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迷彩服的几人隐在草丛中,与斑驳的青草落叶溶在一起,难让人发觉。
听到鼓声隆隆,神经立即变得敏锐起来。几道目光“刷刷刷”地投进李昔的脸上。
李昔点点头。
几人跃出草丛,向蕃军大营悄然而快速地行进。
李昔方才藏身时就已发现蕃营不远处是一座高山,若登山而望,必会看到两军对垒的情形。她此刻也很担心那个八阵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执失思力将军还能撑多少?
她提起脚尖运上轻功,不一会儿就登上了山顶。
来到山顶的一刹那,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待见他转身的一瞬间她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黑红的脸孔上戴着银色的面具,反射出诡谲的金色光芒,一头墨发披肩,两耳戴着硕大的耳环,从衣着打扮上却不似蕃军的模样,因为他身穿豹纹紧身衣,足登兽皮靴,与蕃军身着皮裘系毛带的打扮有些差异。
李昔呆呆地瞧着他,一时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禄东赞也在同样好奇地盯着她看。
一身与树叶杂草颜色相近的紧身衣裤,一头被高高束起的墨发,一张过于清秀的脸庞,手提着宝剑与他对视着。看服饰与山下那些唐军截然不同,但皮肤却与唐人一样白皙。
彼此打量了一会儿,各自扭过头去,同望向山下两军交战情形。
看吧,战况很明朗。
李昔露出满意地微笑。
就在这时,山下的蕃军大营着起了火,火光冲天,留守蕃营的蕃军大声叫嚷着,乱成一团。
站在她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或许,我该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李昔听着他的口音,虽说着汉语,却很生硬。警惕之心油然而起,手指微动,立刻抽出青光剑。
剑光从他的银色面具上一闪而过,让李昔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山下的方向。
山下,正有几个与她同样穿着打扮的人从蕃营里跑了出来。
没错,正是李昔安排他们放的火。
看来豹纹男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她持剑的手微一抖动,青光剑便直直地向他攻去。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子一偏躲过这一剑,再转身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
剑气袭人,势如惊电,李昔手中长剑所到之处幻起层层光影,横空出世,碎金裂石。
“好剑法”豹纹男一边迎战一边赞道。
剑如流星,斜掠偏锋,半长的匕首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两人战成一团,竟一时分不出胜负。
禄东赞余光瞥见山下的那几个迷彩服正往山顶汇聚,已至半山腰处。若这般与她恋战下去,怕是得不到半分好处。
李昔的功夫的虽好,但练成也不过两年的光景。相对于禄东赞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却是经验不足。
忽见他招式变得越加凌厉与刁钻,正在诧异间,只觉得衣领被他紧紧一抓,向上一提。打横将她挟在腋下,李昔哪肯束手就擒,踢打着就要挣月兑,脖颈一阵剧痛,昏迷了过去。
来人已渐至山顶,看李昔被挟在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怀中,大惊失色。就要冲上去将她救下,只见面具男将李昔紧抱在怀中,纵身从高山之上跳了下去。
“公主———”
这时,有人眺望到两军对阵的战况,惊喜道:“看,有援军到。是牛将军”
当下几个分成两队,一队人马奔战场去报信儿。另一队人马则绕到山下去找。
援军杀至八阵中艰难死守的唐军精神大振
“杀啊”牛进达等人已率大军冲了过来。边喊,边反手劈飞身旁一个蕃劳,举刀长啸,唐军兵走龙蟠,瞬间变做突击阵型,且战且行,不多会儿便与八阵营军会合一处。
双阵合一,威力大增,吐番大军虽悍猛却也一时难敌。
松州城内,刘简已与韩威相见,两人一直在观望城外战况,见援军赶到,立刻打开城门,两位将军率城中数千兵马冲了出去。这便如虎添翼,冲杀敌阵锋芒难挡,不过瞬息功夫,便于吐蕃天罗地网中杀出一条血路,如潜龙出渊,冲天凌云,顿时逸出重围。
吐蕃大军方欲堵截,却见蕃营扬起滚滚烟尘,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军中不断地有人体力不支,倒地昏迷。
牛进达正要趁机踏平蕃军大营时,却被君侯集拦下。再往西追,就会遇到吐蕃主力大军。到时他们不会讨到丝毫便宜。不如进松州城。占据城池要地,再另做打算。
牛进达听令,三路人马重返松州,城门缓缓闭合,只余不足千人的吐工业园大军随后追到,已被阻在城外。
破局而出,重围月兑困,端得快意人心
唐军寒衣浴血,飞马扬尘,齐声挥剑高呼,松州城中一片豪气干云
刘简在众人中找寻了一阵,不见李昔的身影。焦急中,看到几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跪至君侯集身前,叫了声:“总管大人”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激动:“末将等来迟一步,公主被番人给抓走了”
“什么?”君侯集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那人如此这般地诉说了一遍。
执失思力回忆道:“怪不得打到最后蕃军显得软手软脚的,原来是你们投得药。”
“蕃营也是公主让你们烧的?”牛进达惊问道。
此话却无人作答。
众人都从方才的轻松中惊醒过来,刘简更是抓住回话之人问:“魏王殿下不是说了让你们保护好公主吗?怎么现在不见了人?”
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奉公主之命离开她的身边是迫不得已,眼下心中懊悔至极:“将军……我……”
刘简眸底尽是惊怒,不及多言,返身便捞马缰,执失思力及时阻止他:“刘将军你去哪儿?”
刘简被他一拦,心中蓦然冷静下来,立在风驰之前片刻,狠狠的将马缰一摔,一时沉默。原来,早在出长安城的前一天,魏王特请他过府一叙,重点就在李昔身上。他当时是信誓旦旦的答应护公主周全,如今竟将公主……
丢了公主,可是件大事。君侯集也感到很烦燥,“刘将军带身手好的兄弟们设法暗中出城,我给你们两个时辰,务必找到公主他们人在何处”
纵使人人心中都在想着,若找不到公主该怎么?但谁也没有问出话。
吐蕃大军此时已是伤亡惨重,再加上一些昏迷不醒的士兵,一时不敢轻易攻城,只是屯兵围城等待西境的大军早点快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几个随刘简出城的侍卫先行回城,几人匆匆赶至君侯集身后,互相看了看,踌躇不言。
君侯集回头看去,执失思力问道:“怎样了?可找到他们?”
其中一人颤声道:“回将军,属下等探查清楚,公主……被掳到西境大营军中去了”
一句话不啻晴天霹雳裂破长空,牛进达浑身一震,猛然厉声喝问:“你说什么?”
身前侍卫惊的跪了一地。
“刘将军人呢?”君侯集好象已经想到了,却仍在打听他的去处。他多么希望刘将军没有做傻事。
“回总管,刘将军打发了我们回来。他只身一人前去西境蕃营了。”
果然,他还是去了。
整个松州城似乎在那一刹那陷入了令人战栗的死寂,躁动的战场中心弥漫出绝对的安静。
过了良久,他将目光转向了城外阵列的敌军,缓缓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何消息?”他声音中的沉冷似带着一种压迫力,逐渐的散布开来,眸底幽深,如噬人的黑夜。
那人摇了摇头。
君侯集再不说话,挥手谴退侍卫。
阴云压顶,不时丝丝坠下冷雨,眼见天气越发恶劣。
城外飞箭如雨,战车隆隆,修整后的蕃军终于向松州城发起进攻。
风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战场之上从来不见迟疑或悲悯,血的炙热与铁的冰冷,在交错的瞬间翻覆生死,渲染大地。
刘简冒死潜入吐蕃军中,终于探明李昔被囚禁在吐蕃大相的大营,因有重兵把守无法靠近,他只得设法回到了松州,与众人再议对策。
李昔抚了抚酸痛的脖颈,缓缓地睁了眼睛。
暗蓝色团簇的锦花圆顶大帐内,点着油灯。
地上铺着厚厚地羊毛毯,毯上放着一张矮桌,一个毛皮坐垫儿。
她此时正躲在一张矮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似听到了帐内有了动静。
帘帐一掀,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吐蕃少女。黑红的脸蛋上,漾着浅浅地笑意,嘴巴正一张一合地说着李昔听不懂的话。
“阿娜尔,你先出去。我来对她说。”禄东赞对那少女说道。
阿娜尔笑着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里哪里?”
禄东赞淡淡一笑,“我的营帐。如果你想见见我们蕃王的话,我现在便可以让你过去一见。”
蕃王?松赞干布?难道她现在不是在松州城外,而是已经到了西境蕃军的大营?
今天家里停电,靠笔记本的余电写的这篇。明天早上再来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