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缱绻 卷二 连云山里 144.用药当知宜与忌

作者 : 弈澜

也不知道是第几个病患了,阿容见有人坐在了息面前就伸过手去说:“请把手放在这儿,我给您诊脉。”

伸了手然后看病患的脸色和气色,仔细观察下来倒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眼下有点青黑,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既然看到了,阿容就问一句:“大叔,您最近是不是不着觉啊?”

那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连忙点头,跟诉苦似的说:“可不是嘛,药令大人啊,您给我看看,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白天没事,一到晚上就疼得睡不着觉。这半边身子都疼,吃什么都没用,我也去过不少药馆了,吃了不少丹药,老不见起色啊。”

“疼?左半边身子都疼?”阿容加大了手指上的力气,疼半边身子,她还真想不起来是什么病症。

要搁现代,有可能是风湿、关节炎,或者是这边有肌肉组织或其他方面的病变。得,也还是依赖于现代那点儿东西,这么些年了没转过念想来。

切脉无果后,阿容开始查看病患疼的那半边身子,只见手臂上和肩颈外露的皮肤都很正常,没有蚊虫叮咬过的痕迹。而且这时候天还冷着,蚊虫也还没出来。

查看病患的右腿时,发现病患膝关节上敷着药,阿容指着纱布包裹的膝盖问道:“大叔,你敷的是什药,为什么要敷药?”

那病患见阿容问起了这个,就说道:“药令大人,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摔伤了腿,可已经是老早的事了,久也不疼了。要疼也不能白天不疼晚上疼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到现在也没谁能说得清楚。”

“那您敷的是什么药,用了多长时间了。”阿容琢磨着,要么是药出了问题?

“是愈伤散,大概有半个月了。”

愈伤散?这也没问题,嗯……等会儿,阿容这时候站起身来,问道:“大叔,你最近是不是吃过白叶菜或者青桑菜?”

“是啊,难道不能吃吗?”。

不是不能吃,菜也是药,就像是吃人参不能吃萝卜一样,人参和萝卜是一补一泄,而白叶菜和愈伤散里其中一味药会相互作用,继而导致疼痛。白天冷感觉不出来,晚上一上炕,热乎了疼痛会随着血液循环地加速导致疼痛。

睡着了血液的流通速度会降低,可是如果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着,加上炕热被窝暖和,以及药的作用,血液的流通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更加频繁。

“您的手上是不是也敷过药,要不然不至于这么疼。”这药就这样,哪敷了疼哪儿,没敷的地方感觉不到。尤其是破了伤口的地方,会感觉尤其明显。

“啊,对,我从田垄上摔下来,这边有好几个地方都流血了,我想着既然摔伤了,那就都敷上。药令大人,这样也有问题?”那病患彻底傻眼了,心说药馆也没说不能这么用啊!

这就对了,阿容心说总算找着原因了,原来是药效作用产生的疼痛:“我给您开剂和神丹,用愈伤散期间就不要再吃白叶菜和青桑菜了。外伤内伤并行的时候,要是用了带有羊霍子的药方,就不能吃白叶菜、青桑菜,会刺激伤处,而且伤口不大好长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药令大人啊,总算闹明白了,我还以为遭了天神爷的罚,要收我的命呢。”那病患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病症书去开丹药。

留下阿容在那儿一边诊下一位病患的脉,一边在心里想,用药时的宜与忌怎么能不写到病症书上呢,这样对病患来说多危险。这还好只是羊霍子和青桑菜、白叶菜相互作用,这要是避生草和青瓜、红叶芽搁一块儿吃,那就干脆不要救了,要生要死一帖药的事儿。

“药令大人,我……很严重吗?”。那病患见阿容在那儿摇头叹气,吓得这小心肝儿啊就剩下乱蹦跳了。

“还好,掉头发掉得严重吧,平时别思虑太多了,多吃些干果坚果,像黑麻子、山桃仁、白牙子,这些都能有作用。开一服养气丹和一帖见阳汤,平时用见阳汤洗头,多泡会儿,七日后就不会掉得这么厉害了。这东西也要坚持用,不能用一段停一段……”这位是用脑过度,掉头发,睡得不好气血不足,一大男人气血不足,真是亏得慌啊!

这位走了,来的下一味是一路咳过来了,咳嗽原本该看风寒,可这位不是,积年的抽烟,现在已经到了偶尔咳血的阶段了。这位真是一身是病,由纯粹的肺病导致元气大损,所以现在看起来是面黄肌瘦,看着都让人替他捏一把汗。

如这样的病,在现代也只能养着命了,具体能养多会儿,那就纯粹得看病人戒不戒得口了。阿容提笔写方子,写完了才发现自己写的是川贝枇杷膏和养元丹,而且枇杷膏的药方她都写得差不多了。一看之下大寒,连忙把药方给撤了重新写。

正在阿容送走了咳嗽的病患,等着下一位病患到来时,忽然听得旁边一阵惊呼,她探了脑袋一看,原来是“内症”那边有病人晕倒了。

“是惊风症,该先施针……”阿容念叨着。

坐到阿容面前来的病患听了说:“药令大人,您还是看看我吧。”

“嗯,伸手来我给您诊脉……”阿容压了脉,也不再管那头的事,比她能干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上前处置人正在下针。惊风症虽然不是常见症,可在连云山强大的义诊队伍面前,不过是纸老虎。

只是……这次的纸老虎似乎有点儿强悍,还赖着不肯走了。

没过多会儿那边就有几名药师过来了,着人把病患抬到后头的症室里去诊治。可能是情况不尽如人意,过了会儿又开始一个个叫人进去商量,末了还叫到了阿容。

进了屋里才知道,原来那病患患惊风症已经多年了,这惊风症就有点儿像风湿那感觉,很难根治。而且患上了,那也是年轻的时候不显,到老了身体弱了,就格外地欺弱。

“师父,诸位药师大人,怎么了?”阿容看了一眼,谢长青也在,就冲他露了个笑脸儿。

这灿灿然又不经意的一笑让谢长青也随之绽出笑容来,在场的人一看,纷纷觉着自个儿有些多余了。不过这时候也没工夫想这些,赶紧诊治病患才是正经的。

“惊风症怎么治?”

……

听到这问题阿容犯糊涂了,在场的要是说没人知道惊风症怎么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问的竟然是这么个问题,那她就奇怪了:“不是施袪风针再用压风丹和静风汤吗?”。

惊风症在卫朝的医书上记载,是属于五脏有损,气血多耗引起的。要是遇上惊风症的病患,先施十二袪风针,再用压风丹和静风汤主之。刚开始在外头,阿容就见有药令在施针,施的不正是十二袪风针么,而且诊室里也有压风丹药味儿,说明压风丹也用过了。

既然都用对症了,那还来问她做什么?

“这个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上古药书和药师手札看得多吗,有没有别的方法。”黄药师也自谓是看书看得多了,可横竖是觉得不如自家这徒弟。且不说他,就算是谢长青,在看书这方面儿,也和对阿容甘拜下风。

书,惊风症?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方法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有本书的书名是《风症论要》,是上古时一位叫袁道风的药师所著。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专门写各种风症的,不过那本书我还没看,就翻过纲略。”

“那管什么用,换一本你看过的。”

……这是拿她在当摆渡用吧,摆渡一下,阿容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不可以先切脉?”惊风症的脉相她还没诊过,要诊过了才知道作用在哪儿,是哪出了问题。

得到了药师们的许可,阿容才开始诊脉,脉相滑而缓,似有粘滞。约是盏茶时间过了,脉相已经诊明了,阿容小声说了句:“头疼治头,脚疼治脚,这是不对的!”

“那怎么才对。”别人或许没听到,站在她身边的谢长青却听了个正着。

“当然是砍了枝叶再除根,要找到病灶。”病灶?病灶!卫朝有这东西吧,好像是有,这个要有才好啊!

“要是不能除,除了会在地上留个大窟窿呢?”谢长青又问道。

这问题阿容听了理所当然地答道:“再补回去,每一帖药材大都是有损有益,只除了些虎狼之药。虎狼之药……谢长青,我好像知道方法了!”

这姑娘倒是转得快,刚才还一脑袋的“我什么都不懂”,这诊完脉说几句话,就想出主意来了,怪不得黄药师要找她过来:“什么方法?”

“宜用伏虎丹主之,百益丹辅之。”

伏虎丹就是那虎狼之药里的,用来除风压惊是再好不过,只是要年纪大一些,或身体弱一些都不好用,所以才阿容才添了一味百益丹。

先养再耗,而且伏虎丹也是大正之药,不伤精血,只是肯定要耗元气。不过先用百益丹养了,再损的也无非是百益丹而已。

不过很显然,她的想法得不到药师们的认同,她的宜,在药师们那儿是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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