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别太坏 大结局(四)

作者 : 浅水的鱼

在结婚仪式结束之后,傅怡就扶着父亲上了车。看着老父不停咳嗽,她就担心地问:“爸,您前几天不是说感冒好多了吗?怎么我觉得您咳嗽越来越严重了?”

“不要紧……咳咳……一阵阵的……咳……咳嗽几下就会好。”傅景梓用力清了清喉咙后,笑着安慰女儿,“爸上岁数了,一入冬就爱感冒,不碍事。”

陆伯雄坐在前座,看着岳父咳得难受的样子,就建议:“爸,明天我带您去医院查查,咳嗽厉害会变成肺炎。”

“真的……咳咳……不用……咳咳……”傅景梓一着急,咳得更厉害。

“爸,纸。”傅怡焦急地将几张面巾纸递给老父。她在小欣然出生后,光顾着照顾女儿,所以很少回娘家,她不知道爸的感冒竟然这么严重了。

傅景梓将面巾纸堵住嘴,把喉咙里的痰吐到纸上。

傅怡在老人把面巾纸扔进垃圾盒里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痰中带血。她的心慌乱地跳了一下:“爸,您咳血了!”

陆伯雄赶紧让司机把车停到路边,然后转过身,皱着眉问道:“严重不严重?血量多不多?”

“一大口呢。”傅怡带着哭声说道。

相对两个孩子的紧张,傅景梓反倒平静许多:“你们都别紧张。一定是咳嗽得太厉害,支气管毛细血管咳破了。我……咳咳……回家吃点药就会好。”

“不行,我不放心。”傅怡紧握着爸爸的手。爸已经八十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腰腿痛的毛病上,又多了个咳血,这不能不让她紧张。

“傅怡,我看也别等明天了,咱们现在就带爸去医院。”陆伯雄当机立断,立刻提议先带岳父去看病。

“别!今天少琥结婚你们是主人别为了我让人说你们。”傅景梓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淡然地笑道,“我这不是好多了吗?刚才就是那口痰堵的。吐出来就好了。赶紧的,咱们去酒店。”

“好吧。”傅怡明白爸说的有道理。如果她跟伯雄不出席少琥的喜宴,不只是朱莜会拿这讽刺挖苦她,连前来道喜的客人也会说三道四。“爸,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事了。司机小兄弟,开车。”傅景梓打起精神,笑着吩咐道。

司机看了一眼陆伯雄,在他的首肯之下,重新发动引擎上路。

这一场喜宴办得比较隆重,双方都请了不少政军商界名流,傅怡只能先放下老父的病情,一心一意去招待客人。

“别难过。一会儿喜宴一结束,咱们就带爸去看病。”陆伯雄用力握了握妻子的腰,示意她放轻松。

当傅怡跟朱莜带着新人一桌桌敬酒时,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跟客人们寒暄。

“他大娘,今天是我儿子结婚,你喜气点。”朱莜不满地数落起傅怡。瞧傅怡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她就生气。她儿子结婚,傅怡就不能笑得开心点?她想干嘛?填堵?

“我……今天不舒服。”傅怡长喘了一口气,努力让笑容更灿烂一些。

“不舒服是假,填堵是真!”朱莜冷哼了一声,就越过傅怡,带头去跟一桌非常重要的客人寒暄。

“大娘,你如果不舒服就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我妈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陆少琥走到傅怡身边,关心地看着她。

他那个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挑点错出来难受。

“没事。大娘能坚持。今天是你结婚,我很开心。”傅怡握住陆少琥的手,宠溺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其实在她心里,少琥不比少琛分量轻多少,她一直爱他如己出。

“我敬您胜过我妈。”陆少琥笑着搂了搂傅怡。

吴淼走过来,也抱住傅怡:“还有我。”

“你们都是乖孩子。”傅怡优雅地笑起来。当你把心拿出来时,得到的回报可能会是十倍百倍。这两个孩子让她一下子暖到心窝。当傅怡看到朱莜不悦地往他们这边瞪眼时,就笑着放开两个孩子:“你们俩赶紧跟上去,你妈要生气了。”

傅怡虽然担心老父,可是还是跟在朱莜身后,尽到她长辈的义务。

才一百桌下来,吴淼就累得不想动。她报怨地说道:“请这么多客人做什么?害得我脚疼。少琥,我不要敬酒了!”

“那可不行。”朱莜立刻拒绝,“人家是客人,敬酒是礼貌。”

“那少琥,你背着我。”吴淼倚着陆少琥,撒娇地要求。

很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她的脚脖子快断了。

“吴淼,别让人笑话。”朱莜不满地绷起脸,却又不好意思数落吴淼。

“淼丫头,你把鞋月兑了,我抱着你去敬酒。”陆少琥心疼自己的女人,于是帮她把镶着水晶的高跟鞋月兑掉,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来。

朱莜没来得及阻止,少琥已经抱着吴淼走进了一间贵宾室。

虽然青荇跟少琛没有陪着新人去敬酒,可是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所有客人。

当客人们吃完饭,一个个离开时,她站在陆少琛身边,累得直想找个椅子坐下。

抱着小衿的陆少琛关心地低下头:“累了?”

“还好。”青荇虚弱地笑笑。如果她儿子结婚,她可不安排这么多桌,这哪儿是结婚,这分明是折腾人啊!想来那一对新人一定更累。

“再坚持一会儿。”陆少琛鼓励地说完,就又去跟要离开的客人们握手,“谢谢。慢走!”

在他怀里的小衿学着他样子,也合着双手,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谢。”

客人们都直夸小衿乖巧可爱。

“有什么了不起的?”朱莜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这是她儿子的喜宴,小衿这小东西倒出尽风头。

“就是了不起!那是我陆安国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严肃地瞪了朱莜一眼。“好好招待客人!”

“爸……”朱莜想抗议,却在老人冷冽的目光下,无奈地住嘴。

臭小子!你今天就出风头吧,再过不久,你就笑不出来了!

……

喜宴过后,青荇跟陆少琛正要开车回家,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

“爸,我跟青荇已经出来了。怎么了?去医院?姥爷怎么了?咳血?好,我一会儿会跟上你们的车。”陆少琛把电话放下后,就赶紧将车开出去,调头,跟上爸说的那辆车。

“少琛,姥爷病了吗?”青荇紧张地问道。

“嗯。情况不太好。”陆少琛很担心。咳血轻了说是血管破裂,重了什么可能都有。他只希望姥爷是最轻那种。

……

朱莜回到家,就开始发泄她的不满。

“傅怡今天那是干嘛?吊着个脸给谁看?我儿子结婚,她跟哭丧似的。”

朱莜越说越生气,声调也越来越高。

吉祥扯扯母亲的手:“妈,您别吵。今天是哥结婚的大喜日子。您给他图个吉利。大娘也许是太累了才会那样。”

“她能有我累?我跑上跑下,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她呢?就只知道跟在我后面,吊着个脸吊着。死人一样。”朱莜不满地将包扔到沙发上。

“你知道什么?”随后进来的陆安国不悦地瞪朱莜一眼。

“爸,您就知道护着傅怡。”朱莜非常不高兴陆安国的态度。“少琛结婚那天,她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轮我儿子,她就哭给我看。她这不是诚心给少琥填堵吗?”

“傅老爷子身体欠佳,傅怡担心她爸,再说她哪里哭给你看了?我看她一直笑到客人离开。”陆安国冷肃地命令,“都散了!谁也不许再多嘴!”

朱莜非常不甘心。

她怎么就扳不倒傅怡呢?

陆吉祥给了母亲一个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

朱莜只好扯出一个难堪的笑:“爸好好休息。”

到了医院,随着检查的深入,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次次增加检查的项目。

“核磁?大夫,我爸的病很严重吗?”傅怡背着父亲,焦急地询问大夫。

“情况不乐观。肺部有阴影,我初步怀疑是肺癌。你先带老人家去照核磁。结果出来赶紧过来找我。”大夫指着x光上的某一处,沉重地解释。

“肺癌?”傅怡差点摔地上,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爸这一辈子不容易,老了老了,竟然得这么个病。她的眼泪开始哗哗地往外流。

“陆夫人,我只是怀疑,也许令父只是小感冒。你别在病人面前太过悲伤,会影响病人的情绪。”大夫赶紧劝她。

傅怡根本听不到大夫的话,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肺癌”这两个字。

“妈,你怎么了?”青荇看到婆婆失魂落魄地出来,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姥爷呢?”傅怡找不到老父,就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去厕所了。”青荇把婆婆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婆婆的表情,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说初步怀疑是肺癌。”傅怡声音哽咽起来。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医生不是说只是怀疑吗?妈,您别哭。姥爷他们过来了。”青荇看到公公扶着老人家从厕所出来,后面跟着少琛跟小衿,她立刻挡在婆婆面前,提醒她赶紧擦擦眼泪。

傅怡整理好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非常轻松。

“爸,医生说让你再照个核磁,他说可能支气管血管破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得住院输点消炎药。”傅怡努力圆着自己的谎,不想给父亲太大压力。

“照什么照,拿点药回去……咳咳……吃两顿就好。”傅景梓笑着说道。

傅怡差点急哭了,不知道要怎么劝爸去做检查。

陆伯雄似乎看出什么,他赶紧扶住岳父,笑着说道:“爸,既然咱来都来了,那就做个彻底的全身检查。也省得傅怡回家后担心。”

“那好吧。”傅景梓这才答应。

挨上核磁的时候,陆伯雄陪着老爷子进去,傅怡因为心里太难受,就留在了外面。

“妈,是不是情况不乐观?”陆少琛坐在母亲身边,谨慎地问道。

验血、x光、核磁……这一项项检查,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或肺炎所需要的检查,他心里的不安如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傅怡没有回答,只是捂住脸,开始压抑地哭起来。

陆少琛不安地看向青荇。

“初步怀疑是肺癌。”青荇眼睛也潮湿一片。

肺癌,多么可怕的名字。如果真被确诊,那就相当于下了死亡通知书。

果然……

陆少琛的心一顿子拧到一起。

他就说,如果只是肺炎,根本无须做这么多项检查。他的手紧握成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难道癌症能传染?上天把他的病传染给姥爷了?

“也许不是!”他目光失焦地说道。

也许不是!

他现在只能祈祷大夫的怀疑是错的。

等待是一个让人心急如焚的折磨,对于毫无所觉的人来说,那只是半个小时的等待,可是对于知道老爷子病情的人来说,每多等一秒那都是一份折磨。傅怡就像在等待宣判一样,等着核磁结果出来。

陆伯雄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鼓励地点点头。

“你们今天怎么了?不就是个小感冒吗?瞧你们紧张得……”傅景梓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咳嗽。

“爸!”傅怡蹲在父亲面前,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了……只是有……有口痰……”傅景梓安慰地笑了笑。

青荇看到姥爷这么坚强,就偷偷别过脸擦眼泪。

这时,有医护人员在喊“傅景梓”。

陆少琛赶紧大步走过去,掏出票据证明,然后将姥爷的检查结果接过来。

他并没有立刻回座位,而是抽出检查结果,匆匆看了一眼。

cancer?

这几个字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姥爷的诊断书对他的震憾竟然比当初得知自己患了脑瘤来得还大,他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之重。

“少琛,上面怎么说?”傅景梓慈爱地问道。

“肺炎。姥爷,您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都咳成肺炎了。”陆少琛带着笑走过去,并没有将诊断结果递给老人,而是紧紧握在手里,谁也没给。

傅怡认真地看着儿子,用眼神询问他。

陆少琛微皱了一下眉。

傅怡差点摔倒在大夫怀里。她虚弱地靠在丈夫胸前,声音颤抖地说道:“伯雄,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带爸去车里等会儿,我跟大夫问问是要开点药回家吃,还是要住院输点消炎药。”

“我陪你。”陆伯雄不放心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你去陪爸!”傅怡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她赶紧笑道,“爸老咳嗽,你去照顾爸。这种小毛病我一个人去找医生就好。”

“衿衿陪女乃女乃。”衿衿拉拉傅怡的衣摆,乖巧地说道。

“好。”傅怡点点头,“少琛,你抱着小衿。”

陆少琛一把抱起儿子,给了青荇一个眼神后,就跟着母亲离开。

青荇跟公公一起,扶着傅景梓走出门诊楼,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肺癌晚期?”当傅怡听到大夫的结论后,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问:“还能活多久?”

“情况非常严重,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很有可能活不过三个月。”大夫异常严肃地回答。

“三个月?”傅怡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这是上天跟她开的玩笑。

她爸不可能还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

“病人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大夫一边研究着化验结果,一边说道。“你们立刻去办住院手续。”

傅怡拿着住院手续,含着泪对身后的儿子说道:“要我怎么跟你外公说?”

“就说肺炎比较严重,要输液治疗。”陆少琛扶着母亲,心情格外沉重。

他才成了脑瘤患者,姥爷也加入了癌症大军,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肺癌晚期。

“能瞒一阵是一阵吧。”傅怡万分无奈地叹气。

如果爸知道自己活不了三个月,她怕他承受不了这刺激而更快地离开她。

也许是陆少琛编的理由太好,也许是傅景梓没有想得太严重,总之,他们的谎言被老爷子接受,没有抗议,就听话地住进医院。

“傅怡,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医院里这么多医生护士,我用不了几天……就能……咳咳……康复出院。”傅景梓对女儿女婿吩咐道,“还有你们,少琛,青荇,你们也赶紧带小衿回家。医院空气不好。”

“嗯。姥爷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您。”陆少琛点点头,儒雅地笑着推了推眼镜。

“爸,我不走。我陪着您。”傅怡趴在老父的膝前,不忍离去。如果爸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那她能陪他的时间只能用“秒”来计算。

“你家里还有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听话,回家照顾然然。”傅景梓慈祥地拍拍女儿的手。

“傅怡,听爸的话。你明天再来看他老人家。如果你不放心,留下来。”陆伯雄试着说服傅怡。她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似乎马上就要昏倒,他可不放心让她留下来陪岳父,到时候,怕要被照顾的人不是岳父,而是她。

傅怡只好听从丈夫的话,跟儿子儿媳妇离开医院。

……

见他们回来,陆安国立刻紧张地迎上来。当他看到傅怡红肿的双眼与孙子孙媳妇悲痛的表情时,已然有种不详的感觉。他声音颤抖地问道:“傅怡,亲家怎么样?只是感冒吧?”

“爸……”傅怡捂着嘴,泣不成声地转身倚到儿子胸前。

陆少琛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对爷爷说道:“肺癌晚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肺癌?晚期?”陆安国老泪纵横,“怎么会这样?”

他与傅景梓做了大半辈子的朋友,又做了几十年亲家,那种感情早就已经胜似亲生兄弟。所以这噩耗让他心痛如绞。他最疼爱的孙子刚确诊得了脑瘤,老傅又要走了。

生命怎么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傅怡,别太难过。老傅住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去看看他。”

“北京医院。”青荇见婆婆悲伤地说不出话来,赶紧替她回答。

“北京医院?那里治肿瘤行吗?要不要转去肿瘤医院?”陆安国紧张地问道。“也许那里会有办法治疗老傅的病。”

治疗癌症还是肿瘤医院最权威,他要帮老傅转院。

“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爸……没有必要再折腾了……而且要去了肿瘤医院,我爸就会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怕……我怕他死得更快……”傅怡越说越难过。她这半年对爸的关心太少,竟然没有发现爸的感冒有点不太正常。偶尔的发烧她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咳嗽她以为只是重感冒,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是这样,让她痛不欲生。

陆安国黯然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妈,门口风大,咱们进屋再说。”陆少琛扶着母亲,将她搀扶到客厅里。

傅怡侧身倚在沙发上,难过地只知道流眼泪。

小衿蹒跚地走到傅怡身旁,迈开小腿爬上沙发上,用自己的小手给傅怡擦眼泪:“女乃女乃不哭……女乃女乃是大人……”

“小衿……”傅怡将孙子搂进怀里,久久地,半天没有说话。

青荇坐到傅怡另一边,将婆婆跟儿子一起抱住:“妈,您哭吧,大声地哭。但是今天哭完,您就得收起眼泪。姥爷还活着,他还健在的每一天,我们都要高高兴兴,让他笑着离开。”

“嗯。”傅怡明白青荇的话。她不能带给爸压力。

陆少琛看着母亲痛哭的模样,心情异常沉重。如果他也有这么一天,家人会怎样?

陆安国用力握了握孙子的肩膀,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客厅里哭成一片时,只隔着一墙的房间里,却有两个女人在笑。

朱莜悄悄关上房门,然后恶毒地冷笑:“活该!最好哭死!”

“肺癌晚期,怎么得了这么幸运的病?这比中大奖都难。”陆吉祥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就叫报应。瞧傅怡平时那嚣张的模样我就有气。现在好了,就让她哭吧!哭死了活该!”朱莜真想额手称庆,这简直是大快人心的事。

陆吉祥调侃着母亲:“得得得!幸灾乐祸过头儿了,妈,收敛一点儿,别一会儿让外面的人听到。”

“今天真是个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日子。你哥娶了媳妇,傅怡要死爹。怎么全是好事儿呢?”朱莜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笑道。

“对您是好事,对我没什么意义。我只想看赵青荇哭。”陆吉祥阴狠地说道。

“不是快了吗?你着什么急?”朱莜坐到陆吉祥身边的床上,邪恶地笑起来。

“我明天给赵青松打个电话,让他见机行事。”陆吉祥诡异地眯起眼睛。“对了,你别光在屋里偷着乐,也出去安慰安慰他们。”

“我干嘛要去安慰傅怡?”朱莜不满地哼了一声。傅怡那寻死觅活的痛苦样,她看着才解恨。

“省得出了事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陆吉祥悄声说道。

“你说的对。我这个黑脸必要的时候也得唱唱红脸。”朱莜得意地站起来,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要是出去让人看出她的幸灾乐祸,那就坏菜了。

“慢着!”陆吉祥叫住母亲,她从抽屉出掏出一瓶眼药水扔给对方,“你要演就演得像一点。拿去点上。”

“这有什么用?”朱莜有些纳闷儿地看着手中的眼药水。

“装哭用的。”陆吉祥没想到妈竟然笨到这种程度。就她现在那恨不得笑死的心出去能哭出来才怪。装得不像不是更让人怀疑?

朱莜恍然大悟。她对着镜子,把眼药水拼命多挤了几滴,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客厅里,陆少琛正抽了几张纸递给母亲:“妈,青荇不是说了,我们得化悲痛为力量,让姥爷走的时候安心一些。”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我怎么就那么粗心?你姥爷打入了秋就说感冒,这感冒一感感了一冬,我也没怀疑过一回。现在肺癌晚期了,我想给他治也治不了了。”傅怡一边哭一边自责。

朱莜听到这儿,忙充满震惊地走过去:“他大娘,你说谁……谁肺癌晚期?”

“我爸。”傅怡说完,就又开始疯狂地掉眼睛。

“哎哟,怎么会这样?肺癌晚期?那不是没治了吗?”朱莜抽了几下鼻子,坐在傅怡身边的时候拼命挤眼睛,终于把那几滴“眼药水泪”挤了出来,“他大娘,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好好伺候傅姥爷子。”

“谢谢他二婶。”傅怡感激地道谢。

朱莜低下头,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哎,可怜啊!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我说少琥婚礼上怎么总听他咳嗽,还以为他是感冒了。”

“二婶也别难过。”少琛礼貌地劝道。不管二婶是不是真心,她能出来劝妈,单就这一点,他就应该道声谢。

“你看,我应该要劝你妈的,我怎么也跟着一块哭起来了。这不是勾搭你妈吗?”朱莜赶紧擦擦眼泪,努力去安慰傅怡。

……

陆安国坐到傅景梓床前,半开玩笑地逗着对方:“老傅,你说你这小身体娇气得,连得个感冒都能整出大动静来。肺炎,还什么毛细血管破裂,你说说你,这不是诚心吓我吗?”

“我这舞文弄墨的人……咳咳……当然没有你这老兵身体强壮。”傅景梓颇为感慨地笑道。“所以感冒病毒就找上门来喽。”

“你赶紧给我好起来!等你出了院,我教你练太极。”陆安国笑着说道。“要不然,再来场小感冒,又得把你吹倒了。”

“行行行!我出院后跟你去练太极。”傅景梓捋着自己的胡须,儒雅地笑起来。

“早该让你跟着我多锻炼锻炼。你们这些文人,真是风一吹就得倒。”陆安国调侃地笑道。老傅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先一直有腰腿疼的老毛病,他就建议老傅多运动运动,可是老傅是个好静的人,对运动缺了那么一根神经。他在想,如果当初他强势一些,让老傅每天陪自己打一遍太极拳,是不是就得不了这种毛病了?

“我都八十多了,能多活一年就是赚的。”傅景梓淡雅地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多活几年好。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肺炎好了,一定要跟我练太极。我要把你教成一个太极高手。”陆安国哈哈大笑道。“我这可不是吹。”

“你觉得我有那个资质?”傅景梓捋着胡子,也跟着大笑。

傅怡见爸爸这么开心,就握住老人的手笑道:“爸,您今天咳嗽好像轻多了。”

“用不了几天……咳咳……我就出院了。”傅景梓乐观地说道。“老陆,等我出院,我天天去你那儿叨扰你!”

“不怕。我这人就喜欢热闹。”陆安国热情地笑道。

这时,护士推着车进来,车上摆着一堆输液器具跟药品。对方温柔地笑道:“傅老先生,该输液了。”

傅怡赶紧站起来,让护士帮爸扎针。

……

青荇听说牛蹄筋汤对治疗癌症有相当大的帮助,所以一大早就去市场上买了牛蹄筋与香菇,亲自动手熬了四个小时,熬到筋软汤浓,她才满意地收工,将汤盛到保湿盅里,然后抱着儿子去医院探望傅景梓。

“姥爷,我给您熬了点牛蹄筋汤,听说能强身健骨,您快尝尝。”青荇笑着将盛好的汤端到傅景梓面前。

“青荇,姥爷……咳咳……这两天好多了,你就别再这么费心给我熬汤。”傅景梓感激地看着这个外孙媳妇。

青荇坐在病床边,一边吹着勺里冒着热气的汤,一边笑道:“也没费什么心,把食材扔进锅里,它自己就熟了。”

傅景梓勉强吃了两口,就推说饱了。

傅怡不安地皱着眉。这两天她在医院陪着爸,才知道他食欲非常差,一顿饭都吃不了两小勺米饭。她不断责怪自己粗心,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老父病入膏肓才发现。

“爸,您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青荇费心给您熬的汤,你就再多喝两口。”傅怡坐在床的另一边,握着老父的才劝道。

“好吧。”傅景梓这才又继续喝了几口,也仅只有几口,便再也喝不下任何东西。

在卫生间里,青荇一边涮碗,一边问婆婆:“妈,姥爷吃饭一直不好吗?”

那几口汤根本没什么东西,她真的挺担心姥爷,本来就肺癌晚期,要是饮食跟不上,只会死得更快。

“嗯。他昨天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傅怡伤心地直掉眼泪。“今天能喝两口汤,已经算是好的了。”

“那怎么行?得想法让他多吃点。”青荇惆怅地说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青荇,我真怕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我想哭。”傅怡对着镜子,一边想着爸的病情,一边拼命睁眼睛。

“要哭咱也回家哭。笑一个。”青荇笑着鼓励傅怡。姥爷那么心细的一个人,如果看到婆婆眼睛红肿,一定会看出她哭过。

“好。我不哭。”傅怡用冷水泼了几把脸,硬把心里的悲伤逼回去。她要学会坚强。

“我先出去,您收拾好再出去。”青荇看了一眼婆婆,就走出卫生间。

傅景梓看青荇出来,立刻将刚吐出来的带血的纸巾塞到床下,然后笑着对青荇说:“小衿好乖,刚才还给我唱‘两只老虎’。”

“是吗?回去我好好奖励他。”青荇笑着将碗放到桌上后,重新坐回床边:“姥爷,您想吃什么?明天青荇做给您吃。”

老人家已经没多久的生命,所以她打算多做些老人爱吃的东西,也算替少琛多尽尽孝道。

“巧克力糕糕。”小衿顽皮地替太姥爷回答。

他的话把傅景梓逗笑,老人捋着胡子笑道:“我看是小衿衿想吃巧克力蛋糕了吧?”

“糕糕好吃。”小衿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妈妈给衿衿和姥爷烤巧克力蛋糕吃,好不好?”青荇笑着回头问儿子。

“也!”小衿开心地在沙发上跳起来。

……

青荇抱着小衿去超市采买一些食材,打算明天给姥爷熬一个带有东南亚风味的椰汁紫米粥。她将小衿放到地上,认真地挑选起椰子。因为姥爷的身体不好,所以所有食材必须要最好的。

“衿衿要吃巧克力。”小衿拉拉母亲的衣服,指着不远处的巧克力架子。那边有一大堆巧克力,什么牌子的都有,看着就让他流口水。

“听话,妈妈挑完椰子就带你去买巧克力。”青荇没有理会儿子,继续挑选着椰子。

小衿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看着巧克力架那边,这时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他正要喊“舅舅”,对方却对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赵青松轻声问小衿:“衿衿要吃巧克力?”

小衿用力点头。他最喜欢巧克力那浓郁的香甜味。

“舅舅带你去买。”赵青松抱起小衿,迅速远离青荇,在经过巧克力货架的时候,顺手拿了几块巧克力来应付小衿。

“舅舅,妈妈……”小衿指指远处还在挑选椰子的青荇,对赵青松说道。

“你妈让我先抱你去外面等她。”赵青松不敢停下脚步,急匆匆地付完款就离开。

青荇等售货员帮她称好椰子,贴上标价后,转身再找小衿,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他。她手中的椰子掉到地上:“小衿!你在哪里?小衿,你出来!别跟妈妈玩捉迷藏!”

她喊了好几声,也没看到小衿出来,就疯了一样扔掉所有东西,在超市里四处寻找。找了半天后,她失魂落魄地抓住一名保安:“我儿子丢了!我把我儿子丢了!保安先生,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儿子!”

“女士,你冷静点,我们这就派人去找。”保安赶紧联系了同伴,开始寻找与家长失踪的小孩。

“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不能没有他。”青荇紧紧抓住保安的手,声嘶力竭地说道。

小衿是她的命,万一小衿有个好歹,她也别活了。

她现在的心情与当年抱着浑身是血的妈跪倒在马路上的绝望相同,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倒卖儿童的人那么疯狂,她真怕儿子被人贩子给偷走卖掉,那样的话她这辈子怕也要见不到小衿了。

半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青荇急疯了。她颤抖着双手拨着手机号码:“少琛……小衿丢了……我把小衿弄丢了……”

“小衿?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陆少琛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

“xx超市。”青荇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后,就开始失声痛哭。“夫人,您先别哭,我们帮您想办法。孩子会找到的。”保安努力安慰青荇,在得到经理的同意后,他带青荇进入监控室,让青荇通过监控录像来查找。

青荇焦急地查看着所有监视器:“就是这里,我就是在水果架前卖椰子的时候把我儿子弄丢的。”

青荇捂着嘴,一边哭一边说。

“那我们往前倒,您看仔细了。”保安让人将录相往前倒。

这时,陆少琛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他一进屋就将青荇搂进怀里:“青荇,小衿找到没有?”

“没有。我在看监控录相。小衿就是在这儿丢的。”青荇指着监控哭道。

当监控录相往前倒到一个位置的时候,陆少琛突然喊了一声:“停!”

监控定格在一个画面上时,青荇惊喜地大叫:“小衿!我们的儿子!”

画面中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抱着小衿正要离开。只看到他的背影,所以不能看清对方是谁。

“再往前倒。”陆少琛认真地盯着画面,唯恐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当男人的正脸出现在镜头中时,青荇捂住嘴尖叫,眼泪开始疯狂地往下掉:“怎么可能?我拿他当亲哥,我还说过年要送他回天津。他怎么能绑架我儿子?”

“我会找到他!”陆少琛掏出手机,开始拨通公安局的电话,“刘局,全城通缉一名叫赵青松的男人,他绑架了我儿子。该男子天津籍,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六,一百三十多斤……”

在挂上电话之后,陆少琛抱住快要昏倒的青荇,心疼地安慰她:“放心,我会救回咱们儿子。”

“我害怕。”青荇恐惧地在陆少琛怀里颤抖。如果是赵青松抱走小衿,那就不会是为了卖掉小衿。她怕赵青松要害小衿。“万一警察赶不及抓到赵青松,我们小衿就被害了……”

青荇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悲痛。

“不会!相信我!不会!”陆少琛紧搂住青荇,努力安慰她。

赵青松是想报复他当年毁掉他生路的事?所以要拿小衿来报复他?

陆少琛真后悔,当初就没把赵青松整到无力还击。他给了赵青松生养喘息的机会,赵青松就伺机报复来了?

小衿,不要怕!爸爸一定会去救你!

他扶着青荇走出超市,坐进车里,然后将她带回家。

正在教小畅学走路的陆安国看到他们回来,就奇怪地问:“小衿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被爷爷这一问,不只是青荇,连陆少琛都开始哽咽。他含着泪回答:“小衿被赵青松绑架了。我正在让公安局全城通缉。”

陆安国差点把小畅扔地上,保姆赶紧将孩子接过去,然后架住陆安国,扶他坐到沙发上。

“小衿!我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老泪纵横,声音充满悲凉。

怎么最近陆家诸事不顺?

先是少琛罹患脑瘤,然后亲家肺癌晚期,现在小衿又被绑架,要是小衿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要活够了。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把我给收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宝贝重孙儿?”陆安国仰着头,冲动地大吼。

“少琛……让老天爷把我收了吧,让我去换回咱们的儿子。”青荇无助地跟丈夫说道。如果能用她的命去换小衿,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别说傻话!都会没事。”陆少琛用拇指帮青荇擦着眼泪。“我会让绑架咱们儿子的人受到惩罚。”

这时,朱莜正从厨房端着一碗鸡蛋羹出来,一听到小衿被人绑架,手里的碗就掉到了地上,她一边哭一边数落:“是谁怎么那么缺德?我们小衿那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能狠心地绑架了他?”

“是我堂哥。”青荇悲痛地说道,“我竟然没有怀疑过他来找我的动机。我还以为他变好了。”

“那个赵先生?”朱莜惊讶地跳起来,“我说青荇,我早就说过你娘家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听,非要跟他们走得那么近。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小衿被绑架了。要是小衿死了,你拿什么来赔给爷爷?”

“闭嘴!”陆安国不悦地训斥起朱莜,“小衿是青荇的儿子,她已经够难受,你添什么乱?”

“爷爷,的确是我不好。我警惕心太低。”青荇用力抽了一口气,“要是我不回天津,不跟二叔一家人接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衿……小衿也不会丢……”

青荇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

……

“少琛,你再重复一次?”当傅怡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后,吓得瘫坐在医院的椅子里,手中的保健品全掉到地上。“小衿……小衿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这就回去!”

傅怡匆匆跟护士交待了几句,来不及去见老父,就赶紧打的往家跑。

小衿怎么会被绑架?

青荇也太粗心了。

傅怡坐在出租车,一边心急如焚,一边难受地掉眼泪。

她赶回家的时候,看到一家人全围在客厅里,哭的哭,掉泪的掉泪。

“少琛,找到小衿没有?”她紧张地跑过去。

陆少琛沉重地摇摇头:“警察已经在加大力度,全城搜查。”

只要赵青松还在北京,这种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青荇自责地不断绞着手指。“如果我没有松开小衿,青松也不可能偷得走他。”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竟然疏忽到那种地步,只顾买东西而把儿子给忘了。

“这不是你的错,因为咱家小衿一直非常乖,你才会那么放心把他放下。不怪你。”看过监控录相的陆少琛搂紧青荇,努力安慰青荇。他不想让青荇太自责,如果小衿真有危险,他怕青荇会被这份沉重的自责压死。

“就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青荇扑进陆少琛怀里,开始伤心地哭起来。

陆吉祥见状,立刻开口:“青荇,你也别太自责。小衿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回来。”

“我不知道。我害怕,我怕听到小衿……”青荇不敢想,害怕最后接到警察传来的噩耗。

“吉祥说的对,小衿福大命大,他一定能回来!”陆安国强打起精神,守着电话安慰青荇。“也许你堂哥只是想带小衿出去吃个大餐,一会儿就把他送回来了。”

“那怎么可能?”朱莜嘲讽地说道,“他要是想带小衿去吃大餐,会不告诉青荇一声,反而用偷的?”

“我妈分析的也有道理。青荇,你以后跟你娘家那些人少来往些。”吉祥语重心长地劝起青荇。

朱莜打蛇随棒上,继续挖苦青荇:“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我看那赵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二婶,你这是什么话?”陆安国不悦地瞪了朱莜一眼。青荇也是赵家人,朱莜这么说不是连青荇也一道骂了?

“我说的有错吗?赵家那种穷酸人家,能教出好孩子来?我看赵青松就是看上咱们陆家有钱,想敲诈咱们一大笔。”朱莜不以为然地继续讽刺着赵家人。

“二婶,如果你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能说,就请你离开!”陆少琛紧绷着脸,冷酷地下起逐客令。

青荇已经很自责,二婶这样说,是想将青荇逼疯?

“我这不也是替小衿着急吗?”朱莜讪讪地闭嘴,靠到一边,不再说话。

陆安国沉重地长吸了一口气,手一直握在话筒上,焦急地等待着电话。

小衿绝对不会有事,他的宝贝重孙儿一定会回来。

他会看到活蹦乱跳的小衿,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

赵青松抱着小衿,想坐火车离开,可是迎面看到几名警察拿着一张小孩的照片在询问路人,他赶紧抱着小衿躲开。

“舅舅,妈妈在哪儿等衿衿?”小衿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快到了。你别说话。”赵青松放弃坐火车的想法,抱着小衿改去坐长途客运。该死的陆少琛也太神通广大了一点,好像全城警察都出去,在帮忙找他儿子。赵青松连旅馆也不敢住,就怕被陆少琛抓到。可是天这么冷,在天黑之前,他必须找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出城。

他们才坐上长途客车,就看到别的车上有警察在挨个搜查,他赶紧又抱着小衿偷偷下车。

这可怎么办?

飞机要实名制,火车、长途客运又有警察搜查,看来他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当一辆辆出租车从他眼前驶过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跟白痴一样笨。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对对方说:“带我们出城。”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淡漠地问。

“嗯,丰台。”赵青松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司机说道,“快点!别走高速。”

司机怀疑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青松:“不走高速?那可能会绕点远。”

“没事。我在高速上出过车祸,有高速公路恐惧症。”赵青松赶紧解释。

他可不想还没出北京,就被出租车司机送进警察局。

“哦。”司机不再怀疑,发动引擎,朝丰台的方向驶去。

当车终于出了北京城后,赵青松松了一口气。他靠在车上,闭上眼睛养神。

“舅舅,衿衿要妈妈。”小衿用力摇着他,童声童气地说道。舅舅说一会儿就能看到妈妈,怎么天都黑了,还没找到妈妈?

“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你妈了。乖。”赵青松敷衍着小衿。

“衿衿想妈妈。”小衿委屈地咬住嘴唇。

司机笑着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衿,他才发现这孩子特别漂亮帅气,跟个小绅士似的,那咬着小嘴的模样尤其惹人疼爱:“这孩子真可爱。”

“我外甥。”赵青松赶紧把小衿搂进怀里,防备地看着司机。

“妈妈说给衿衿做巧克力糕糕,妈妈哪儿去了?”小衿不安地问道。

“妈妈在家做巧克力糕糕呢,一会儿舅舅就带你回家了。”赵青松赶紧哄起小衿。

“舅舅带衿衿回家。”小衿终于开心地笑起来。

司机听到小衿的笑声,就又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这孩子的笑容真迷人。要是他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就好了。

当他们刚出北京城的时候,出租车上接收的音乐节目突然停止,开始播一条紧急通知:“现在播放一条寻人启事。有个一周半的男童失踪,有知道下落的请及时联系警方。”

“停车!”赵青松不敢再听下去,立刻叫司机把车停下。

司机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在他抱着小衿离开后,认真地听着寻人启事。广播里重复播出着刚才那条寻人启事时,司机惊讶地重复了一句:“衿衿?不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他赶紧拨通警方电话:“我知道那个叫衿衿的小孩的下落,我刚把他们放到……”

……

陆安国在电话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将话筒拿起来:“喂,我是陆安国。有消息了?”

大家听到陆安国的话,都紧张地靠近电话。青荇双手合十,含着泪祈祷。她希望得到消息,又害怕这通电话。她怕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宝贝儿子,再也听不到儿子那清脆的甜笑。等陆安国放下电话,青荇屏住呼吸,听着陆安国的消息。她好怕是噩耗。

“警方已经有些线索。青松带小衿坐出租车,在xx下车。警方已经完全控制住那一地区,并进行地毯式搜索。”陆安国沉重地皱着眉,因为担心,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是说……还没找到小衿?”青荇觉得眼前一花,就昏倒在陆少琛怀里。

她盼啊,盼啊,盼来的消息了胜于无。

“青荇!”陆少琛赶紧将她抱住,放到沙发上。

听到还没找到小衿,吉祥跟母亲互相看了一眼,都偷偷喘了一口气。吉祥还以为抓到赵青松了。那个笨蛋,他就不能带着小衿跑远一点?要不就早点弄死那臭小子。他到底在拖什么拖?拖到最后自找死路吗?

“我要去找小衿!”青荇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去找儿子。她觉得自己已经流光一生的眼泪,她再也坐不住,她不能在家等下去,等来的只是一个“死”字。

“青荇,冷静!警方已经在寻找。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不能打草惊蛇。”陆安国粗声阻止青荇。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再等等,再等等。”

傅怡一边搂着女儿,一边掉眼泪:“伯雄,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儿,要是青松找不到住的地方,小衿冻也要冻死。”

“听爸的。再等等。”陆伯雄亲亲妻子的发顶,声音暗哑地说道。

早上他去上班之前,还把小衿扛在肩上,还听到他银铃一般的笑声,可是现在他连小衿到底还在不在人间都不知道。他可爱的孙子……

青荇听到爷爷跟公公的话,只好强迫自己冷静。

被绑架的是她儿子,她要怎么才能冷静?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青荇心里的绝望就在一点点增加。

天色已经全黑,外面的寒风怒吼着吹起门帘,用力拍打着别墅的大门。青荇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她紧紧抱住陆少琛,将心里知道的所有神灵都念了一遍,希望他们在听到她的祈祷跟哀求后,能放她儿子一条生路。

她是一个母亲,她可以牺牲所有,就是不能失去自己的孩子。

电话铃声突然刺耳般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陆安国立刻抓起话筒:“喂……”

他只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对方的消息。

放下电话后,他立刻站起来,对身后的警卫员说道:“备车!”

警卫员赶紧去开车。

“爸,您穿好衣服再走。”朱莜赶紧帮陆安国拿外套,在给他穿外套的时候,手慌得差点扣错扣子。

“我自己来!”陆安国冷静地推开朱莜,自己扣上衣扣,然后对青荇说道,“青荇,爷爷会让小衿平安回来。我们走!”

青荇含着泪点点头。

小衿一定要回来。

因为他有这么多家人爱他。

……

赵青松找了许久,才在郊外找到一座四处透风的被废弃的破房子。他将这屋子都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点可以入口的食物,连口水都没有。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衿,手不自觉伸进口袋。

“杀了他!杀了他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他的良知却让他下不了手。

最后他的手又从口袋里伸出来。他退后一步,让自己远离小衿。

“我该怎么办?”赵青松的心灵不断扭曲、良知与邪恶不断拉扯,害他痛苦不已。

一看到小衿可爱的笑脸,他就下不了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他的口袋里,他只要拿那把刀轻轻划破小衿的脖子,他就死了。这么简单的任务,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就下不了手了?

难道是他不够爱陆吉祥?

不!

他爱她!

他发了疯一般地爱着她啊!

赵青松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小衿不死,他也要丢半条命。

小衿缩在墙角,可怜兮兮地说道:“舅舅,衿衿饿饿。”

正坐在破椅子里垂头丧气的赵青松听到小衿的话,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这破地方,四周都找不到人,让他去哪儿找吃的?他想起从超市随手抓巧克力似乎还剩下一块,就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丢给小衿。

“谢谢舅舅。”小衿先礼貌地道谢,然后开心地笑着剥开包装,他正要吃的时候看到了赵青松,于是就将巧克力掰成两分,然后迈着小腿走到赵青松面前,把其中一半递给他,“舅舅也饿饿,好东西要分分。”

赵青松被小衿的举动感动得恢复了一点人性:“小衿……”

他是要害小衿,这孩子竟然把唯一的一块巧克力分给他吃。这叫他怎么下得了手杀他?

“巧克力……甜甜……”小衿坐到赵青松身边,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露出开心的笑容。

“巧克力……好吃……”赵青松差点要自责地掉眼泪。“为什么要给舅舅巧克力吃?”

“舅舅是好人,舅舅给衿衿……开心果。”衿衿顽皮地笑道。

孩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这样我杀你的时候才不会手软。

赵青松看着小衿可爱的笑容,越发无法下手。

“舅舅不是好人。”赵青松面对如此纯真的孩子,懊悔地说道。他从答应陆吉祥那个要求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他配不上“好人”这两个字。

“青松,你要爱我就要答应我。我要小衿死,你要帮我!如果他不死我这辈子也不会开心。青松,我爱你,帮我。”

陆吉祥的话突然在赵青松的耳边响起,他用力甩着头。

他爱吉祥。为了吉祥他什么事都可以做。是他自己说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管小衿多可爱,他也必须杀了他!

他的左手伸进口袋,模着里面暗藏的一把匕首,犹豫着要动手。

“衿衿冷,舅舅抱抱。”小衿突然钻进赵青松的怀里,用小手抱住他的腰,那种信赖的笑容让赵青松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再等等,他再让这孩子多活一天。

赵青松搂紧小衿,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裹住小衿冰冷的小身体。

“谢谢舅舅。”小衿突然亲了赵青松一口。

赵青松的表情变成了蜡像。

小衿竟然亲他这个要杀死他的刽子手。

“孩子,舅舅也是不得已。”赵青松抱紧小衿,开始流下忏悔的泪。他爱陆吉祥,把陆吉祥当成心中的女神,为了能让女神多看他一眼,他必须杀死小衿。

……

傅景梓拄着拐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目光飘远,淡漠,无尘。他就像一个智者,在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突然喉咙一阵发痒,一口血随着痰被咳了出来。他将带着血痰的纸扔进垃圾桶之后,就拄着拐走出病房,走向医生值班室。

刘主任一看见他,立刻上前扶住他:“傅老先生,您怎么还没休息?”

“人老了,睡眠就少。”傅景梓淡漠地笑了笑。

“要不要我给您开点安眠药?”刘主任关心地问道。

“已经不需要。”傅景梓摇了摇头,始终笑得很淡,“刘主任,我找你谈点事。”

“什么事?”刘主任不解地看着老人。老人晚上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不是得了不太好的病?”傅景梓捋着胡须,儒雅地笑问。

刘主任心里一惊。陆检察长跟陆夫人都让他帮忙隐瞒老人的病情,傅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小护士说漏嘴?

“只是肺炎,输几天消炎药就好了。”因为有陆检察长的请求,所以他选择了善意的继续隐瞒。

一般癌症患者在知晓自己的病情后,的确会加速病情的发展,尤其像老爷子这么严重的病,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不糊涂。你们每天给我用的药里没有一项是治疗肺炎的消炎药。”傅景梓笑着揭穿刘主任善意的谎言。

“这……傅老先生……”刘主任为难地看着老人,“您要安心养病。”

“我已经八十几,比我那老婆子多活了三十几年,我早就知足了。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得了癌症?”傅景梓自始至终,一直在笑,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

“您怎么猜到的?”刘主任此话一出,就自觉失言,知道谎言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傅景梓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我就开始咳血,胸闷,发烧。如果只是感冒,不会反复得这么厉害。”

“您该早点来看病。”刘主任心里有些难受。做为一个看多了生死的大夫,他的心已经变得很硬,可是在面对傅老爷子的时候,他真有些难受。他敬佩老人家的学识渊博,这样有才华又品德高尚的长者,真的死一个少一个了。

“我还能活多久?我要听实话。”傅景梓认真地看着刘主任。

“至多三个月。”刘主任在老人坦荡荡的目光下,没敢说谎。

“三个月够我做许多事。答案我已经知道,不打扰了。”傅景梓站起来,笑着转身。

“傅老先生,您不要太难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会出现奇迹……”刘主任想多劝傅景梓几句,就怕他一时想不开。

“我不会难过。我早已看淡生死。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掉,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我想不管我的躯壳在不在,我会永远活在亲人心中。”傅景梓说完,就拄着拐往外走。

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掉,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

刘主任充满感悟地重复着这句话。

傅景梓在走出医生办公室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转过身,露出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对了,刘主任,请不要告诉我女儿女婿他们,我已经知道自己病情的事。我不想看到他们哭。继续演戏吧。”

继续演戏?

不是怕自己难过,而是怕孩子们太难受。

如果继续演戏能让大家都好过,那何妨将这场戏演下去?

刘主任充满钦佩地看着傅景梓:“我答应您。”

他救治过不少癌症患者,在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之后,不是大哭大闹,就是绝食闹自杀,很少能看到将生死如此看淡的病人。老人的胸怀让他钦佩。

……

当陆家人赶到警方所说的郊外时,看到警方已经将一座废弃的屋子包围。

青荇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下车。她正想焦急地询问儿子的情况,就被陆少琛捂住嘴。陆少琛沉重地在她耳边说道:“冷静,先听听警方怎么说。”

“嗯。”青荇只好点头。

陆安国带头走向警方,一位领导似的男人一看到他们出现,立刻迎上来:“老首长,情况已经模清,赵青松就在里面,您的重孙小衿还活着。”

“谢谢。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陆安国声音沉重地说道,隐约中有一份苍老与无力。

“我们会尽力。这四周已经都被我们包围,赵青松逃不出去。”警方负责人如此说道。

“行动!”陆安国点点头,下令。

警方负责人拿起对讲机:“各方就位,狙击手准备,开始喊话。”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几束大灯照向破屋,有名警察拿着喇叭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

赵青松突然被吵醒,他惊恐地抱起小衿,跑到窗户前往外看。当他看到周围全是警车与全副武装的警察时,就将小衿挡在胸前,然后掏出匕首,横架在小衿的脖子上:“都给我退下去!你们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后退!都给我后退!”

小衿感到脖子上有些疼,他看着赵青松,童稚地说了声:“舅舅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不许说我是好人!我要杀了你!”赵青松暴躁地大吼。

他就怕小衿说自己是好人。

他是一个满身恶臭的人,他只知道吃喝玩乐,他不思进取,他的灵魂早就脏了,而爱上陆吉祥之后,他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魔鬼。他要杀了小衿,杀了他好向陆吉祥邀功。

“舅舅给衿衿巧克力,舅舅给衿衿暖暖……舅舅是好人……”小衿充满信任地看着赵青松。

“闭嘴!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赵青松的大吼声,传得很远,直传到青荇的耳朵里,让她紧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紧少琛的衣服,哭得像个泪人:“我可怜的儿子。”

赵青松看到警方一直一动不动,就发狠地将匕首抵到小衿的颈动脉处:“你们不退是不是?好!我只要轻轻一划,小衿的命就没了!你们退不退?”

警方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正抵着小衿的脖子,唯恐人质受伤,所以只好吩咐大家往后撒。

青荇急了,她抢过警察手中的喇叭,哭着大声喊:“堂哥,我求求你放了小衿。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报复我。堂哥,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你冲着我来,我求求你,别伤害小衿!”

“我要小衿的命!”赵青松近乎疯狂地大笑,“赵青荇,你不该来!你不该报警!你要不报警,我还能让小衿多活一会儿!”

“不要!”听到赵青松的话,青荇急了。赵青松这是被逼急了吗?他要杀小衿?她迈开双腿朝破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来换小衿,你要命就要我的!”

“青荇!”陆少琛几个大步追上去,一把将青荇抱住,“青荇,冷静!”

“我不能冷静!他要杀小衿!”青荇哭着喊着挣扎着,就算有十头牛拉着,她也要跑去救她的儿子。见陆少琛不肯松开她的手,她低下头,用力咬下去。

陆少琛吃痛地直喘粗气,可是始终没有放开青荇的手。他的儿子已经有生命危险,他不能再让青荇去冒险。

“青荇,我不会答应让你去换小衿。要去也是我去。毁掉青松前程的人是我。我才是他最恨的人。”陆少琛把青荇强抱回人群,然后推进爷爷带来的警卫员怀里,非常严肃地命令,“抱紧青荇,你要敢松手我回来毙了你!”

说完,他就转身,一步步走向破屋。

“少琛,你回来!让我去换小衿!”青荇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哭喊。

小衿与少琛都是她不能失去的人,少琛怎么可以这么傻?拿他自己去换小衿,他要是死了,她也会痛不欲生啊!

“夫人,您别闹了,部长现在非常危险。”警卫员一边掉眼泪,一边劝着青荇。

“少琛……”青荇哭了。

她至情至圣的大夫,要让她心碎。

陆少琛站在离破屋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就开始对里面喊话:“青松,是我。你最恨的人不是我吗?放掉我儿子。咱们的仇咱们自己清算。”

“放掉小衿?不可能!我只要他的命!你们都给我后退,给我准备一辆车,不要车牌,加满油。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弄死你儿子!”赵青松神经质地吼道。

他会绑架小衿,为的不是报仇,是为了爱!

吉祥要的只是小衿的命。

他一定会替吉祥完成这个心愿。只是他不想杀死小衿后被警察打死,所以他要留着小衿,直到他安全为止。

“青松,你别冲动!”陆少琛试着劝赵青松,“你想想,我的命比小衿值钱。你拿小衿去威胁警察,他们能答应你吗?不会!可是我就不一样,我是外交部副部长,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我有生命危险。所以如此你是明智的,就让我换我儿子。”

“少废话!我要车!给我准备车!不准备我就动手!”赵青松的刀子紧紧地抵着小衿,似乎刺破小衿。

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陆少琛似乎听到儿子呼痛的声音。他的心像被刀割一般地痛。为了儿子的安全,他只好妥协:“我照办。可是青松,你也要答应我,不伤害我儿子。”

“你给我车,我就不杀小衿。”赵青松阴狠地冷笑。

这么一大堆警察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不是傻瓜,所以知道自己稍有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警察打成筛子眼。

陆少琛掏出手机,沉重地说道:“准备一辆车,不要车牌,加满油,停在右前方二百米处。”

吩咐完,他就继续跟赵青松谈判:“我已经要警方准备车。青松,这里已经都被警方包围,你真有本事冲出去?”

“少说废话!我有小衿这个盾牌,他们不可能敢杀我。”赵青松冷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执意要杀我儿子了?”陆少琛冷酷地眯起眼睛,“赵青松,我这个人有个缺点,那就是被逼急了,就跟敌人来个鱼死网破。如果救不了我儿子,我可以不救。我会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你舍不得。”赵青松有些惊恐,他就像一只频死的鱼,在那里苦苦挣扎着。

“那你就试着赌赌看。”陆少琛冷酷地说道。

赵青松迟疑了,他不安地看着周围的警车,还有无数支举向自己的枪。

就在这时,一辆车急速开过来,停在青荇面前。

赵辰光跟孙亚丽从车里跳下来。

“二叔二婶?”青荇诧异地揉着眼睛。二叔二婶怎么会来了?她放弃挣扎,愣在那里。

“青荇,叔婶对不起你,养出这么一个混帐儿子。你放心,二婶帮你救回小衿。”孙亚丽说完,就冲向小屋。她朝着破屋开始喊话:“青松,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跟你爸把你培养成大学生,不是让你当个杀手。小衿是你亲外甥啊!我们家已经对不起青荇,难道你还要再多一命债吗?”

“妈……”赵青松听到母亲的话后,那种被压在最深处的亲情突然冒出头。他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要残忍地伤害可爱的小衿。他的灵魂丑陋得狰狞,他不想让母亲看到。他声音颤抖地大吼:“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你走!走!”

“是我把二叔二婶接过来的。青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让罪孽的鲜血染上你的手。放掉小衿,我会努力为你减刑。”陆少琛诚恳地劝道。

“青松,你妹夫说的对。咱放下刀子!你别伤着小衿。你看小衿吓得,脸都白了。”孙亚丽心疼地看着小衿,哭着劝儿子。“只要你放过小衿,你还是妈的好儿子。”

好儿子?

不!早就不是了!

赵青松仰着头,悲痛地大吼。

他是丑陋的!为了贪图享乐做了让人唾弃的男公关,他吃女人的软饭已经肮脏到极点,他还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要动手杀死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早就不是妈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那个好儿子。

早就不是了!

就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警方负责人悄声对着对讲机发令:“狙击手准备!一,二……”

“慢着!”陆安国制止住警方,“再等等,看看赵青松怎么说。”

“老首长,万一绑匪伤到人质……”警方负责人担心地看着破屋里的动静。

“再给他一次机会。”陆安国冷静地看着前方,目光一直停在赵青松的脸上。

赵辰光见儿子一直不肯放开小衿,也急了。他跑上前,粗声大叫:“青松,你这个混蛋!你真给你爸我丢脸!你当公关,我不怪你!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不怪你。可是你要杀人,我不会原谅你!你要让你爸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杀人犯的爹吗?”

这时又冷又痛又害怕的小衿突然开口:“舅舅不会杀衿衿,舅舅是好人。”

赵青松终于被这最后一句话击倒。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不是好人!不是!”

“舅舅是好人,舅舅不杀衿衿。”衿衿伸出小手,帮赵青松擦着脸上的眼泪。

赵青松自惭形秽,他一把推开小衿:“走!在舅舅没改变主意之前,快去找你妈妈!”

小衿听到他的话,就迈开两条小腿朝外面跑去。

陆少琛见儿子月兑险,立刻大步迎上去,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小衿!”

青荇挣开警卫的双臂,哭着跑向丈夫跟儿子:“小衿!”

她紧紧地抱住他们,这两个她最珍惜的人,泣不成声。

赵青松用一双悲沧的目光看了父母一眼,流下忏悔的泪:“爸,妈,儿子给你们丢脸了!”

说完,他用力,将那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血,如樱花在他的胸口绽放。

“青松!”

“儿子!”孙亚丽疯狂的哭喊着扑过去,抱起已经气绝的儿子,“青松,我的儿子!”

赵辰光抱住妻子儿子,也痛苦地哭起来。

------题外话------

写完这一章,鱼儿已经痛彻心扉。原谅鱼儿如此残忍。生命中,原本就有许多的无奈与悲哀。推荐鱼儿的新文《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亲们先去收藏一下。地址在作品其它作品栏里可以找到。http://。/info/406469。html简介:宽大的婚床上,两人的身体亲密接触。“你要做什么?”“圆房。”“你不是不愿意……”“我反悔,不行吗?”男人将楚墨函的腰拉成满弓,跃跃欲试……“行!但我不愿意!”她突然弯起修长的美腿,狠狠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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