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宫倾 卷二 沧华蜉蝣 第162章 好,你说

作者 : 鱼千谷

第162章好,你说

谷雁笙看着德九,忍不住夸赞:“若是小七能有你德九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是小七年纪尚轻,而且个人有个人的妙处,就像少爷您把小七安置在军中,以小七的能力与性子,那里才是他鸿图大展的地方。若是把小七换到我这个位置,就相当于把我换到他的位置,我们二人都会一用无处的。”德九更谦虚的向谷雁笙福了身子,对谷雁笙的夸赞他无喜也无忧,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非常清楚,既不会因为谷雁笙的几句话而傲骄,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更加精明。

三人刚刚转入长平大街,便遇到一小队巡逻的士兵,三人立即靠边站好,微躬着身子。谷雁笙虽然有官职在身,但他为人向来低调,可他的一身朝服却让人忽视不得。那小队士兵瞧见后立即向谷雁笙行礼。

打过了礼之后,三人就要继续向鲁荨的府邸走去,而这时其中一个士兵突然阴阳怪气的吐出几句话来:“德九?你倒是福气不小的人,能跟在谣姑娘身边就该一日三炷香的对佛祖磕头,一个被抓回来的逃跑的家奴,竟然能毫发无损的继续跟着主子,你还真有两下子。”那士兵说完后,立即就有其它的士兵接口:“说的是啊,比起我们来,你的命还真是值大钱。想想一个阉人在宫外都能这么体面,让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都无地自容啊。”

他们说完后一哄而笑,晃荡着身子互相打骂着离去了,虽然有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一说,但德九的事情在他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在全蒲京传的沸沸扬扬,包括他的出身。本来只有将军府才知道的事情,因为谷谣的名气所在,全蒲京的人无人不晓跟在谷谣身边的那个小厮,是个阉人。

待那些士兵走远,谷谣才吁了口气,转头看向德九低声的安慰:“别往心里去。”

德九的脸色并无多少变化,甚至都没往那些士兵的方向看一眼,只微笑的回了谷谣:“我不但不生气,反倒觉得他们说的句句是理儿。正如他们所说,我一个阉人在宫外都能如此风光,他们真是应该无地自容才是。”德九浅笑着,这话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他换了个方式说罢了。他有今天的风光,是因为谷谣,这一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他是聪明的,人有多光鲜,那要面对的下流污辱就有多难听,这是无法避免的。

这一点虽然不能改变,但他此刻却在心中暗自发誓:他德九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要让世人再也无胆在他面前这般的言词侮辱他

人活一世,让人不谈论你那是既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事情,只有被人议论挂在嘴边哪怕是谩骂,那才是一个有地位有影响力的人。但区别就分人前和人后了,他德九要的就是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他一句不是

谷谣听德九这一番话后放宽了心,转头便继续向鲁荨的府邸走去。

然而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叫德九的不完整的阉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那样风光,权势丝毫不差于朝中的权贵他真的做到了,再也无人敢在他的面前说出一句他不爱听的任何一个字。

而同一时间的将军府内,澹妈妈坐在曹玉的房间里,面容喜不自胜的笑着,手下轻轻的极为珍视的轻抚着一套喜服。大红鲜艳如火,金凤锦丝攀绕缠绵于上,手触上去滑腻舒适,让人一望便收不住手。

“姣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看着你出嫁,我就是现在立即死了也无憾了”澹妈妈说完两眼便充满了泪水,张苔姣原本在一旁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见到澹妈妈这个样子连忙上前相劝。

“您这也太早了点吧,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而且现在府上大孝在前,少爷至少要一年后才能月兑孝,您快把这衣裳收起来吧,不然的话……”张苔姣有些急了,从喜悦中强迫自己面对着现实,虽然她看到这喜服后的心情完全不亚于澹妈妈,但她一个姑娘家,首先就是矜持在先,因此才没亲手抚上一抚,她可是强行摁着自己的喜悦的。

“怎么就不行了?姣儿,你澹妈妈我什么时候料错过事情?我跟你说,出不了一个月,这事就得定了你信我的,绝对没错”澹妈妈笑眯眯的说道,但还是听了张苔姣的话,用布把那套喜服包严了,毕竟现在还是有点早,随后将喜服放到柜子里,澹妈妈又道:“而且我跟你说,那套头面我刚才见着了,金铺的老板亲自送过来了,拿给了你姐姐。”

“真的?”张苔姣大惊,这次再也掩饰不下自己的心情,两眼充满了神采一惊之下站了起来,可瞬间她又黯淡了下去,心中不禁的想到:这一下姐姐就会知道那件事情是源于自己了,这该怎么跟姐姐说呢?

一想到这点,张苔姣心中就格外的烦噪,随后又想,算了,干脆全都推到鲁荨的身上去,反正她一口咬定不知道是谁下手打的人,就说自己没见鲁荨生多大的气,当时不相信是鲁荨打人。

“真的”澹妈妈点头,但笑容却收了大半,顿了顿后轻声提醒着张苔姣:“可是我见你姐姐带着德九拿上头面出门了,依我看八成是给鲁大公子送回去了。”

“这怎么成那是我的呀”张苔姣这才急了,那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那是要留着和谷雁笙成亲时自己给自己备的嫁妆之一,被谷谣送到鲁荨家,这算哪门子的事?这怎么能送到鲁荨的家里

她后而立即想到八成是谷谣要把这套头面还给鲁荨的一想到这里,张苔姣心中突然升起了无名火,心里难受的都想掉眼泪她对那套头面实在是太心爱了,怎么能这样呢

“你放心了就是,就算你姐姐把头面送回去,到头来鲁大公子还是会还给你的,怕什么,早晚都是你的,就让你姐姐走个过场也没什么大不了。”澹妈妈好声安慰着,一边轻轻抚着张苔姣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那能一样吗?虽然出嫁的时候有凤冠用不着,但我不能一辈子都把那套头面藏着掖着吧?难道我一辈子都不戴它们?还不迟早都要让姐姐知道?”

“那也不怕啊,就说是鲁大公子送的,做为你结婚的贺礼呗”

张苔姣眼珠一转,没一会便想通透了,就按澹妈妈说的,反正鲁荨现在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那套头面本也就是鲁荨给出的银子。而她也坚信鲁荨一定会把头面送给她的,就算谷谣嘱咐了也不怕,毕竟那套头面鲁荨一个大男子留着干什么,还不是要送回到她手上

她也想到那套头面到了自己手上,兴许多多少少会让在中间的谷谣有些难堪,但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好好跟自己的姐姐说说,撒撒娇这件事情就会过去的。

话分两头,谷谣三人到了鲁荨家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了令谷谣震惊不已的一幕

本应门庭若市汇集谣氏学派之人的鲁荨府门前,竟然格外的冷清,而就在谷谣纳闷的时候,一个身影被人从门里一脚踹出,连滚了好几滚才狼狈的摔倒在大街上。谷谣看清地上的人心中一惊,再一看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当场怒火就噌噌的再次燃了起来。

鲁荨从门中走出,一脸的阴戾还未平息,可是一抬眼就看到了谷谣,整个人当场呆住,愤怒的气焰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前站着的三人。

“鲁荨,好本事。”谷谣压着气息重重的点着头:“我到现在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到底有多大,你和我还真不是一条道上的”

“谷谣,你听我说……”鲁荨惊了,他心里隐隐的甚至浮出一层恐惧,他很清楚并不是恐惧谷谣本人,而是他突然感觉自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可是他鲁荨混了这么多年,无数的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何曾有过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过于自信让他心生反感,逼自己忽略掉这种不适的感觉,第一反映便是试着解释。

他以为谷谣会当机打断,不给他机会,所以才会让谷谣听他解释。可谷谣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歪着脑袋斜睨着他:“好,你说。”

谷谣这话一出,连一旁的谷雁笙都吃了一惊。而鲁荨更是没有料到,看了看地上的金铺老板,恨不得上前一剑直接结束了他的狗命他能说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而且相信谷谣所猜想的距离事实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他能解释什么?他根本就用不着解释

看到鲁荨低下头去,谷谣冷哼了一声,这一哼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这让鲁荨的心里极为不好受。看在谷谣的眼里,只觉得鲁荨的沮丧是因为担心与张苔姣的婚事兴许会泡汤。除去这一点,谷谣实在是不可能想到鲁荨是因为别的原因。以鲁荨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事情而无奈,让他不快的人,他都会当场给对方教训的,谷谣现在深信,鲁荨现在不动自己,兴许是勉强还有几分情谊在,大部分是因为张苔姣。而她与鲁荨之间的情谊,鲁荨能忍多少次,还真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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