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七十七章 情已脱轨

作者 : 离落城

叶云点了下头,似有醒悟,然后走了。

而夏末如则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她知道,最后馨儿一定会原谅叶云,因为她对他有情……有情,她忍不住自我嘲讽的一笑,或许有些人就是太重情了,才会被情所伤。

夏末如回到房中,翻了下书桌上的书,不想看。喝了杯茶便独自一人静静的坐着,其间灵湘有来过,不过不敢打扰她。所以她的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静,那是孤单的另一种诠释,因为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静下来。

馨儿出嫁了,以后的生命中放的就会是叶云,那自己呢?有谁会把自己放在心里?她想要有个肩膀依靠,帮她撑起不堪负重的天。可以看穿她的逞强,可以保护她的脆弱,跟她说,他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毕竟,她只不过也是个女人。

“夫人,老夫是来帮你换药的大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进来”,夏末如依旧没有起身,而是无意的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微渗出一丝血迹的纱布,神色充满了不屑。她何时开始,需要用自残来遮掩心中的痛?

伊晨风,这一切,就是你给我的。

“大夫,麻烦帮我开几副能入睡的药”,夏末如伸出右手,让老郎中重新换了块纱布。人不是铁,夜夜失眠,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会吃不消。心病不除,想要不倒下,只能暂且用药物调理。

老郎中处理好夏末如外伤,顺便帮她把了下脉,单手捋着胡须道,“我看夫人是心有郁结,才导致难以入眠。心病还须心药医,药物治标不治本啊……而且抑制神经的药物服用过多,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无妨,大夫只管开药就好”。这心药从何而来?太多的事情一一积压,她根本就放不下。把老郎中送了出去后,夏末如继续静静的坐在房中。

而老郎中整理好一切后,通过前院的小径,向后院走去。一条长长的回廊上,伊晨风独自站在其中的一间房前,房门大开,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不过还是隐隐约约透发出一股血腥之味,那是夏末如的血,而这房间,便是昨日关押萍儿的地方。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伊晨风继续伫立,没有转身。“夫人的伤怎么样了?”

“回将军的话,只要静心调养,多食些滋补的东西,夫人的外伤很快就能好起来。不过,夫人脉象凌乱,精神不济,应该是处于极度的焦虑中,这个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老郎中据实回报,其中有些疑惑,萍儿的脸,还有夏末如的伤,但作为外人不便多问。秉着医者仁心的语气继续道,“夫人让我开几副入睡的药,不过此种药物,还是慎用,最好不要用。”

“我知道了,你把药的分量减轻便可,下去吧”。极度的焦虑,无法入睡……光鲜的外表之下,精神已经接近于崩溃了吗?当一切如伊晨风原本料想中发展的时候,他的心,却渐渐的月兑离了轨迹。

伊晨风抬起准备跨进房门的脚,僵持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收了回来。把门沉重的关上,然后离开了。

黑暗降临的夜,是宁静的,但夜中的伊府却动荡不安。没了萍儿,丢了个跑腿送信之人,又不能让自己的人进伊府。苏冰换了一身夜行衣,把房中的灯吹灭之后,大约还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觉得外面没有什么动静,跃窗而出,消失在了夜幕中。

翌日清晨

虽然服用了老郎中开的药,不过夏末如还是睡得很浅,早早的就醒了过来。精神有些困乏,却根本没有睡意。穿了件挡风的衣裳,稍作梳洗之后,便从伊府中走了出去。

天灰蒙蒙的,街上只有些早起劳作之人,大多数的门都还紧闭着,有些冷清,与这寒冬的季节倒是刚好相配。夏末如向着自己记忆中的纸扎店走去,想去买些香烛,绕了几条街,找是找到了,不过店铺光着门,她又不欲等。停留了片刻,便向着远处走去。

梁宇城西处有一座高耸的山脉,山顶与云雾相接壤。因为是冬季的原因,枯黄的树木失了生机,偶有几声鸟叫,听着也有种杜鹃啼血之感。秋悲,感觉不到春季的冬,不也是如此凄凉。

山高,石阶多,等夏末如爬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全亮。天边一抹红霞,太阳正从地平线的另一端缓缓升起。她站在最后的一台石阶上,向着前方平视着,眼中被染上了温红的颜色。大自然是美好的,只是人往往被关在一角,而至此封闭。她的心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的逐渐明朗起来。正出神之际,却有人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平静的空气中,含着疾速的风声,那是利剑刺破空气所致。夏末如走上山顶,还未转身,后面已经响起了刀剑撞击的声音。

四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势如破竹的攻向出神的夏末如,仅差五步之遥时,横空穿出了另一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伊晨风……一个夏末如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先她一步出手救了自己。再强烈的攻势,在伊晨风的面前亦是以卵击石,他横空一斩,“磁”……四把长剑同时断裂。其中一名黑衣人自知不敌,道了一声‘撤’,其余三人便快速离去。

一场冲着夏末如而来的杀戮,短暂得从树上被震飞的枯叶还未落地,便敲响了结束的声音。只留石阶上,四把断剑证明刺杀真的发生过。

“真是赶巧,不知将军是刚好路过,还是尾随其后”。夏末如并未道谢。跟踪或许还情有可原,她实在不明白伊晨风为何会出手相救,这不是证明自己是不是那黑衣人最好的时机?语气中有些嘲讽,直视着收剑看向自己的伊晨风。

伊晨风不语,并未准备回答夏末如的问题,而是向着四周看去,山顶平坦的一块空地之上,静静的躺着一座坟墓。当看清墓碑上的几个字的时候,眼神是复杂的,更多的是怨恨。

夏末如顺着伊晨风的目光看去,眼眸中充满了悲恸之色。那是夏冠英的墓,三年了,她把自己的父亲,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足足有三年。

“既然都来了,何不去拜祭一下”,夏末如回头,看着伊晨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开口说道。不过已经没有了嘲讽之意,也非冷言。她想她父亲,应该是希望看到伊晨风的,天下父母心,夏冠英又岂会去计较伊晨风心中的那些恨意。

伊晨风把目光收回来,转过身,把坟墓与夏末如都抛弃在后面,抬起的脚步,并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

“站住……”夏末如在后面喊道,“伊晨风,你可听说过,什么叫做生父不如养父大。再者,你把那七年的记忆全部丢掉,怕是连自己亲生父亲的样子和声音都记不住了,而为了那些扭曲的事实,你去憎恨一个养育你的人。你的恨,让人看起来是多可笑。”

“你住口”,伊晨风重新则回身,眼中充满了恨意,怒视着夏末如。“若不是他当年不义,偷走我爹的帅印,我爹也不用死,又何须寄人篱下十几年。”

“你住口”。在夏冠英的墓前,夏末如绝不容许伊晨风出言不逊,诋毁自己最尊敬的父亲。“伊晨风,你不过一个晚辈,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爹。当年我爹与伊伯父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在这个世上,他们之间的义薄云天的兄弟情义,你懂吗?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你心中除了恨,不相信任何人……凭借着那些被扭曲的事实,肆意揣度,侮辱我爹,其实更是在侮辱你的父亲。

寄人篱下?……我爹待你如亲子,传道授业。我哥视你为长兄,尊敬备至……你说出这四个字,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夏末如并非在怒骂,而是气愤,气伊晨风,也在气自己。一味的隐忍,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伤害,然后还是伤害。

“什么义薄云天,夏冠英也配……踏着我爹的尸体往上爬,平步青云,那是用他兄弟的鲜血换来的地位,可耻……”面对夏末如的言辞凿凿,伊晨风亦是咄咄相逼。在夏冠英的墓前,若是妥协,那就证明这十几年来的恨,真的太可笑。他不能,也绝对不可以……

夏末如听着伊晨风的话,笑得有些惨淡,不欲再与他驳斥,“那你就继续带着你的恨活着吧,这里是用来缅怀的地方,你戾气太重,不适合。”说罢,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伊晨风,再多说一句都觉得是浪费唇舌。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坟墓走去,然后跪倒在地上。

墓陵时常有人来打点,四周并无什么杂草,不过光秃秃的山顶上,只有一座坟墓与风云为伴,未免还是有些落寞。一捧黄土相隔,却是永世隔离……夏末如跪倒在墓前,伸手触模那冰凉没有温度的墓碑,心,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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