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一笑君坠马 人儿归去(大结局)

作者 : 清风有意

“如意…别走…”顾文浩负伤追到窗口,颜如意已消失在黑夜中。

心,空空落落。

他知道,一次的缠绵换来的是此生的遗憾,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因此嫁给他。他悔恨自己为何不多忍耐些时日,只要朱潇尘被处死,她死心了自然会喜欢上他!

可他今晚像着了魔,看到她新娘的装扮,他便控制不住内心的狂野激情,只想占有她。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绝不会伤害你…”顾文浩松开掩着伤口的手,觉得身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痛。

月光皎洁,万家灯火灿烂,展示着京城的繁华似锦。

只有城门是紧闭的,安静的,没有一丝活力。

“什么人?”城头守卫大喝一声,隐藏在暗处的兵立即现身,张弓对着城下的孤零零的呆立的女子。

她怔怔地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城门,人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身上的那袭白色衣裳在显得那样的耀眼与纯洁,但她眉头深锁,神情恍忽,美丽的外表之下看不到一丝灵气,只有绝望清冷的眼神。

静默,静默了许久。

城头领兵觉得此女衣着单薄,在秋风中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生起怜香惜玉之心,暖声告诉她:“入夜以后,谁都不能出入。姑娘,请你回去休息,明早再出城。”

颜如意缓缓地抬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城头林立的弓箭手及那个领兵,眼神突然充满怨恨,骂了一句:“臭男人!”

白影凌空而起,眨眼便落在城头。拉紧弦的弓箭纷纷松开,那些弓箭手饥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寂静的月夜,送来一个绝色天香女子,立即激发城头守卫的**,空气中已弥漫浓浓的**气息。

颜如意甚觉恶心,又骂一句:“呸!恶心的臭男人!贱男!”说完飞下城门,离开京城,守卫只看到一团白影渐飞渐远,消失在黑夜里。

秋夜,已深。冰凉如许。颜如意的脚步没有停下,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想远离京城,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她奔跑着,向西而去。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贞操被不喜欢的人夺走,她已没有面目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这种极度的羞耻淹没她的一切美好想法。无论她跑多远,床上的情景总是硬生生地冒出来,让她撕心裂肺地痛着。

不如了此残生罢?

月已西斜,秋风更加萧瑟,静谧的四野,山崖的轮廓渐清晰,嶙峋的边缘,如刀峰尖锐且冰冷。

沉重的脚步声,衣摆拂过脚下的荆棘。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悬崖,是解月兑痛苦的好地方。这地方为何如此熟悉?颜如意的心颤抖起来,泪水再次模糊双眼。这个悬崖,确实熟悉,因为这是她儿时与朱潇尘逃难坠崖的地方。

儿时与朱潇尘在黑夜携手逃亡的情景此刻清晰而深刻:他牵着她的手奔跑,铃铛镯子的清脆声与追杀声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嘹亮。两人慌乱逃跑,没注意前方已无路,她比他先坠崖,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对方,他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恐惧中,她听到他说:“小妹妹,别放手,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刻的回忆,青涩甜蜜,却让她更伤悲。她已站在悬崖边,合上泪眼,凄然一笑,道:“我只能放手…二哥…对不起…”

踮起脚尖,纵身一跃,孤影坠落,颜如意香消玉殒…

崖下嶙峋的崩塌石堆下,唯留一个冰凉的躯壳…

月光依然皎洁,照着清冷的大地,照着冰冷的岩石、冰冷的身体,没有一丝怜悯和惋惜。颜如意,她,已魂断崖下,孤寂地走了。

只有秋风与明月相送。

三日后。温府的大门,贴上了封条,官兵驻守在外,人们纷纷猜测温府的各种可悲的命运。温府富可敌国,早已是朝廷垂涎的一块肥肉,如今被贴上封条,可想而知结果是怎样。

温府虽然被官府封了,但温府的生意却丝毫不受影响,这是一件让世人甚觉怪哉的事情。

围观的街坊邻里悄悄地议论着:

“听说温爷是皇亲国戚!”

“听说温府和朝廷关系匪浅!”

“听说温爷明日午时在午门被处斩!”

“有这种事?温爷为什么要被处斩啊?”

“听说,温爷就是假死的六皇子,犯了欺君大罪!皇上要处死他!”

“你们都听谁说的?”

“不知道。”

尚书府。顾海与刘英在顾文浩的床边焦急踱步。床上的顾文浩一脸惨白,昏迷未醒。

玉兮剑虽没有刺中他的要害,此剑特有的毒不可避免地渗入他的体内。他是被木措携带回尚书府的,木措已帮他吸出玉兮剑的毒,但他高烧未退,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开的药方到底有没有效?浩儿的烧一直没有退,我很担心…”刘英忐忑不安,走两步又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看是否退烧。

顾海亦是万分担忧,眉头都快皱成一条线,却还是安慰夫人:“浩儿体质异于常人,也比常人恢复快,夫人别太担心。”

“如意…对不起…”绵黏沙哑的道歉声传来,床上的顾文浩摹地坐起,两眼发直,木呆呆地看着前方。

“浩儿,你醒了!”刘英舒展眉头,欢喜地抱着儿子。

顾文浩忍不住模了模缠着绷带的伤口,想起颜如意刺他一剑的情景以及她说的话。他突然跳下床,想冲出房间想找颜如意,却止步了,苦笑一下,道:“她有心躲着我,就不会让我轻易找到。”

“浩儿,你没事就好。”顾海愁眉舒展,盯着儿子看了数秒,觉得他神情奇怪,忙问:“究竟发生何事?你为何在温府受伤?”

顾文浩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父亲的问话,反倒问父亲:“爹,皇上如何处置六皇子?”

“皇上秘密审理此事,究竟如何处置,朝中官员无人知晓。”顾海道,“只知道皇上已经下旨查封温府,派兵驻守在四周。浩儿,你不愧是爹的好儿子!你已进入恩科前三甲!”

“太好了,儿子,娘为你骄傲!”刘英且说且招呼侍女把准备好的饭菜送进来。

顾文浩强颜欢喜附和父母,内心却高兴不起来,他心里一直担忧思念着颜如意,不知她在何方。

次日。将近午时。午门外早已云集许多观众,都想亲眼验证传言:温鑫今日午时于午门斩首。

京城首富被处死,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几乎京城各个商家都挤在午门探情况。

这时,一阵铜锣传来,一行官兵推开众人,取出一张皇榜贴在墙上。皇榜写得很清楚,皇帝怀念已逝的六皇子,恰逢温鑫酷似六皇子,皇帝将温鑫收为义子,并赐其为如意王。

“温爷成王爷了?”

“温府不是查封了吗,怎么温爷变成王爷了?”

“温爷是王爷,以后的生意都有朝廷罩着,只怕天下的商家都要同温府合作!咱赶快去温府贺喜!”

众人赶到温府时,发现官兵依旧在外把守,只是温府大门上的封条已经摘了,温府的牌匾换成“如意王府”四个字。官兵很不友善,没让来者拜访,只说王爷不在。

正养伤的顾文浩,听到灵素议论今日的特大消息,于是冲出房间,重复问:“温鑫没有被处死?”

“人家温爷福大命大,不但没被处死,还当了王爷!”灵素崇拜道,“听说他的王爷名号是以他妻子的名字取得,啊,如意王,如意王,真是痴情的男儿!”

“滚!”顾文浩悖然大怒,嘶声力竭地吼了一声。灵素拔腿跑人,不敢得罪于他。

“少爷,有人找您。”一小厮匆匆跑来禀报。

“不见!”顾文浩一身火药味,吓得小厮一阵得瑟。

“来者是温府的爷,您…真的不见?”小厮小心翼翼地说话,担心自己不小心点燃顾文浩这包炸药。

“温鑫?”顾文浩面色微变,扭头盯着小厮,两秒后方邪恶地笑道:“请他过来。”

片刻,秋风扫起落叶,有意扑向顾文浩,顾文浩感觉到一股怨气逼近。拨开落叶,见一人跃到跟前,来者正是温鑫(朱潇尘代表的六皇子已逝,现在以温鑫的名当如意王,往后的名字皆以温鑫做称呼)

顾文浩热情洋溢地抱拳行礼道:“参见如意王爷,愿您福体安康,千岁千千岁!”

“别跟我假惺惺!快说,你把颜如意藏在哪儿?”温鑫努力控制的情绪突然爆发,揪着顾文浩的衣襟按上树桩。

顾文浩没有还手,却冷笑阵阵,道:“那晚洞房花烛夜,你没当新郎啊?啧啧,怪不得不知道新娘在哪儿。让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了,听明白了,你的新娘,她已经是我的人。那晚与她洞房之人,是我。”

噗!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顾文浩的脸上,温鑫眼里**,又一拳砸在顾文浩的另一边脸,揪着他的衣领切齿骂道:“你这卑鄙小人!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之事!我杀了你!”

“朱潇尘,不,现在应该叫你温鑫、如意王爷…你杀了我也没用,改变不了事实,我才是如意的丈夫!”顾文浩擦去嘴角的鲜血,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温鑫又一拳砸过去,这一拳没有落到顾文浩身上,因为顾文浩的掌心抵住他的拳头,两人僵持片刻,温鑫冷哼一声,加强内力,把顾文浩的掌心震疼。

顾文浩不得不收手,退到一旁,沮丧道:“我承认武功不及你,好,你杀了我!”

“杀你,脏了我的手!”温鑫将一沓银票砸向顾文浩,蔑视一眼,道:“温爷是言而有信之人,答应过的事绝不反悔!这六十万两银票送给你!以后莫再纠缠颜如意!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全心全意爱她!我能给她的东西,你,给不起!”

银票飘落一地,顾文浩的脸已青了。

温鑫不再多说,他知道颜如意不会呆在尚书府,问顾文浩也是白问。她一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独自伤心着。温鑫想到此,心里深深地痛着。

马车渐行渐远。温鑫离开尚书府,坐在车里,神情恍惚,心情沉重…

“你说过的,我经商,你理财…我泛舟,你采莲…我还是盗贼,不再偷宝,只偷你的心…”温鑫手里攥着一片殷红的枫叶,这片枫叶是颜如意随身之物,也是她对他的承诺,也是他对他的誓言。他们约好的,成亲后,回江南泛舟采莲,一起唱采莲曲…

……

夜阑人静,秋意甚凉,空旷的大地,秋风拂荒草,月下一匹骏马飞驰着,马背之人白衣似雪,衣袂飘飘,轻松地躺在疾驰的骏马上,且饮酒,且看手中的枫叶,吟哦:“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马蹄过后,隐约听到风中传来骂声:“该死的一叶枫,不偷官府的宝物,却偷我的酒壶!”

骏马秋风疾,诗尽肠堪悲。枫叶手中握,相思忆往昔。只盼归来兮,朝暮不分离。

这个秋,怎一个悲字了得。

秋去冬来寒霜降,银装素裹雪连天。马蹄踏破尘封路,剑舞雪花只影孤。清风有意剑法妙,可惜少了玉人行。

马上之人,剑眉微皱,凝望雪花飘落于剑上,叹一声:“剑可断,情不绝,天涯路漫漫,我该如何找你?娘子,你在哪里?”

酒,洒落在雪里。他,又醉了一个季节。

寒冬,肃杀了一切。

冬虫,眠了。大地一片沉寂。

有人在屋檐下,望着院里的雪花,叹着:“此生,真的不复见么?”

“浩儿,外面太冷了,进屋里暖暖身子。”屋里传出刘英的关切声。

他似乎没听到母亲的叫唤,依然伫立在屋檐下,望着纷飞的雪花,突然拔剑跳进庭院,雪里挥舞,是一套新剑法,名曰‘相思剑法’。

剑,止了。一个雪人出现在他面前,盈盈笑着。他轻抚雪人的脸,凝望着相思剑舞出的雪人,不禁落下一行泪。

这个冬,怎一个伤字了得。

等待着…

思念着…

玉人已不再,香魂埋雪中,唯有玉兮剑,久伴岩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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