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叶 三十六章 避雨

作者 : 樱桃女

如意被掌柜的一句话给说懵了,什么乔家?她根本就没听说过,怎么就牵扯到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了?便追着掌柜的问起来。

那掌柜的也是二两小酒上头,便将自己头半个月去京城与主子送客栈进项时遇见乔家人的事儿说了。却原来是那乔安半年前参加科举竟中了进士,虽不是前三甲,却也榜属中流,那乔家老太太感叹祖坟冒青烟儿的同时,便觉着自家猛然间地位提升了,自家孙儿俨然成了有功名在身的人,将来定是为官做宦意气风发青云直上的,顿时便感觉轻飘飘起来。

偏这乔安中了进士后,那往日里嫌乔家翻不起身的远房七大姑八大姨的各家亲戚,便似蜜蜂采蜜似的一窝蜂涌了来,做那锦上添花之态。乔老太太见亲戚们各自带着礼物上门儿,便也不计较往日的嫌隙,摆出一副皇封诰命似的款儿来由着那些人在耳边奉承。

老太太听众人将自家孙儿夸的天上少有地上难寻,更觉得脸上增光,加之这些亲戚里外家里有那未出嫁的姑娘的,便三天两头到乔老太太跟前吹风儿。乔老太太如今的心气儿可不比以前了,觉得寻常姑娘岂能配得上她的进士孙儿,最起码也得做官为宦家的女儿才可匹配。这样一想,便觉得先前去说和的包家的女儿也配不过自家孙儿了。

头前儿,乔老太太是看中了包家的财势,那会儿子自家孙儿还是个身无功名的白丁,自然也不挑那商家的女儿,可如今不同了,自家孙儿将来是要步步高升做大官的,岂能娶一个商户之女损了身份?看来还是寻一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婚配方可。

乔老太太庆幸先前没有把这亲事说死,也没有交换庚帖为证,如今撤梯子简直是易如反掌。便亲去了包府与包老太太绕了个大弯说明了不想做亲的意思。

彼时,包老太太大怒,摔了茶盅果盘,怒斥乔家老太太戏耍自家,拿自家宝贝孙女的婚事做消遣,命一众仆役将乔家一行人轰了出去,乔家老太太也怒言自此不与包府来往。乔家老太太被轰出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出去后四处让家人散步谣言,只说京城首富家的闺女十几年野在外头,如同野人一般,毫无女子的贤良淑德,还妄想做官儿太太,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话起先还是在乔家亲戚间的小圈子里说,后来便散播到外面,外面人儿听说这谣言的主角是京城富豪家的千金小姐,那些嫉富的,爱看热闹的,唯孔天下不乱的便争相传讲,不下几天功夫便传得有鼻子有眼儿,连包府里也知道了,把包老太太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如意彼时听了又气又恼,气得是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被议婚了一把,连对方长得是圆是扁也不清楚;恼的是这乔家自说自话出尔反尔,还敢恶人先告状四处编排她,搞得她人还未回京城,野丫头的臭名倒是半个京城皆知了。

于是,包大小姐也火了,把这个势利眼儿的乔家记上了。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回家,亲自会会这诽谤自己的乔家是何等三头六臂。

此时,司马季晨见小师妹听见乔家二字,便眼睛冒火恨恨的啃着包子,一副恨不得提马鞭抽人的模样,倒觉得好笑,扑哧一声乐出来:“瞧你,哪里是啃包子,倒象是啃那姓乔的肉呢。”

如意哼了一声,啃了两口包子,方冷笑道:“他们乔家做事儿太欺人。要说来这事儿本没什么,不过是两个老太太在一起想议亲罢了,也没有过了庚帖下了文定,不过就是嘴里一说有那么个想法儿罢了,那乔家就算是反悔,不过上门好生跟我祖母说一声就罢了,我祖母生气赶了他们去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就四处造谣生事,把我编排的那样不堪。怕是没见过我的人真以为我是红眼睛绿眉毛的怪物了,否则哪里会小小年纪就送到外面,不在家里面养着?瞧瞧,编得还有头有尾的,真是难为他乔家了…”

司马季晨闻言笑道:“瞧你在谷里时整天嘻嘻哈哈的,野马驹子似的,还真以为你的性子是那云淡风清看得开事儿的,谁知这还没到京城呢,这脾气怎么就先火爆起来了?你小心你那心病,虽说这些年养得好了九成,也要小心莫要太动气了,若犯了病还是你自己遭罪。”

如意也不答话,她跟着师父学医多年,自然知道心浮气燥对心神有害,便只淡笑了笑,依旧啃她的包子,暂时把那乔家的事情按下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云层聚拢了过来,那茶棚旁边刚绿了梢儿的柳条跟着风摇摆了起来。那伙计瞅空看了眼天,说道:“哟,这天儿看着是要下雨呢,还是场急雨。”

他话音儿刚落,果然空中便落下丝丝缕缕的雨丝,一会儿功夫越下越大了起来。所幸这茶棚上面支着厚厚的隔雨的油布,倒是挺好的一个避雨的地儿。

此时,官道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头浇下,好多赶路的都跑到了这间茶棚下来避雨,不一会功夫,便把个不算大的茶棚子塞了个满满当当。这些避雨的人既来了人家茶棚里避雨,自然不好意思就白呆着,都找了位子坐下来要些热茶来喝。那没寻着位子站着的,也都跟伙计买了几个大包子来吃,这茶棚生意一时间倒红火了起来。

如意见这雨来势凶猛,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得,虽然回家心切,但只得暂时在这茶棚呆到雨停了再走,好在方才吃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在肚里,虽现在外面雨大风急,身上倒是暖呼呼的不怎么冷。

她见司马季晨兀自与那桌上熟食做斗争,顾不上与自己说话,觉得无聊便往茶棚外面风雨中的官道上看去。却见官道上由远至近隐约有三匹快马奔来,到了茶棚下面道边停了下来,顿了一顿之后径直朝茶棚这里来。想是这三位骑马的人也是要来茶棚里避雨的。

那茶棚的伙计招待了这一大帮子俱都是避雨的客人,自然驾轻就熟,早站在茶棚门口等着招呼那三位骑马的客人进来。伴着纷乱的马蹄声响,那三位骑马的客人在茶棚前下马,却并没有马上进得茶棚,如意眼尖的看到那尚在马上的一个青衣男子背后竟伏着一个人,那先下马的两人帮着把那趴伏在青衣男子身上的人抱下马来,这才与那青衣男子一起进来茶棚避雨。

大雨哗哗声中,那三个男子将那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抬进来,让那伙计给在一边腾出一片干爽的地方,将那人轻手轻脚放在地上,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紫衣汉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来给那伙计,让他给烧些姜汤来。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三人抬进来的这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是个病人,那茶棚的老板也是个热心肠的,瞧着那昏迷的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脸色青白嘴唇泛乌,看样子病得不轻,他方才见下雨来了许多避雨的客人,便早切了两个老姜放在灶上熬了一锅姜汤,此时姜汤已滚沸,便让客人拿着碗来自行取胜。

他让伙计亲送了几碗到那几个青年男子面前,跟着过来却是退回了那紫衣汉子方才给的一把散钱,只说道:“几碗姜汤不值什么,客官这钱还是收着,下次若是赶路路过老头子的茶棚,进来喝碗茶水便是了。”

那紫衣汉子见老板说得真诚,也爽快的收了,只冲那老板拱了拱如斗般的拳头,道:“多谢老人家了,日后必将报答。”

那茶棚老板也不多话,只摆了摆手仍回灶台前弄包子去了。此时半空中一个响雷滚过,那躺在地上昏迷着的病人忽然申吟了一声,那三人赶忙凑过去看,却见那病人却是迷迷糊糊的似醒了过来,但表情却是非常痛苦,想来是极力忍着身体的疼痛。

那紫衣汉子瞧了瞧同伴痛苦的表情,转头低声向旁边的蓝衣青年问道:“不是说让他快马进城先去找大夫去的吗?怎么这会儿子还不见将人带来,莫不是出了事儿?”

被问到的蓝衣青年摇摇头皱着眉,只不说话,眼睛看向对面坐着的那青衣男子。

如意坐的位置就正斜对着这三位,正跟那位青衣男子对个正脸,横竖她是闲着无聊,便暗地打量起这几人来。那紫衣大汉和蓝衣青年都是背对着她,只那青衣男子让她瞧了个清楚。说瞧得清楚倒也不太贴切,只因那青年脸上蓄着一把络腮胡子,将整张脸挡了大半,如意只瞧见他高挺的鼻子,和一对深遂的眼睛,再加上两道浓黑的剑眉。

从那男子脸上没有被胡子遮住的面孔看来,这位应当是位年轻人,可是这么一大把胡子却生生的把一个英俊郎君弄成了一个极具沧桑感的大叔,这令一向对美丽的事物有着异常关注度的包大小姐不禁要扼腕叹息一把。

跟着师父和两个师兄在谷里呆久了,很少能见到外面的人,虽然两个师兄是风格各异的俊男,可是欣赏美丽也是需要距离的,天天呆在一起看上个十来年,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有视觉疲劳的时候。

包大小姐这爱欣赏美人俊男的眼光生生是让她师父给教出来的,师父从小便跟她说,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是上天赐给人们最好的礼物,应当怀着赞美的眼光去欣赏。

所以此时包大小姐发现一个美丽生物却被一篷大胡子给毁了,她的心情便可想而知了。许是她的眼光太过直接,那位大胡子青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眼光便往这边射过来,正正跟如意的眼光碰了个头。

如意忽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欣赏美人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欣赏美男就要低调加小心,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怕是会背上花痴加轻浮的臭名。虽然在如意的心里欣赏美女和美男和欣赏一枝盛开的花朵并没什么不同,可是她好歹也知道人言可畏的重要性,于是把师父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刚才被这大胡子青年抓了包,如意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若是让她家里人知道她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了半天,只为了琢磨人家掩藏在大胡子下面的嘴是什么样子的,怕是会昏过去吧?

咳咳...如意故作没事儿的轻咳两声掩饰了被发现的尴尬,转开了头喝茶水。却听见身边的司马季晨压低了声音道:“别看了,那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瞧着象是军营里出来的,你别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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