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去见一个人

作者 : 芝麻团子

披了件衣服,她走到殿后,坐在临水的回廊上,望着下面的荷塘。

月光如水,在荷塘上方斜斜的倾洒,点点银光,如梦似幻般带着浅浅的忧伤,头上风铃阵阵地响。

此情此景,她特想喝杯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大一会儿工夫,乐奴端着烫好的热酒还有几个下酒的小菜,走了进来,原本想搬个小桌过来,但进宝就让她放在地上,她索性伸展双脚,在廊下轻轻地荡着。

乐奴为她斟酒,她就静静地独酌,远远地听到殿外的宫女在细声的闲聊。

“你听说了吗?”。一个宫女说。

这个宫女的声音很陌生,又软又绵的口音,听上去像是江南一带的人。

进宝很久都没有听过家乡那边的口音了,觉得亲切,就慢慢地听了下去。

“听说什么?”另一个宫女问。

“安定郡公明日就到。”

进宝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酒洒了出来,溅在她衣裳。

乐奴连忙帮她擦,她一把抓住乐奴的手,情不自禁地握起,脑中一片混乱,宫女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心中慌乱的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为什么他会来?”

乐奴回答:“听说是皇上邀请他的。”

进宝转头,紧张地拉着乐奴的手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邀请他?”

乐奴的手被抓的很痛,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为了让郡公散心,郡公夫人前段时间不是去世了吗!”

进宝轻轻地‘哦’了一声,松开了乐奴的手,看到她的手被捏的发红,进宝不好意思地为她揉了揉。

乐奴察觉出她的异常,但她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问进宝要不要进去换件衣服,进宝摇摇头,并且吩咐没有要紧事,不要来打扰她,她想单独地呆会儿。

乐奴应了声‘是’退了出去,熄了殿内大部分烛火,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烛火。

进宝坐在回廊上,手指渐渐捏紧。

心中暗道:他不该来。

祁煜绝对不是单纯地为了让他散心,说不定是司马昭之心。

她该如何通知他千万不要来啊?

坐在回廊上,她心急如焚。忽然之间,她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到此处,她立刻起身,转身的瞬间,一条黑影从她后面窜了出来,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脸上用黑布蒙面,在她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一把捂住她的嘴。

进宝一脸惊恐地盯着那人,那人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星子般的光芒。虽然一时无法辨认出那人是谁,但从他的声音中,她听出来了。

“不要出声。”说着,那人松开进宝的嘴,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罩。

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白虎。

进宝费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打扮?”

他小心地看了看殿内,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做什么?”

“去见一个人。”

进宝连问都没问去见谁,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天色深暗,白虎带着她一路躲开侍卫,向山下走。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在翠微行宫后山下的一处深潭处停了下来。

月光皎洁,映在漆黑的潭上,更显深邃的美丽。

进宝环顾潭边,并不见人。

刚要开口问白虎,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悠远的如梦幻般不真实。

“进宝……”

进宝一怔,他不是明日才会到吗?为何会在现在出现?刚好她也有话对他说。

急忙地转身,就在那一刹那,她张着嘴,声音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就和她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脸上挂着如春风一般的和煦的笑容。他站的那样近,触手可及。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能在遭到别人残忍的伤害后,再去找他的肩膀来寻求安慰,那样对他来说,太欠公平。

她不能那样自私,他有权得到一份完整的幸福。

她努力压抑心中扑向他的冲动,露出她最灿烂的笑容,脑中一片混乱地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只好故作轻松地道了声:“郡公,好久不见。你还……”

话还没说完,皇甫曜一把拉过她,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在拥抱自己的生命一般,他紧紧地抱着她。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进宝的脑中一片空白,夜晚,林间不时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而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了。

耳边只听到他温柔的嗓音轻轻地说:“我来了……”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在她的脸颊上疯狂地蔓延。

“我听说了你的遭遇,哭吧,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一股脑儿地哭出来吧。”

皇甫曜的话一下子推开了那道紧闭的心门,一直在进宝心底拼命压抑的痛苦,再也压制不住了,进宝在他的怀抱中,像个孩子一般地放声大哭,那样的酣畅淋漓。

“我想回家……”进宝一边哭,一边一遍遍地喊着:“我想回家……”

皇甫曜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带你回家,我就是来接你的。”

进宝哭着摇了摇头:“不,我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就让我为你再建一个家。”

进宝呜呜地哭着,双手犹豫着,最终她张开手臂环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肩头,缓缓地止住了泪。

她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样子并不像受了重伤正在恢复中。

怕他因为是过于担心她,才强装没事,于是她担忧地问:“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听说是很重的,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温柔的声音从她耳后悠悠传来:“我根本就没受伤。”

进宝惊叫,忙推开他:“怎么回事?难道那传言是假的?郡公夫人也……”

皇甫曜摇摇头:“我的确是遇袭了,不过只不过受了重伤的人,是林先生找来的一个替身,而郡公夫人……”皇甫曜顿了一顿,眼里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她是太后娘家的远房亲戚。她根本不是贺家小姐,是太后为了能让她嫁给我,特意安排的身份,当然她以为我并不知情。目的无非是为了监视我。”

进宝张着嘴,惊愕地说不出话,不是这个世界不复杂,而是她把事情看的太过简单了。

“太后寿宴那日的恩爱,不过都是一场戏。故意演给太后看的。”

不知为何,虽然她从白虎的口中知道他并非爱着郡公夫人,但亲耳听到由他亲口说出,心中有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但是进宝始终没有明白,皇甫曜早已不是皇子身份,又远居安定郡,对她会有什么威胁,为何多年来,始终都不肯放过他。

“太后……”进宝抿了抿唇角,踌躇一下,问道:“她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你?”

皇甫曜抬眸看着她,嘴角似有似无地笑:“多年来,祁煜一直膝下无子,一旦遇到什么意外的话,能继任皇位的只有我。”

进宝恍然大悟,虽然皇族中人一直排挤皇甫曜,但谁都不能证明皇甫曜不是先帝的儿子,并且朝中重臣对皇甫曜的为人品性操守借有口皆碑,总是向太后力荐希望他能上朝堂参与议事。

一旦祁煜又什么意外的话,文武百官一定会拥护皇甫曜为帝。所以多年来太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想要除掉他。

一股偷心透骨的冷从脚底一下子窜了上来,进宝惊叫:“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明知道他们母子俩个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来?”说着,她向后大力地推着他。仿佛要把他从这里推走,心急地喊道,“你快走,明日胡乱找个理由,装病或是装作伤势未愈也好,总之,一定不要来。”

皇甫曜一把拉住她的手,情急地声音有些湿润道:“我知道来这里会有多危险,但我不能不来,我要带你离开。跟我走吧,进宝,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折磨,我的心都要碎了,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让你受这么多的苦。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识人不清。”

“其实……”皇甫曜神情忧郁地欲言又止。

进宝心急地想要救他,根本没耐心地听他把话说完,挣开他的手,用尽全力地将他推的远远的,躲着脚大声地嚷着:“快走。”

皇甫曜不但没有走,反而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固执地说:“要走,就一起走。”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朝行宫的反方向走。

她拽住他的手,向后用力,不让身子跟着他走:“不,不行,我不能走,祁煜已经知道我们在皇宫单独见面的事情,他怀疑我们私通,一旦我走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到时候,恐怕他不会只耍耍暗杀的手段,说不定会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全国通缉。我不能连累你……”

皇甫曜坚持不肯放手,声音里透着无限的神伤:“就算没有你,那母子俩个也不会放过我的,你不跟我离开,是、是还爱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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