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关 宅门弃女篇 310首级 311披星

作者 : 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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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某赫每天喝中药,吃什么都是苦的感觉,所以写出来的东西也变成苦的了吗?不行,本来是想写搞笑剧来着,不能往苦逼方向发展啊~

千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是梦中一直有一只温暖的手握着她,让她在浮浮沉沉的梦中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然后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外面又在下雪。对于北方的冬天来说,好像有一半时间都是在下雪中度过,身穿堇色小袄的女子端着一盆水进来,一刹那间,千秋以为回到了三岁那年的冬天,还有些笨拙的萤衣轻手轻脚地进来,因为她懒得起床的原因热水都放凉了。

“萤衣……”千秋不自觉地叫出口,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是春桃,这小姑娘命大,没有在那晚上往生,小黛瞧着还算是个规矩的,就将之调任千秋近身的小丫鬟了。

“萤衣姐姐在乡下养孩子啊。”春桃眨巴这眼睛奇怪道,千秋却是兀自叹了口气。

千秋发髻松散,却发现衣服是被人换了的,原本就水的双手在空中一顿,道:“昨晚小郡王来过?”

春桃一呆,小姐是失忆了不曾?

“怎么是你?小黛呢?”千秋记得每一次都是小黛打热水进来的,今次怎么是这丫头?

春桃有些惶恐地看着千秋,颤声道:“小小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小黛姐姐昨晚上哭红了双眼,眼睛肿的不行呢。”

千秋的手蓦然一抖,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了,她极其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又刹那间涌入自己的脑海。她以为就像平时做噩梦一样,醒来之后又会变回原样,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见千秋面色瞬间煞白,春桃又吓了一跳,忙过来扶着千秋,深怕她就此晕了过去。

“我知道,爷爷和女乃女乃都死了……”千秋目光木然地说出这句话,一手拂开春桃的支持,只问道,“音儿和象儿呢?”

“音小姐还不知情,象少爷却是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晚了,从昨晚上消息来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动静,说是谁也不见。”

千秋心中一紧,希望这孩子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千秋忙披上外衣,道:“怎么能让他这样一直一个人呆着?我去看看。”一个人在黑中越久,心灵会越扭曲,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不能像是大人一样给与其自己思考的空间,不然会被黑暗所吞噬的。

千秋暗自自责自己思虑不周,只顾着自己伤心埋怨,却是忘记了还有活着的人需要照料。

到了卢象形的院子,却是听门“嘎吱”一声,还穿着昨晚上衣服的卢象形木木地从房间中走出来,眼中带着血丝,看来是昨晚上一夜没有睡。

他见着千秋,也是一愣。

千秋忙过去拥住他,柔声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晚上,你想出了什么没有?”

就在千秋抱住他的时候,温暖触及他冰冷的肌肤,少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千秋怀中呜咽起来,到了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千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背脊,这个动作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似的,让他释放了压力,然后缓缓平静下来。

在卢象形痛哭的时候,千秋回想起了昨晚上自己在阮胥飞怀里的情形,原来自己伤心痛苦的时候,有一个怀抱的感觉是这样。

“我……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还有妹妹,妹妹还什么也不知道。”卢象形哽咽着,千秋敛了双眸,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点了点头。

“我一定要为爹报仇,杀光那些北夷人”卢象形暗暗下定决心。

如此重大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身在临海的卢雨蝉一家人很快得知了消息,卢雨蝉哪里放心得下千秋一个人,很快便拖着陆展上京了。

然而伴随着卢缜之死还有一则让人更在意的事情,那位攻破了长庆关的北夷人名叫朗惧,原来是穆赫一族的十九王子,在穆赫王众多的子嗣中怎么也不太可能轮得到他,不知怎么的就做了新任的穆赫王,由于这个消息在事先没有被传开来,人们第一次认识这位北夷新贵的时候,就是在他踏破长庆关关隘的时候。

他竟是想招降卢缜,并无杀他的意图,然而卢缜却是慷慨就义,宁死不做北夷人的奴才。不管卢缜心中的主子是谁,但是他永远是烈日皇朝的人,他不会背弃自己的国家乃至整个民族。明明是一介儒将的卢缜让不少被招降的猛将有些汗颜,只是那惭愧和恍惚也只不过是刹那而已,更多的是为了活下来的谄媚。

这位年轻的少年部族王让人砍下了卢缜的头颅,并这样对世人说道:“人各有志,我朗惧不会讨厌这样的男人,但是这到底有违我南下的本意,若是想要取回卢缜的首级,就让他后人来拿吧。”

这消息是连同卢缜的死一起带回来的,只是当时千秋太过沉浸于卢缜夫妇的死讯,而没有听到,这会儿一旦冷静下来,不禁要思虑一番了。

楼碧率先反对千秋赴北,道:“北夷人向来生性残忍嗜杀,小姐尚且年幼,又是代价之身,怎么说取回将军首级的事情,也是未来姑爷小郡王当仁不让的事情。”

卢象形犹豫了一下,蹙着眉头看向千秋,他并没有同意楼碧的话,去也没有说不,在他心底,他当然希望自己这个儿子去取回首级,但是他知道自己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不是勇气所能够应付面对的,所以没有急于开这个口。

千秋只一接触到了卢象形的眼神,便明了了他的想法,他的顾虑,也正是他的顾虑。虽然说一个人是需要磨砺的,但是她还没有足够坚强狠心到在卢缜刚死的时候就让他尚未满十岁的儿子赴险。

卢管家抹了抹眼泪,道:“想不到老奴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却是先后目睹两位老爷战死沙场。”

尸体虽然还没有回来,但是府中却是都换上的素色,提前做了办丧事的准备。

阮胥飞进来的时候正听到楼碧的话,只一顿,便道:“楼碧所言甚是,这事情理应交给我来办。”

千秋眼中掠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冷淡道:“你确定你理解透了朗惧话中的意思了吗?”。

卢象形咬牙,恨声道:“我爹的首级,我不拿回来的话,怎么有脸活下去?”

“音小姐……”小黛一愣,瞪了外间伺候的默默,道,“怎么把音小姐给带来了?”

千秋摆手示意道:“小黛你不用说了,是我让人将音儿带过来的,音儿总有一天要知道的。之前是怕我自己情绪不能控制,会渐而直接影响音儿。”

卢象形却是不同意道:“那怎么行,妹妹还那么小”

“象儿,你也还很小,你才九岁。”

卢象形反驳道:“过了年我就十岁了。”

千秋上前,一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少年的肩膀还很稚女敕,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扛起了很多东西。他的力量并不是只来自于这个稚女敕的身体,还有他的妹妹,还有千秋。因为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所以决定了要更加坚强,即便千秋事事显露出一副家主的大人模样,但是他知道千秋也不过比他大了四岁,却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父亲母亲为他遮风挡雨,他还有一个妹妹,他不能低头。只要他表现出泄气低头的模样,那卢家就真的刀头了。

卢音稀却是愣愣地看着厅内那么多人,她还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以上,嬷嬷给她披上一件素色的外衫她还不要。

卢音稀转了一个圈儿,只见众人都神色凝重,不禁也变得正色起来,抛到了卢象形身边,拉了拉卢象形的手,道:“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千秋刚要开口,卢象形却是大声道:“不,她不需要知道,她什么都不用知道”

千秋目光直视着卢象形,并未开口,两个人僵持着,阮胥飞无奈地插入两人之间,一个是他未来的妻子,然现在却是对他抱着有如回家灭仇之人的敌意;一个是他的长辈,却比他小了很多,还是一个有些冲动的孩子。

某些时候,两个人都不是能够说理的人。

“音儿,你想不想见你爹?”阮胥飞蹲来,好让卢音稀适应他的身高说话。

卢音稀蓦地眼睛发亮,道:“爹?我能见爹吗?”。

卢象形冷声道:“不行,爹很忙,你见不到的,你要乖乖留在家里。”

卢音稀一下子又苦了脸,哀怨地看了阮胥飞一眼。千秋却是对卢象形道:“你要一辈子骗你妹妹吗?到时候她会怨恨你的。”

“那就让她怨恨我好了。”卢象形红着眼睛说道。

千秋怜惜地看了一眼卢音稀,这明明是她的姑姑的人她却是当她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养着的。

卢音稀似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看了看卢象形,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哥,卢象形有些强硬地将卢音稀拽到了身后,瞪着她道:“什么也不许问,你不需要知道。”

“啪”千秋一巴掌打在卢象形的脸上,卢象形惊愕地模了模自己的脸,而房内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你不能这样子对音儿,不错,她是只有四岁,但是她也姓卢。你想要保护她是一回事情,却是应该让她知道真相,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总会过去的,有些事情你要让她自己来做决定。象儿,你是一个哥哥没错,但是你不是音儿。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一天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想?她会觉得自己是拖累,是被排斥的,只有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爹娘死了,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样你是尽到了做好哥哥的责任,但是她呢?她还是一个好女儿、好妹妹吗?”。千秋的话,掷地有声,比之刚才给卢象形的一巴掌更有震撼力。

卢音稀听到了自己的爹娘死了,眼泪刷刷就掉下来,拉着卢象形的手问道:“哥哥,爹娘死了?是真的吗?爹娘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哥哥?……哥哥,你告诉音儿啊,你告诉我啊”

一声一声,越来越尖锐,孩子的清亮的质问声像是一把刀子似的,刺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口。

卢象形倔强地仰着头,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阮胥飞上来模了模卢音稀的脑袋,柔声道:“音儿,你爹你母亲都是了不起的人,你爹是一个可敬的英雄。”

卢音稀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凝视着阮胥飞,问道:“英雄……是什么?”

阮胥飞语塞,英雄是什么?是让人敬仰的存在,是楷模,是榜样,也许会成为人们口中传送的人,可是对于孩子来说是什么呢?爹死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只是这样而已。

千秋看了阮胥飞一眼,也许现在卢音稀还没有千秋那样对卢缜的怨恨,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卢音稀的心中也许会慢慢萌芽出对于父亲的憎恶,那是掩藏在爱的深处的东西。

阮胥飞也好,千秋也好,对于这样的感情都不会陌生。

“音儿,你还小,也许我今天这些话告诉你未必合适,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知道这些,比你道听途说,然后自己胡思乱想要好上一百倍。爷爷是英雄,因为爷爷为了保护音儿和哥哥,还有家人,去和别人打仗了。”

“就像是以前那样吗?”。

千秋点了点头,道:“比那个更坏的人,那些人会杀无辜的人,会抢夺我们的粮食,要好多土地,如果爷爷不去的话,那么会死很多人的。”

卢音稀哭得更伤心了,道:“那爹死了,所以很多人都活着了吗?”。

卢象形再也忍不住,道:“是……爹是为了我们而死的,是为了这个国家而死的。”

也许这一切不是千秋在告诉卢音稀事实,而是在让自己好过一些,到了最后,卢缜不是作为肃王旧部,也不是作为单一的卢缜,只是作为一个流淌着烈日皇朝的普通百姓,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关乎于民族的事情,是真刀真枪的砍杀,死得其所。

阮胥飞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垂下了目光,千秋总是那么理智,那么残忍,却也是这么温柔。所以他才放不开她,只为了那表面冷然却内里炽热的目光。

千秋一手拥着卢象形,一手拥着卢音稀,三人相拥着,楼碧也不禁动容,而小黛和卢管家早已泣不成声。

卢音稀哭得累了,千秋着人将孩子带回去好好照料着,这两天尤其重要,不能让小孩子一个人总是呆着胡思乱想,找一点事情给她做,或者陪着她说说话。卢象形经过昨晚的一夜应该是想通了,于是问题又回到最初,关于取回卢缜首级的事情。

“那个朗惧,是怎么样一个人?”千秋对此人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阮胥飞却也是摇了摇头,道:“原本是穆赫王的地十九个儿子,虽然一直都有留意北夷各部族的动作,但是北夷总共十一个部族在关外,碍于人手,很多消息不一定能够得知。且百年来十三部族本来就是争斗不休,其实历任帝王都没有好好应付过那些北夷人,只是负责将入关抢夺东西杀人的人杀掉或者赶回去。”

“那现在是……”

千秋刚起了个头,阮胥飞便接着道:“长庆关是破了,但是朗惧只是吞噬掉了周围的小城,并没有挥兵南下的大动作,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在等待着什么?千秋目光一动,曾几何时阮胥飞还希望这场戏更热闹一些呢,他对于百姓苍生可并不关心。

“为何这样子看着我?”阮胥飞狐疑地问了一句。

“你当初其实就猜到了北方有大变动的事情吧?”

“当初?”阮胥飞挑了挑眉毛,道,“哪一个当初?你说的是末那族圣女所引起的事情吗?那个时候你不也已经猜到了啊,你这样说,就像是在怀疑着我什么似的。”

阮胥飞露出一丝苦笑,到了如今却是被千秋当作可以的对象,也不知道千秋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东西。

事实上,千秋心中是在想着阮胥飞刚才那一句“等待”,好在北方部族众多,人一多的话,有些事情就会乱,不是一条心的话就会好办很多。

“我去。”千秋站起身来,平静却决绝地说道。

阮胥飞并未表现得多少吃惊,因为他知道到了最后她还是会选择将所有的事情兜揽在自己身上。

“不,我是爹的儿子,是家中的唯一的男孩子,为什么不是我?”

千秋温柔地看了一眼卢象形,道:“就因为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你不是想要好好保护妹妹吗?”。

卢象形异常不甘心地说道:“可我也想要保护你,而不是总是你保护我”少年大声嚷嚷道,就好像只要声音压过千秋,也能将决意压过千秋似的。

“让她去。”阮胥飞拉住了卢象形的胳膊,千秋倒是目光一愣。

她反而有些疑惑阮胥飞没有坚持了,而且帮着她说服卢象形。

小黛和卢老管家一时之间失言,阮胥飞又道:“我和你一起去。”

卢象形只张着嘴,并没有找到更好的辩驳的话,只愤愤一甩袖子,便离开了。千秋递了一个眼神给门外的卢乙卢甲,让他们看好卢象形。

小黛默不作声地退下,她要去收拾一下东西,和小姐一起北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好有一个照应,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小姐一个人面对。

蝶衣拉着曹巍的手,低声道:“孩子,你以后也要帮着象少爷,知道吗?”。曹巍点了点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露出了一抹深沉的表情。

卢老管家叹了一口气,也出了房门。

“既然你恨我,为什么不让我涉险呢?长庆关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形你知道吗?如果我死了,你也好解月兑不是?”

千秋深深看了一眼阮胥飞,她就是想要亲自见证一下卢缜最后死去的地方,他想要知道卢缜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而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作为卢缜的后人了。

“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次,千秋没有拒绝,她还没有自大到以为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再长庆关来去自如的地步。

当晚,千秋陈情上表圣听,自己为卢缜嫡孙,卢家现任当家,理所应当为卢缜赴北拿回首级。不等宫中旨意下来,千秋便连夜启程赶往北方,将卢家两兄妹暂且托付给了定慧公主。

在这个时候,定慧公主其实并不支持阮胥飞北上,一来是因为东宫近来诸事缠身,要处理左家与东宫的关系,阮胥飞是个必要的存在。且又是敏感的时节,英帝对阮胥飞疑虑还不曾完全消除,虽然说现下正值用人之际,不会对他怎么样,可到底应该避忌一些。

然而定慧公主也不会让千秋独自一人北上,身为未婚夫的阮胥飞跟着一道是为理所当然,定慧公主握着自己儿子的手,道:“莫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

阮胥飞微微一笑,回握住定慧公主,道:“我从来不曾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定慧公主愕然,只见者阮胥飞已经转身离开,披着一身星芒,那姿态似是戴着春风,可以化解冬日坚硬的冰寒。

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定慧公主出神得想着,他是心口不一的人,还是机关算尽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呢?在这一刻,竟是这个做母亲的她也看不透起来。

这个时候,一人一骑悄然经过,男子轻轻拉了拉缰绳,眼底掩过一丝自嘲,他拍了拍马脖子,道:“我又是来这里做什么呢?我早就是一个不能接近她的人了不是吗?她从来不曾期待过我,我为她做得太多也不过是白费力气,明明说好要放手的,到时候平白让她看不起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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