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陶然居

作者 : 令狐狐

待走进了陶然居,扑面便是一股子檀香味,估计是点的多了,浓的冲人鼻子。严小夏猛的吸了两口进来,差点忍不住要咳嗽。还好芙儿对她摆出一个禁言的手势,她才收住咳嗽,只微微清了清嗓子。

就这声音,却还是让芙儿瞪了她一眼才向里走去。

陶然居里不仅檀香点的重,还有屋子里的整体颜色,也都全是浓重的黑。严小夏一走进去,就感觉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从外室开始,就是黑色镶着金边的一层层厚帘隔断,旁边的蜡烛都是细细灯芯,多,却还是显得很暗。她低着头,从眼角向两边瞄过去,没过多远就站着一个丫鬟,都是动也不动,好像蜡像做的一般。

严小夏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不是前边还有一个精灵一般的小姑娘带路,打死她也不会主动进到这里来,这里面真的是太诡异了。

她不由上前两步,更是跟紧了芙儿。

走到里面的内室,一阵暖意扑了上来,亮度也比外面高了不少,严小夏感觉这才像是人呆的地方。她跟着芙儿止住脚步,便习惯性地抬起头想看一下环境。

她的眼神却正好撞进另一个人的眼里。而这双眼睛,却是意外的无神。她本以为自己冒犯到了人,连忙低下头去,却又一回想,这不对劲,便还是悄悄的抬了抬眼,再往上看去。

那在小榻上斜躺着的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略白,像是久病未愈的样子。他黑色外衣上也是描了细细金线。长发及腰,全散在身后。一双手放在身前,不时拨动着面前的金算盘。

严小夏经常看老掌柜在柜台里拨着算盘,但这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手指关节白的几乎透明,纤长的划过算盘珠子,感觉能听到像是在奏响一首乐曲。

他的目光朝向她的方向,严小夏能够肯定,他却分明看不到任何东西。

严小夏再看了一眼,更是确定,这人的眼珠黑色,却是根本没有聚焦点,看向这边的眼里也根本没有温度。

“你在看我?”正在看着的人却突然响起声音,这让严小夏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芙儿回头看了看她,见她低着头,便笑着上前道:“老爷,我哪里看您了?我在看今日吩咐刚换的塌面。我早就说该换个颜色了,成天黑色,我都想要吐了。”

那个她叫老爷的人却并没回应她,还在朝着严小夏看来,道:“我在问她。”

芙儿丝毫不介意的拉着严小夏上前,笑着道:“她怎么敢看您啊?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呀您是不知道,刚才她在我身后跟着,那个畏畏怯怯的样子,真不像是秋娘教出来的人。”

严小夏心中忐忑,明明这人就是看不见,却在问她话的时候看出来的眼神,就变得浓烈,也不再是冰冷,而是灼人的烫,若不是他问,严小夏还真当他什么都能看见。

那人算是没再计较这个问题,又拨动了两下算盘,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严小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芙儿就已经抢着答了:“回老爷,她叫小夏。”

“小夏?”他朝芙儿的方向转去,身子稍稍坐起来一点,道:“怎么?”

“老爷,可不是那个小夏。”芙儿笑着答道:“估计是秋娘那里新来的,看着眼生呢不过倒是讨了个巧儿,叫着一样的名字。”

“会吗?”。那人又看向这边,严小夏明知道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还是觉得这视线盯人有些渗得慌。朝芙儿看去,谁料她这次倒没准备抢答了,也是看着自己等着回答。

严小夏连忙低下头道:“回老爷,会的。”

她心里像在打着鼓般的忐忑,进来是进来了,可到底为什么能进来?这下,连问什么都不知道,一径的应了,待会若是叫她绣个花什么的,还不要愁死人的?

心中急了起来,却也只好等着被使唤。

“那就开始吧”芙儿似明白那人意思,便开口对她道。

“啊?”严小夏蓦地抬起头来,开始什么?这就开始了?要做什么呀?她又不知道那个叫秋娘的要送人进来干嘛,现在可怎么开始?

芙儿看她傻住,脸色有些变了:“怎么?你不是说你会吗?”。

严小夏有些踟蹰:“是会的。”可是会什么啊?

“那就唱啊”芙儿走到她身前,一张小脸上满是着急,生怕这又是送来一个不行的。她扭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的人,见他面上露出几丝不耐烦的意味,更是急了。索性推了一把支支吾吾的严小夏:“怎么?到了这儿又不会开口了?

“不知……”严小夏有些犹豫,唱歌,唱就唱,那么多歌谁怕谁啊?关键是,不会这人是已经点了歌的吧?她决定赌一把:“不知老爷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芙儿听她这样问,倒是顿了一下,不禁让严小夏心里狠狠地提了起来。不过她又摇头道:“上次有个叫册儿的,唱的哪个曲子,倒是很好听。不过听说是京都乐师的曲子,不知你听没听过。”

“芙儿姑娘说来听听?”严小夏听她这样说,原来自己做的曲子也能唱?那就没什么问题吧?现代那么多歌难道还能没有个这人爱听的?想到这,她才暗暗放下心来。

芙儿想了一想,才道:“名字……名字好像叫做红袖泪。你听过么?若是能唱来,倒也不错。”

“这曲子倒未曾听过。”严小夏佯装仔细想过,才遗憾地摇着头。

“那就唱你拿手的。”男子开口,明显已经有些不耐。

严小夏低低地应了一声,答道:“那就唱一个叫《断桥残雪》的曲子。是一个姓许的乐师做的曲子。”

她缓缓开口,有些紧张,这样唱歌给人听还真是有压力,不过也只好豁出去了。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

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

春归后又很快湮灭

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

摇曳后就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

我望着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

指尖轻点溶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

她静静清唱完整首歌,心里又崇拜了一下原作者,写的真是好,她感觉自己都能看到那幅断桥残雪的画面了。

虽然,虽然其中有些跑音,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反正他们也没听过原唱,无所谓的。只是,这些人能不能欣赏的动,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她低着头不敢抬,只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回应。若是赞好,就算过了一关,若是觉得没办法接受,那她只有另想法子了。

男子的声音久久未有响起,严小夏便一直不敢有动静。直到芙儿好似终于忍受不住安静,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这个曲子,真是好怪啊”

严小夏“嗯”了一声,才抬头看她道:“我会唱的,都是这样子的曲调,和旁的乐师做的不同。”

“都是那个姓许的乐师做的曲子吗?”。男子开口,声音有些沉,也听不出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并非。有几首是他的,还有些是别人的。”严小夏回答他,成败在此一举。

芙儿笑道:“那还有别人的也是这个调子?”

严小夏摇头:“也非,调子都不同,可是老爷听了可能会觉得都有些古怪。”

“那你为何不唱些同他人一样的曲子?我听那个红袖泪,就比你这曲子要好听多了。”芙儿又看向男子,道:“老爷,你说是不是?”

男子却不言,只对芙儿道:“带她去点翠居住下。”

这意思就是过关了,不管是好听还是不好听,起码能够留下,也算是好事了。

芙儿应了声,就带她走出去。

在前方带路的她还一面好奇地问:“你那曲子,可是从襄南岛那边传来的?听上去不像内陆的调子。不过倒也能让老爷欢喜,你可是得了好运”

严小夏自然微笑:“也是托了芙儿姑娘的福。”她左思右想了一下,如果说襄南岛传来的,起码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至少他不会追着要地址什么的。于是又道:“芙儿姑娘好是聪明,我的曲子都是从襄南传来。所以可能听着有些不惯。”

芙儿听见她如此说,当即拍手笑了起来:“怪不得。我说内陆怎会有人做出这样的调子,现下倒有了解释。”

严小夏但笑不语,跟着芙儿继续绕着府里的长廊向前走。

但是一路看过这府中装修,豪华度不比苏州朱府差。她开始疑惑起来,刚才那个男子到底是何人士?

像姜大爷一样住在这一带的,都是平民百姓居多,有几个会像他这般有钱,府中奇大,从外面看却毫不起眼的?她可未曾听说过这里有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在。

而现下整个江州封城,如果蛮夷真的打了过来,看见这么豪华的人家肯定是要抢的。难道这人也不怕?竟然不趁着开城门的时候走掉。虽然他眼有残疾,可是怎么也不会要在这里继续等死吧?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月华也来过这里。那说不定他们之间还真的另有隐情。

她突然站住,向芙儿道:“芙儿姑娘,我可否再出府一趟?”

“为什么?”芙儿转过来,她摇了摇头道:“秋娘难道未曾跟你交待?到了曾府是要住下的,待到几日后秋娘来接你时你才可出去。”

曾府?这人姓曾,可是严小夏还是想不起来平时小二插科打诨时有提到关于江州姓曾的人家。于是作罢,她只得露出哀求的神色道:“芙儿姑娘,此时也无事,可否容我出去一个时辰,我有一件东西忘了带来。”

芙儿却仍是不肯答应:“这是规矩。”

“芙儿姑娘,你通融一下吧?我只是需要一件东西。”她越想越是心急,得赶紧回去喜运来交待一下,否则若是在这里待上几天,小二带着盛子他们找来,那才坏了大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身份拆穿的话,就什么也不要再想了。

可是芙儿却脸色沉了下来,原本一张娇俏的小脸突然变得异常诡异,像是被一个大人附身一样,面无表情地道:“小夏姑娘还是在府中安稳住下吧老爷随时有召。”

她冷冷说完,便直接甩手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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