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祸从萧墙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族秘辛几度闻

作者 : 楼阴缺

孟氏祖宅位于吴家寨中心,院墙古旧,但却并不斑驳,墙上绘有图画,画面清晰,颇有田园味道。整个宅子占地很广,墙角设有高高的精致角楼,应是装饰与监视外围两不误,高高的正门楼也很宏伟,只是下面的朱红大门却被用厚重的铁皮封住,上面还贴着已无字迹的封条。

院外并无人把守,显然,吴家寨的人早已习惯了孟氏祖宅被封这个事实,倒是有些镇上居民,看见皇家队伍前来,探头探脑,但也不敢上前。

侍卫上前,将封条撕去,然后用刀剑将铁皮强行起下,将门扇推开,院内青砖石铺地,缝隙中长有草,院中果然净洁无尘。卫士留在院外,秦慕萧、燕洛雪、临淄王随孟巧生进入。过影壁墙,前面便是正堂门廊,要进入内部,需过这门廊中门。燕洛雪环视院中,目光落在了正堂门廊左侧的硕大的椭圆形瓷缸上。

临淄王正站在瓷缸旁边,说道:“孟大人知道这瓷缸的名字吗”

孟巧生皱着眉头,说道:“下官从未到过祖宅,故而不知其名。”

临淄王讽笑:“未来的家祖竟然不知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名称,这说得过去吗?难道国丈大人就没对您说过?还是他老人家也原本不知?”

孟巧生脸色发红,问道:“王爷这话是何意?是认为下官有意隐瞒还是不配做家主?”虽是责问,但态度和善。

“奇怪罢了,这瓷缸乃是孟氏镇宅之宝,名曰问星,是占卜时观星所用。”临淄王嘴角挑起,轻轻吐出话语,眼睛盯着孟巧生,“该不会孟大人都不知道孟家祖上是干什么的吧,这怎么能说得过去?既凭着祖上光环,累世享受荣华富贵,却又将祖上之责丢弃,将祖上之能荒废,孟氏子孙就这么尊敬先祖?”

燕洛雪见临淄王已经丝毫不给孟巧生留面子,这简直是以先祖的语气责备后代子孙,他还真当自己是孟久襄吗?不知他为何突然撕去了面上那层常戴的温和面具,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再不阻止,说不定他还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忙对秦慕萧打了个眼色,秦慕萧说道:“王爷,我们不过是来寻古涉源,何必管他人家事?”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但本王就是奇怪,连本王都知道的孟家子孙竟不知道。”临淄王冷淡看着孟巧生。

话说到如此直白地步,孟巧生就是再有涵养,也沉不住气了,说道:“王爷是来找茬的吗?不知孟家怎生得罪了王爷?”

“你真地想让我说吗?”。临淄王逼近孟巧生,“你来时国丈他老人家没有嘱咐你什么吗?”。

孟巧生眼帘一垂,拱手说道:“小官不知王爷究竟想要干什么?孟氏何须一个外人来评判”

“外人?孟大人说的对,可究竟谁是外人呢?这可就难说了,不如,我们二人试一下,这孟氏祖宅的藏书室中,有如何识别孟氏子孙的书籍,我们按上面所述,试一下便知道,大人可敢?正好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正可做个见证。”临淄王神色轻松,缓缓说道。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燕洛雪问道。

“目的?好,就算是目的吧?我,要收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在我离开这院子后,西秦国要将这祖宅夷为平地,他们,要改回原本姓氏。”临淄王手指一指,指着孟巧生,“他们,不过是孟氏的家仆罢了。”

“你怎么敢胡说”孟巧生气得冲上前,拔出佩剑,指着临淄王。

“胡说与否,试过,才知道。”临淄王望着天空,“我,也不太希望是真的呢,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身份。”

燕洛雪明白了临淄王为何非要到孟氏祖宅,又为什么非要她和秦慕萧相陪,他是在为自己的娘亲报仇,在女床山的那天夜里,她不是听见临淄王和惠昌公主的谈话了吗?临淄王的娘亲孟巧音逃出西秦国,必事出有因,这必与孟缘,甚至是面前的孟巧生有关系,所以,临淄王才会找上他们。

“不能给予安慰,那就帮忙吧。”这话,是在恳求她,还是提醒她他是娘亲故友之子呢?

“天下孟姓之人何其多,即使不属同支,又何须非改不可?”秦慕萧淡淡哂笑。

“别人本王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太子殿下见到了,他就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不是心中有鬼吗?”。临淄王大声说道。“还拿着剑指着我,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临淄王转头看向燕洛雪,说道:“太子妃娘娘,别人不知我为何?您也不知?荣华公主曾亲口和本王说过,是她将我娘亲从这祖宅中救出,送出咸安城,虽是好心,却累我娘惨死,俗话说父债子还,如今,你要代替你母亲还我这笔血债。”

临淄王真是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他算准了秦慕萧会因为不服气孟久襄而前来孟氏祖宅,更算计好她会因母亲之故而心怀同情亦或是内疚,他更知道当前孟家与秦慕萧未必一条心,他这番话软硬兼施更兼挑拨离间,让燕洛雪左右为难。

秦慕萧说道:“既是本宫岳母欠下的人情,本宫理当偿还,大司马,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何不试一试呢?”

秦慕萧原就是想了解孟家秘密,因此顺水推舟发话,孟巧生自是不能不从,而从他表情看来应是愤怒多于疑惑,似乎真地不认同临淄王。他说道:“殿下说得极是,下官从命,但下官也有条件,若事实证明我为孟氏子孙,临淄王需在下官列祖列宗面前道歉,更要对我老父跪下磕头,乞求原谅。”

“好,本王答应就是。”临淄王没有丝毫迟疑,“孟大人,请吧,你还能为我们带路吗?”。

孟巧生脸色白了几分,沉吟不语,脚步也迈不开,临淄王冷笑一声,举步踏上台阶,走到正堂门廊门前,伸手模着正堂门廊中门上那把染了锈迹的巨锁,叹道:“这门封了多久呢?封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呢?”

他手上一较力,将锁扯下,随手一扔,仍在地上,铁屑散开,他说道:“可见这宅子早盼着人来。”

临淄王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廊直通向里面,临淄王加快了脚步,秦慕萧和燕洛雪紧跟着,而孟巧生眼神已经有些发直,混不像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

出了门廊,临淄王的脚步在院中停下,他看向左厢房,又看了看燕洛雪,燕洛雪不自觉将手交握在了一起,临淄王涩然扭头,走了过去,推开了东厢门,这是一间书斋,物品都很陈旧,那书桌上摆着一个笔筒,甚是精巧,两只小鸟跃然枝头,枝头旁放有小桶,装了几杆毛笔,临淄王伸手去模小鸟的头,小鸟竟然开始鸣叫不停。

临淄王似孩子般笑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小鸟总算还识得主人”

他拿起笔筒,转身问燕洛雪,说道:“这个,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

燕洛雪回过身去,背对着临淄王,面对着秦慕萧:“物归原主?主人已不再,你若喜欢,而孟氏家主又同意,你自然可以拿走,何须问我。”

“太子妃娘娘说的对。”临淄王将笔筒放下,又问道:“太子殿下不进来参观一番吗?这里,可是孟久襄的书房,这个,可是那个人送他的。”

“败军之将,书房能有何高明,只这小鸟有些活气,还可入眼,不如王爷一会儿割爱得了。”秦慕萧嘴角挑起一个迷人弧度,笑望着临淄王。

“佳人在侧,还想要夺人所好,这天下真是你的了吗?”。临淄王出了房门,不屑道,“走吧,我要到我娘房中。”

孟巧生已经被彻底无视了,他堂堂兵部大司马,却被临淄王一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压制,心里怎能好受,不过,秦慕萧和燕洛雪在旁边,他不敢造次,另外,他对三人之间话语间你来我往,也觉得怪异,但却不敢发问。

很快,他们来到后院,一个破败小楼掩映在柳林间,柳叶早已无踪。那小楼只存结构,似乎经过火烧。临淄王走过去,迈步上楼,燕洛雪有些担心,这楼梯经历火烧,还能支持多少重量,但临淄王却到了楼上,并矮,燕洛雪他们在楼下,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听见他声音冷酷:“他们就是这样对我娘亲”

临淄王站起,手上拎着一堆铁链,这铁链显然不是普通铁链,因为它经历火烧,经历这么多年风吹日晒,风霜雨淋,仍然铮亮如新。

临淄王冷冷问道:“孟大人,可知道此事?若不知,回去问问老父,如何能这样对待亲女?还是她本来就非他亲生。”

自来,大户人家就有很多污垢,燕洛雪不禁对那位孟巧音的遭遇深深同情,是什么使得一个少女被如此禁锢?燕洛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一出生,你母亲就死了吗?”。

临淄王沉着脸,放下铁链,走下楼,说道:“这要感谢孟氏子孙与生俱来的知天命的预感,我娘她给我留下血书。”

“你母亲让你替她报仇?”燕洛雪问。

临淄王飞快看了她一眼,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娘若活着,她会带我走得远远地,躲在深山里,也许会去女床山吧。我娘也许和你一样胆小,所以,她不肯活下来,明知有人要她的命,她还是傻傻就范。”

孟巧生已经极不耐烦,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若要试,便快些,但下官怀疑王爷以前来过此地,不然何以对此地如此熟悉?”

临淄王哈哈大笑:“你说对了,我,是来过,我还在这里住过,孟氏子孙,巫族之王,对祖宅能不熟悉吗?我已经说过了,梦中几度重游,你以为我是信口开河吗?”。

孟巧生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不过是糊弄世人,世上哪里有那种神奇,你若有,就是妖孽,我会上奏皇上,让他将你凌迟处死。”

“孟大人,你说话可要小心,本王可是东齐国皇子,你西秦主家的东床快婿,你信口雌黄,不是失了大司马的风度?”临淄王似乎想激怒孟巧生。

孟巧生正要回话,这时,门廊方向喧哗,很快,一顶轿子快速向这边移来,停在了孟巧生面前,孟缘从里面下来,孟夫人搀扶着他,孟缘一见临淄王,就上前抱住了他,哭道:“你是我的外孙,你是在做什么?你是想让孟家毁了吗?这样,你母亲就甘心了吗?”。

孟缘这只老狐狸,到底是害怕临淄王泄他的老底,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心,抱病赶来了,他究竟害怕什么呢?是怕临淄王,还是怕秦慕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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