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宫倾 卷二 沧华蜉蝣 第184章 祸水

作者 : 鱼千谷

第184章祸水[加更]

黑暗中,谷谣身子僵在当下,却不再挣月兑,只是双臂有意无意的隔在二人之间,这样近身,她甚至嗅得到屠姒身上的男子气息,心却如一汪止水,无波无澜。

屠姒的手在她的后背犹如蛇月复紧紧的用力抚着,用极缓慢磨人的速度摩挲着她的轮廓,那种力度简直就像透过衣衫直接摁扶在肌肤上一般的撩拨……

谷谣僵硬在他怀中不曾动弹,身心皆在受着无尽的折磨,即使她已经不停的在心中劝慰着自己,仍旧无法控制自己向角落躲去。

当她碰到角烛的时候,屠姒的气息在她耳际呵出:“为什么这么难呢?”一字一句都含着灼人的yu火喷薄在她的耳边:“你的眼里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谷雁笙?”

滋的一声,角烛燃起,室内一亮,屠姒双目渐渐情迷,极尽魅惑之色。不得不说,身为上流社会的贵族,无论骨子里是无耻还是清高,都掩盖不了他们优秀的外表这件事实。即使当年酒楼里初遇的书生与眼前翻手云翻手雨,一呼一吸之间便可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真龙天子再也无法让谷谣将两人重叠为一人,他们也是拥有同一张脸,同样的清秀俊美。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谷谣一溜从他怀中挣月兑,转过头去似娇羞状:“殿下,你,你当真心里有我?您也是清楚我与谷雁笙当年的婚姻是怎么回事。我和他现下早已撇清关系,当**也亲口听他说过的。”

屠姒再次搂住了她的娇驱,慢慢吻上她白皙的后颈:“谣儿,你现在还怀疑我?”

谷谣瞬间回转身以至于屠姒的唇只是轻轻在她后颈处一扫而过,在屠姒眯起眼神的一瞬,她立即缠上屠姒的眼神,二人四目绞缠,谷谣眼眶含泪欲滴:“殿下又何尝不是在怀疑我?这一年多来,我对殿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招安,劝降,有哪一次我没有豁了这条命上的?我掏出自己全部的家当为殿下招兵买马,现今就是有三头六臂之人也未必能及得上我为殿下做的多……”

“这些我都放在心里了。”屠姒握上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前,后又抬起放在唇迹轻轻在她手背落上一吻:“你我二人早已如同一人,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将来我定会让你荣登极尊,天下再无人能在你之上。”说完他又是高深一笑,俯身便向谷谣的唇迹吻去。

谷谣却一步闪开,手臂落下的同时袖中自然落下一物轻轻一抛便击向了角落的墙壁,身子极为优雅的旋了半圈似在撒娇一般低笑:“殿下,大事当前,万事都要放在后面。我可不想将来被人弹劾是祸水,扰殿下心智。”

此话一毕,那面墙便应声而旋了半周,谷谣当先迈入回头勾魂一笑:“在那之前,殿下可不要忘了谣儿。”

“我一直想知道,你对曾浓……”屠姒望进她的眼底,像是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一闪即过的表情一般轻声问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恨意?”

“殿下是指数月前我在南夷为曾浓专程设下的套子?”谷谣淡淡一笑,眼神却汹涌着波涛:“殿下难道忘了他曾经在水妃城是如何对待我妹妹张苔姣的?早在那之前,我就曾经与曾浓打过照面了,只不过当时他还不识得我,在陵山境内,他万人之骑将我的人马赶尽杀绝,如果不是我福大命大阎王老子不肯收,今日根本就不可能和殿下共进退。”谷谣一字一句,句句都是恨意,当然,这恨意是真的。只是说的事情却真假掺半,他与曾浓之间的恩怨,当然不是陵山这一事。陵山只是其中一件小事罢了,而当时死去的虽不是她的人,但他们的死却与她有着小小的关联。

“我与曾浓,早就势如水火,就算曾经没有,现在也有了。”谷谣深望向屠姒,满眼都是道不尽的情意:“与殿下为敌,就是与我为敌,南夷那边必须把曾浓伺候的好好的,否则你我又怎么能这么轻松回到蒲京?”

看到屠姒轻轻的点头,并且还以她抱慰的一笑,谷谣才放下心去。

墙壁在谷谣的身后闭合,将屠姒与她两人隔开在两个密室,谷谣一路举着火把脊背挺的笔直向长长的甬道深处走去。黑暗中,她的另一手背一路紧贴着墙,任这长长的石壁将她整只手的手面磨破皮,血肉模糊,一排长长的血渍在墙壁上直直的划过,将这石道瞬间充满了阴森的味道。直到快要走到尽头,她才抬起那只快露白骨的手背,却看也没看一眼,胡乱的用手掌抹去了脸上的湿润,抬手将那石壁推开。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去查柴容,也无数次的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又放弃。直到最后离开的这一个月,她才终于下了全国性的搜寻网络去查此人。然而,让她意外却又意料之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消息。所查到的相关人事,皆与她所认识的那个柴容,没有半丝关联。她心中终于认定,柴容八成是曾浓的幕僚,也只有这种解释,才合理。

那柴容现在人在哪里?她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很矛盾,自己为什么非要知道他人在哪里不可?难道是因为自己上一世的职业病,她所接触的人,必须了解的清清楚楚不可?柴容究竟叫什么名字?他在这次的事件中,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一想到这个最终要面对的问题,她就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去面对。她宁可她将来的对手是戴严与曾浓这样的狠角色,也不希望站在她对面的,有柴容的一个位置。

一年的时间,真的足够长久,长久到这个世界都颠倒了,长久到她的念想都变质了。她开始想,她在这一年内日日夜夜都纠结的一个迷一样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不是早就对她了如指掌,从最开始的接触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没人知道她做这一些,真正想的是什么。她是要复仇,是要讨回一个公道二字,是要一个痛快,可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一个进宫的机会。很久了,久到从上一世开始,她就听任自己的直觉去行事,她只是隐约听到有一个声音似乎在暗示她,她想知道的一切,就在宫里。

为了自己,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能让一切都畅快起来,她不介意将自己的目的与复仇的路捆绑在一起,不介意屠姒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图侵犯她,好让她的一切都归为他所有。

一道光亮晃入了她的眼,她轻轻眯起,毫不犹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迈了进去。

“谣姑娘”

“姑娘”

两声难掩喜悦的呼唤,声音里尽是焦急等待过后卸下担忧的喜悦,那久别重逢后的所有感情都压抑在这短短的几个字里,谷谣轻轻一笑放下火把向二人施了一礼。

“见过福总管,德总管。”

福公公脸上是喜忧参半,上前就将谷谣扶起,声音都打着颤:“孩子,苦了你了”

谷谣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分明是最美的笑容却让看着她的两个人眼眶湿润了起来:“福公公切莫担搁时间,你快些去与殿下会合吧。”

福公公老泪纵横,这一年之内他们之间一直都有密函往来却从未有机会谋面,然而这第二次会面,一年之隔,竟然能让一个久居深宫风声水起的得势人物苍老至此。他面色灰白,定了定情绪,几度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福公公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心中却发酸无比,想他在宫中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人没遇到过,竟然会心疼起这个才见了第二眼的孩子。

“谣姑娘,奴才没本事,这一年来所幸不算白吃这么些饭,好歹将小德子给提上来了,这今后的路,奴才在宫中行走就再不能帮什么了,您可要加倍小心”福公公说着就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来放在谷谣手心里:“上次见面说好了的,老奴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反倒数这个玉坠子是个便宜货。这是我当年入宫时,在宫门口的小摊儿上买的,那摊主说我戴着这个坠子入宫,定能飞黄腾达享尽尊荣遇事逢凶化吉。”

福公公说着两眼就又含上了泪,那笑容却显然说明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稚龄儿时初入宫时的那个早春:“没想到真让这摊主说中了,我戴着这个三个铜钱加一块干饼换来的玉坠子入了宫,真真是平步青云。若说我一生无甚功德,我也将各个主子里里外外照顾的周周全全,若说我功德高远,我这一双手沾上的人命没有一百却也有几十。”

谷谣听得两眼湿润,却不忍打断,只觉得这三个铜板一块干饼换来的玉坠子在手中沉重无比。福公公抚了抚她的额发像是在安慰谷谣,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谣姑娘,你是个好人,不管世人说你红颜祸水也好,说你妖媚祸主也好,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世人说你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为祸人间的妖孽,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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