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非梦 弟二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作者 : 薄荷铃兰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果见山的那边天的那边,日头已是渐渐暗淡了下来,不再那么的耀眼灿烂了,但是一整片绚烂瑰丽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原本洁白无瑕、聚聚散散的漫天云朵也被染上了如火的色调。周遭兀立的如黛青山、蓊郁繁茂的浓荫绿树、姹紫嫣红的丰茂百草,甚至于拂面而过的清风、高亢而从容的蝉鸣——所有的一切都被映上了金红色的光辉。

严楠看着眼前的景象,兴奋地拍着手儿又蹦又跳的,银铃般的笑声又惊起了归巢的鸟儿。黛玉等人也是沉醉在如此美景中如痴如醉,久久不能自已。

对于淑君众人而言,以往很多事物也都能给予众人美的感觉,美的享受,或许是一身衣裳,或许是一件首饰,或许是一份吃食,或许是一盏茶,或许是一炉香,或许是一捧花——有太多的或许,太多的美。可是如此这般整合的美,从未触及过的美,天然不需修饰的美,给了淑君众人最大的震撼,最深的感触。

在陆管家和鹤翎的引导下,黛玉众人折返回家,比起刚刚上山时的小心翼翼、窃窃私语,更显从容随意。

黛玉依旧挽着疏影,听着疏影云裳二人诗词来往。

“小姐,您帮我们想想,还有什么适合此情此景的诗词呢?”疏影、云裳往日里书是看得最多的,可是这会子的景象,她们却只觉词乏,借用的都是前人的妙喻嘉言。

“都让你们两个说遍了,我哪还有什么别的说头的。”黛玉闻言笑道。黛玉此时只觉得心里异常轻松,轻得好像那天边的云彩,好像随时都会飘然飞去。

“我倒是有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严槿携着淑君走在前头,听着疏影云裳的的言谈,见如此说,便放慢了脚步回头笑道。

“我们在槿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疏影云裳闻言,相视笑道。

“槿姐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过这句词原本还不显的,只是有了令妹后突然就活了起来了。”淑君转身往后头飞了个眼风向众人笑道。

黛玉众人刚刚笑出声来,只见前头的严楠又蹦起来笑道:“你们快看,那云彩是跟着我走的我走它们也走,我停它们也就停下了。”说着就跑了过来拉着严槿淑君指着天上的云朵惊喜道。一抬头,那金色的亮光就像一只金色的蝴蝶停驻在眉眼之间,衬得原本就清亮的目光越发的晶莹。

“哪有这样的事情”严槿望了望天上好笑道。

“真的,真的,姐姐,你看,它们真的是跟着我走的。”严楠见严槿不相信自己,忙又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后几步道:“姐姐,你看是不是?”

“好好好,是是是,是跟着楠儿走的。”黛玉淑君见严楠头上已是冒出了蒙蒙汗了,忙出言安慰道。

“就是嘛,楠儿怎么会看错呢”严楠仰着头看着天,赞叹声不绝于耳,“真漂亮,就比楠儿小时候看到的火烧云差了那么一点点了。”严楠比了比小拇指头说道,说着拉着黛玉淑君道:“玉姐姐、君姐姐,楠儿小时候看过一场很美很美的火烧云,比这个还要再好看上一点点的。也是夏季,是在傍晚的时候,比现在再晚一些些。那天上一开始就像是着了火似的,一直从西边烧到东边。满天全都烧红了之后,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颜色了,一会儿是火红色的,一会儿是酱紫色的,一会儿是葡萄灰的,一会儿是半灰半霜白色的,还有好多好多我说不清的颜色。不光如此,还有好多好多不同的形状,一会儿像打鸣的公鸡,一会儿像撒开蹄子飞奔的马儿——”

楠儿面对着黛玉众人边走边退,比划着手势眉飞色舞的解说着,她的丫头子露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就怕严楠一不小心又磕着绊着了。

“蝴蝶”严楠刚刚说完火烧云,就着静客的手喝了两口水,就又被一只翩翩飞舞的如团凤蝶吸引住了注意力,忙追去了。

“仔细着些,别摔着了。”严槿见严楠一蹦一跳的,心就又揪了起来,忙连声告诫道。

“楠儿真可爱”黛玉看着远去的严楠,向淑君笑道。

等到众人走回山下的时候,日头已是有小半个坠在地平线下了。黛玉众人直接从后门进入内院。一进内院,只见严姑太太并庄嬷嬷等人正在庭院里纳凉。

严楠张起手臂,像只蝴蝶似的扑进严姑太太的怀里,蹭着严姑太太的面颊,娇声道:“母亲真应该也跟我们一道去的,实在是太美太美太美了。”

“瞧瞧你,满头满脑的汗,就往我身上蹭。想来是玩疯了吧,累不累啊”严姑太太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还是把严楠搂在了怀里,亲昵的为她拭汗。

“怎么不累,都蹦跶了一下半晌了,母亲没见,她真是没有一步好路走的。”严槿过来扶着她母亲的肩头笑道。

“不累不累,这有什么累的,不过我有点儿饿了。”严楠模了模自己咕咕叫唤的肚子不好意思道。

“二小姐先用些细点垫垫肚子吧,晚膳马上就得了。”严姑太太身边的何嬷嬷捧过一碟子精细点心过来笑道。

“嗯,这个也挺好吃的。”严楠说话就要去取糕点。

黛玉淑君忙出声拦阻,靠在近旁的严槿一手打掉严楠的手,“手都不洗,就吃上糕点了?”

严楠吐了吐舌头,傻笑了两声,忙拉着她的乳母要水洗手。

“你们也都去洗洗歇歇吧,马上就用饭了,我也去小厨房瞧瞧。”严姑太太起身搂过黛玉淑君笑道。

黛玉淑君众人都一径回了屋,盥沐更衣。等到都收拾好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多半了。黛玉吩咐庄嬷嬷等人把桌椅全都搬到庭院里去,再点上几盏灯,燃上一盆艾草,就在庭院里用饭。

不一时的功夫,庄嬷嬷等人就拾掇好了。只是众人坐定后却找不到严楠了。

“这个皮猴,不会又偷偷溜上山去了吧”严槿着人四处找寻后,仍然不见严楠的踪影,不由焦急道。

“后门锁着呢,想来她也溜不出去。”黛玉又吩咐庄嬷嬷等人再去找。

“不用找啦,我在这儿呢”正在众人忙乱之际,只听从上头传来严楠的声音。

借着日头的余晖并庭院中火烛的光亮,黛玉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严楠正坐在院门上的一方平台上。

原来黛玉当初在建宅子的时候,特意垒高了防火墙,又在内外两座院门上,分别建了两座平台。而此时,严楠正坐在内院都额这方平台上,偷偷地瞧着庭院里的众人。

“你个小孽障,一会儿不见还学会上房了,还不快给我下来”严姑太太一见严楠爬到了一尺多高的院门之上,顿时吓得魂飞失色,忙连声唤道。

“嘻嘻,母亲,你们猜我是怎么上来的?玉姐姐不准说哈”严楠仿佛恍然未闻她母亲的话,只是笑问道。

“我不说,楠儿乖,先下来好不好?”黛玉忙哄骗道。说着又使眼色给雅芙,让雅芙去接严楠去。

“好”严楠说着就不见了影踪,只闻得她的声音。

“玉儿,不会有事吧”严姑太太悬着心问道。

“姑妈放心,不碍事的。”黛玉话音刚落,只见严楠扑了过来,“母亲,姐姐,你们再想不到吧,那边角门旁是有楼梯上去的。上面看山里的景色可比在这庭院里看好多了,待会我们一起上去好不好?”

“你个坏丫头,又不是不让你玩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平白让这么多人为你操心。”严姑太太作势在严楠背上拍了一下道。

“母亲,我以后再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严楠见她母亲真是有些生气了,忙扭股糖似的往严姑太太身上腻。

“不是饿坏了嘛,还不用饭。”严姑太太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撒娇,就没了主意。

“哦,吃饭喽母亲吃饭,姐姐吃饭,君姐姐吃饭,玉姐姐吃饭”严楠一听她母亲松了口,忙欢呼唤大家用饭。

“严太太,咱们没有带太多的吃食过来,这里都是一些山里头的寻常食材,请太太并小姐们尝鲜儿。”庄嬷嬷算是半个主人,自然要出来客套客套。

“这样好的东西,就是有钱还没处寻呢看着就有胃口了。”严姑太太这倒是实话,这样的新鲜野菜还真是难得的。

“咦,这肉是哪来的?也不是咱们带来的吧”黛玉看着桌上的两盘看起来不大认识的野味问道。

“这是咱们家的几位长工家送来的,说是小姐们爱吃,特地送来给小姐们尝鲜的。”庄嬷嬷回说道。

淑君一听这话,刚刚端起来的饭碗就整个儿合在了饭桌上,双手捂着肚子笑个不住。李嬷嬷等人忙上前收拾伺候,严姑太太众人都是纳罕不已。

“姐姐这是怎么了?”黛玉恰巧坐在淑君身边,忙侧过身来为她顺气。

“就是呀,君姐姐怎么了嘛”严楠正吃得香甜,见淑君如此,也忙发问道。

“楠儿,你的‘炖炖吃’可是出名了,你看,人家都上赶着给你送吃食呢”淑君抚着胸口断断续续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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