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逸风刚发呆没一会儿,便被里面屋子里传来的叫嚷声给打断。
“啊啊啊——我不要这个!我要三百六十度立体护围的小翅膀啊!”锦瑟看着珍珠手中拿着的那个红色棉布缝制的东西,完全崩溃了。
“姑娘,什么什么小翅膀啊?我们女人来了月事,都是要用这个的呀,还有这个——这个是月事带,把这个放在月事带里面,然后带在身上,那些脏东西就不会弄到裙子上了呀……”珍珠也很崩溃,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呀?啊啊啊——我真是受不了!”锦瑟指着那个红色的棉布垫子,看着针脚处露出来的灰白色的粉末,怎么看都像是灰尘之类的,这么不卫生的东西怎么可以用呢?难道不怕得妇科疾病吗?
“草灰啊。”珍珠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不然里面装什么呢?装别的东西能吸收那什么吗?
“居然是……草灰?”锦瑟崩溃到了极点。这古代的女人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吧?草灰?靠!草灰怎么能用嘛!
“姑娘,快点啊,你看你——”珍珠用眼神示意锦瑟看看自己的腿上,因为已经推掉了衣裙,此时她光着两条腿站在那里,已经有两道殷红的血迹顺着大腿内侧缓缓地淌了下来。
“啊——让我死了吧!”锦瑟慌张的去拿了自己刚月兑下来的裤子毛手毛脚的擦掉腿上的血迹,欲哭无泪的看着珍珠:“好姐姐,拜托你给我拿一叠白色的细布来好不好呀,呜呜……最好还要一叠细纸。”
珍珠无奈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转身出去找锦瑟要的东西。
外边叶逸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愣愣的看着珍珠翻箱倒柜的忙了一通,终于拿着一卷白布和一叠细纸又进去了。
叶逸风觉得自己再坐下去肯定会疯了,于是终于有力气站起来匆匆的出门而去。
锦瑟把白色的细布建成条,又把细纸叠成小翅膀大小,用细布裹了几层后,放到珍珠哪来的月事带里,按照她的指点把月事带系到自己的腰上。那种感觉的别的滑稽,就像是丁字裤,又不完全是。总之锦瑟哭笑不得的把自己收拾好,重新船上衣裙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月复处的胀痛越来越厉害,锦瑟侧躺在床上,又拉了个枕头抱在怀里,用枕头抵着月复部,略微缓解一下胀痛的感觉。
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熬到了晚上,珍珠从外边进来把夜明珠上的黑缎子掀开去,屋子里顿时明朗起来。锦瑟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声沉吟道:“什么时辰了呀?”
珍珠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到窗前来抬手模了模锦瑟的额头,说道:“还好,不那么热了。姑娘下午发烧了,大少爷很是着急。这会儿总算好些了,姑娘饿了吧,厨房做了丹参灵芝炖鹧鸪,姑娘起来吃一点吧。”
“唔……”锦瑟扁了扁嘴巴,不高兴的说道:“我不要吃油腻腻的东西。”
“不油的,那些油星儿厨子都撇除去了。这是大少爷专门吩咐厨房炖的,说对您的身体好,姑娘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大少爷该着急了。”
锦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站起身来,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后又回头看了看床上。果然见葱绿色的茧绸床单上印着一块鲜红的印记,于是皱眉叹道:“真是烦死了呀……”
珍珠忙笑道:“没事儿的,一会儿奴婢就给姑娘换了。来,先去收拾一下,换件裙子再来吃东西。”
锦瑟抓狂的仰天大叫:“啊啊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珍珠忙劝道:“姑娘别着急了,不过四五天就过去了。着急也没用的,谁让咱们是女人呢。”
锦瑟苦着脸拉着珍珠,唉声叹气:“可是以后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四五天啊,我就算不痛死也会烦死啊,怎么过啊,苍天啊……”没有小翅膀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如果此时此刻你问锦瑟,当终于有一天你知道自己会穿越,你会在穿越前准备什么?
锦瑟肯定想都不想首先回答:小翅膀。那可是有钱都没处买的好东西啊!
换了衣服收拾利索了返回来,锦瑟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晚文火炖烂的鹧鸪肉汤,拿了小汤匙尝了一口汤,果然鲜美无比。
只是她心情极差,顺带着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吃了两口便把汤匙放在一旁,靠在椅子上看着珍珠把床上的床单弄下来,换上干净的,又忍不住哀声叹息。心里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做出好用的小翅膀来,拯救万千妇女于水深火热之中。
晚饭的时候叶逸风没有过来,锦瑟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又躺去床上,这回她按照夜用加长型的为自己捯饬了一个类似于小翅膀的东东,才安心的躺倒床上去。
叶逸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悄悄地进门后走到床前,看着睡得很不安稳的小丫头,忍不住幽幽一叹,又微微的笑了起来。
真是长大了呢,连睡觉的姿势也不一样了。之前这丫头总是大大咧咧四仰八叉的占着大半个床睡觉,今晚却小心翼翼的抱着个枕头侧躺在最里面,看上去很是娴静的样子。
当然,若是让锦瑟知道此时此刻叶逸风心中的想法,恐怕会立刻暴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厚道,没良心,不懂得体贴做女人的苦楚。
把身上的外袍月兑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叶逸风抬腿上床,慢慢的躺下来侧身朝里,借着绸缎缝隙里透出的夜明珠的光亮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臂去把她揽在怀里,顺手将她怀里的枕头撤出去,把她的另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渐渐地睡去。
锦瑟难得的规矩了几天。这几天她几乎都没出过卧室的门。
倒也不是十分难受,事实上过了第一天之后,她就基本没怎么难受了。只是她十分的担心自制的小翅膀质量不过关,会一不小心产生什么侧漏后漏之类的问题,为了她的良好形象,她决定做一回封建社会里的标准淑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看书,习字,画画,还有帮着叶逸风看账本。
连欧阳铄几次三番的来找她,说要带着她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她都不为之心动,一脸平静的拒绝之,要多干脆又多干脆。
弄得欧阳铄仰天长叹:“果然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连咱们的小锦瑟都成了名门淑女咯!”
眼见着行宫的事情已经敲定下来,叶逸风越来越忙,他几乎整天都跟工部的人呆在一起,连蓝苍云都忙的不见人影。杏春园和桃源福地的事情更是交给了欧阳铄一个人盯着,叶逸风全变放给欧阳铄去做的同时,又叫蓝苍云派出人手去接应杜玉昭,让他抓紧时间回来。
得知叶逸风全面拿下行宫的承建权后,叶敬源父子在深深感慨叹息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后怕。
他们想到过叶逸风在南边会发展自己的势力,却打死也想不到他会跟六王爷有这么深厚的关系。
有一次叶敬源千方百计的在某个朝廷大员的家宴上得见六王爷一面时,自己还没开口说求六王爷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六王爷便微笑着朝他点头:你是叶逸风的二叔吧?你那个大侄子真是好样的。人品好,也有本事。做事叫人放心哪。有这样的晚辈,你们叶家像不发达都难。
当时叶敬源都懵了。只呐呐的笑了两声,连连点头说了几个:是,多谢王爷夸奖。之后连六王爷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当日回到家里,叶敬源便把儿子叫进了自己的书房,拍着桌子懊悔道:“我们还是小看了逸风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当时就应该跟你大伯提出来,直接让逸风回来继承家主之位。”
叶逸平也连声叹道:“我就觉得大哥这几年在南边混的是风生水起。却也没想到六王爷居然对他如此赏识。父亲,你说如今我们再去找找大哥,行宫承建的事情那么大,让他多多少少分给我们一点也够我们吃几年的了呀。父亲,这次你亲自出面,大哥从小对您就不错。您出来说这话,大哥应该不会拒绝的。”
叶敬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年宫里有个娘娘,家里的花销越来越大。那边大太太一再的折腾,跟咱们就不是一条心。叶家的家业虽大,但若没有个强有力的后台,再大的家业也早晚也是别人的碗中之肉。”
叶逸平忙劝道:“父亲也不必太过担忧。朝中有大伯父在,那些人怎么也要忌惮几分。我们叶家好歹也是百年望族,一朝一夕之间绝不至于一败涂地。”
叶敬源摇头冷笑:“未必。”
叶逸平还年轻,有些事情根本看不透彻,也没那个心思去看得透彻,此时只是一心想着要去叶逸风的嘴巴里分一杯羹,能争取一些利益是一些利益,于是又劝道:“父亲,儿子听说有一家青楼名叫杏园春的,还有七天就要开业了。而这家杏园春从老鸨到里面的小倌儿都是从江南过来的,而且还有人看见平南王府的侄少爷这几天去过杏园春几次,所以儿子断定这里必然也是大哥的产业。您说咱们要不要送一份大礼给大哥,以示友好?也好为以后的事情铺铺路?”
叶敬源皱眉沉思,片刻后看着叶逸平,问道:“他一个妓院开业,我们总不好送什么贺礼过去吧?”
叶逸平笑道:“父亲忘了,过几天可就是咱们商会聚谈的日子。往年每次聚谈,大家都是轮流做东选在大的酒楼菜馆定一个雅间,吃吃喝喝闹一天也就过去了。今年正好轮到咱们家做东,何不把宴席订到杏杏春园去?”
叶敬源有些迟疑:“这样好么?毕竟那里是妓院。会不会落人把柄?”
叶逸平摇头笑道:“有什么把柄可落?往年我们就算是在酒楼,又何时少了青楼的姑娘们?只不过杏春园的酒菜比酒楼的贵几倍罢了。这又不用他们出银子,有了好酒好菜好姑娘,那些商家们乐的自在呢。再说,杏春园是新开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一个个儿都是干干静静的,他们哪个不是垂涎三尺梦寐以求的?再说了,我朝律令又没有哪一条写着商人不许进青楼。咱们商会里虽然都是世家家族,来的人却都是家族里无官无职的人。这又不犯法,有什么可怕的呢?”
叶敬源点点头,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恍惚听说前几天平南王府的人来相看我们家二姑娘和三姑娘,最后怎么没了消息?”
叶逸平说道:“估计是嫌咱们家两个姑娘的出身低吧。父亲想想,就欧阳小公子那人品,又是跟大哥绑在一起的人,眼光还不高了去了?二妹妹是大伯父跟前的姨娘生的,三妹妹是咱们家周姨娘生的。如何配得上人家四少爷呢?再说了,父亲也不想想大太太和大哥之间的矛盾,光凭这一层,这事儿也成不了啊。”
叶敬源皱眉叹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会把莺歌接回来的好。原想着在那边能借的宫里娘娘的光儿,可以有个好的去处,如今想来,养在那边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儿。”
叶逸平叹道:“联姻这事儿儿子还是那句话,父亲也别抱太大的希望。那位小公子,主意正着呢。绝非一般姑娘能如得了他的眼。”
叶敬源摇了摇头,说道:“唉!婚姻一事,一半看缘分,一半还要看谋算。我主意已定,还似乎把莺歌早些接回来吧。”
叶逸平应道:“那儿子晚上回去跟无双说,让她赶紧的给妹妹收拾屋子,回头选个日子把妹妹接到我们这边来?不过大太太那里,还要母亲过去说一说才好。毕竟妹妹在那边住了这么多年,这猛然间说回来就回来,总会让大太太起疑心。”
叶敬源说道:“这事儿自然要你娘去走一趟。不过莺歌说到底是我的女儿,当初养在那边也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家出了个娘娘,一家人都跟着有光彩,话又说话来了,若你妹妹将来嫁对了人,照样是我们一个家族的依靠嘛!”
叶逸平点头说道:“父亲说的是。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妹妹能够嫁的幸福。晚上儿子就跟媳妇说,让她收拾屋子准备接妹妹回来。”
叶敬源点点头,微笑着深表赞同。
第二日,苏夫人便换了衣服带着顾无双去东府,跟龚夫人说起要把莺歌接回去住几天的事情。龚夫人当时便不高兴了,嘲讽一笑,叹道:“弟妹是觉得莺歌这孩子在我这边儿住着,你不放心吧?”
苏夫人跟龚夫人斗了十几年了,又岂会被她这种表情吓到。只是把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一旁,淡然笑道:“不是那话儿。是前些日子我娘家有个兄弟,说要来人相看莺歌,我们苏家毕竟是商人家,大太太这边乃是侯府,他们怎么好过来呢?所以我把莺歌接回去住两天,过去这个事儿再叫她搬回来跟姐妹们一起就是了。大太太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弟妹我再没有良心,也不会怪您呀。”
龚夫人的脸上便有了几分笑容,却依然端着架子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夺了你们的母女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伯母罢了。你想女儿,要接她回去住些日子陪着你说说话儿解解闷儿我岂有别的话说?”
苏夫人今日只想把莺歌接回去住,并不想生事,于是忙笑道:“大太太一向会教导女儿。大姑娘就是典范。这一点我是骑着马也赶不上的。莺歌也就是回去住几日,过了这几日我还要把她送到大太太这边来住的。别的不说,跟着她二姐姐和四妹妹一处住着,也是个伴儿不是?”
龚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当时,宋瑞家的便去叫了莺歌出来,同她说明了苏夫人的意思。莺歌虽然不舍姐妹们的相伴,但自己嫡母亲自来接,她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于是只得吩咐自己的丫头彩羽:“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今儿就随二太太回西府去了。”
彩羽忙答应着下去收拾,顾无双便笑着说道:“小丫头不够周全,我也过去搭把手。”
龚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淡淡的说道:“这话也是,可别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边,将来又不好查对。”
顾无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转过头来干笑了两声,说道:“大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过,我们做晚辈的谁敢在您面前弄鬼?我不过是怕小丫头们着三不着两的,东西收拾的乱七八糟的回到那边去还得一团乱。既然大太太这样说,那我就不过去了。彩羽,姑娘好歹回去也住不久,东西也不必收拾了,只把随身服侍的人都叫上,也就罢了。”
这番话听着和软,实际上透着刚硬。话外之意龚夫人自然也听得出来,顾无双那意思就是:你嫌我去收拾东西多了心,索性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要了。你稀罕的话就都留着吧,我们不跟你计较。
龚夫人的脸霎时间白了。她冷哼一声吩咐宋瑞家的:“你去把三姑娘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叫二女乃女乃陪着你一起去,东西都明明白白的交割清楚了。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若是有一个人说出什么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宋瑞家的忙答应一声,又转到顾无双面前,福身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女乃女乃,请随奴才来吧。”
莺歌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好插嘴。只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嘴角带着冷冷的笑,一言不发。
鸾音悄悄地拉了她一把,轻声叹道:“妹妹过去后,咱们姐妹说话儿的机会就少了。昨儿我们两个的那盘棋还没下完,今儿说什么也要下完了再走。”
苏夫人听了这话,只看了龚夫人一眼,笑道:“去吧去吧。瞧你说的这可怜样儿。不过是东府和西府这么两步的距离,又不是天涯海角。你们姐妹们要下棋聊天,可不随时都能见的?索性我跟大太太还要说些家常话儿,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人去叫你就是了。”
莺歌福身答应,鸾音便牵着她的手又叫上燕舞一起下去了。
三个女孩子出了龚夫人的上房后,直接去后面鸾音的屋子里。鸾音和莺歌燕舞姐妹三人一同住在龚夫人的屋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鸾音住正屋,莺歌住东厢房,燕舞住西厢房。姐妹三个各带着两个女乃妈子,两个教引嬷嬷,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一起住,人多且热闹。
这会儿顾无双和宋瑞家的带着人在东厢房收拾莺歌的东西,鸾音便拉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子里,并吩咐丫头画眉倒了茶来,亲手递给莺歌,叹道:“想不到我们姐妹居然散的这样早。你这一去可就心静了,只是也别忘了我们才是。”
莺歌无奈的笑道:“不管在这边还是在那边,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姐姐比我明白多了,这话又何须妹妹劝你?”
鸾音点点头,无奈的笑道:“这话有道理。倒是我太执着了,一时竟想不开。”
燕舞还小,听不懂她们二人的话,便笑嘻嘻的说道:“二姐姐也犯不着如此忧愁,三姐姐又不是远嫁了,就算我们平日里不去西府上,还有逢年过节的团圆饭呢。我们家素来注重和睦,到时候二太太总会带着三姐姐过来的呀。如今已经七月里,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节了,两位姐姐还是想想到时候赏月我们如何作诗作词的好。”
鸾音无奈的笑道:“你这傻丫头就知道那些诗词。你三姐姐这一去,怕是要定下亲事来了呢。到时候她嫁给你三姐夫,过节就不来我们家了。看你跟谁去做诗词。”
燕舞立刻闭上了嘴巴,半晌方叹道:“人为什么要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
莺歌看了一眼这个一连不知愁滋味的妹妹一眼,摇摇头叹道:“四妹妹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鸾音此时没心思理会燕舞,便拉了一把莺歌,悄声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平南王府的人来过了。后来又没了消息,二叔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接你回去?”
莺歌一时红了脸,低头说道:“我整天跟姐姐在一起,哪里知道是为了什么?”
鸾音越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了,平南王府的侄少爷跟咱们大哥很好,据说比亲兄弟都亲。西府的平二哥去了好几趟,都是那位侄少爷替大哥见的客。言谈之间,竟是唯大哥之命是从。妹妹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搬出去倒也罢了。若是为了这件事,姐姐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
莺歌一怔,看着鸾音沉默了一会儿,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我能有舍呢吗打算呢,一切还不是只听父亲和哥哥的意思么。我们女儿家,什么事儿能自己做主了?”
鸾音见莺歌这般,便淡然一笑,坐直了身子说道:“你素来也不是那种软弱之人。我这些话也是白说。只是姐姐我有句话放在这里,你且好好地思量思量——反正我们都是姨娘生的。因为是女儿家,将来用得着,所以才锦衣玉食的养在深闺。若是有朝一日没了用处,恐怕他们也只是弃之如履罢了。”
莺歌听了这话,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二姐姐的话,字字犀利,妹妹定然熟记在心。”
姐妹两个坐了感叹了一会儿,鸾音的丫头画眉进来回道:“二姑娘,三姑娘,二女乃女乃叫人来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请三姑娘过去呢。”
莺歌便拉着鸾音的手说道:“二姐姐,我走了。闲了你跟四妹妹常到西府来看。咱们姐妹再下一天一夜的棋。”
鸾音笑着起身,说道:“我们送你出去。”
看着莺歌带着丫头婆子跟着苏夫人走了,龚夫人的脸也慢慢的阴沉下来。鸾音见状,便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轻声劝道:“太太不必伤心,三妹妹虽然去西府那边了,您身边还有我跟四妹妹。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太太的呀。”
龚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鸾音俏丽的容颜,说道:“你们一天天的长大了,迟早有一天都会飞出这个窝巢,有你们自己的家。女儿再好,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呀。总不能留你们陪我这老太婆一辈子,那你们可要恨死我咯!”
鸾音娇声笑道:“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世上哪有女儿不愿意陪伴着母亲的?三妹妹——毕竟是二叔的女儿。”
龚夫人脸上的郁闷渐渐地消失,转过脸来笑着拍拍鸾音的手,说道:“你说的不错。你和燕舞才是我的女儿,以后呀,我且得指望着你们两个孝顺我呢。”
鸾音忙笑着答应,和叶逸贤一左一右搀扶着龚夫人回屋去了。
后面,燕舞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恨恨的瞪了鸾音的背影一眼,从心里骂道:“两面三刀的东西。刚才还跟三姐姐说那些话呢,这会儿又来太太跟前说这些,早晚有一天你这些鬼把戏会被人戳穿的,到那时看你怎么办!”
七月的天气还是那么热,不过幸好隔三差五总会下一场雨,雨后总有难得的清凉。否则锦瑟总会被这样的天气给闷死。
不舒服的四五天终于过去,锦瑟感觉整个人像是褪了一层皮一样的轻松。叫珍珠准备了一大桶温热的水,衣衫褪尽,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泡进水里,深深地呼吸一口带着玫瑰花香的空气,惬意的闭上眼睛。
珍珠拿了一块雪白的粗布帮她搓着身上的肌肤,轻声笑道:“姑娘这几天不出门,身上倒像是胖了些。这小手握在手里都觉得软绵绵的了。”
锦瑟闭着眼睛哼道:“你这死丫头,本姑娘越是不爱听什么你偏生要说什么。”
珍珠忙笑道:“大少爷整天都盼着姑娘能胖一点呢。奴婢也觉得姑娘还是胖一些好看。女孩子家珠圆玉润的多好?那些瘦骨如柴的是难民窟里出来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的。”
锦瑟又嗤之以鼻:“谁要大少爷喜欢了?谁稀罕!”
珍珠抿嘴偷笑了一下,把她的一只胳膊搓好放进水里去,又拉过她另一只手来搓。
锦瑟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之前的烦恼很快就会在下个月到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珍珠啊,你针线活好不好?”
珍珠忙道:“奴婢绣的花虽然不如翡翠的精致,但裁剪上的功夫却比其他人都好些。姑娘要做什么贴身的衣服都交给奴婢好了。”
锦瑟摇摇头,说道:“我不要做什么衣服,我是想要做一样东西。就是咱们女人来月事的时候用的东西呀……”锦瑟把小翅膀给珍珠认真的描述了一下,最后又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个东西如果做出来,我保证能发一大笔财的。你想想,那些达官贵人家里都是三妻四妾的,那么多女人谁不来月事?来了月事谁不心烦啊。咱们这个东西既安全,又舒适,还能预防妇科炎症。啧啧……这是给咱们女人做的一件功德事啊!”
珍珠听得一头雾水,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劝着锦瑟:“姑娘,您说的这个好是好,不过像这种东西谁还能明目张胆的拿到店里去卖啊?羞都羞死人了呀!再说,就算咱们能厚着脸皮去卖,可那些人谁又会来买呢?那些夫人太太们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锦瑟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你不要管那些。你先给本姑娘把这东西做出来,就算是不卖,我们自己留着用也行啊。”
珍珠点头说道:“既然是姑娘要的,那奴婢回头用心做就是了。只是有些地方奴婢还不明白。回头姑娘有时间的话,还得细细的说给奴婢听。还有姑娘说的什么不干胶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个也要姑娘想办法去弄来才行。”
锦瑟又为这样大的社会差异而郁闷的说不出话来,靠在浴桶里无奈的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脑子放空,暂时抛开这些烦恼,享受片刻的安宁。
转眼已经是七月十五。
这一日在东方被称为中元节,又俗称鬼节。这天,家家祭祀祖先,有些还要举行家宴,供奉时行礼如仪。酹酒三巡,表示祖先宴毕,合家再团坐,共进节日晚餐。断黑之后,携带炮竹、纸钱、香烛,找一块僻静的河畔或塘边平地,用石灰撒一圆圈,表示禁区。再在圈内泼些水饭,烧些纸钱,鸣放鞭炮,恭送祖先上路,回转“阴曹地府”。
而这一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放河灯。传说有些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有个死鬼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生。大概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黑,若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所以放灯这件事是件善事。可见活着的正人君子们,对着那已死的冤魂怨鬼还没有忘记。
所以七月十五的晚上,京城之外护城河的河面上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河灯飘飘荡荡,那些河灯又被心思巧妙的匠人做成各处样式,大多是荷花的形状,还有别的样式,里面点燃着蜡烛在水面上飘,更有许多人放了河灯之后在河边观看,熙熙攘攘,热闹之至。
这日一早,叶逸平便代表叶家过来请叶逸风回家去吃饭。无奈叶逸风很忙,一大早便出去了,欧阳铄和蓝苍云也各忙各的,都不在家。家中能做主的人便只有锦瑟一个。
前面的人同叶逸平说大少爷不在家,请二少爷先回。叶逸平便多了个心眼儿,问前厅当值的丫头:“锦瑟姑娘在家不在?”
那丫头点头道:“锦瑟姑娘虽然在家,但姑娘却从未见过外客……”
叶逸平忙道:“我怎么能是外客呢?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大哥不在家,我有事跟锦瑟姑娘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丫头为难的迟疑着,不肯进去回话。叶逸平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那丫头,又好声好气的求道:“有劳姑娘走一趟。”
拿了人家的银子,那丫头变不好再生硬拒绝,只说:“锦瑟姑娘的脾气怪的很。她若要见还好,若是不见,我也是没法子的。”
叶逸平忙笑道:“这个自然,姑娘只是进去传话便好。见与不见自然在锦瑟姑娘。”
丫头便道:“如此你就在这儿等一下,我替你跑一趟。”
叶逸平微笑着点头,复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茶等候。
锦瑟听了那丫头的话,果然很是迟疑。这个叶逸平她是见过的,在印象里,叶逸平是个地道的生意人,说话带着三分笑,又是世家公子出身,为人很是圆滑。对自己也极有礼貌,并没有端着少爷的架子。当然,锦瑟明白叶逸平对自己尊敬完全是惧于叶逸风的强势,不过反过来想,自己也没有必要树敌太多,反而叫人家不待见。
如今的敌人么,首当其冲是大太太。那老女人很是嚣张跋扈,不但欺负叶逸风,更是把自己看的猪狗不如。锦瑟想起那老女人就来气,恨不得亲手抽她几个嘴巴才解恨。想到这些,锦瑟又暗暗地盘算着:嗯,二房的苏夫人跟大太太貌合神离,倒不如咱也来个草船借箭?
打定主意,锦瑟便跟那丫头说道:“你先去跟叶家二公子说,我换件衣服就到前面来。”
那丫头只想着这回自己多事儿不挨一顿骂也就不错了。再想不到这位刁钻古怪的锦瑟姑娘会答应出去见客。于是忙福身应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匆匆的往前面去给叶逸平传话。
叶逸平听说锦瑟肯见自己,也是意外的高兴。心想若能通过这小丫头打通和大哥之间的障碍,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不少。
正思忖间,却听见外边有环佩叮咚之声渐近,门帘被丫头轻轻地掀起来,一个冰蓝色的身影由外入内,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湖青色坎肩,月白罗裙的大丫头。差不多月余未见,叶逸平不免惊诧于这个小丫头的改变。原本见过一面,逸平知道这丫头资质不凡,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儿,只是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被叶逸风养的这样好了。
一袭冰蓝色的雪绮罗素面对襟褙子,一件雪白色的贡缎罗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一头乌发梳成两只麻花辫,又层层环绕在耳后盘成双环髻,没有珠翠点缀,只以冰蓝色发带绑束,依然是小女儿家的打扮。
倒是两只耳坠子镶着绿宝石,那碧绿通透的颜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雪白的玉颈,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只在锁骨处又结着一个绿宝石镶嵌的缧银丝的坠子,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女敕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让人看了很想去咬一口,尝一尝那蜜糖一样的滋味。
叶逸平不敢怠慢,忙拱手道:“锦瑟姑娘。”
锦瑟忙福身微笑道:“锦瑟给二爷请安了。二爷快请坐,锦瑟不懂规矩,怠慢了二爷。回头大少爷责怪下来,还请二爷在我们大少爷跟前替锦瑟求个情才是。”
叶逸平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谁不知道大哥如今忙得很,皇上行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看着只是干着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
锦瑟嫣然一笑,并不接这样的话茬,只转头吩咐当值的丫头:“大少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那丫头如何知道叶逸风的事情,听见锦瑟问,却又不敢不回答,忙福身道:“大少爷没说,奴婢也不敢多嘴。不过奴婢倒是听见四少爷恍惚说了一句:中午要回来用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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