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忐忑记 正文 三百四十三、恩仇(一)

作者 : 肥孢子

裴一皠是怎样的人,没亲眼见证过他那些或辉煌或冷酷的经历和手段,叶语也一样清楚。自信,一种极端强悍的自信心,任何人和事都打倒不了,扰乱不了的自信。正像他自己说的,凡是想要打倒他和诋毁他的人,最后都倒在了他的面前。累计而下的一切,便是他如此强大信心的来源。

即便面对忽然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故人,依旧不能让他蹙眉彷徨。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这里等了我很久吧。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裴园附近等了我很久了吧?”

“是啊,的确很久了,我这里等了四十年,还是快五十年了?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按照我的计划,你早该死了,可惜那个人成了你的替死鬼,先你一步上路了。”

“果然是这样……”裴一皠似乎在嘲笑她,“他的死只会引起我的怀疑,你这样做很不聪明。”“不聪明吗?”。东珠女乃女乃摇头,“我记得玫瑰说过,裴副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但是一个太过聪明的人,总是有一些多疑的情绪的。而这种多疑的毛病,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能让你重蹈他的覆辙。”

裴一皠一直微笑着,似乎眼前根本不是一个诱骗他而设置的陷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坑洼,他只要走过去,轻轻一伸手拂去遮盖在上的尘埃,所有的事情便都结束了。

“既然都在这里了,我想我们该了结这么多年的心结了。最后一份应该在你手中吧,把它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还有他,能活着下山。”裴一皠的目光一扫因为受了重伤正依靠在山壁之上残喘不已的裴林。

东珠女乃女乃冷笑不已,“这话应该我说才是,我等了这么久,的确该好好了结一下了。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的处境?”裴一皠不屑地一笑,“如果你指的是山下的那一些小贼,我想你不用太过在意。我虽然老了,杀不动几条狗,但手下的孩子还是有把子力气。”

“裴副官果然还是当年的风采,我父亲果然没有看走眼。”

“你父亲?容我纠正一下,您应该称呼他为‘老爷’不是么?当年你不过是小妾的女儿吧。不过,这也只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再多说不过是让你想起一切不好的回忆。”

“回忆这种东西,就像裴副官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能丢的差不多都丢干净了。”

“那么我们就聊一聊那些以后的事情。告诉裴林这些事情的人应该就是你吧?不过,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我移居海外那么久,你怎么可能还知道我的事情?”裴一皠问道。

“当然不能,白家一败涂地,我能保住性命便是奇迹了,哪里还有能力来追查你这个凶手?不过,有一句话却说得不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虽然没有找到你,但却找到了叶涛。他当年不是你的帮凶么?从他口中,我知道你的去处,也知道了一些关于顾家的事情。”

“当年,你许诺他的种种好处,如何让这个奴才弑主求荣,将我白家上下百把人口出卖给你和那个马贼,我都问得清清楚楚。”

裴一皠点点头,“原来他是死在你的手中了。”

“死得不好么?”

“无甚好,也无甚坏,死了便是死了。”

东珠女乃女乃看着裴一皠毫不动容的脸,沉默了片刻才叹道:“如果玫瑰听见你这样说,她该死心了。”

裴一皠淡淡一笑,“我们在这里做这些口舌上的争执有什么用呢?哪怕现在是玫瑰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没有丝毫畏惧。所以,放下这些吧。想想我的提议。”

“你的提议?”东珠女乃女乃看了一眼因为流血过多而渐渐陷入昏迷的裴林,缓缓摇了摇头,“我既然上来了,就没有想过下去。”

“你凭什么和我争?”裴一皠的语气并不强烈,安静地看着她,“如果你真有那一最后一份东西,那么还可能有这个机会,如果你只是在欺骗我,我想不介意送你一程。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这份东西一直在你手中,你怎么可能隐忍这么多年?即便你知道那个裴园里的我是假的,也不会就这样杀了他。要知道这份东西的吸引力,如果你用它来yin*那个替身,我想他一定会选择和你合作,而不是白白被你浪费了。”

“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并不觉得杀了他就算是浪费。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假的你,我都一样不会留他在这个世界上。”

“所谓的家族之仇么?”裴一皠嘲笑道,“或者只是你的私愤?愤怒于当年我的拒绝?”

东珠女乃女乃的脸忽然苍白了一下,“拒绝?”

“不要说你已经忘记了,不过我们这样的年龄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你应该感激我当初拒绝了你。”

东珠女乃女乃微微点头,“的确该感激你,至少不用落到玫瑰那种死不瞑目的悲惨境地中。”

俩人同时沉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再提到了那个名字,玫瑰。

叶语被裴一皠抓紧的手腕开始发痛,她不敢发声,因为从手臂处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枯干的手的主人现在正沉浸在怎样的情绪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裴一皠的表情渐渐从冰冷转化为冷漠,眼眸中终于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把‘延年帖’交出来,下山去吧。或者,你只是在虚张声势?”裴一皠提出了最后一次要求。

“‘延年帖’是真是假,难道你不知道么?我想你手中应该有前面几分吧?”东珠女乃女乃嘲笑道,“当初你从我们白家把东西拿走,只是不会想到在此之前,我父亲,便请到了不出世的锁王后人将匣子给打开了?”

裴一皠眉头一动。

他带着匣子回到英国,发现已经物是人非了。他在那遥远的东方国家待了整整十余年,这期间会中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二次世界大战,“黑石”也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各个分会暂不说他,就连当初会中的长老们也只剩下了二三位。而直接负责的那位长老更是在四一年的轰炸中便身亡了。组织更是遭到致命打击,各个系统几乎全线瘫痪。

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似乎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块了。

但这样的打击并没有让裴一皠沮丧,因为他后来发现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得到了最大的回报。因为组织内部损伤过大,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是“黑石”成员,再加上他完成前任长老的命令,所以不久他便成为了执行官,这在会中是绝无仅有的。

而正因为知道实情的长老在二战中全部丧生,百废待兴,所以剩下的两位长老对此并不如何感兴趣,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研究这个不能打开的匣子。不久就将匣子交还给裴一皠,命令他酌情处理,只要将最后结果呈交长老会即可。

这样一来,裴一皠便最终握有了这没有人知道的巨大秘密。

数十年间,他亲自遍访能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在这个匣子上。终于有一天,他如愿以偿。只是,天不逐人愿,天下至宝,却缺少了最后一页。

那时,他便有所怀疑有人已经动过,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得到证实。今天,听到白月季这番话,他的怀疑便得到了证实。白家人不仅已经打开过盒子,而且已经看过。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延年帖’?那份东西除开他们父女看过,你这个小妾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根本没有资格。”

“我当然没有资格去看,但我却知道它在哪里。”东珠女乃女乃冷笑着,“听到我下面的这一番话,你应该要吐血吧?因为这件事你做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进展。结果,它最后竟然落到了我的手中。”

裴一皠微微挑了挑花白的眉头。

“听说,你在裴园中种植了不少白玫瑰。”东珠女乃女乃忽然提到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但裴一皠听明白了她的话中含义。

“你当然不可能是在纪念白家的小姐,白玫瑰,也不是因为你的夫人爱什么玫瑰,不是么?”

“你那夫人不过是当年那个马贼头领的妹妹,除了山里的野花,她又知道什么玫瑰?更不用提你多疑到竟然怀疑她的兄长瞒着你偷取了最后一份‘延年帖’而对她百般折磨,最后推入湖中了事的真相”

“你买下荒废的陪园,又遍种玫瑰,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你在挖地三尺,搜寻那最后一份‘延年帖’而不想被外人所知的真相”

如果一个优美的爱情故事事后被人发现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与动人的爱情故事毫无关系的时候,任何一名听众都会觉得吃惊、哀伤,甚至被愚弄后的愤怒。

叶语自然不能摆月兑这样的情绪。

刚进裴园时的叶语,曾经深深地被那个思念爱妻而亲手种植每一株玫瑰的故事给打动过,对那位裴老先生有无限的敬意和感叹。但是,今天华丽的外衣被剥下,露出血淋淋、散发着恶毒气味的真相。

(等会儿还有一章,算是补齐昨天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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