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忐忑记 正文 三百零二/三百零三、东珠也失踪了

作者 : 肥孢子

天色彻底黯淡了下来,漆黑中隐藏着的上山道路蜿蜒曲折,路边丛生的树林中似乎总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暗中窥探。

两支手机的亮光只能照见脚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驱不走笼罩全身的春日夜晚寒意。

裴孜对着有些冰冷的双手哈了一口热气,山上的温度显然要比山脚下低上很多,“这缘觉寺也是大庙,怎么一路上也没有一盏灯光?”

裴绍抬头遥望根本看不见前途的山路,夜雾笼罩中的山道没有想象中的朦胧美感,反而让人觉得似乎蒙着一层看不清的叵测诡异之感。裴绍知道这是心有所想的关系,“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回头问哈着白气的裴孜。

“不用。”裴孜摇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东珠,有一丝线索都不能放弃。

裴绍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裴孜紧紧跟上。

这时,突然山路的尽头传来一阵“笃笃”声,敲击在山道坑坑洼洼的石板上,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却又像敲击在人的心坎中,激荡着心灵,让人悚然。

“什么声音?”裴孜霍然抬头,向远处张望。

裴绍缓缓挺直脊背,状似不经意地往路中挪动了一下脚步,将裴孜完全护在身后。黑暗中目光炯炯,盯着那拐弯之处,越来越近的声音。

光线一亮,一只手电的亮光晃了他的眼睛。

裴绍略略一闭眼,再睁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名老妇拄着拐杖正缓缓而来。身后传来裴孜明显松了口气的叹息声,原来是山中老妪罢了。只见她背着一个布包,正往山下而来。

看着老妪越走越近,裴绍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若有所思。

老妪走到他们俩个面前,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裴绍往后退出一步,让出山道给那名老妪。

“年轻人,这么晚上山?”老妪一口当地的口音。

裴绍没有答话,裴孜在一旁和气地说道:“我们兄弟听说山上夜景不错,所以来游览一二。”

老妪看了裴孜一眼,“这位小哥你莫要骗老婆子,你们这付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游览的。”

裴孜语塞,他们出门急忙,根本还来不及换成日常装,俩个西装笔挺的家伙的确不像是来游山的闲暇人。

但那老妪也没有多加追究,只是说了声,“有什么事情别想不开,那处夜晚都有山僧看管,你们看看便走吧。”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俩人,拄着拐杖慢慢下山去了。

裴孜看着消失的光线,不明所以地问裴绍,“她说的‘那处’是什么?”

裴绍的目光闪动,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那老妪消失在山道上。

“怎么?”裴孜狐疑地问裴绍。

裴绍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了句“走了”,便往上继续走去。

裴孜模模鼻子,跟了上去。

走了多时,在几处转折后,终于迈上了最后一处台阶,来到极为宽敞的平上。

裴孜看着眼前巍峨的寺庙,不觉有些惊叹。他来过缘觉寺一次,是为了接叶语下山,那天大家都被华清遐自杀事件弄得有些慌乱,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眼前的寺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今晚一看他才发现缘觉寺竟然是如此恢弘的规模。

裴绍则早从调查报告中知道这座缘觉寺规模几何,但现实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是这等气势。他从报告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裴家对此寺也是多有供养的记录。当时自己也有些意外,但随后想到那是懋宏基金的项目,便释然了。裴一皠从来没有让他插手过懋宏基金,所以他不知道也属正常。

两人正在观看,门口人影晃动,一名知客僧出现在关闭的寺庙门前。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可是到后山观赏夜景?”

裴绍和裴孜皆一怔,裴孜这才恍然,原来所谓“那处”必是指后面的落命崖了。那落命崖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再加上不久前华清遐的一跳,寺院当然要多加注意。所以每天派出僧人看守也算功德。

裴孜上前回礼后,说道:“大师,我们不是来观景,是来找人的。”

知客僧面有意外之色,“两位是来鄙寺找人?不知寻找哪一位?”

裴孜一时怔住,他忘记询问那位村民东珠女乃女乃的名字了。

“山下老坞村萧氏。”裴绍在一旁报上了姓名。

裴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底奇怪他怎么知道。

“哦,原来是找萧居士。”知客僧微微一笑,“请问两位……?”

裴孜明白知客僧的疑惑,连忙从口袋中拿出名片,“我们从裴园来。”

裴园在这一带极为有名,显然知客僧也知晓,待看清名片,他急忙打个稽首,说了句“怠慢”,“两位刚才没有碰到她?”

“什么?”

“就在半个小时前,萧居士下山去了,还是贫僧送她到寺门口的。”

裴绍和裴孜对视一眼,难道刚才山道上的老妇便是?裴孜心中顿时暗自懊悔,怎么如此之巧?

“那请问大师可有她的联系方式?”裴孜急忙问了一句,如果他们再次错过至少还能用电话联系。

“这个?”知客僧面露难色,“萧居士似乎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至少从未见过她在寺内使用过。不过,我这里有她家中的电话,两位是否需要?”

裴孜暗自叹气,家中电话他们早就从小方手中拿到了。

“那位萧居士下山是回家么?”裴绍插嘴问道。

知客僧似乎有些害怕与这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说话,畏惧了一二才回答,“应该……是吧。”

“应该?”裴绍冰冷的目光一扫,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

知客僧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这个,也是小僧的猜测,猜测。”

裴孜悄声对裴绍说:“我们现在追,可能还能追上。”说完,他对那位知客僧行了一礼,便拉着裴绍往山下走去。

看着两人匆忙的背影,知客僧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怕的气势啊,今天怎么都这样?”说完模模脑袋,往寺门处的值夜点走了回去。

裴孜在山道上步履匆匆,心中暗自在计算在按照那位老妪的步速,他应该能追上她。

“东珠家是什么来历?”身后忽然传来裴绍的问题。

裴孜一怔,扭头望着裴绍,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回答,“应该是世居此地,大概都是务农的吧。”

“也许东珠父母是,但东珠的女乃女乃绝对不是。”裴绍望着眼前越发浓重的雾气,但脸上最后一丝惘然彻底消失。他一直觉得有些怪异,现在他终于明白这种感觉的出处。

一个山野老妇,虽然一口本地口音,但她握着拐杖的那只手却干干净净,指甲整洁,虽然不能用细女敕二字来形容,却也不是一般老人能比的。

裴绍微微摇头,“她的指甲太过干净。”

“那又怎样?”

“你见过东珠父亲的那双手么?”

裴孜微微回想一二,点头,虽然没有多加注意,但他还是有见过东珠父亲干活时的模样,自然也见过他那双手。

“一个花匠的双手,总是和泥土打交道,指甲凹凸不平,指缝中滋满泥土,即便是洗干净了,依旧还是能一眼看出是干粗活的。一个整日摆弄花草的人已经如此,难道一个下地的农妇能有一双毫无损伤、指缝间没有一丝黑渍的手?”

“也许是她上了年纪,不用下地干活的缘故吧?”裴孜有些疑惑,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但这有何问题?东珠的父母现在都在裴园工作,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自然不用这么大年纪的她下地干活,手上的粗壮痕迹自然也便消退了。

“不会。”裴绍斩钉截铁。

“可这和我们的目的没有关系吧?”裴孜虽然承认裴绍的观察力一流,但他不明白东珠女乃女乃是否有双不像农妇的手和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来找东珠的,又不是来探究东珠女乃女乃的身份。

裴孜拍了拍裴绍的手,“你不要太过草木皆兵了,我们还是快点追上她,看看能不能找到东珠的下落。”说完,他率先往山下奔去。

裴绍沉默了下去,也许裴孜说的是对的,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觉得这座缘觉寺因为那具肉身而显得怪异,所以下意识地将和缘觉寺有关联的人都持有怀疑态度。

想到这里,裴绍回头再次望了望那座没有时间进入的寺庙,漆黑的夜空下寺庙被黄色的灯光笼罩着,让人觉得迷离起来。

裴孜本以为以他们的脚力,至少能在山脚下追上东珠女乃女乃,但现实让他吃惊了,一路追来,他都没有再看见那个拄着拐杖,蹒跚前行的老人身影。他再三逡巡,确认的确没有在半途中错过。

“这里有往村子的公车。”裴绍在几步路远的地方招呼他。

裴孜急忙跑过去,抬头一看,果然借着昏黄的月光能看见一块有些残缺的公交站牌,上面末班车的时间正好是在五分钟前。

“果然我们这些人是追不上常在山间走动的人,连老女乃女乃都比不上。”裴孜喘了口粗气认命道,“我们上车吧,看看路上能不能追上。”

裴绍点头同意。

其实从山脚到老坞村车行不过两三分钟罢了,所以他们并没有看见那辆末班车的踪迹,想必早已经开过了老坞村往下一个站点驶去了吧。

裴绍裴孜又回到了老坞村,这次他们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东珠家门口的那条水泥路。

“咦?”裴孜轻呼一声,不待车停稳,便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下去。

东珠家和一个多小时前一样,黑洞洞的,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裴孜不安地在门前徘徊了一阵,拨通了东珠家的电话,果然只听到屋内电话铃响,而没有人接电话。

“怎么回事?难道东珠女乃女乃还在我们后面?”裴孜转头望向裴绍。

“不可能。”裴绍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没有人的房子。

“见鬼”裴孜有些丧气地跺脚。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裴敖来电。

裴绍沿着东珠家的屋子慢慢地走着,耳边传来裴孜向裴敖说明现况的言语,不用多认真倾听,他就能知道在电话那头的裴敖会急成什么样。现在米璐璐已经失去联系十个小时,东珠也同样不知所踪十个小时。但是距离可以报案的时间还差三十多个小时,即便裴敖现在利用裴家的名望,警察也不太可能对两个才失去联系十个小时的成年人太过关注。

他们现在毕竟还是瞒着京城那边的。就是这短短的十个小时已经让裴敖不堪忍受,怎么能指望她能度过这往后的几十个小时?如果米璐璐能出现还则罢了,否则裴敖非疯了不可。

“她把裴园的人都派出去了,连厨房里的人都去寻找了。她让东珠的母亲回来了,她在村里认识的人多,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裴孜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另外,她让我转告你,明天的临时董事会她不会召开。”

裴绍面色不变,继续绕着房子踱步。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对裴敖来说米璐璐是第一等的大事,即便那边再施加压力,裴敖也无暇顾及了。裴一皠虽然势力庞大,但裴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她应该选择哪一边更为有利。

裴一皠毕竟一直隐藏在幕后,国内的大部分关系都靠那个“假人”维持着,而现在这些关系随着“假人”的死亡而全权转移到了裴绍手中。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再给自己增加麻烦了。哪怕让那边愤怒,最起码她也要等到找到米璐璐为止。

“我听得出她现在的焦虑情绪,我估计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隐瞒了。”裴孜说道。如果再隐瞒下去,只能得到更糟糕的结局。女儿失踪,米氏夫妇对裴家一定会有怨言,再加上隐瞒不报,他们这种怨怼情绪一定会更重。

手指搓揉着眉头,裴绍一脸冷鹜地盯着眼前的黑暗。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只确认一点,东珠一定知道内幕。不管她是和米璐璐一起失踪的,还是知道了某些事情而心慌逃走的,她们最后一站一定就在这里。

“不等她了,翻墙进去。”裴绍走回前门,语气坚定道。

“什么?”裴孜吃惊了,他一时不能相信这是裴绍得出来的结论。

但裴绍没留给他多少吃惊的时间,退后几步,一马当先地翻墙而入。不一会儿,铁门从内打开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

裴孜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左右,堂堂MH总裁和CEO,半夜来爬别人的墙,这要是让别人抓个正着,他们还真是丢人了。不过门已经打开了,现在再犹豫也没什么不同的结局了。裴孜只好叹口气,往里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和普通农家小院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一只斑点猫看见陌生人进门,忽地一声从小院的石桌上跳了下来,三下两下便窜上了围墙,瞪着在黑夜中闪光的眼睛看着他们。

但是他们很快失望了,整间房子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他们根本没办法进屋。

“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总不能破门而入。”裴孜抬眼看了一下面色严峻的裴绍裴总裁的行动力有时候可怕地惊人,“说不定是我们半路上错过了东珠女乃女乃,再说东珠的母亲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裴绍站着没动,他当然不会真的冲进去。刚才的举动也不过是被心头那一阵强烈的感觉给迷惑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少爷,四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随着声音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身后跟着一位老太太。

来人正是厨房的赵四娘,也正是东珠的妈妈,看她的样子显然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而身后那位老太太正是他们在山道上遇到的东珠女乃女乃。赵四娘连忙丢了手中的棍子,紧走到裴绍和裴孜面前,“四爷,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孜有丝抱歉地解释了一下,毕竟他们的行为的确很不恰当。

一听裴孜的解释,赵四娘忙摇手,连声说没事没事。在她看来,别说少爷翻了她家的墙,便是拆了又怎么样。

“这位是你的婆婆,东珠的女乃女乃么?”裴孜问道。

“啊哟,您看我这脑子,忘记说了,这正是我婆婆。”赵四娘忙拉了一把老太太,说,“妈,这是裴四爷,那一位是裴少爷。”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刚才见过了。”

“哟,见过了?在哪儿呀?”赵四娘小意地看了眼裴孜的表情,她这个婆婆气势十足,别有什么地方冲撞了贵人,那他们一家可在裴园待不下去了。

“山上。”老太太不理睬媳妇那担心的模样,扔下两个字,便拄着拐杖径直走到门口,从胸前的包裹中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去了。

“看我这脑子,少爷,四爷,屋里坐一会儿吧,乡下晚上湿气大雾水重。”赵四娘一拍自己的脑袋,自责道,一边赶紧往里让他们。

“不用了,东珠有没有跟你有联系?”裴孜问道。

“这死丫头只要不当班,经常这样的,肯定是去找小姐妹玩了。您也知道,我们农村家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我们平日也不太管她。”赵四娘有些讪讪地回答,她知道裴园出了事情,但她没觉得这和他们家东珠有什么关系。等听到大姑女乃女乃让她立刻回家,说四爷和少爷正在家里等她,这才让她有些担心起来。

“什么姐妹?”裴绍插嘴道。

尽管他自认为并没有蕴含责怪的意思,但赵四娘还是被惊得一哆嗦。裴孜有些苦笑,这世界上真正不怕裴绍的除开叶语那个小怪物,可能没几个了。

“诶,就是……就是同村的有几个,还有几个……是,是外村的。”赵四娘结巴道。

“有没有联络方法?能不能问一下?”裴孜为了不再惊吓这个老实巴交的厨娘,赶紧出声问道。

“有,有,有。”赵四娘迭声回答,“我马上打电话。”

裴孜点头感谢。

趁着赵四娘到客堂间打电话的时候,裴孜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东珠女乃女乃是跟你一起回来的么?”

赵四娘拿着电话,翻看着写在一本练习本上的电话,没思考便说:“是啊,刚才在村口碰到的。”

裴绍与裴孜对视了一眼,后者正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捻出一支烟。听到她这话,拿烟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们刚才在山上碰到她,本来想赶上她送她回来的,结果我们还错过了。”裴孜继续温言道。

赵四娘播着电话号码,一边回答道:“这可稀奇,从山上到这村里就一条道,大概天黑四爷您没看见我婆婆吧,她走路倒也快,压根不像快八十岁的人了。”

“是么,真是高寿,看不出来。”裴孜笑道。

“是啊,大家都说看不出来。”赵四娘有心没肺地回答,这是那头有人接起了电话,赵四娘的大嗓门顷刻传出多远,“老魏,我东珠娘,我家东珠去你家找娜娜了没?”

裴孜跺回裴绍身边,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半空中的残月。

“你在怀疑什么?”裴孜问。他刚才的问题只不过是替裴绍问的,他知道自己不问,裴绍也会问。但至少他问会让赵四娘轻松一些。

“……”烟头一亮,裴绍没有回答。

“这个想法太奇怪了。”裴孜继续道,“两者风马牛不相及,刚才我便说过你有些紧张过度。”

裴绍沉默不语,只有烟头在忽明忽暗着。

这时,刚才那只蹲在墙头瞪视他们俩的那只猫,不知从哪里溜进了门,对着正在打电话的赵四娘喵喵地叫着。

“别叫了。”在打电话的赵四娘被它的叫声弄得有些毛躁,“唉,就知道你是个吃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养你。都把我这儿当垃圾桶了,什么不要了都扔过来。去,去,去。”

猫咪看见主人轰它,只得往外走去,但一会儿它掉转头往楼上冲去。

“真是的,又这样。”赵四娘看见猫冲上楼去,只能翻翻白眼,继续拨打下一个电话。

……

半个多小时候,赵四娘的额头上冒了汗,心中觉得大大地不妙。她已经打遍了她知道的号码,但得到的回答一律是没去过。

裴绍看见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果然不是刚才赵四娘以为的那样,东珠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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