毙命，一击即可。
月不知何时，从云层从露出，倾下一地光华，让人们看清这漫天的血腥。
狂躁与寂静并存，暗夜下的屠杀，将他们激起的血性一点点抹杀干净。没人敢再动弹了，如饥似渴般地呼吸着，因为他们也不知这不怎么好闻的气息在下一瞬是否还有机会可以品尝。
那暗色的衣裙还在屋檐上俏丽地立着，宛若一尊完美的雕塑，她静默的姿态，映照在月光之下，有种说不出的动人，但他们却无心欣赏。
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瞬这个宛若天仙的女子是否会抬起她莹白如玉的手，来收割他的性命。
“好了。”她的声音有种孩童般的甜美，又有着几分妩媚，听在耳朵里，却生生透着几分嗜血，还能站着的几分，禁不住胆寒。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现在就轮到我了。”天真可爱的声音，却是死神的召唤。已经没人挣扎了，或许死亡要比活着要痛苦的多。
不过是一场华丽而奢侈的收割，不需要多久。
楚娫冷眼瞧着这许久不曾见过的场面，轻轻动了下手腕，很久没这样大规模的动手了，果然还是有些手生。
“看够了，就出来吧”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她杀人了，何必做出这般姿态楚娫冷笑一声。
“这就是原本的你”燕清的声音同样的冷漠，却带着腾腾的怒火。
“怎么？我用你家可爱小公主的手杀人，让你觉得不高兴了？”楚娫轻轻转过身，媚眼如丝，竟是万般的妖娆。
燕清面如寒冰：“你不要逼我动手”
“难道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没威慑力吗？”。楚娫呵呵一笑，“这是楚娫的身体，你能奈我何？”
燕清正要发作，被唐笙拦下。他上前一步，深深地望着楚娫，似要看进她心里去，许久，才缓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几分不可置信，几分渺茫地期待，楚娫毫不留情地将它打碎：“正如那边的燕大瞎所言，这才是本真的我。现在看清楚了吗？”。
楚娫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不行，这个男人会坏事的。
迈开轻盈的步子，楚娫靠近了他些，媚笑着勾上他的脖颈，然后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现在看得够清了吗？”。
唐笙一反常态，眼神中透着几许悲凉：“你……”话没说完，就说不出了。心里涌起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他用力地瞪着楚娫，后者却只是笑看着他。
妩媚的面容遮不住那双笑得澄澈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唐笙用力去挣月兑，却动弹不得，耳力被封住，世界一片静默，他看见楚娫的嘴唇开合几下，然后看向了燕清，不知说了些什么，燕清暴怒，腾身而起，如捕食的老鹰般抓住楚娫就跑，他动弹不得，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
等秦玥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残景：尸体被收拾到偏僻的小树林里去了，街道上的残血也被清理了。虽然已经看不出原状，但是那洗不掉的血腥味，依旧浓重。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猜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躲在附近目击到的人，不是讳莫如深，就是癫狂失语，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不得而知。
岑梒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
“给了一棍子，还下了这么重的**。也算是瞧得起你了”秦玥不知是讥讽还是玩笑地倒了碗水，从怀里模出一个瓷瓶，滴了一滴无色的液体进去，递给岑梒。
“被她看出来了。”岑梒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她……”
话说半截，却硬是说不下去了，只余一声叹息。秦玥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言，青言的速度比自己快，早就奉命追出去，虽然他也很想跟出去，只是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必须留下。
解开穴道之后的唐笙一直坐在一旁，不曾言语，此时忽地别过头，面无表情道：“她走时，说了一句话。”
秦玥豁然转身，有些急切地问：“她说什么？”
“她说，告诉秦玥，他输了。”
秦玥愣住，许久，嘴角滑过一抹苦笑：“是吗？谁说的？本少爷怎么会输给她？”
“哥，颜真。”秦沁推开门，叫了一声，小脸上尽是苍白。
秦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坚定的力量给了她几许安慰。踏上回廊，秦沁跟在他身旁，一向活泼的性子，出奇的安静。秦玥心中暗叹，正要说点什么。秦沁忽地抬头，仰着一张脆弱面孔，犹然带怯地问：“哥，她……”
秦玥揽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怕。她不是那样的人。”
秦沁推开他，猛地摇头，惊恐的眼睛闪动着惧怕：“不，她那时、那时，真的好可怕。”
秦玥默然，他十分清楚楚娫是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秦沁会被吓成这样，也很正常。那个人，做起事来，总是这样不顾一切，比起真正的楚娫，她才是真的有一番势压天下的气场。
再加上，是故意为之。秦玥暗暗叹了口气。
“有时候，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秦沁提了口气，似要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然摇头，然后松开秦玥的手，独自回房去。
秦玥静默地站了一会儿，神色带着些许凝重些许无奈。
“怕她将来无法接受自己的嫂子是那样的人吗？”。这个声音是迄今为止他听到的最为轻松的声音，本以为这个人应该是西凤听弦，结果却是他。
“有什么发现吗？”。
“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
一击毙命……秦玥心头一凛，旋即默然，果然是够狠。
颜真瞧出他的想法，轻哼了一声，眼神淡淡一扫，接着说：“但是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至少我还没发现有重复的。”
秦玥僵住。
有风吹过，回廊寂然无声。许久，秦玥才喟叹一声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颜真闻言，笑而不语。秦玥瞥见他的神情，眉间不由一蹙。
“小真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呢？”秦玥歪着脑袋，神色轻松地打量着他。
颜真淡淡地瞥过来，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因为她有提前告诉我。”
秦玥淡定的神色顿时绷不住了，“她提前告诉你了？”楚娫谁都没说，连西凤听弦都被下药给弄晕了，到现在还没想到办法给弄醒呢，居然告诉了颜真这是个什么情况？
颜真看了他一眼，心情顿时分外愉快。
“臭小子，她跟你说什么了？”秦玥凶狠地问道。
颜真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她知道自己是失去了意识，模模糊糊中，隐隐感觉到风呼呼地往耳朵里灌，什么声音都给湮灭了。
她不知道燕清会把她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自己，但是总之这一次，应该会痛快地死去吧。还魂这种事还是太神奇了，能有一次就是莫大的恩惠，奇迹不会永远都降临在自己身上。
师兄说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她虽然不赞同这话，但是也不愿欺负一个年幼失足的小姑娘。十五岁应该算是年幼吧，楚娫忍不住笑笑。
“你还笑得出来”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漠然。
被这声音惊回神，楚娫这才发现眼皮处一片刺目的白色。慢慢抬起手遮挡着，才缓缓睁开眼。寻了个温和的角度，适应了下，才放下手来。
现在自己身处一片荒林之中，这情景倒是和那日秦玥一起误闯的百年古阵差不多。
“连毙七十三人，每人的死法都不一样。还真看不出你有这本事”冷漠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嘲讽，和些许不易察觉的情绪。
楚娫一点儿不在意，十分随意地摇摇头：“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
燕清冷哼一声，再不言语，径直转身离开。他早就点了楚娫的穴道，自然放心，不会楚娫就没打算跑。没过多久，楚娫被折返的燕清提起带走。
连杀七十三人，还要做到手法不一，对于许久不曾这样动手的楚娫的来说，还真不能说是雕虫小技，这几乎算是她那二十八年的狙杀生涯带给她的经验精华所在了。在现代不好说，但是在这里，恐怕还没有谁又那个能耐做到这一点吧，谁敢说他对身体构造的了解程度高过这个专以取人性命为目的的职业杀手
自此一役，楚娫这个名字恐怕会成为武林人士的噩梦，再加上秦玥几个人对她的保护，想必他们再也不必担心这个小姑娘的安全了。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那个不甘心却又没有勇气的小姑娘做的事了，算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占用她的身体的回报吧
只是可惜了和秦玥的那个赌约，她应该是赢了吧，如果燕清算的时间是对的话。不过就算不对，那也是楚娫输来了，等秦玥来找事的时候，她应该就不在了吧
好吧，她要声明一下，这个真不是她故意的，但愿那小姑娘不要被秦玥吃得太死，那男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看起来好像没有岑梒月复黑，实际上……唉，真是说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