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八,借刀杀人

作者 : 十三儿

从无倾那里回来后,我就开始着手栽赃嫁祸之计。我吩咐莫路暗中替我调查有关骊岚的种种资料。

两日后,莫路把我所要的资料都拿来了。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细细整理分析。当今天下局势乃三国鼎立。这宣寅属于南方,气候温煦,比较有江南之风气。而北渭比较偏北,许是气候与环境所迫,故他们的军力比较强悍,骁勇善战。骊岚比较封闭些,与宣寅和北渭的交流较少,不过暗地里就不得而知了。这骊岚的地势甚为险峻,若要攻打骊岚,还得费些巧劲儿才行。

我细细审阅骊岚的内部状况。骊岚有一个商行,一个叫做‘隐士’的商行。而这个商行是一些由大型的商业头目组成的一个秘密组织。它五脏六腑俱全,在骊岚的每个角落里根深蒂固,恐怕连宣寅与北渭都暗藏着隐士。我眯起眼来,把目标定位在骊岚隐士身上。如此一来,不但宣寅推月兑得一干二净,还能挑拨骊岚与北渭之间的关系,岂不一举两得?主意一定后,我便吩咐莫路暗中调查宣寅的骊岚隐士。若我没猜错,卿州城内定然设有他们的分所才是。只是我万万没料到,这调查出来的幕后黑手果真令人震慑不已。

莫路给我的答案令我震惊。这卿州城最有名的产业莫过于如意斋、红颜楼、银川赌坊、水颜坊、景秀坊、汇宝钱庄和凤仪楼了。我一直都以为这汇宝钱庄是秦祭的产业,到现在才知道不是的,这汇宝钱庄竟然是骊岚设置在卿州的隐士?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如此一来,这秦祭似乎是汇宝钱庄的大客户了?我那次在他那里借的四十万两银子也是从汇宝钱庄取出来的。我突然若有所思,那秦祭与这个汇宝钱庄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府。

秦祭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半躺在藤椅上,像一只散懒的野猫。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锭纹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优雅迷人的笑意。良久,他眯起眼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暗藏着诡谲,那锭纹银突然在他的手中断裂成了两段。一阵脚步声传来,北翼恭敬道,“主子果然英明。”

秦祭懒懒道,“她在查汇宝钱庄?”

北翼道,“正是,想必茉夫人正在打汇宝钱庄的主意。”

秦祭半瞌着眼,悠游道,“果然对我的胃口。”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北翼询问道,“那主子的下一步棋呢?”

秦祭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下巴。他突然盯着他的手指,视线落在了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上。那玉扳指闪动着幽黑诡异的光芒,就如同他那双深幽漆黑的眸子一样,充斥着勾人的魄力,那种狡猾诡谲的神秘。良久,他淡淡道,“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要顺着她的意思便是。”一脸高深莫测。待北翼退下后,他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藤椅的扶手。心道,小丫头,我实在很期待看到你气得跳脚的模样呢。

知晓汇宝钱庄的底细后,我就开始计划如何栽赃嫁祸了。我吩咐莫路替我设法弄到隐士的令牌。但要命的是,这隐士做事甚是小心谨慎,这种东西,岂是尔等轻易就能拿取的?正当我忧愁之际,突然有贵客来访,正是北翼。他正色道,“我家主子深知夫人忧虑,故特派小人前往替夫人解忧。”

我挑了挑眉,冷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然没安好心。”

北翼苦笑道,“不管夫人怎么说,小人始终都得完成主子的任务才是。”说着竟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正是隐士的通行证。我瞪大眼睛,实在怀疑他的用心,警惕道,“他为何要帮我?”我实在被秦祭捉弄怕了。

北翼淡淡道,“这是主子的意思,小人并不明白。”

我赶紧接过令牌,傻瓜才不要,客套道,“那烦你替小女子谢过你家主子罢。”

北翼盯着我,苦笑道,“不必了。”

我皱眉道,“不必?”北翼无奈地笑了笑,就走了。我闷闷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必?他这是何意?我狐疑地搔了搔头,也懒得理会这些。接下来我就该编造一个冠冕堂皇的故事了。可从哪里开始?我歪着头,把这骊岚隐士刺杀龚亲王的动机分为了两点。

其一,可以挑拨宣寅与北渭之间的关系。若北渭攻打宣寅,那骊岚隐士就可以从中制造混乱,使其两国自残,再从中得益。

其二,这事虽是对准了凤仪楼,但目的还是甯王爷,无非是挑拨甯王爷与龚亲王罢了。若龚亲王的势力驻入卿州,那汇宝钱庄定然会受影响,故来个先下手为强。只是,如何下手呢?这如意斋他们惹不起,那凤仪楼呢?这样一来就可以让甯王爷有苦说不出,岂不快哉?待我把动机、人证、物证都伪造好之后,我又开始编造详细情节。反正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天马行空胡作非为惯了,倒也是胡编乱造的一把手。而且在秦祭的暗中作祟下,我很快就把这事理得一清二楚。更者,事关甯王爷,他当然会故意庇佑凤仪楼敷衍北渭,大事化了。

这日,我向甯王爷把我的精彩故事一一剖析出来,这实在令他吃惊。因为他绝对没想到我竟然会把这顶帽子扣到骊岚身上。如此一来,不但宣寅推月兑得一干二净,还搅得骊岚与北渭产生了隔阂,可谓妙哉。我恭谨地跪在地上,正色道,“禀王爷,据小女子调查所知,这起刺杀事件确实并非凤仪楼所为。”

甯王爷饶有趣味道,“你说。”

我正色道,“小女子曾调查过汇宝钱庄的底细,这钱庄的主人属于骊岚,而这次刺杀龚亲王的策划者也是汇宝钱庄。”

北渭使者厉声道,“空口无凭,可有证据?”一脸杀气。

我嫣然一笑,“大人莫急,既然凤仪楼已做出了承诺,定然就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顿了顿又道,“据小女子调查,这凶手确实是隐匿在凤仪楼的一名打手,名谭耀。”

甯王爷道,“那又如何?”

我沉声道,“这谭耀的身份甚是可疑,而要证实他的身份和作案手段就还得靠一个人了。他的生死之交,黄竟祥。这黄竟祥乃凤仪楼的一名杂工。”

甯王爷淡淡道,“把这二人提上来。”待二人上堂后,我对黄竟祥点了点头,示意他把他所知的实情说出来。黄竟祥跪在地上,恭谨道,“小人黄竟祥乃谭耀的生死之交,谭耀的真实身份小人并不知晓。事发当日,谭耀突然托付小人替他照顾家人,小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如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严肃道,“那你把你的实见详细道来。”

黄竟祥道,“事发当日,大概是接近傍晚之时。当时小人正在干活,却不小心被一来人撞翻了,定眼一瞧,才知是谭耀。当时他的神色甚是慌忙,一见被撞之人是小人后,就赶紧走了。小人正是奇怪呢,今早还说要我替他照顾家人,这会儿招呼都不打一声……后来才知龚亲王遇刺。”

北渭使者淡淡道,“证据呢?”

我拍了拍手,旁边的衙役用托盘端来了一颗纽扣上来。我严肃道,“这纽扣就是证据。”

甯王爷皱了皱眉,“这太儿戏了罢。”

我挑眉道,“这纽扣是小女子在事发现场的草丛里找到的,而这纽扣的衣服……”这时,一件男人穿的衣服被捧了上来。我不动声色地细细找寻,果然找到那袖子上恰巧少了一粒扣子。而我手中的那粒纽扣与之刚好吻合。我淡淡道,“这会是巧合么?”

黄竟祥惊异道,“呀,这衣衫的模样……就是我当日见到谭耀所穿的一样的了。”

北渭使者淡淡道,“那又如何?”

我嫣然一笑,突然取出骊岚隐士的令牌来,得意道,“这个便是他的身份证据。”我手中的令牌确实让甯王爷和那北渭使者颇为动容。我突然又抓住谭耀的右手,正色道,“当日刺杀龚亲王的凶器是一把飞刀,而使用飞刀者,主要之力在于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我指着谭耀右手的那三根指头,沉声道,“为何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上的茧子比其他地方的要多?”顿了顿又道,“事发当时,小女子已吩咐下属封锁凤仪楼。而后经检查,整个凤仪楼只有谭耀一人擅长飞刀。”

北渭使者道,“其他人伪装也不无可能。”

我冷笑道,“是么?要知道当时天色已晚,视线上有所阻碍,而凶手行凶的距离甚远,大人若有兴趣,可以去试试。”一脸挑衅之意。北渭使者面色一僵,顿觉抑郁。我不禁暗自一笑,我当然清楚这北渭使者为何屡次发难。因为他是北渭太子的人。这龚亲王出事,太子理应受罚。而太子的目的是挑拨龚亲王与甯王爷,没理由任凤仪楼推月兑到骊岚身上,故才如此。我突然又趁热打铁,把汇宝钱庄的种种动机说明,又指出指使谭耀之人。这人证物证俱在,北渭使者自然无话可说。

严格来说,这事的漏洞多得很。但甯王爷有心庇佑,而表面上又说得冠冕堂皇,故那北渭使者有心挑骨头也无可奈何。要知道这可是宣寅的地盘,甯王爷只手遮天,他若要包庇某人恐怕也简单得很。待结果一出来后,甯王爷迅速查封了汇宝钱庄,并把汇宝钱庄连根拔起。甯王爷的处事手段本就雷风急厉,心狠手辣,自然容不得骊岚隐士有半点机会。故这次的查杀可谓干干净净。但要命的是,甯王爷此举无疑也秦祭创造了机会,非常好的机会。

汇宝钱庄是卿州城最大的钱庄。现它被查杀,定然就会有新的钱庄来取代它。而秦祭就趁此机会把他组织里的开元钱庄驻入卿州,稳站汇宝钱庄之位,岂不快哉?这就是借刀杀人。借我的手除去了汇宝钱庄,也是他为何要暗中帮我的原因。更者,其实秦祭早已知晓汇宝钱庄的底细。他之所以故意庇佑,成为其中的大客户,无疑是在为以后作打算罢了。他一直都在等机会,等机会替代它。正所谓,若要替代某样东西,那最好是先了解它,深入它,然后再逮准机会弄跨它。不管手段如何,只要你能弄到手,那么,你就是老大,是王者。这就是战场,尔虞我诈的战场。

开元钱庄的驻入引起了我的注意,也引起了甯王爷的关注。当我查出那钱庄是秦祭的产业时,我并没被气晕,生气伤身的道理我懂。我佩服,佩服他这招借刀杀人。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就算你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利刃又如何?用剑之人懂得如何使用他手中的兵器。反过来,不会使用之人呢?兵器反而伤人。而秦祭便懂得如何用剑,而且还用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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