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刹那芳华 正文 一百四十三、流不尽是发烫的江水

作者 : 晚风低语

芳华随医疗队赶到了九江,因为这里的部队最多,都在会战堵九江决口呢。

九江决口后,部分城区被淹了。好在迅速赶到的部队连续奋战两天两夜,已经在决口处通过填土石沙包沉船等措施减小了水流,并在决口外围筑起一条长长的围堰,将四处泄溢的洪流挡住了,保住了九江和京九铁路大动脉。

这也为最后封堵决口创造了条件。在决口后,从其它地方星夜驰援的部队,使这里的部队官兵多达两三万人。整个九江市成为一个大军营,随处可见不同军种、不同番号的部队,还有很多军车来往运送物资。

芳华自身并没经历过洪灾,看到电视上决口处滔天的水浪、灾区一片汪洋的情景,她心里对洪水还是有点恐惧的。在那样的大水中,游泳池里练的那点泳技基本上是无济于事的。

不过一个人面对洪水的时候会恐惧,当来到抗洪前线,看到身边这么多的战友时,芳华就没有感到过害怕了。

在这里,人人就只有一个念头——完成任务。

部队除了要除堵决口,还得和老百姓一起在被总理称作“王八蛋工程”的大堤上巡逻。要论长江水情,这里并没有湖北荆江吃紧,但就是因为江堤质量太差才发生了决口,而且还经常出现管涌等险情。

很多部队都是住在大堤上或附近的,方便随时抢险。不过,九江市内的学校和机关也都腾出地方来给部队住,这样几万部队官兵也可以轮换休息,不至于太疲劳。

据说,很多牺牲的部队战士并不都是被洪水卷走的,而是因为中暑、劳累甚至心力衰竭而牺牲的。现在参战的部队多了,兵力充沛,不用再像前一阵子那样连续疲劳作战了。

全国的抗洪救灾物资也陆续运来,九江市民们也一直在自发地给部队官兵送水送鸡蛋以及生活用品。

总之,当芳华她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抗洪的条件已经好了很多。江波当晚也打了电话问候了一下,芳华让他放心。

然后,芳华和哥哥林征宇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九江了。这让林征宇吓了一跳,毕竟全国都知道那里决口了。林征宇心都提紧了,但想想小妹已经是军人了,必须服从命令,也只能嘱咐她一定要小心。

芳华让大哥暂时别告诉爸妈自己到了九江,就怕二老天天担心。万一自己这边手机信号不好,一时半会联系不上的时候,不是白让老人家着急上火吗?自己呢,就还像平时那样一周一次,给他们打个简短的电话报平安,假装还在北京就行了。

她又想起还没通知嘉辉呢。如果过两天,他发现联络不到自己,肯定很着急。不过自己和他联络也实在不方便啊,这手机就是和哥哥通话都有杂音,信号时断时续的。

所以,芳华只好让哥哥帮忙给嘉辉通报自己的情况,要他别担心。

在九江呆了两天,大堤决口处沉了数条船后终于堵上了。部队还要忙着筑坝,虽然还是没日没夜地干,但因为增援的部队越来越多,大家分工合作,轮流休息,形势没那么紧张了。

总院医疗队也化整为零,为各处守堤的官兵送医送药,顺便为基层卫生队提供医疗防疫方面的指导。

芳华的小组沿着江岸向下游走,辗转来到了一处江堤。

小组带队的干事找到分管这里的部队。这是来自广州军区的某师,一位团政委代表全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说是部队战士非常需要医疗支持。

他们除了因为天气炎热、疲劳、饮食不洁,而频频发生中暑虚月兑、感冒发烧、拉肚子之外,还人人都有皮肤病,像痱子、湿疹、烂脚、烂裆什么的,还有就是蚊虫叮咬引起的过敏。

看到很多战士的皮肤都因此溃烂得血肉模糊了,夏琳拉着团政委说,这些战士的皮肤不能再沾水了,要保持干燥,也不能再穿闷热不透气的迷彩服了。

团政委说:“不行啊,他们还要完成任务。夏医生,你就给他们开点药,止点痛、止点痒就行了。”

夏琳只好给病情严重的战士亲自上药,又让团政委搬走一箱箱的皮肤外用药,发给他手下的士兵们,希望能缓解轻症患者的症状。

看到团政委走路也是奇怪的“罗圈腿”,夏琳猜他也有同样的毛病,只是不好意思给医生看,她特意给他详细说明了回去后怎么上药。团政委一边感谢,一边说前些日子大家没有药,就这么忍着,或者拿大把的滑石粉往大腿根处一抹了事。

夏琳知道那只是饮鸩止渴,对皮肤没好处的。其实,就算是现在给他们送了药,但是不好好护理和休息,这皮肤病依然难以治愈。可是在当前一切为了抗洪的形势下,皮肤病这种“疥癣之痒”只能被忽略了。

段湘君也在忙着给一个个虚月兑、休克、中暑的战士输液。好些还发着烧的战士都只是输了液,感觉好点,又去巡逻、加固、守卫大堤了。

芳华为战士们处理着外伤,很多战士都是遍体鳞伤来的。

有个战士小金,十个手指都血肉模糊的,手臂上还有划伤、擦伤,肩膀上有刮伤、淤伤,膝盖也磨破了,脚底也被石头、铁钉刺伤过,很多伤口都还在红肿化脓。而他这次是因为打木桩的时候被铁锤砸到了头部,昏迷了一会儿,而且头皮裂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才来医疗队的。

芳华看这个十八岁的女圭女圭脸小战士,笑起来很像当年军训时的小熊班长。她在小金身上都找不到一处好地方了,只能忍着心疼,红着眼圈给他缝合头皮伤口。

缝完了,芳华还要给他处理其它处伤口。小金说:“林医生,就包一下手就行了,其它地方都没流血了,没事儿。”

芳华坚持着给他清理所有伤口,还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前天抢险的时候,太累了,腿跟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了。我就用手抠着土,一步步爬上去的。”

“那怎么不歇会儿再上?”

“连长说了,只要还能动,就不能趴下。”

陪他来的连长也红了眼睛,他和芳华说这个小金不但带伤抢险,还好几次在高温下中暑昏迷,醒过来又冲上大堤。

这时候第五次洪峰已经过去了,部队可以稍微喘口气歇一歇。医疗队就要稍微忙一些了,他们要趁这个时机好好给战士们治病。

在药品都差不多用完,医疗队准备第二天回九江补充时,该部队的师长师政委抽空赶来看望医疗队,对他们的工作表示感谢。

芳华见这师长四十多岁年纪,一点没发福,军人姿态保持得很好,但也不是那种严肃或者严厉的军人。他对下级都挺随和的,看望战士的时候,很多战士都敢和师长开开玩笑。

师长还带来了地方政府送来的慰问品,请医疗队的人会餐。他和政委、团长等各级军官,都对总医院来的医生护士很友好,非常殷勤地让大家吃好喝好。

医疗队带队的干事一边代表大家给师首长们敬酒,一边夸他们带兵有方。师长倒是笑笑没说什么,一旁的上校团长叹了口气说:“唉,带兵有方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裁撤了。”

干事尴尬地说:“怎么?你们师也被……?”

“是啊,红军师啊,说裁就裁了。”

“那你们这些主官的去向?”

“上面让师长转业,我倒是调到别的部队去了。师长可是自卫反击战时候的英雄连长啊,在部队干了半辈子。年纪大了,部队说一脚踢开就踢开了。”

师长拉住团长,然后对医疗队说:“这家伙喝多了,真不好意思,让总院的医生们看笑话了。”

大家都说没什么,继续喝酒吃东西,揭过不提。

芳华也听总院的同事们说起过,今年正是50万裁军的第一步,即机关和部队的调整精简,俗称“师改旅”。会裁撤和整编很多部队,当然也会有很多中高级军官转业或调动。就连战士也有很多要退伍,因为以后义务兵只服役两年了。

像师长这种人,在部队干了大半辈子,除了带兵就什么都不会了,再到地方上重新来过,的确是挺难的。

会餐完毕,医疗队的成员们送师长等人出帐篷时,只见满天繁星璀璨。想来明天又是个酷暑闷热的天气。

师长的指挥所就设在江堤上。因为军委要求“靠前指挥”,好些大军区高级将领都上了大堤。连中将都曾站在齐腰深的洪水中指挥、少将都曾跳下水和战士们一起组成人墙,师长这种级别的更是不用说了。

芳华等人也跟着师长上了大堤。

只见大堤上不时有值班的人来回巡逻,相隔一定距离就是一堆堆码好备用的麻布土包。上面还横七竖八地睡着很多备战的战士。

大堤上有江风吹着,这些战士们睡得很香。呼噜声此起彼伏,和着江水流动冲刷江岸发出的“哗哗”声,竟然很和谐。

走近了看,他们睡得实在太沉了。有的人脸上手上密密麻麻、黑乎乎地叮着很多蚊子,都毫无知觉。有个战士从土包堆上翻个身掉了下来,在斜坡上骨碌碌滚出了好远,趴那儿一动不动。

芳华忙跑过去看,师长等人也跟了来。芳华在师长警卫员的帮助下把那人翻过来,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看见流血的新伤,又见他呼吸平稳,还在睡呢。

芳华不由冲师长等人笑笑:“没事儿!”

几个人把那名战士抬回了土包上,他依然毫无察觉地睡着。

在江堤上看了看,医疗队员就道别返回了。

芳华走在最后,却正好听见后面传来师长和团长的说话声:“刚才那些话可不能在战士们面前说了。等抗洪结束了,裁撤的工作开始时再说!”

团长嘟囔着:“知道了。其实谣言那么多,大家也都知道了。就算现在说了,他们也一样会服从命令,坚决完成任务的。”

“是啊,我们的战士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师长,我还一直记着当年在新兵班,你教我们的吃亏歌——十八、十九正年青,离开家乡来当兵。吃亏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记得就好!”

“可是,师长,你这一辈子吃的亏太多了。”

师长再说什么,芳华听不到了。她转身看去,师长和团长搭着肩膀,慢慢地走远了。

芳华看看浩荡的江水,再看看堤岸上酣睡的战士们,一时很有感触。

这滚滚东流的长江就像是中华民族的血脉,里面流淌不尽的是人民子弟兵发烫的热血。只要有他们在,洪水、地震、瘟疫、战争,再大再多的苦难,也吓不倒、打不垮中华民族。

不知有多少像师长这样的热血男儿,前赴后继、无怨无悔地为军队和国家付出了一生,把青春树成了一座纪念碑。让人民铭记他们这些最可爱的人吧!

作者有话:我发现,留言的书友都挺能分清女主对嘉辉和江波的感情不一样,那我就放心了。继续歪楼下去也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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