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 正文 第二十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作者 : 十四娘

由于狐狸被拍得吐血了,我们的行程不得不再次延迟。眼看着三月都快过完了,狐狸带伤上阵,还是将《长恨歌》唱完了。许多公子小姐都来问狐狸的芳名,对此我们一律回答不知。唱完《长恨歌》狐狸也算是一曲成名了,我给他批了句话“一曲清歌动九州,众人来问皆不知。”狐狸还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藏起来了。

借助狐狸这阵东风,青桐的园子算是彻底的火了。不仅是这个镇城里的人都到这里来听戏。对面的园子里的老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消息,得知我才是这戏本子的主儿,便三番两次的来拜访,都被小兰挡在了门外。今日里我发现了小兰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当土土也就是从前同福客栈后院里的那条狗使,什么不相见的不敢见的都可以直接关门放小兰。对方没说几句定被小兰气走了。我崇拜小兰以后可当门神啊,降妖除魔,辟邪镇灾啊。

因这次狐狸实在是触到了九郎的逆鳞,无论我怎么求情九郎都不答应给狐狸看病。我只好出去请大夫给狐狸看病。明明是我吃的亏最大,到最后还要我掏钱,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偷偷跑去见过狐狸几次,看他情况也还好,没那么严重。我也安心许多。记得那一夜我到狐狸房里去看他,狐狸见我来了便冲我哀怨道:“你怎么才来看人家。”说得我仿佛是同他偷情的主儿似的。

我知道以狐狸的性子,你越和他掰扯,他就越来劲。若是不搭理他,他也兴不起多大风浪。于是我果断无视了他的话,直接进屋,关好门只好坐下问:“狐狸你的伤如何了?”

狐狸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的样子,真象只打算勾引书生吸其精气的狐狸精,慢悠悠道:“你还记得我这伤呢,没事。死不了。”

我看他的口气是对那日九郎出手依然有气,便柔声安抚道:“狐狸,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代九郎同你赔不是,你莫要生气了。你有什么要我补偿的,我都会去做的。”

狐狸一听,立刻有了精神,噌地从从床上爬起,跑到我身边如同要求抚模的小狗一般蹭着我的肩膀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被他拍得心口疼,你给我揉揉。我便不生他的气了。”

我听完他的话,觉得我来这里简直是羊入虎口,于是起身直接开门便走。

但是人若是犯起贱来,天都拦不住。这不看这几日狐狸一个日每日拖着身子去药铺买药,就只好主动接了这个活。

戏院之事过去只后,我本以为青桐与我不会再有何瓜葛了。不料这一日我去抓药正碰上青桐。他的园子正如日中天,生意好得很。可今日见他却被前几日更加憔悴了。青桐见到我也来抓药,便同我一路上哭哭啼啼得讲了他近日遭遇。原来他的后娘见他这台戏唱得好,就到官府去告他说他是窃了她的本子。现在,青桐官司缠身,园子也让人封了。园子里的老人都无处可去,只能在客栈里安身。几日下来,他的银子也所剩无几。偏偏园子里的一个叫山伯的老武生给病了。现在,他是走投路,举目无亲了。

我问他:“为何不来找我?”

他眼神有些闪躲道:“那一日的狐狸哥哥说若是我再来缠着你,就将我的园子给拆了。我不敢来找姐姐。”我有些生气,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狐狸不会是这般,没有气度的人。单凭一面之词,也不能将狐狸想得那么坏。

我安抚道:“青桐,你先回去,安置好那些老人。再来我从前住的那家客栈找我。”

回去之后,我没有叫小兰帮忙,自己亲自熬了药,送到狐狸房里。这时正值下午,春光甚好,狐狸开着窗子,搬来躺椅睡着在阳光处。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印出一片阴影。他的脸在阳光下,总有些不真实的美。大约是他睡着的样子太让人没有设防了,我难得用那种温柔宠溺的语气叫他:“狐狸。狐狸。”

狐狸悠悠转醒,揉揉眼睛,眯着眼道:“夭夭。”笑容立刻凝固在我的脸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股气说不出来一样,我使劲的给了狐狸一脚。直接将他从躺椅上踢了下来,狐狸脸朝下,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狐狸爬起来,也不生气,掸掸身上的尘土道:“十四,我如此美好的容貌,你怎么忍心将我踢下去。而且还是脸朝下,万一为夫毁容了如何来讨你欢心。”

这时我觉得狐狸的脾气真是万众挑一的好,被胖揍成这样,也没动怒。要是我早同人家拼命了。狐狸笑眯眯地象个没骨头的蛇一样缠上来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定然是有事问我,说罢。”我觉得狐狸真的是火眼金睛。我又一次被他看穿了心思。

我将那青桐同我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接着道:“狐狸,你觉得青桐是不是你从前得罪的组织里的人,今日来给你造谣了。”

狐狸摇摇头道:“你以为杀手组织是吃白食的么?谁会玩这样的把戏,要是他们来早派杀手来将我们一起灭口了。如今我虽身子不济,他们却也不敢动我的。”

我对狐狸吹牛的本事称奇,被胖揍得吐了血还这般吹牛。我觉得狐狸混的那个杀手组织的确是有点渣。

狐狸对我的想法了然,笑道:“那青桐是被人收买了这么做的。你放心,他的底子我早去查过了。没有危险,才放任他去的。不然我也不会放了他。”听了狐狸的话,我顿时觉得阴风阵阵。狐狸这样嗜血的面孔,我从未见过。大约是被他平日了没骨头的样子所蒙蔽了,反倒忘了狐狸就是个危险的人物。不过以狐狸的性子被我如此凌虐依然很乐呵的跟在我身边,我觉得狐狸应该是对我有所图谋。

其实我有的就只有那点钱了,狐狸若是想要钱的话,也不会月兑离组织。他那一夜同我说是为了娶我,但我总归有些不信。我从狐狸口里听到了两次他叫夭夭了。一次是他被九郎下了药,而今日他又一次的叫了夭夭。我猜想这人大约是狐狸生命中的重要人士了。

我本想问狐狸关于夭夭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我同狐狸之间也没要好到推心置月复的地步。且人人心中都有秘密,作何要盘根问底呢?大家不过都是图了这一时欢愉吧了。

狐狸见我久久不说话就道:“十四,这件事就让我去办吧。你放心干净利落。”我觉得让狐狸去会闹出人命来。

我坚决地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劳烦您老了。您还是歇着吧。”

晚饭后,青桐来了,小兰将他带到我房里。我叫了九郎同我一起听听这件事情的详细内容。原来,上回我们写的本子注上了的作者叫白居易,接着青桐她后娘还真找到了一个叫白居易的人,给了他些银子做封口费,让他说这本子是他买给他后娘的。他后娘育有一子名叫青岚,那孩子比青桐天资更好,如今没有了狐狸做台柱子。生意也没有原先那么

红火了。如果这场官司打输了,青桐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兰听了这番花之后,怒火朝天的说:“那老女人,竟敢这样没有王法。小姐你且要治治她。”小兰泛滥的正义感又开始作祟了。

我摇头道:“我们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麻烦。如今要同官府扯上关系,更是不可。”

小兰还欲说什么,被我一瞪也没敢再说什么。

青桐见状道:“我知道,姐姐上回已经帮了我一回了。如今我也不求什么了,但求姐姐能帮我照顾好园子里的老人。我怎样无所谓了,那些老人都是同我父亲一起打拼的,我不能让他们老无所依。”说完就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本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是实在是被青桐的孝心所感动了。那些老戏子本不是他管的,他却管了,明知自己力量不足,可还是要管。做戏子的晚年都是凄凉的,被人所轻视,认为他们下贱。青桐为了那些老戏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尽他所能了。

我点头答应说:“可以。我可以先安排你园子里的老人们在其他地方住下,再寻个人,照顾他们。但是,你得同我一起走。”

青桐答应:“全凭姐姐做主,我这个人算是卖给姐姐了。”

我笑道:“你这个人还是你自己的,我不要。你只要同我一起去扬州。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再开家戏院,到时候你功成名就,就回来要会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可好?”

青桐有些不可置信道:“姐姐,你这是说真的么?”

我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我给你开的园子,赚的钱都归我。我每月给你月钱。青桐,你是块好玉加以雕琢,便成大器。”

大约是从未如此受人夸奖过,青桐颤抖着半天没有说话。小兰带他出门。我转身问九郎道:“九郎,我做的如何?”

九郎幽深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想看透我的想法一般,半响他说道“你知道他的资质不好,为何还要给他投钱呢?”

我走到窗边看见青桐出了客栈道:“一个人如果有情有义,纵使不成材,他也会是个好人。青桐就是,我给他投钱,是因为他念旧情,往后就算我不在,他依然会帮我打理我的产业。而一个人如果资质出众却阴险狡诈,我给他投钱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况且,青桐虽没有唱戏的天赋却有理财的才能,小小年纪一个人能将一个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件大事了。”

九郎看着我道:“十四,我真想早些遇见你。”他的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愫,他叹气,仿佛是羞涩一般转过脸,不让我再看见他的情绪。

所有事情料理好之后,我们终于重新上路。九郎换了一辆新的马车,这辆马车比之前的宽敞了许多,但也笨重了许多。

一路行一路走,我们终于在琼花花开得正浓的时候来到了扬州。我撩开车帘子,看车窗外,琼花随风而飘。扬州城外有一片百年琼花林,每年此时随风飘进城里,落花满天,清香百里。难怪史书上说扬州的琼花是天下无双的。这般勃发,仿若是要燃尽岁月般的盛放,天下哪里能有这样性情刚烈的琼花。这让我想起一首诗来,年月久了,作者不记得

了。先下形容这琼花恰是最好的了。那诗道:“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

我心起伸手去接那琼花,却每每接不到。九郎看我玩得兴致正浓,一伸手便接到一朵。那画面几乎迷了我的眼,他侧脸冲我微笑道:“十四。”这一刻我觉得其他人在我眼里全然失色,只剩了他转头对我道:“十四。”多好,只两字,你我,这世上真没有比这更美的了。

九郎道:“传说,古代有一仙女,道号蕃厘,来到扬州向凡人称说花木之异。百姓不信,她即取白玉一块,掘土埋下,马上长成一株仙树,高达一丈多,花洁白如玉,微风过外。”

我接过九郎的话说:“仙女去后,人们特地为此花建造寺观,取名蕃厘观。因种玉得花,此花名琼花。据记载,此花只有扬州有。”

狐狸接口道:“种玉得花,那仙女其实本是一时心起吧了。你可知琼花为何花大如玉盆,只因着那仙女的仙侣同她说他喜欢大花罢了。这话不过是为了讨一个人欢心而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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