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二十六章 蛮牛的威力

作者 : 欧阳鱼鱼

小飞爹领着堂村和垠村的农人们守在水渠边,愣怔怔的望着山里。那天关家夫妻和县令公子从山上下来,神神秘秘的,只说有办法解决,教他们先安心等着,之后还有要劳动他们的时候。然后就再没了半点声息,几天里头也只见着白明玉照旧在酒肆卖酒,关海沧应付完那野草又开始学着种豆子,张剑亭倒是每天清闲着四处乱晃。

许多人都说,那三个是吹牛说大话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小飞爹却是信着那三个的。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不管有多大的事,关家夫妻全都能给办妥当了。至于其他人,不管信不信,反正也是没什么办法的,再加上见识了那三个上山的手段,也算是凭空生了些希望出来。

这日一大早,关海沧就嘱咐了小飞爹,千万别教人进山去,离得越远越好。不管山里有了什么动静,一定不可以去看。小飞爹就明白,一定是那三个人要有所行动了。这事不光是小飞爹明白了,两个村子的人都明白了,一时全传了出去,都等着瞧着,不知不觉的,就全聚到水渠这边来了,似乎都在盼着有点什么事发生。

到了晌午的时候,好多人已经不耐烦了,有人说那三个是胡吹牛的,根本没法解决;有人说那三个就是在拖时间,好别让垠村的填了堂村的渠……反正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信了关海沧的也有,只是不信的多些。垠村的又开始闹了,要填渠,堂村自然不干,拦着,还有人已经动手填土了。

小飞爹忙去拦住,不敢让人真的打起来。关海沧说了,两村争执,最后谁也落不着好的,两败俱伤的,何必?还是平和下来,总能解决的。小飞爹信关海沧,他就按着关海沧说的做。

正吵闹不休的时候,突然山里一声巨响,比炸雷还可怕。远远的看过去,就见着那绿色的上头开始腾起了烟雾,灰蒙蒙的,一大团,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惊恐的望着山里头。渐渐的,爆炸的声音过去,烟雾慢慢的消散,似乎,一切又都平静了。可是没,有眼尖的大吼“看”!所有人都顺着那指头看过去,河流上游翻涌着,滚滚的洪流扑下来,迅速的塞满了河道,滔滔白浪掀着,奔涌而来。

盼了许久的河水,终于来了。

“神了……”有人喃喃自语,不由自主的腿一软,跪了下去。

“水!”有人只知道这一个字了,爬在水渠边上,用手掏着水,抛起来,看空中水花四散,傻傻的笑。

“水呀!”沸腾的人群,堂村与垠村乐在了一起,什么填渠,什么争水,全被抛在了脑后。

小飞爹想,关家夫妻真的做到了,他们两口子,真是从来没教人失望过。他就牢牢的盯着下山的路,死死的瞅着,看那三个人什么时候出现。

所以,当关海沧带着白明玉和张剑亭从山里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小飞爹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三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样子。关海沧的上衣被提在手里,露出了身上古铜的颜色,远远看着,跟铜铸铁打的似的,没半点真实的感觉。小飞爹晃神的时候想,关海沧的身上,模上去是不是冷的,跟庙门口的铜像似的。白明玉的头发散开了,披下来。原来白明玉那头发竟不是全直的,下头调皮的打着卷,像一个个黑色的波浪,在她的腰间翻腾着。人家都说女人要头发顺直的才好,可小飞爹觉得,白明玉那样带着些卷的头发,也挺好看的。张剑亭倒是把衣服都穿得妥妥当当的,就是一步三拖,那长大的衣服裹在身上,绷着他的腿,走路的时候极不方便。只是那公子到了何时都说不肯失了风度的,更别说当众赤膊这种事,要是被他爹知道了,还不得剥了他一层皮去。

“海沧,你们怎么样?”小飞爹迎过去问。他仔细看了三人一遍,好像没啥大事的样子,人都是全乎的,也没有哪见红。

“嗯。”关海沧应着,若有所思,“齐大哥,把人都叫来,我有事要和大家说。”

“好嘞!”小飞爹麻利的去喊人。

那三个就在一边看着小飞爹把乱哄哄的人全围拢来。因着水渠恢复,这些弄人配合极了,倒是相当听话。

“海沧,说吧,什么事。”小飞爹仰着头望着关海沧,问。有时候他会觉得关海沧过于高大了,是个让他不得不仰望的人,像座山一样。尽管其实他自己个子也不矮,只比关海沧低个半头而已。

“还是关于水渠的事。”关海沧扫了一圈人群,见着那些农人们都直愣愣的盯着他看,“想教大家一起来,把那堵塞河道的山石彻底清干净,好让河水畅通。”

“现在还不行?”小飞爹不明白,“那水渠里的水不是已经够了么?”

“水渠是够了,可是河还没全开。只把水面上的炸毁了,水面下的却还在。”白明玉解释,“这事终究是个隐患,要解决的。”

话才说完,底下又闹哄哄嚷开了,不以为然的,说风凉话的,极力反对的……反正没个是支持的。

“那山我们又上不去!我们能干啥?”

“再说,水渠够了就是了,又不耽误我们用水,又不耽误我们种地?凭啥还费那力气去?”

“就是!散了散了,都回家吧!”

“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做呢?就是叫我们去,给啥好处么?”

张剑亭着恼,这些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冷冷的叱:“开河还不是为你们着想!你们不说好好配合,倒还来推辞?”

“谁知道你们究竟想干啥呢。为我们?我们现在都好了,水都够用,跟我们还有啥关系?”有人来反驳。

“去还是不去!”张剑亭气得想拔剑,然而却怎么也不能对这些手无寸铁不会功夫的农人们动刀动枪的,只能咬牙切齿的发狠。这些人也忒不讲理了,自己那点子小利满足了,就再不管更多了么?眼皮子浅得针都放不下!说是质朴老实,然而,又何妨他们自私自利呢?

白明玉一把拉住张剑亭的胳膊,使劲拽着,不教他急躁,悄声在他耳边说:“交给海沧来,别冲动。”

张剑亭觉得白明玉的手真冷,透过他的湿衣服,烙到了他的胳膊上,烙得他耳根有些烫。于是他也不再动,被白明玉那般按着。

关海沧倒是不像张剑亭一样气恼,似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只当寻常。他略挑起了嘴角,剑眉虎目也并不特别的那些话而愈加凌厉起来。然而在小飞爹看来,关海沧那表情可一点也不像是在笑。小飞爹突然觉得,关海沧有点怕人,仿佛黑压压的,有什么在他周围缠绕着,凝聚着,教人不敢到他的周围去站,仿佛回被压塌一样。

关海沧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也不理睬那嚷着要散的人群,由着那些人走。他只是来到一棵碗口粗的树前,抬手抚模了一下树身,轻轻拍了拍,说了声“对不住了”。然后,弯子,倒着抱住了那树,双臂用力,一摇一撼。

小飞爹几乎以为地都跟着动了,随后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见着关海沧抱着的那树动了呢?树叶哗啦啦乱响,像吓着了似的抖得厉害,又像是在跟着求饶一般。

也有人注意了关海沧的动作,站住了,不再离开。眼睛好像被粘住了,离不开正在抱着树的关海沧。没人再走了,也没人敢再说话。

关海沧不是抱着树,他是在拔树。他臂上肌肉跳动,后背上肩胛一起一伏,那树就跟着他的跳动起伏秫秫发抖,颤巍巍的一点点倾斜。树底下的土松动了,有了裂缝,跳起了土块泥渣。

陡然一声大喝,震耳欲聋,天边惊雷轰响般,吓得人捂着耳朵蹲下去。

关海沧,硬生生将那树拔了出来,树根上还满是黑色的泥土,一条条弯曲纠结着,舍不得离开那大地。地上留了个黑漆漆的坑,像个诉说畏惧的大口,惊恐的张着。关海沧将那树随手向地上一掼,拄着树站着,一脸的轻松淡然,仿佛不过是抬了下手一般的简单:“诸位,愿不愿意,听我说话?”

关海沧轻描淡写的问,却没人敢轻描淡写的答。

“蛮牛……”张剑亭暗自月复诽。他觉得自己应该没说出声来,不过这两个字好像还是被白明玉听见了,于是自己胳膊上一疼,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叫出来。

“既然,大家都愿意听我说几句,那么我就讲了。多谢大家肯赏这个脸。”关海沧还是笑着,“我们的意思,那河道是必要疏通的。淤塞着,现下还好,但是早晚要出事的。就如这水渠。”他将那树冠倒过来,插在水渠中。那渠中的水顿时漫溢出来,全流到外面去了,湿了农人们的腿脚,漫过了他们的脚面,到处散开去,“到时候河水改道,全涌出来,从那山上下来,指不定就淹了田过了房了。”他不待水去祸害农田,就又将那树提出来,丢到一边去,教水渠恢复了,“可要是能及时将山石清了,不再堵塞河道,这隐患,也就没了。”他笑了笑,“其实,到头来还是为大家着想的。谁也不想刚种的地就毁了,或者在准备收获时候一点粮食也没剩下,是不是?再有,那房子,祖祖辈辈的,住了这么久了,你们,真舍得?”

没人说话,没人吱声,瞅瞅关海沧,再相互望一眼,战战兢兢的,怕了那个人,然同时也是觉得他说得有理。

还是小飞爹先说的话:“海沧,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其实,要各位做的,也简单。”关海沧颔首,“齐大哥,你看着,将人分三拨。一拨跟着我砍树,一拨跟着明玉做筏子,再一拨跟着张公子将砍下来的树削成楔子。这些,怕都要尽量在山上做,不然来回搬运,费时费力。”看见有人要说话,关海沧手虚按了一下,“我知道,那山各位没法自己上去。我们在那垂了几条绳子下来,只能有劳大家了,从那绳子垂上垂下,如何?”

谁敢说不?即使觉得这工作又累又繁琐,可是也没人敢对这个刚刚把树都拔了的人说不。除了跟着他干,还有别的选择么?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从明儿开始,就做吧。”关海沧看似温和的笑笑,带着白明玉和张剑亭离开了。

张剑亭待离得远了,身上开始颤抖,两个肩膀一耸一耸的,一只拳头顶着嘴。

白明玉看了诧异:“张公子,怎么了?”

“笑,笑死我了!”张剑亭终于笑出来,“方才还真是憋得难过!”他甩了下半干的头发,凑到关海沧的身边,凝视着他,眼中放光,“你怎么这许多鬼主意?以前倒是不知道的!一句狠话没有,可就是把那些家伙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关海沧,你还真不简单!”能教这位张公子说出这么一句话,可真是不容易。张剑亭睨着身旁的那个人,稍微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能够统帅三军了。

白明玉不以为意,倒觉得那是自然的事情,关海沧做的也没什么特出的:“其实,只要教人知道利害,自然也就从了。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张公子若是遇事时肯多想想,自然也是能的,倒是真不必为这个佩服海沧。无论什么人,无非是趋利避害而已,教他们明白了,什么事情也就都应了。”

“利害?厉害?”张剑亭对着阳光眯了眼,想了一回。

清理河道的事情既然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不顺的。纵使那些农人们再不情不愿的,可面对着施展了那般厉害手段的关海沧,也没人敢再多话了。何况还有县令公子特别调来了县衙里的人连帮忙带监督呢?更是没人敢随便偷懒了。

只不过,当他们第一次到了瀑布顶上,看见那河的时候,还是骇了一跳。满地的碎石,大大小小的乱摊着,还有无数灰粉,将地面树冠都抹成了灰色,看着极落魄。他们却不知,那是被火药炸过之后的残骸。水已经可以流出去了,然而水面之下还是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山石堆积,终究还是没能全部都清理好,不过是解决了暂时的问题而已。那日关家夫妻和张剑亭炸了山石之后,还特别下水去仔细查探了,水面下堆积的山石也足有两丈呢,可是不少。

这般忙活了一段时间,农人们个个累得不行,只有那三个精力充沛的,总也不见他们歇着。其实张剑亭也从不做这等粗活,然而却不想被关海沧与白明玉小看了,硬咬着牙也忍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示弱。至于晚上回去之后连那一向不惯的硬板床也一样睡得香甜,却不知算是收获还是什么。

待一切准备就绪,张剑亭终于可以知道,关海沧和白明玉想出来清理水面下山石的主意是什么了。他可是等了很久了,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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