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看到光着脚浑身湿透正在向下不停地滴水的上官程军匆匆跑来，程力着实吃了一惊。
上官程军看了他一眼，然而只需一眼，程力感觉那像是两把利剑深深地刺在了他的身上，直觉告诉他，少爷很危险。
“少爷。”
“滚！”上官程军挥了一拳，正好打在了程力的眼睛上，而他丝毫没有停下疾走的步子，“哐当”推开门进了病房。
“军儿？”程德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口怒不可止的上官程军，他没有料到他会醒来这么早，更何况他还没有告诉柯丫头这些事情。
上官程军愤怒地瞪着他，如果此时他的手中有一把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朝程德开去，“滚！”
“军儿！”程德也有些恼火，站起身。
“如果你再不出去不要怪我不客气。”很明显上官程军已经在克制着自己，否则他真的会上前揍他一顿。
“少爷－－”程力叫了一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程德跟前，小声说，“先生，现在您还是出来吧，让少爷静一会儿。”
程德看了看程力微微点头，扭脸看了一眼床上的北柯，程力扶着他离开了病房。
“先生，您不要担心，少爷他只是太担心柯丫头了，所以才会－－”
程德有些心酸地摇摇头，坐在了走廊的凳子上，“阿力，如果柯丫头真的出事了，就算是军儿真的杀了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先生您不要这么说，这不是谁的错，只怪命运太捉弄人。”
站在那里，上官程军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已经被她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北柯，他颓然地跪在了地上，眼泪跟着落下，“丫头，对不起……”
伸出颤抖的双手，却不敢去碰她，因为他怕她醒来后再也不会理他，他真的害怕，恐惧像无数的幽灵缠着他，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喊着，“上官程军，我恨你！”
“丫头，对不起！”小心翼翼地模着她断了的手臂，上官程军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他为何会如此的残忍，而且还是对她，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印出了一朵朵刺眼的小花，就像那春天里灿烂开放却猝然凋零的鲜花，让人叹息。
俯细细地吻着她红肿的脸颊，上官程军的眼泪滴落在北柯的脸上，跟她眼角刚刚流出的两滴眼泪融合在了一起，悄然滑落滴在洁白的枕头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离开，纵然是告诉她一切，纵然是她最后会离开，那么只要她快乐地好好地活着，他会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老去，可是，他没有，他给了她一个承诺，却让她苦苦地等了一个月，可结果呢，他却这样将她伤害，甚至快要将她折磨死，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会活着，但是却会让自己生不如死，这样才是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不要你有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对不起，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紧紧抱着北柯，上官程军终于哭出声响。
站在门外，寒凌飞叹了一口气紧紧抿着嘴，曾经他以为军不会流泪，今天他才知道，他的那些眼泪都是为北柯藏着的，幸好一切好不算太晚，否则他真的无法想象未来的军该怎样的活着，他懂得像他那样的人一旦爱了，便是真爱，这辈子再也不会不爱，他真的爱上了北柯，纵然是他们之间真的有血缘关系那又如何，也或许他本来就知道，所以程德才会让罗科抹去他的记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程先生，我想跟谈谈。”
程德抬起头看了看寒凌飞，点点头。
寒凌飞看了看周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也好。”程力扶着程德站起身，三人向走廊的那头走去。
寒凌飞看着程德，有些同情他，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这件事情无论怎样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放佛只是一夜就苍老了许多，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芒，那些都放佛随着岁月消逝了一般，再也找不回来，“程先生，我想知道，军跟北柯的关系，你必须如实跟我说，否则以军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程德略微扯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寒少，原谅我无法告诉你这件事情，不管军会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他，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他跟柯丫头，就算是他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盯着程德看了足足有十秒钟，寒凌飞冷不丁冒出了这样一句，“军跟北柯有血缘关系，我说的没错吧？”
程德猛然抬起头，一脸的震惊，但随即他恢复了常态，看向车窗外，“寒少，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程德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反应寒凌飞还是猜到了几分，或许他刚才说的没错，不然程德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继续说道，“程先生，不管事实是什么，你都不应该藏着，如果你当初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北柯和军，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就是因为你所谓的藏着掖着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现在好的是北柯还活着，如果她要是死了，我无法想象军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会毁了他的一生。”
程德依然默不作声，看着雨水不停地在车窗上流着，他的心也放佛这雨水一样不停地流着血，寒凌飞说的没错，他承认他错了，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能挽回吗？他已经让军的记忆恢复了，可是他跟柯丫头真的是不能在一起的，真的不能。
见程德不说话，寒凌飞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程德痛苦的模样，程力也相当的难受，跟着先生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当年少爷的父亲离开，先生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想了想轻声安慰，“先生，您不要难过，至少现在柯丫头她没事还好好地活着，所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晚了，一切都晚了，阿力，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吗？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我没有想过要害他们……”程德说着说着哽噎起来。
“先生，您别这样，您这样阿力的心里也难受，都是阿力不好，如果阿力能及早赶到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先生－－”Pxxf。
程德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淡淡地说道，“不要说了，送我回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是先生。”
上官程军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将盖在北柯身上的被子弄湿了一大片，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点，“对不起丫头，我马上让人给你换一套干净的被子，我知道你有洁癖外面的被子你睡着不习惯，你放心我让人去家里拿被子。”说完他慌忙站起身跑向门口，“去公寓拿一套被褥过来。”
“是少爷。”煞七转身匆忙离开。
低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自己，上官程军想了片刻，还未张开嘴，刀三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少爷，你还是换一下衣服吧。”
上官程军看了他一眼，接过衣服，转身又进了房间，却又转过身，“北贝呢？”
“还在手术室。”
“叫胡全过来，无论如何都必须保证北贝无事。”
“属下明白。”
刀三是一个心细的人，不但从里到外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双鞋子外，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上官程军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衣服，又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这才重新坐到北柯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抱到怀里，闻着她身上浓浓的消毒水味，他的心里越发的自责，“丫头，睡吧，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
“小贝，我要小贝。”北柯突然喊了一声，紧跟着睁开了眼睛。
“丫头，你醒了？”上官程军来不及落下的泪水还挂在脸上，笑容已经从嘴角蔓延，她终于醒了。
“啊－－”北柯瞪着他尖声叫了起来。
“快点，镇定剂。”听到叫声，站在门外的一名护士慌忙对旁边的护士说道，然后推开门进了病房。
“快点，给她打上镇定剂。”护士拿着针管有些紧张地走向北柯。
看到长长的针头，北柯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她使劲地向上官程军的怀里钻去，像一只受到了严重惊吓的兔子，“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滚出去！”上官程军吼了一声，吓得小护士拿在手中的针管掉在了地上。
“我不要打针，你们都是坏人！”北柯突然推开上官程军从他的怀里滚了下来，一头栽在了地上。
“丫头！”上官程军慌忙弯腰去抱她，可是她却像陌生人一般警惕地瞪着他，“不要碰我！你是坏人，我不要打针！”
另外一名护士捡起地上的镇定剂冷静地说道，“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必须给她注射镇定剂。”
“精神失常？”上官程军吃惊地看着说话的护士，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不停地响着护士的那句话，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北柯从地上爬起来，在屋子里找来找去，嚷道，“我要小贝，你们把我的小贝还给我，我要小贝。”
“快点按住她！”拿着镇定剂的护士喊了一句走向北柯。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北柯抓起桌上的托盘就向护士砸去，但是没有砸到，却砸住了上官程军，这一砸还让他清醒过来。
他慌忙起身，一把夺过护士手中的镇定剂扔到了窗外，然后他伸出手轻声说道，“丫头，不要害怕，不打针，你看，我刚才已经把针管扔到窗外了。”
“扔了？”北柯疑惑地看着他，侧着身子向窗户移了两步，伸出头向下看了一眼，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闭上眼睛，害怕地摇着头，“高，怕。”
“丫头，不怕，你看看我是谁？”
北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突然猛烈地摇起头来，而且边喊着边跳着，“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小贝？我的小贝呢？你把我的小贝藏到哪儿了？把小贝还给我，不然我，我杀了你！”
看着北柯的样子，上官程军的心都碎了，不停地滴着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痛得快要死去，“丫头，对不起……”
“丫头？谁是丫头？”北柯的双眼开始在房间里的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目光又落到了上官程军的身上，“你是丫头？是不是你把我的小贝藏了起来，你把小贝给我，小贝给我，我要小贝，我要小贝－－”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北柯沙哑的声音仿佛无数把箭射在上官程军的身上，要将他活活地射死一般，他颤抖地伸着双手，“丫头，来过来，我带你去找小贝。”
北柯使劲地摇着头，身体已经靠在了窗台上，她伸着左手，紧紧攥着拳头，警惕地看着上官程军，早上惊心的一幕眼看着又要重演，小护士吓得慌忙跑了出去，“你是坏人，把小贝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看了一眼窗户，上官程军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北柯，“啊－－”她突然尖叫起来。先丫丫看。
他慌忙松开手，“丫头，怎么了？”
北柯呲牙咧嘴地低下头用左手模了模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嘟囔，“不痛不痛，柯儿不痛不痛。”
上官程军紧紧抿着嘴眼泪再次流了出。
北柯突然抬起头，抓起上官程军的手狠狠咬了起来，咬了两口后她抬起头，“你是坏人，坏人！”见他没有动，她伸出左手起先是轻轻在他的脸上抓了一下，见他还没有动，她用力抓了一下，见他还没动，她这次开始使劲抓了起来，不一会儿上官程军的脸都被她抓花了，而她却笑了起来，“哈哈，坏人，我要杀了你，我杀死你了，我要杀死你，这样小贝就没事了。”说着她更加用力地在上官程军的脸上脖子上身上抓了起来。
“少爷。”保镖担忧地叫了一声。
“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