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夷珠 第二卷 骤雨风流 第八十八节 玉露偿了金风债

作者 : 垂枝银杏

半下午时,李沧的小厮正心来客栈报信。说大公子已经往部里点卯去了,很快就能抽身。霏珠听后,从楼下叫来一桌酒菜,早早关上窗户薰过蚊子,在屋里左左右右转了几圈,桌椅整洁,该收拾的都收拾进包裹了,没有不妥当处。一边跟金英挑绳儿玩,一边等李沧。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霏珠支着耳朵从外头的叫卖声中分辨出动静来。“有马蹄声。”她推开门,探身出去望了望,并无人进客栈,楼下几位书生正在厅里高谈阔论。

“……是过路的行人,我听错了。”霏珠自笑,重新坐回桌边,将红绳在指间挽出花样,喊金英继续解绳。

踢踏,踢踏。一个个骑马的路人或赶车的路人从街上驰过。踢踏,踢踏,这太相似的声音也将屋中人的心思扰得杂乱了。

“菜凉了……端下去热一热。我们再多等会儿,也许大公子有事月兑不开身。”霏珠斟酒先尝了一口。淡淡的没滋味:“奸商啊,咱们住他的客栈,可从来没短过房钱,黑了心的,酒里少说也兑过一半水。”

金英打开食盒,把几盘放冷了的热菜装进去,问霏珠要不要当街泼了兑水的酒,另外换一壶好酒来。

“不必了,这样更好,兑水喝不醉。”霏珠又尝了一口,味道很稀薄,连十几度的果酒都比不上,就把小杯换了大杯候着。

直到太阳快下山,两人在屋里把能玩的绳法都试过一遍时,门外才有了敲门的动静。金英冲霏珠做个鬼脸,还伸手在她脸上羞了一回,方开门唤了一声大公子好。

李沧高,屋门矮,他弯腰走进屋子,看到一桌酒菜,霏珠正坐在桌边。四目相对,话也说不出了,只顾抿嘴傻笑。

金英最看不惯此类笑容,福身请他入席:“大公子,我们姑娘特意备下席面等您,大公子还没用晚饭吧?快请坐。”

“费心了。你去歇着,这里不用伺候。”李沧头盔也没摘。仍旧小塔一般站在门口,要等金英离开。金英为难地看看李沧,再看看姑娘,使劲摇头。

“金英,待会儿喊你,连那个大瓷缸一并带出去。”霏珠抬抬下巴,示意金英把天青螃蟹也运走。

金英转身背对着李沧,冲霏珠比划口型:“姑娘,我得留下来。”说着还指指自己脸上那块三角位置,孤男寡女的,虽说基本也算定下了婚约,但她不放心。

霏珠莞尔,执意只留李沧说话,“没事,客栈墙板薄,屋里稍吵闹些,外面都能听到,大公子岂会不守规矩?”

金英无奈,只得抱了瓷缸,说自己就守在廊子里,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门闩一落。屋中只剩下一男一女彼此对望。

久别重逢,反而没有预想中的激动情景,仿佛这些天是在一起并肩走过的,直抵小半辈子光阴,不用说话也能猜出对方的心思,似多了几分老夫老妻的感慨来。

也不知是太阳晒着的缘故,还是血气上涌,桌对面那男人脸都红透了。幸而皮肤不白,瞧着倒还好,不至于闹成大红脸。

霏珠边看边笑,站起来主动张开双臂说:“要抱抱~”几朵香花也随着行动在她松散的云鬓上微微颤抖。

李沧闻言方清醒过来,大步绕过桌子,指尖碰到霏珠的小手时,忽又停了步子,退到一边解衣带,边月兑盔甲边解释说:“棱角太多,铁片子又生硬,别硌着你。”有了以往的前车之鉴,他此次更添小心,唯恐霏珠会错意。

霏珠歪着头看他解甲,还去拎了拎细鳞甲,十分沉重。都说女子爱美,大冬天还不肯穿臃肿,要风度不要温度,美丽冻人。如今一拎帅气制服,男子若要好看也是得付出代价的,天天扛着十斤铁,不闷热死也会累死人。

“你穿这个显得魁梧硬派些,改天找工匠照着做一身轻薄的穿给我看吧。边角磨圆,我不怕硌。”

“好。这些天……想我了吗?”。

霏珠放下细鳞甲,把李沧按到椅子上,钻进他怀抱里贴着胸膛直蹭。她披着的大袖衫料子薄,又宽松,经不住折腾,从肩头滑掉,露出小半个肩膀来。

李沧抱着霏珠,闻到她身上有酒味,虽然很受用怀里又软又香的未过门娘子,仍旧捏了捏她的手,问:“喝醉了?从未见过你这样,醉了就歇着去,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醒醒酒?”

“没醉,就吃了两杯,淡得跟清水一样。”霏珠抬头理了理头发,打量李沧一眼,再看看自己滑掉一半的肩膀袖子,重新整好衣裳,诧异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沧公子,今天没旁人了。你倒真守规矩。我有一事想不通,还请公子赐教:要守规矩,跑来看我做甚,官媒都来过了,避嫌,懂么。”

“客栈墙板薄也不要紧?既如此,让为夫的好好亲近亲近……”李沧立即抱着霏珠站起来走到床边,把地板踩得吱扭作响。

霏珠忙喊停:“谁是为夫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吗?坏人,等金英撞门进来,看你尴尬不尴尬。”

“怕什么。早晚要娶你回家。”李沧看到霏珠又想蓄力挣月兑出去,笑着松开她:“有人比我还坏,明明没有喝醉说胡话,心里不肯先与了我,偏来招惹,叫我今晚如何过!”

“算不得招惹,抱抱而已嘛。”霏珠跳下床,将盛满酒的杯子端来递给他,碰杯饮尽了。复又赖进怀里,将红绳缠在李沧手腕上,伸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说:“今天肯让你进屋,肯把金英遣出去,总不能让我亏了一桌酒菜吧?抱一下又不会吃你。”

“也对,姑娘请随意,在下奉陪就是。”李沧靠着墙,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闭上眼等霏珠来占便宜,耳朵灵敏地捕捉着她身上佩饰响声以及衣裳和床铺间的悉索声,来判断霏珠的举动。

她离近了,她小心地在床上挪膝盖,这动静真轻,难道客栈的墙板有那样不堪吗?李沧仍闭目等待,双手已经做好准备要袭她一个措手不及,抱住在床上说会儿话,也好一解相思之苦。

她停下了,她的鼻息近在咫尺。她在看我吗?李沧这样猜测着,嘴角浮出笑意来:霏珠,你落网了,看我怎么擒住你。

正要伸胳膊搂紧猎物时,李沧唇上碰到柔软的触感,一个浅吻轻轻落下。他要睁开眼,霏珠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声说:“别看,你看时,我就不敢了。”

李沧嗯了一声,抬手凭空模去,从耳垂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因怕霏珠恼了或羞了,浪费这难得的机会,遂不在别处多做停留,安安分分叠在霏珠腰间慢慢摩挲。

“昔日醉得厉害,欠君一吻,此时还上,不亏欠你的了。将来与你成亲,十年二十年内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不管退货。”霏珠在李沧耳边详说一遍成亲多少年内若无所出不得休她不得纳妾的话,皆听到李沧承诺后,才侧过头,专心去亲他。

想到究竟是亏欠着眼前人子嗣,自私地霸占住他十几年,明明知道,还要这样去做,就算有过救命之恩,也让霏珠心中有一丝愧疚,舌尖愈发温存,怯怯探开唇齿,待要好好抚慰对方一番,又不知如何与他嬉戏,退缩了一会儿,便收起撑在床上的胳膊,整个人贴住李沧滚烫的身子,也闭上眼,吮着唇引李沧来攻。

李沧得到许可,抚着她的脸笑言只教这一次,学不会的话,下次便只有扮小羊羔任他宰割的份。环顾床铺帐子厚,不透风,堆着被褥,平白添许多闷热,窗户又关着,便把霏珠紧紧揽在怀里,用脚勾住椅子腿,边走边拖拽到窗下,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晚风解暑。

这才接腭相缠,细品淡酒余味。外面噪杂与否,屋内闷热与否,酒菜凉热与否,两人浑然不觉,李沧越吻越深,恨不得让舌头不语而诉尽相思意。霏珠几次要缺氧,晕乎乎地乏了力,时不时也回敬一二。见霏珠乖巧,渐渐懂得迎合,李沧更欢喜,一时情迷心醉,把持不住,双手也不老实起来,要往从未抚过的几处去猎奇。

“嗯……”霏珠反抗一声,伸手拨开狼爪,嘴上仍缠着李沧不放,生怕他得了口实,下次再相见要拿这个做借口,上演狼吃羊而且是“吃干抹净不留骨头渣”的悲剧。故而纠缠不休,要一次学个明白,下回不再当学生。

李沧不肯放手,一手攥住霏珠,十指紧扣了,另一手仍想法子移动,换了阵地,要悄悄解开抹胸背后那根细带子。

霏珠一扭身,自己捂住蝴蝶结,把李沧的手推开,贝齿上下一合,咬住李沧下唇,心想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要偷空欺负我,真是坏人。心里的负罪感顿时消失了,全力扑在如何阻止李沧上,两个人在窗户下推推扯扯嬉戏。

店小二惦记着晚饭后来讲三娶三离拿赏钱的事,这时正走在楼梯上,朝金英打了招呼:“姑娘在呢?得闲不?”(!)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沧海夷珠最新章节 | 沧海夷珠全文阅读 | 沧海夷珠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