夏娟高兴地说,“你早就应该来重庆发展了。你这次来有什么目标吗,准备做什么生意呢?”

“你知道朝天门在办综合**易市场吗?”

“呀!”夏娟欢呼似的叫了一声,“你可真会选地方,那可是人人想法往里钻的风水宝地,重庆最赚钱的地盘,正在成为西部乃至全国享有盛名的商品集散地。”

“这么厉害?”我明知故问地逗她说话,逮住机会便夸她。

“那当然啰。我二姐的一个朋友,前两年还在新华路摆摊,就支一张铁床,卖的就只一些头花、压发、胸饰这些小饰品。自从晓得重庆直辖的信息就赶紧扩张,在我二姐那里买了两个摊位,连摊并成一个店面,做起了内衣生意,不到半年时间,生意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还发展到县区去了呢。那娃如今可大发了。”

“他做的什么生意呢?”我问。

“内衣呀。”

“不是,我问的是什么品牌的?”

“这,我可不清楚了。反正你来后便会清楚的。我们渝中区怎么样,绝对不会比你南川差吧。”夏娟充满豪气地说。

“你又怎么成了渝中区了,你不是江北吗?”

“不是,我家住渝中区呀。”

“不会是天方夜谭罢?”我故意激将她说,“你所说的内衣生意,空中画的一个大饼子?”

“当然不是,你下来后亲自去看看不就相信了。”她不无自信地说,“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我二姐就在朝天门工商分局嘛,如果需要,到时给你搭把手,有关政策性方面的问题,想要咨询什么的,有我在,没问题。”

“太好了,异地经营,很需要政策性方面的支持,到时真的需要你帮忙的哟?”我说,“告诉你吧,从见到你的第一时间起我就感到你是值得交往的。”

“别说外交语言啊,我晕,”夏娟说。“你什么时候,坐哪趟车?我好来火车站接你呀。”

“这样吧,你不必来接我,因为我现在还没决定坐哪趟车呢。反正到了我来厂里找你,行吗?”我说。

“好的好的,那我就在厂里等你。车间里有事了,我挂了哟。拜拜,厂里见。”

“拜拜,厂里见。”

等夏娟放下了电话,我亦才放下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仍然沉浸在与夏娟的对话之中。我对夏娟所说的你们市长请我来做生意,我要到重庆“赶考”来了,这话不算“打冒”吧?!我自言自语说道:讲创新在深圳,讲投资在重庆。如今时兴政府搭台,企业唱戏,你大胆尝试“人不分公私,货不分南北”均可入市交易的举措,霎时间便聚集了江浙等外地和本市的数万户客商,我华宏建来重庆做生意,不正是你市长所邀请的客人吗?这话不会有“假冒”之嫌罢。其实,礼当如此嘛,世辉带回的文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数重庆市长给各地客商的邀请信了——邀请信其意之诚恳、其心之殷殷,其情之切切,以及直辖后的美丽前景,阅之颇为动人。现在我所能做的,便是准备成行,让实践说话。这般想着时,一扫往日积郁的心境,整个心神仿佛已经流向了重庆,油然生发出一股急不可耐的重塑自我的迫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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