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八章 入彀

作者 : 欧阳鱼鱼

白明玉听了失笑,倒是不用他们来吹什么风了,隋强自己便已经这般想着。到真真是个以小人心度君子月复的。然而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叫做“跃严”的,对于这位武将却没什么印象。原本,她与关海沧都曾统领过中护军,武将的选拔任免,都经过手的。按说纵使不认识,好歹也该听过名字才对。然而这一个却实在生疏,从不曾经过他们两个任何一个的手。难道是那一年里被提拔出来?想来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大人稍安勿躁,我们不是已经将叶锦年捉到了么?”那叫跃严的似乎并不像隋强那么着急,倒是安稳得很。

隋强立刻转忧为喜:“说的也是!倒是不怕他!那叶锦年可认罪了?”

“没有。”跃严说的平淡,倒是不急不躁。

“没有?那怎么办?”隋强忧虑,“他不肯认罪,我们要怎么交上去领功?若是被那张诠抢了先,我这一郡郡守的面子要放在哪里!”

“大人急什么。”跃严仍是不疾不徐的,轻轻吹开茶杯中的浮沫,“那人不认罪,才更说明有问题。老实说,这段日子我也用了些手段了,那人骨头竟还是硬的。哼哼,不是江洋大盗,能这样?定然是此人无疑的。”

隋强却并不像跃严那么放心:“你那手段,我也略微听说了。会不会,有点过了?”他有些迟疑的样子,似乎对于跃严的做法不是很赞同。

“放心。”拖长的声音,满不在乎,“我也是一点点试着来的。看他现在仍是受得住,就算再加些,也一样死不了。总不会要了他的命的,毕竟上面还是说要活口,我们也不能就送个死人。”

话听着似乎没什么,然而就是杨怀启听着里头的意思都觉得惊心。照这般看来,不知道关海沧是被刑讯逼供到什么程度了呢,怕那些恶毒的手段都用了。想到白明玉这一日来的森寒冰冷,显是压着怒火的,恐怕关海沧的处境当真不好。

正乱想着,忽然耳畔有冷冷的声音小声叮嘱:“杨先生,我下去了,先生自己小心,瞅着时机,该走就走。明日还请不要忘了去探视海沧。都在先生身上了。”杨怀启正要扭头去看,身边人却一下子不见了。随即自书房外头传来一声女子的叱咤,一阵风刮进了书房。

“什么人!”跃严一抬手中茶杯,正将一柄将要到了隋强面前的剑截住,手腕一抖,将那刺过来的女子翻开。

女子借力后仰,翻了个筋斗,方止定了身子,又再揉身而上。

跃严此时已然掣了剑出来,将隋强护在身后,与女子交战。

黑衣劲装的女子蒙着面,身法轻灵,一柄软剑如风摆柳,摇曳生姿。

跃严乃是武将,步步沉稳,剑也来得厚重些,力道沉猛。然而杨怀启看着,却觉得跃严的剑透着邪气,总不肯走常路的样子。

两下交手并不很久,那女子便被跃严迫得喘息起来,尤其跃严故意与她交剑几次,连着迫退了几步,呼吸都跟着乱了。

跃严得意,咧着嘴角一笑,剑上又加了几分力,正击在女子剑脊上。女子再拿不住那剑,月兑手飞出。女子见不能成事,急回身,要奔房外逃走。跃严将手中剑突地掷了出去,正擦着女子面颊过去,刮掉了她面巾,“哆”地在女子面前钉在门板上。女子身形不禁一滞,便是这半瞬之间,跃严已经到了女子身后,一手拽住她胳膊,另外一手运指如风,点了女子穴道,教女子再动弹不得。

杨怀启想,究竟这是白明玉的真实本事,还是她留了手的呢?未免输得也太快了。然而,若不输得这么快,似乎也一样说不过去。反正怎么都是要被抓住的,想想也无所谓了。

其实却是白明玉不敢过多交手。毕竟武将战斗风格与江湖人不同,她曾与张剑亭交过手,多少有些明了其中差距。她担心,若是战得久了,她功夫里武将风格显出来,反而容易被看穿。索性便做出弱的模样来,尽快输了是真的。

跃严抓着白明玉的胳膊,却并没有放手,尽管白明玉应该是已经不能动的了。他转到白明玉的面前,眼睛自白明玉胸前扫过,最后定在白明玉的脸上。跃严的表情十足玩味,伸出舌头舌忝了一圈嘴唇,令那红得艳邪的唇在烛火下如涂了一层亮光一般。

白明玉不禁别过脸,想避开跃严的目光,却动弹不得,只得由着他看,神色更冷了,身子僵硬。

跃严却笑了,向着早瘫软如泥的隋强问:“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刺客?”看着隋强仍是脸色惨白,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便也不再征求隋强的意见,直接来审问,“为何要行刺大人?”

“呸!”白明玉傲着,一瞥眼,“狗官,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真是个倔的。”跃严眼光流转,盯在白明玉微微露出来一点的锁骨间,那里的皮肤显见得比她脸上脖颈要白一些,看着当是因平时都被衣裳掩住,从未经过太阳的。如此瞧着,又舌忝了舌忝嘴唇,“看来,似乎很难从你口中问出东西了。”他抬起手,虚指在白明玉咽下锁骨的缝隙里。

那手指将要搭在白明玉的皮肤上,却并未真的放上去,若有若无的。白明玉只觉得一阵恶心,浑身如陷泥淖一般:“混账婬贼!将你的脏手拿开!”她下意识想要挣,却挣不得。此时万分后悔,不该轻易便输了,却成了受制于人。难道便要被那混账肆意婬辱了么?

“拿开,是这样?”跃严嘴角一挑,手向下,刚好搭在白明玉的衣领上,轻轻的勾住,稍微用力,便拉下来一些,露出白皙的半截锁骨,“我,该不该继续用力呢?”

白明玉怒火灼烧,胸膺起伏,咬牙切齿:“呸!”又吐了跃严一口,正在他的脸上,“你好大的狗胆!若敢动下去,待将你那手剁下来喂狗!”她从戎十载,铁马冰河,与众军将向来交好,坦荡开怀,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受过这样的欺辱?万想不到军将中竟有这样的婬人!眼见着那婬贼还要用力,她开始有些畏惧,犹豫要不要将自己身份说出来,以解此时之厄。

跃严却不顾脸上唾沫,嬉笑了,尤其见着白明玉脸上有了慌乱神色,不再坚决。女人果然都怕这个。他手上还要用力,却忽然听得头顶有声响,心下一惊,窜到屋外,就势上房。他只注意到了这个女刺客,却不曾留心还有别人。可惜,到了外面他却什么也没看见,全是一片空荡。若不是他听错了,便是那人轻功太好了。跃严担心有变,也不再寻,仍是回到书房里,看视隋强。

此时隋强已经勉强回过味来了,正声嘶力竭的吼着:“来人,来人呐!刺客!有刺客!”

不一时,外头的差役兵士全都听见了,乱纷纷赶过来,火把刀兵的,瞎嚷嚷了一片。不少都堵在隋强的书房里,有几把刀架在了白明玉的脖子上,倒更见着白明玉对此凛然不惧。

此时跃严再想用什么手段也不可能了,只得由着隋强大呼小叫的将白明玉下在监里去,看着那被差役退走的背影,颇有些惋惜。

白明玉坐在牢里,看着手上铁链,瞅着眼前铁栅,却有一些庆幸。她明白那时定是杨怀启为了救她,特意将人引走的。感激杨怀启的同时,也庆幸听了张诠的话,带着杨怀启同来,否则,她今日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计划里设定的倒是好,然而总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若只是什么严刑拷打之类的,她倒也不惧,然而遇到这般的一个混账婬人,实在她是吃不消的。以前倒是没真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就是白天的何意,也不过是小牢头而已,其实未必能干出什么事情来,白明玉也从未放在眼里过。然而这一次,可是真的危险了。

脚步声传来,踩在监牢石质的地面上格外清晰。女监里人本就不多,更显得寂静空旷。白明玉惊见来的居然是那个轻薄了她的跃严。

跃严站在监外,他的嘴唇特别的红,又薄如刀,面上总似嵌着笑,眼里却含着阴戾。他体格说高大,又不似关海沧般雄壮,说颀长,又不似张剑亭般俊逸,放在人中,当也是个出众的,却总没法教人有些许好感:“姑娘在这里,可是委屈了。”

白明玉厌恶得很,只不理他,闭目妆睡。

跃严倒是不以为意:“姑娘是与隋郡守有仇?”等了半晌见没什么动静,便又问,“还是,想要要挟隋郡守做事?”

白明玉猛睁眼,目光如电,瞪视了跃严一阵,才又慢慢缓了,眼睛垂下去,微偏着头低下。

“看来真是如此了!”跃严却笑了,对于白明玉的反应满意得紧,“却不知姑娘想要隋郡守为姑娘做何事?”见白明玉仍是不言,他自己倒还接得下去,“其实,姑娘若真有事要办,与其求隋郡守,不如求我,大概,还更能办得通透些。”

“求你这婬贼?”白明玉冷笑,“呸!”

“姑娘这又何必?”跃严嬉笑,“男女之事,其实舒服得紧。姑娘若是来求我,既可以教自己舒爽,又能将事情办成,不是两全其美?”

“无耻!”自牙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白明玉再不想与那跃严纠缠,复又合了眼睛。

“姑娘若是回心转意,便可着人来找我。我是牙门将军邱跃严,姑娘自可打听,这一郡之中,是我说了算些,还是隋郡守说了算些。”停了一回,笑着再说,“其实,我大约也猜得到姑娘是为谁来的。今儿倒是听见何意提了,有位姑娘去看了那江洋大盗叶锦年。”他说到这里,故意等了一下,看着白明玉的动作,见着那女子拳攥了又放下,“听何意描述,倒是与姑娘有几分相似。姑娘心疼他,倒是夫妻情深。然而,姑娘也需记得,我说他是叶锦年,他便是叶锦年;我说他不是叶锦年,他便不是叶锦年。姑娘,可思索明白了。又不必教姑娘掉一块肉去,不说出去,自然没人知道的,姑娘其实,不必太拘谨了。”又停了一回,“若是姑娘太执意了,也需知晓,我是断不会给他有性命之忧的。然而不生不死的手段,却未必没有几个。我也知道他是汉子,更听闻了他的本事了得,只是,我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了。姑娘且自思量了。”

白明玉忍着一股火气,一言不吭。只做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江湖侠女,而不是清楚官制的。只将邱跃严的话一一记在心上,暗自琢磨。直等到听见那脚步声走远了,才倏然睁开眼,一拳捶在身旁墙上,将那里凿了个圆形,手上纹理都印在上面,脉络清晰。

只是小小一个牙门将,倒是有这么大的气焰!连郡守都不放在眼里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年海沧做牙门将的时候,她父亲手中不过三个县城,六千军马,比这整有23县的当协郡的规模可是小了太多了。怎么现在牙门将倒比个郡守更厉害了?这当协郡的情况,还真是需要好好整顿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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