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 正文 65、同处一室(1/1)

作者 : 陶苏

夜色中的军营犹如一头雌伏中的巨兽,营门就如同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秦贲的带领下,雪华和扶摇倒是顺利地进入了军营,随后就被一路领到了伤兵营。

营门内外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进进出出的不是伤兵,就是随军大夫,到处灯火通明。

见到这一幕,扶摇和雪华还是相当震惊的,不过是打个海盗,居然就造成了这么多的伤亡?

“海盗之中掩藏了许多倭寇浪人武士,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打家劫舍不过是个幌子,据将军推断,只怕是来刺探我军情况的。”

秦贲看出扶摇和雪华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下。

两人这才释然。

伤兵营分内外两部分,外面都是轻伤员,里面才是重伤员,随着秦贲带路往重伤员休息区走去,扶摇和雪华的心都高高地提了起来。

难道慕扬的伤势很重?

而等秦贲撩开幔布,两人见到了病床上的慕扬,才发现,场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血腥可怕。

大约是军医已经为伤者整理过伤口,场内还比较干净,只不过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是透露出情况的凶险。

“你哪里受伤了?”

雪华一见到慕扬便扑了上去,手里的药盒子嗵一声掉在地上。

慕扬半躺在狭窄的病床上,身后靠着一床棉被,上半身赤着,左肩上按着一块纱布。

旁边一左一右站着苏北岳和慕容,还有一个军医。

秦贲快步上前,将地上的药盒子捡起来,递给了军医。

“雪华,让开”

苏北岳沉声喝道。

雪华抓着慕扬的手,却犹豫着不肯放开,脸上流露的全是担心。

秦贲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床前拉开。

扶摇察觉到苏北岳和慕容,包括军医,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她往慕扬脸上仔细看去,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竟然有点发紫。

难道中了毒?

就在她猜测的同时,军医已经拿掉了慕扬左肩上的沙布。

雪华倒抽一口冷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慕扬的肩头上,插着一个箭头,箭杆早已被剪掉了,箭头深深地刺进了肉里,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紫色。

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难怪秦贲要回府来取药。

扶摇知道,苏北岳常年行伍,战乱中难免受伤,倭寇又是善于用毒的,他也曾着过道,幸而得到了一味专治毒伤的好药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来因普通伤病用不到这药,而药本身又是极其珍贵,平时只放在府中,一直由林春乔保管着。

今天若不是慕扬中了毒箭,这药未必还派的上用场。

此时军医将一柄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烤好,刺入伤口边缘,刀尖用力,将箭头挑了出来。

这过程一定是极为痛楚,慕扬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跳,竟没有呼出一个痛字。

雪华光是看着,便已经心如刀绞。

连扶摇,一颗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紧跟着,军医便打开了雪华带来的药盒子,先取出来一个白色小瓷瓶,将其中的粉末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再又取出来一个红色小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小药丸,让慕扬直接吞服下去。

紧跟着他就开始用手指在伤口边缘挤压,伤口处便不停地流出乌紫的血。

慕扬痛苦地咬着牙,眉头纠结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英俊的脸在灯光下也变得有些狰狞。

肌肉血液挤压发出的滋滋的声音,让扶摇牙关都酸了起来,浑身皮肤都起了一层战栗。

而雪华,早已把脸埋在了秦贲的肩窝里,看都不敢看。

一只胳膊伸过来,揽住了扶摇的肩膀,慕容用手托住扶摇的脸,让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鼻尖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却并不难闻,反而使她安定了下来。

“行了”

随着军医松一口气的叹息,大家都睁大了眼睛往慕扬肩头看去,果然伤口处已经变回正常的肤色,流出来的血液也已经变成正常的红色。

慕扬一直绷紧的神经也顿时松懈下来,一头倒在了背后的棉被上。

剩下的,就只是上药包扎,军医的手法很熟练。

整个过程中,苏北岳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直到现在,才说道:“幸而府中有药,二公子吉人天相。”

慕扬的嘴唇已经从紫色转为苍白,他绽开一个虚弱的微笑道:“没想到,这帮倭寇浪人,竟在箭上喂了毒,若不是将军有疗伤圣药,只怕我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雪华正趴在他颈边,闻言忙道:“不许胡说”

她眼角流出一点泪花,立刻用手指拭去。

慕扬左肩受伤,左手不能动,只能抬起右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雪华便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贴在脸颊上。

气氛突然就从沉闷变为了暧昧。

军医咳嗽了一声道:“二公子需要静养,咱们先出去吧。”

苏北岳和秦贲都点头,跟军医一起走了出去。

慕容低头看了看慕扬包扎好的伤口,说了句“好好休息”,也拉着扶摇走了。

扶摇原本是想在看看慕扬,但是手被慕容握着,也只好给拉走了。

出了伤兵营,慕容拉着她,走进了一顶空的帐篷。

帐篷内只有简单的桌椅床榻,一盏油灯,床上胡乱扔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扶摇认出是慕容的,这才断定这就是他平时休息的营帐。

进了帐篷后,慕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床上一坐,定定地看着她。

扶摇有点茫然,模了模自己的脸,脸上也没东西。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慕容沉默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呀”扶摇惊呼了一声。

“你受伤了”

慕容右手的虎口,有一道崩裂的伤口,伤口旁边的血液已经凝结,红的有点发黑。

扶摇忙握住了他的手,焦急道:“你方才怎么不说呢?有药吗?我去找大夫来”

她说着就要走,刚一转过身,慕容已经用没受伤的左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药在柜子上。”

他声音有点闷闷的,有点像……有点像被父母忽略了的小孩子?

扶摇不是很肯定,但按照他说的,在床头边的一个简单的小木柜上,的确找到了金疮药,还要包扎用的纱布。

她出了营帐,找人要了一壶热水,又用冷水兑成温水,然后用纱布沾湿了,一点一点地给慕容擦拭虎口上凝结的血迹。

温水将凝结的血块融化,变成血水,将整块纱布都给染红了。

她专注地做着手上的工作,细致地擦拭着虎口上的血迹和污秽。

帐篷内的气氛慢慢发生了变化,空气似乎都变得凝结不动了。

慕容坐在床上,扶摇为了调整高度,是用一个蒲团垫在地上,跪在蒲团上的。

她纤细的腰挺得笔直,脑袋却深深地低了下去,乌黑的头发滑到一边,露出了脖子上雪白的一段肌肤。

淡淡的发香萦绕在慕容的鼻间。

他动了一下喉结,嘴里“嘶”了一声。

“我手重了些,弄疼你了?”扶摇仰起脸,惶恐地问道。

而这一仰头,才发觉两人的距离竟然已经如此之近,近到能够闻到对方的呼出来的鼻息。

扶摇能看到的是慕容的双眸,又黑又亮,深不可测,仿佛深邃的潭水,能把她给吸进去。

而慕容的目光却落在她的嘴唇上。

柔女敕的双唇上,微微泛着一点水亮的光泽,唇瓣微微打开,唇缝里露出一点雪白,衬得那唇色愈发地红润欲滴。

两人的视线都有一瞬间的胶着。

然后猛地分开。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拜水节那天,跳墙下来后那个意外的吻。

她慌张地低下头去,手指不经意地用力,慕容发出一声痛呼,却是捏到了他的伤口。

笨死了

扶摇暗骂自己,连忙用纱布将他的伤口擦拭干净,将金疮药的粉末洒在伤口上,然后再用将伤口仔仔细细地包扎起来,最后还鬼使神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慕容将手抬到面前,看着手心上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蝴蝶结,又粗又浓的双眉慢慢地蹙了起来。

扶摇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捏着裙摆,咬着嘴唇,支支吾吾道:“那个,我重新包扎吧……”

说着,她便拿起了剪刀,握着他的手指,想将已经包好的纱布给剪开。

慕容却倏地将手给抽了回去。

“不用了,包的很好。”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扶摇拿着剪刀愣了愣,终于也是呼出一口长气,转身收拾起桌上的药品和纱布,然后又端起泡着染血纱布的水盆,准备拿出去倒掉。

慕容依旧是坐在床沿上,姿势并没有变化,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当看到她端起水盆的时候,膝盖微微动了一下,右脚不经意地往前伸了一点。

扶摇双手端着水盆,被盆子挡住了脚下的视线,刚迈开步子。

“啊……”

脚下踩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手里的水盆由于惯性朝前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还有哗啦的水声。

而在她倒下去的一刹那,慕容已经伸出了手臂,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扶摇面朝上倒在他腿上,腰被握住,俨然就是横呈膝上。

没等她从这个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眼前一暗,慕容火热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嘴角。

(这个双休日要旅游,来不及码太多,今天只有一更。PS:感谢留不住美丽君的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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