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叶 八十四章 沈氏主仆

作者 : 樱桃女

静园里,沈氏带着亲信周妈妈在花园子里转悠了一圈儿,回到小花厅里歇着吃茶,周妈妈便把这几日府里上下的事务一件件说与她听。

如今的静园不似刚开始时那冷落的模样,家里的事务一项项都理清了分派与周妈妈帮着照料打理,府里上下仆役全都是沈氏亲自买的,用的倒也合心意。家里规矩慢慢立了起来,随着沈元奇这两年越来越受到圣上的重用和信任,朝里想亲近他的人也时不时趁着年节等时下来静园拜访,便是那原来因着楚家一事与沈氏走远了的昔日姐妹们,也有几个回转过来,不时来静园里作客。

此时,周妈妈正拿着一张请帖与沈氏瞧,“夫人,这张夫人的帖子一大早儿就送来了,我让人瞧了,说是要请您后日去张府里赏花,还说有许多官夫人都一道去,这是特特叫身边儿的大丫头来亲给您下的帖子,您看去是不去?”

沈氏从周妈妈手里接过帖子瞄了两眼,又随手放在桌上,沉吟了半晌方道:“这张夫人我以前倒是熟悉的,原来在楚家时和她们府里还有往来,自出了那件事儿后她应是听了什么谣言,这些年倒是没有再和我来往过。这如今又巴巴的送张帖子来,这意思不言而喻,我心里倒是不想去的,只是她那时虽不大搭理我,倒也没有象别人似的背后嚼说我,这倒是难得的。况且她还亲派了身边儿人来下帖子,还是第一次相邀,我倒不好意思直接拒了,不如后日就走一趟张府,横竖她请的那些夫人们我想来也都是旧日里相识的,也算是见见老朋友了。”

周妈妈听了老朋友三字,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我的夫人哎,她们算得上什么朋友?当初你受了那样的屈辱,她们这些平日里甜哥哥蜜姐姐的夫人们没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生怕被沾染上了似的。背后里倒跟着那楚家的话头儿迎高踩低的。这如今是菩萨保佑着,少爷他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她们这才见风使舵,一个两个的就又都凑上来了,什么东西?”

沈氏淡淡一笑,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她的容貌仍如当年般端庄秀丽,“算啦,都这么些年了,最难熬的日子也都过去了,周妈妈还记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如今咱们静园是自个儿的天下,想做什么都凭着咱们高兴,再不用看人的脸色,这已经是极好了,妈妈就不要再生气了。”

周妈妈听她这样说,心里叹口气,颇为自家夫人不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周妈妈其实是沈氏娘家的乳娘,自小看着沈氏长大的,沈氏刚嫁入楚家两个月,这周妈妈在南边儿的儿子便生了病,当时沈老太爷夫妻两个念着她带大小姐,劳苦功高,便发还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回家乡照顾儿子,并给了许多盘缠赏赐。

周妈妈在南边一呆就是三年,她儿子因得的是奇难杂症,最终还是没了。周妈妈在那边儿举目无亲,虽身上盘缠足够过日子的,但心里着实是念着京城里自己带大的小姐,便卖了老家的房子和地亩,回京城里来想依旧伺候沈静秋。哪知回来后才知道自己当宝贝眼珠子疼的大小姐竟然被楚家休弃了,还被扣了一顶红杏出墙怀了野种的大帽子,泼了一身的脏水。

这沈静秋当初是吃着周妈**女乃长大的,周妈妈虽是她的乳娘但疼她的心并不比沈老夫人差,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家温柔善良端庄的小姐是那种人,她气极了恨不得跑到楚府去狠扇那个畜生姑爷的脸,打醒他那个睁眼瞎,还是沈府的丫头们死活才拦住。自那时起,周妈妈就重又回了沈府跟在沈静秋身边伺候,帮着她打理一切。后来有了静园,周妈妈也跟着住了进来。

沈氏瞧着周妈妈脸上神色仍带些不忿,知道她是为自己不平,心里一暖,这周妈妈自小女乃了自己照看着自己长大,如今上了年纪仍死心塌地的在她身边帮衬,对她就跟女儿一样关心,这份情意实在很难得,所以她二人虽然主仆相称,但心里却是如同亲人一般,就连沈元奇如今四品的武官,对周妈妈也很是尊敬。

“妈妈别气,攀高踩低,见风使舵本就是大部分人的天性,”沈氏接着劝:“咱们心里知道就是了,那真心对咱们好的就多亲近,那为着目的来的也犯不着就平白得罪了她们,远着些就是了。她们无非是瞧奇儿出息了,想沾亲带故的将来好说得上话,倒没有存着别的心思。”

周妈妈连灌了两口茶水,叹了口气:“哎,夫人就是软心肠,才被他们楚家那样欺侮,幸亏少爷不是软性子,十三岁就敢上战场杀敌,血里肉里趟出来的功劳…也难得他当年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为了得功劳愿意跑到边关去,我那几年就生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沈氏想到当年的事,由不得也是长叹一声,此时却听得花厅外面有人笑道:“周妈妈又担心什么?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原来却是沈元奇和沈画楼表兄弟两个一同从花厅外走了进来。

“哟,两位少爷怎么一起回来了?这敢情是在哪儿碰上的?”周妈妈赶忙站起来要行礼,却被沈元奇先行一步扶住。

“周妈妈,不是说了吗,咱们自家人在一起时不用那么多规矩。您年纪大了,腰腿也不好,倒是该自己保重才是。”他边说边依旧将周妈妈按回方才坐着的位子上才松了手。

周妈妈满脸笑容,直道自己还是老当益壮的。沈画楼这时上前与姑母沈氏行礼,沈氏忙含笑受了,问他道:“楼儿怎么今天竟有空了?还是和你表弟一起来的?莫不是真的是撞到一起去了?”

沈画楼在椅上坐下,接过丫头奉上的茶,笑道:“不瞒姑母说,今日实在是巧,原是安平公主今日在她的山庄举行赏花宴,侄儿也接到了请帖,没想到竟在那里碰到了表弟,便一起回来看看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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