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有你在

作者 : 漫空

如果流星街要报复,会怎么做?斩尽杀绝,不在乎利己只要毁掉一切阻碍。所以哈里斯他们才会对暗地遗迹扫荡得这么彻底,因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执法队一撤离,暗地就毁了。

可是贝贝街方面竟然没人想过自己亲自动手拆掉暗地遗迹,只要拆了这里,就能确定有没有暗藏的墓室,只要彻底掀翻全部石墙后的缝隙,用暴力可以很直接很简单地确认这一切。

无论是执法队还是贝贝街,对于暗地还是有一份特别的感情的,而新来的京,不在乎后果的,只会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的年轻人,选择这个方法真是太理所当然,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暗地遗迹,而是遗迹里的文物与地图。

“这就塌了?”我两眼茫然,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裂沟瞬间吞噬古老的石墙,石尘纷纷散飞,横亘在本来清晰的视线前,我清楚地看到墓室上方的石板只差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就可以坍塌。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身边的人慢慢翻着书,也不在乎灰尘满天,像是随意找了个话题想要打发时间地聊聊。声音是少年独有的清澈,只是他在放松时这种清澈会少了些透明的质感,多了点懒意。

“我知道。”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那种眼神就像稚童看到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子的喜欢,所以我才会头痛,你的眼神就不能正常点?

“米露的眼神跟别人不同,不同于流星街人,不同于贝贝街的,不同于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可以用看家门外那串风铃的眼神来看我,就好像我并非一个误闯者,而是一开始就存在于你周围的……家人?”他轻合上书,嘴角抿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很像微笑,却又不像。

“家人”这两个字在他嘴里拖了个小尾音,真是诡异到别扭。

我拍拍头发上的灰,刘海又自然垂下来,扎到眼睫毛上,扫到眼眶里,有些刺痛,这头发早就该修一修。

流星街啊,我看到它残忍的一面真的不多,以温室花朵的眼睛去扫视,总会漏掉一大片底层的黑暗,当然,如果我真的是温室花朵的话。残酷的事情我那一生经历的也就那么几件而已,毕竟人的一生无论多幸运,在柴米油盐外总会有几件足以压得你崩溃的悲伤事情发生的。

经历不多,可看到的却不算少,是跟工作有关,亲眼见证死亡的机会比一般人要多一些,见证的无奈也足以让我多些感悟。所以才懂得能坦荡荡,用自己健康的双脚走在阳光下的人生是多么可贵,我从来都不掩饰这种庆幸,庆幸自己从来都是背对着黑暗,走在一条是用本心所选择的大道上。

这种能活在阳光下的人生,难道还不值得我用尽一切去感恩与珍惜吗?

“因为我喜欢你,眼神不变是因为喜欢你。”就如我喜欢家门口檐下那串风铃,喜欢院子里的花,喜欢地板上摊开的书,喜欢贝贝街的邻居,喜欢蓝天,我眼睛所能拓印的一切,喜欢你就是这种眼神。

我轻声说,浅浅的笑痕在嘴边绽放,眼睛半眯着,这个世界变小了,所以坦诚也变得自然。不踏入阳光外的地方不代表我看不到那片血淋,背对黑色的地段也不代表我害怕黑暗,曾被老朋友指着鼻子狂吼“你这个任性的家伙”。是的,我其实很任性,任性到敢去拉任何向我伸过来的手,不在乎你是从修罗场爬出来的魔鬼,还是从流星街走出来的,不懂得半点感恩的混小子。

只要是敢出现在我路上的伤者,我都去拉。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已变成了我一生的准则与刮不去的信念,难道仅仅因为重生,难道仅仅因为这里是猎人世界就可以让我去改?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我抱着膝盖低头闷笑起来,就算明知道自己多管闲事的鬼个性,在这个不同于上辈子那个比较有保障的社会的世界里很容易完蛋,可改不掉就是改不掉,有些事情真是死都改不了。物以类聚,其实我也就是那种一条路只会走到绝的家伙。

“喂,兰斯,信一次是不是很难?我都说了,你是我家人,都家人了你还想我用什么眼神来看你?”肩挨肩的距离让我很容易转头就看到他面部的细微表情,他什么表情也没有,这种姿势让我回到那个春雨下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时的场景。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比身边这个孩子幸运,那种空洞到漠视一切看见的东西的眼睛,不是一开始就是那样的。

“那米露想要什么?”他侧头笑得温柔。

不再是迂回试探的“你喜欢什么”,而终于肯将这句“你想要什么”说出口了吗?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看着他那双比平常人偏大,偏圆,眸色也深得没底的眼睛,茫然如雾的无力感散在胸口处,果然自己一点教育天份都欠奉,从一开始,从我拼命地灌输给他那种要懂得珍惜的念头开始,这小子就没信过,不信有人会轻易地对他好,不信会有人无条件地对他笑,也不信当有人牵着他的手时,其实坦诚得不需要他的一点回报。

我很奇怪他那强大的自信从哪里来?一直问我喜欢什么,哪来那种信心在我真的说出口我想要什么时你就拿得出来?你这个家伙,明明穷得一无所有不是吗?光是看你那双当装饰用的眼睛,早就知道你丫的一无所有啊。

我又不是葛朗台,就你这种连招呼都不会打,连一个真正的笑容都笑不出来的穷鬼,我能奢求什么?连最基本情绪的表情都会搞混淆的笨蛋,能从你身上刨出我想要的东西才有鬼。

“呵呵,我想要你平平安安,一路顺风啊,小子。”一开始就说了,明知道我不会说谎,可就是不信,就算知道是实话,也不信。这小子其实比我还一条路走到黑,没有他脑子里那所谓的利益相等兑换,就死也不相信别人无意间的好。

你是曾被坑害得多惨?

他又仰头望着风尘灰土漫天撒的石板顶,满脸冰凉的面瘫状,沉默了会手中的书一扔,出口的一句话没滋没味的,他平淡地说:“塌了。”

“是的,他到底是怎么拆啊,地震也没这样搞。”裂缝像枝蔓顺着阳光生长,撕开了整个遗迹最深层的地基,这里……塌了。

好几块巨石就这样轰隆隆倾斜下来,他拉了我一把,我跳开那些已经往下快速凹陷的石头,我突然发现在京跑去拆遗迹时我们就该跑了,现在跑简直是石块滚滚来。

他拉着我的手,出了第三个石室来到外面的石道上时停住了脚步,我有点不解他的间歇性的发呆。然后见他挪挪脚步,一跺,本来还么没被波及到的石道就这样瞬间下陷。

你也帮忙拆遗迹啊!我黑线地看着他的举动。

“米露,这里塌了。”他那种孩子气的笑容又跑出来。

我觉得不止是塌了的问题,暗暗吞了吞口水说:“路呢?”你把路搞塌陷了走哪里?四周全部往下陷,因为遗迹的地基下很不结实,所以这些外力足以让整个遗迹往下无限度下陷。

“不知道,我们这里站的地方只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你觉得谁掉下去比较好?”他漫不经心得很恶劣,脚下只有一块还比较平稳的石块,他抓着我手,有点紧。

我认真地问:“真的吗?”

他低头看我,眼里还是一片瓷实的平静,“如果是你,你觉得我们谁该掉下去?”

明目张胆地就把局面弄到这样子,然后一脸天真地问你,谁掉下去比较好?我能说这小子很欠揍吗?

下面不高,黑洞洞得糊里糊涂,我想如果我掉下去了可能死不了,当然是在不碰到跟着掉下去的石块的前提下,而这眼前这个一脸笑得毫不在意的小子,掉下去百分之两百不会有事。

裂痕在脚下的石板蔓延得很快,那些裂痕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我对他笑了笑,我说我上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啊,你这辈子来讨债真是讨得很彻底,就差刮地皮三尺。

甩开他的手时很用力,用力到失去平衡往后仰,我可没有你们这种就算没有任何支撑点也可以凭空站着的平衡感。一脚踏空,真是不好受的滋味。

我看着他冰凉的眼瞳里的黑色裂开了纹,就像那些开在古老石墙上的花枝一样,可惜他没有伸出手,就这样看着我往下掉。

我轻轻叹一口气,突然不想再看,双手捂着眼感受到那些石块跟着我一起坠落,像是无次数的以往一样,我叫道:“梅雅。”

风声响起,不用看也可以知道草帽老兄衣袂飞飞像是幽灵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跳出来,他一秒内就可以捞到我。

我听到梅雅那种痞气十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哎呦呦,我说米露啊,那小子就是一大野狼,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睁眼,熟悉的草青色乱发近在眼前,那张笑脸依旧很不良,我的声音有点弱,被往下扯的力道扯断的,“废话,因为有你在。”

所以就算是跳崖,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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