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歌 正文 第八章 古怪的丫头(下)

作者 : 林秋漪

自红富楼出来天色尚早,喜来将手里的食盒都递给春丫,顺便将春丫梳得服帖整齐的头发揉乱,得了春丫牌白眼一枚,笑得心满意足。

“春丫你先带饭回去给女乃女乃吃,我再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差事。”

“哼,瞎折腾。”

喜来笑了笑,她知道春丫为何说她瞎折腾。

早先一品长老就问她要不要在丐帮里当领事,洪杨听得后也过来凑一脚,开出了优厚的待遇留她到红富楼当管事,她当时笑眯眯地看着双方为她争得面红耳赤,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们。在春丫看来,不说帮里领事一职,也不说洪杨开出的优厚待遇,单是酒楼管事一职,说出去是多大的体面,而她居然不要。

已有两份不错的差事摆在她面前了,她偏偏要自己找别的差事,这不是瞎折腾是什么?

“唉,我这寂寞的心啊,何人能解。”喜来似真似假的感叹,春丫被她雷习惯了,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倒是送她们出来的洪福被她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笑。

喜来丢给她一个哀怨的眼神,双手做扇风状,摇头晃脑地走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青山依旧绿水恒流,待到有缘时,再会,再会。”

春丫听得直跺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当下也不再理喜来了,跟洪福道别,提着食盒急冲冲找她女乃女乃去,就怕再晚些洪福帮她们温过的饭菜又凉了。

尽管现在三餐不缺食,老冲——春丫的女乃女乃——仍旧坚持在里府那蹲点,而喜来,要是不去找差事,也跟着在那蹲点。

“春丫,今天带的是什么?我闻着像是有香葱鸡的味道。”

要不喜来怎么说她们鼻子灵呢,这春丫连盒子都没掀上,二残子便叫唤上了,看她那猴急的模样,估计两手要是在的话,保不定自个动手掀盖了。

虽说因着喜来的原因,不论以往的交情如何,众乞皆对她俩祖孙高看一眼,但春丫并老冲还是跟往常一样同“姐妹们”相处着,态度没变一丝一毫。

“是有半只香葱鸡,喜来光顾着吃蛋羹,肚皮装不下它。”

春丫话音刚落二残子便笑了起来,“哈哈,那倒便宜了我们。”

当下众乞围了过来,一起分食,当然,大伙都极有分寸只拿一些,毕竟这份是春丫拧给老冲的,她们那一份,要晚些才能领。

“喜来那丫头呢?跑去哪折腾了?”

提到这事春丫便没好气起来,“说是找差事去了,哪知她窝在哪一角折腾!”

以前喜来这个路痴到哪都得带上春丫,经这半个月,来阳县商业区那一片已被她逛个遍,没了春丫她照旧能走回来,渐渐地就将春丫撇下,这也是春丫对她不满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她到底要找什么差事,当个管事还不好么。”不用说,这是春丫头不满原因之二。

用脚夹筷子的二残子用肩膀撞了撞春丫头,“哈哈,那丫头是自有思量的人,哪里将这些放在眼里。”

周边的乞丐听了,就她这话展开一场话题研究会,人多口杂话题说着说着就偏了,但无论怎么偏,“喜来”这俩字都是中心字眼,所讲的话都是跟她沾边的。

对于喜来,众乞可说是爱恨掺杂。在她们看来,喜来这丫头不仅言行举止古里古怪,脾气也古里古怪,除了春丫俩祖孙,对谁都一会阴一会晴的,高兴不高兴都特爱捉弄人,常常弄得她们啼笑皆非。

但总的来说,对喜来的感激占了大半。

虽说仍旧吃的是剩饭剩菜,也不是餐餐管饱,但总比以前的日子好过些,且听领事们说了,往后,她们还会更好,喜来教了许多法子给她们,只是需要时间筹备,等一切准备好了,漫说她们,就是整个来阳县的乞儿都能天天吃饱饭,说不定还能削籍呢。

什么?痴心妄想?看看老鹤她们,不都好几个进了红富楼当差了么?等攒够了钱,削籍那是迟早的事。

没看到喜来几句话就令红富楼天天给她们送饭送菜?没看到喜来挠挠头就让咱们丐帮大大出了风头?没看到洪掌柜争着嚷着喜来到她那当管事了么?喜来要没那本事洪掌柜能那样?告诉你,别看人家年纪小,那本事是大大的有。要没那本事脾气能那么古怪……

喜来老跟这群人混在一起,她不耐烦整日做戏掩饰着,再说掩饰也掩饰不了,言行举止是一回事,单就从红富领的饭菜就不好说了,总不能跟人家说是洪杨脑子进水了,所以天天赶着给她送新鲜丰富的饭菜吧?

且单就红富的剩菜,根本不足以养活来阳县所有的乞丐,喜来想了想,决定实施她故乡(她将二十一世纪如此命名)某位名人的政策方针——带动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经过与丐帮众头脑人物商讨后,一致将目标人物锁定在高级住民区的附近的众乞丐。

之所以选中这些人,是因她们多少有些伶俐劲,说得更白一点,便是滑头,都快成精了她们,瞒着一两个还行,将这一整群人精都瞒住那是相当的困难。且喜来她们需要人手,这些人恰巧用得上。

选中的这些人,可以先享有红富的剩菜,当然,有合适的差事,也优先考虑她们,但同时以后凡叫她们出力时不可推月兑,也要求她们嘴巴要严,除了知情人外,不可将事情泄露出去。

其实就算不拿出帮规来压她们,那些被选中的乞丐也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傻了吗你,多嚷嚷几个来跟你抢数量不多的吃食?

有几位长老跟领事们的带头,知情的乞丐坚信喜来能为她们带来新的生活,说她们盲目也好,总之,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之光,她们愿意团结起来一起守护。

于是就算喜来计较第一天她们对她的嘲笑,不时的捉弄她们,也都无所谓,反正皆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幼崽,这腿儿给你。”

被老冲叫做幼崽的那个,是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

按喜来的观点来看,大周国性别歧视严重,奉行的是女子为尊,一旦被安上“大事”,那么周边的雄性生物都得退避好几舍。来阳县县城的高级住民区的蹲点地,现算得上机要人物的聚集地,以前仅有的几个男乞均被打发走了。

幼崽今年不过四岁,跟着刚满二十的父亲一起在里府旁蹲点,本来这次他们也必须要走的,但不知为何喜来竟要求二残子将幼崽留下。

想着幼崽也不过才四岁,应该不会到处学舌,敲打了他父亲几下,众乞们也就随喜来的意思,将幼崽留下,反正一个小儿,能分去几口饭食?

那肥女敕的鸡腿诱得人口水直流,幼崽眼里透露着渴望,握着小拳头做了几个吞咽动作后拒绝了,“我不要,大娘你吃。”伴随女乃声女乃气的话音的,还有那咕咕直响的肠鸣。

在大周国,没有血亲关系的晚辈称呼女性长辈,一般用大婶或大娘,像喜来这种大啦啦直呼老冲为女乃女乃的,其实已经算是死皮赖脸的认亲行为了,没听春丫当时说的么,那是我女乃女乃。

这事喜来当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反正她就认准老冲这个女乃女乃了,而春丫不知为什么也只跟喜来抗议过一次。

春丫听了幼崽的话,白眼一翻,干脆将老冲手里的鸡腿塞到幼崽的破碗,“给你你就拿,我女乃女乃还有呢。男人就是麻烦,罗里罗嗦的!”就知道女乃女乃肯定会将鸡腿分给别人,好在她将自己那只留了下来,不然女乃女乃吃什么去?

春丫说完也不去看被她恶声恶气吓住的幼崽,叉腰对着自家女乃女乃说道:“另外一只女乃女乃要自个吃下。”

老冲仍旧是笑呵呵的,她知道孙女的脾气,举着另一只鸡腿示意幼崽用食,幼崽怯怯地看着春丫,小口小口咬着,边吃边往怀里藏,春丫本来被他看得直冒火,见到他那藏掖的动作“哼”了一声后熄了去骂他的心思。

一旁的二残子又笑了,笑春丫那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幼崽才多大,就男人了?”

“春丫是巴不得幼崽快些长大,好将人家娶回家去。”这群不甘寂寞的人啊,什么话题都不放过。

这是春丫对喜来的第三个不满。喜来曾对追问她原因的众人说了,将幼崽留下是为了将他养肥,好给春丫当夫郎。

春丫当场跟她翻脸,娶的是夫郎又不是养猪崽,还要挑肥的?不不不,她都被喜来气糊涂了,谁说她要娶夫郎了,男人都是麻烦精,最讨厌了。

不过春丫后来还是默默背上黑锅,任由众人给幼崽打上“春丫家的”标签。因为有那嘴碎的一直在传,其实是喜来看上了幼崽那个年轻貌美的爹。

有她春丫在,哪容得别人往喜来身上泼脏水。

春丫瞟了一眼吃得口水滴答的幼崽,再次月复诽:有男人,就代表有麻烦,真是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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