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关 宅门弃女篇 267奚落与失意 268钻牛角尖

作者 : 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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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三月末,百花盛开之际,亦是春闱榜单发放之时。

“郑唯兄,恭喜恭喜~”年轻的士子在看见自己名字欢喜的同时,也不会忘记恭喜别人。被恭祝的男子按耐住自己的信息之情,一边也说着同样的贺词。

不过有人得意总有人失意的,每年在春风桥头跳河的都不乏少数,只不过出的事情多了,不少值勤的官兵都会在这个时段游走查看便是了。

“说起来有些可惜啊。”一身紫藤色连裳的年轻人说道,用扇子支着下巴,面上却是露出一个并不觉得怎么可惜的笑容。

“可惜什么?”身边的人问道。

“就是那位啊,一直被称为天才的左家四少爷,原本以为可以夺得状元。”他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以他那个年纪很不错了吧,就算再怎么聪明,到底是一个小子,竟是成了探花郎,这一点本身就让人意外了,袁奢兄,你也实在是对他要求高了一点。”

被称为袁奢的紫藤色连裳的男子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从春风桥头下过来,于一旁的春风茶楼坐下,要了一壶好茶。

每三年的这个时候,春风茶楼都极为热闹,招待往来的学子士子,也许指不定你今日接待的哪一位客官来日便是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能人。

另外一边的包间内,宗政明珠面容从容安适,从这里往外看,很容易就能够看到春风桥头,但凡热闹的景象总是能聚集很多人,就更不必说这样的事情了。

“唉,左克贤竟是考上了探花吗?”。宗政明珠拿了一块果脯塞入口中,又很仔细地用巾帕将手指擦了干净,他身上穿着一身画着一丛锦鲤的衣衫,诗情画意的衣服配着他那一副第一美男的相貌,就像是从诗词歌赋中走出来的男子。

“莫非少爷也觉得左克贤有些可惜了不曾?”君儿往榜单的方向瞧了两眼,他倒是对于这些并不怎么关心,只是听到不少人谈论起左克贤,才有此一问。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比他家少爷更为厉害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宗政明珠笑着摇了摇头,“对了,那位赵家见不得人的公子考得如何?”

“少爷是说本来住在元昌县主身边的那位少年吗?”。见宗政明珠点头,君儿便让人去打探一番,不一会儿就那打探的人就回来了。

“叫做赵吉啊,可惜并不吉利的样子,看左克贤威风地挂在前三甲之列,不过他貌似才刚刚够上了那条线,也许运气好一点不知道被拨到了那个穷乡僻壤做个九品小官吧,在之后慢慢爬,到了中年不知道能不能够升得上五品。”宗政明珠笑得肩膀抖动起来,君儿却是有些不解自家少爷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过问起这个人。

宗政明珠似是看出了君儿的疑惑,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卢千秋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模样罢了,不过若是按着普通人的角度,能够上了那张榜单就应该可喜可贺了吧?”

宗政明珠嗤笑一声,只听见外头忽然有些一些争执,他目光往门口一瞧,便往君儿将他推到了外头。

“恭喜探花郎,贺喜探花郎~”大厅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在座的不少男子都对着门口锦衣的男人拱了拱手。

不用说,这进来的锦衣男人就是左克贤了,受业于衡山书院,被封为天才,自小便同高于自己年龄的人在一起读书识字,左家声名远播的庶子,当然参与了今次的春闱,原以为能够拿一个状元回来,却是落了第三,倒是成为了同届衡山书院的男子的笑柄。

而原本在一起提起这个的袁奢等人,便是与之同届的百川院学子,亦是出身士族子弟,以往在衡山书院中与他有过过节,今次看原本志得意满要拿状元的左克贤不过只考取了一个探花,怎么能错过这次嬉笑的机会呢?

左克贤心中火气,然而他本来就已经很是恼怒今次只得了一个探花的事实,如今被人抓住痛脚在此说,更是愤怒。

他一眼便认出坐在一旁的袁奢,道:“你有什么好得意,至少我比你强。”

袁奢捂着扇子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之前便落了你一大截,怎么说你也是一名天才,我等凡人怎么能够同你比肩呢?”

“四少爷……我们还是走吧。”仆从拉着左克贤,免得他一冲动和这圈人动起手来,那便糟糕了。

“自从书院一别后,就很难见到了,探花郎可别这么快走啊,可否赏脸一起喝一杯茶?”袁奢手中端着一杯茶站了起来,左克贤挣月兑开仆从的手,冷哼一声,道:“落井下石吗?这也要等考得在我之上才好说,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然而此话刚落,却是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连裳的圆脸男子入内,擦了擦汗水,道:“阿南阿南,赶紧让伙计上一壶茶来,我到了现在还不敢置信。”

在座众人见他便发出一声低呼,袁奢眼前一亮,立刻上前拱手道:“小可袁奢,阁下可是随州温氏一族的温子儒?”

“我就是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圆脸的男子大呼讶异,不过对方笑脸有礼地上来打招呼,他也正经地从刚刚落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回礼。

袁奢兴奋道:“恭喜温公子得了榜眼啊。”

温子儒又不自觉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像是那额头不停地冒汗似的,红着脸说道:“啊哈哈,我也觉得讶异,我竟然考了榜眼,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刚才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呢。”

袁奢目光掠过左克贤,对温子儒道:“这是温公子的实力啊,千万不要推辞给运气什么的,不是更让我辈难堪吗?啊啊哈哈。”

温子儒来自随州涵城,对于这个突然上来搭理他的京中子弟有莫大好感,他为人本就憨实,两人立刻坐下来。袁奢给温子儒倒了一杯茶之后,很快这一桌不少人围了过来同这位榜眼温子儒攀交情。

原本站在门口的左克贤看见这一副情形,听榜眼那两个字便觉得刺耳非常,正要拂袖而去,却是听到一声男声。

“左四少请留步。”宗政明珠微笑着说道,从包间里出来他这一声立刻让原本围着温子儒团团转的士子也一下子停下了动作。

左克贤一愣,他当然认识这位叫住他的男人乃是荣国公世子宗政明珠,那位天资聪颖貌美绝伦却又身体羸弱的男子。

“荣国公世子?”左克贤冷着脸,今日里他心情不好,也没有什么心情搭理这位贵公子。

众人不曾想荣国公世子竟然会出现在这一小小的茶馆中,无疑与他多攀附一点交情,对于以后的仕途绝对有利。在场众人几乎都是上了春闱榜单的人,以后肯定在朝中为官。而文官体系中,荣国公即便是从上面退下来闲居在家,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而宗政家在那体系中亦是威力巨大。宗政家乃是四大世家之首,而将来率领这一支家族的人物,正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此时的春风茶馆外头,站着一位白衣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左克贤的背影。

“想不到在这儿能够碰上宗政明珠啊。”康世子低声道,他面前一身白衣的二皇子近来心情可不算好,原本一步一步走来不易的势力被太子党羽趁着占尽上风之时瓦解,今日里是趁着榜单发放之时来看一看今年入选的人,也许能瞧上一两个收为己用。

“他怎么会在这里?”另一边的赵寅初却是低呼一声,主意到了河边一位青衣布衫的少年,他正面色忧郁地望着湖水。

康世子回头看了一眼,道:“有人落榜了想要寻死腻活吗?每年都有上演的戏码,不必在意吧。”比起籍籍无名的落选者,康世子无疑对于在春风茶馆中的宗政明珠和左克贤更感兴趣。

“是什么人?”二皇子问赵寅初。

赵寅初皱了皱眉,并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名字:“赵吉。”

二皇子愣了愣,看了赵寅初一眼,道:“你之前见过他了?”赵寅初点了点头,想起那一次去威仪将军府的事情便觉得丢脸,非但没有给自己的兄长长一口气,反而叫那女人得意地给了自己一顿教训。

“我去看看。”二皇子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便转身往湖畔而去。康世子大感诧异,怎么说现在关心宗政明珠比关心赵吉要好得多吧。那小子最多不过是康成伯的私生子,有什么好看的。二皇子同赵家的关系已经不用更进一步了,不若和荣国公世子多多走动走动才是正理。

康世子内心嘀咕,留在了原地没有跟过去,而赵寅初是对于赵吉鄙夷,更是没有闲情逸致去搭理他的。

结果过去的只有二皇子一人,他走到了赵吉身后,出声道:“有是不如意的事情?”

这声音太过突然,赵吉身子一倾,差点掉进湖里,二皇子眼明手快地拉了他一把,赵吉终于稳住身形,面色窘迫地同这位穿着白衣的陌生贵公子道谢。

“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死才能解决的呢?多少人不想死,你却要轻贱自己的生命吗?”。二皇子柔声说道,将赵吉拉回来一边,远离湖畔。赵吉目光瑟缩了一下,就算是有打算投湖的心,不过刚才那一下倒是真的被他的声音吓到的。

“是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啊?”二皇子见他迟迟不开头,看了一眼人群,目光重新转到了赵吉身上,道,“就算是落榜了也没有什么,瞧你年纪轻轻的,至多不过十六岁。”

“我,并没有落选。”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好心男子出口关心,赵吉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并不如人意。”

二皇子挑了挑眉,讶异道:“莫非你原本是想要考一个状元不成?”

赵吉竟是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说道:“是觉得肉不自量力吧?但是我却是有我的理由的。”

二皇子笑了起来,一手搭上少年人的肩膀,道:“但凡是参加了春闱的人,没有谁不是想要考中状元的,如你这般,岂不是人人都要投湖自尽去了。”

赵吉并没有因为二皇子的这一番话而感到振奋,面色依旧阴霾,道:“但是我不一样……”

二皇子目光一动,心中便闪过一个主意,苦笑起来道:“你这副模样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可是连入选都没有。”

赵吉打量二皇子衣物,锦衣华服自是出自有钱之家,便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叶旭。”他并没有说谎,他没有参加春闱,自然也不会入选了。叶姓乃是烈日皇朝的大姓,赵吉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更不会将眼前好心劝慰的男子同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联系在一起。

“叶公子出身富贵之家,自然不用为前程担忧。”赵吉摇了摇头说道,让二皇子一顿,看赵吉的衣物也不是出于穷酸之户,莫非是因为同卢千秋有了嫌隙,想要离开卢千秋过活,这才对于只入了选很是不满?

二皇子心中如此猜测,面上却依旧装作毫不知情地询问道:“看你也不是为生计发愁的人,怎么会这么说?”

“这样子是不行的……”赵吉并没有对于这个今日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大吐苦水,只是皱着眉自责道,倒是叫二皇子深感诧异,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心中抱着的是怎么样的心思,为何如此执着于状元呢?

不过因为二皇子的一番话,赵吉已经对于寻死彻底打消了心思,他幼时如此困苦苟活都没有轻生过,如今怎么能如此轻贱自己呢?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受了打击,会心所致,很快便不会再有那等心思。

千秋最是厌恶这等逃避的人,在她教诲之下,他自然不会如此做。赵吉重新收拾了心思,面色恢复如常,便道:“多谢叶公子了。”

二皇子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看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便也宽慰一笑,道:“你能想得通才好,不然就要给那些人添麻烦了。”他目光示意在一边巡视的官兵。

“你说二皇子和那人在说什么?”康世子见远处两人似是颇为投缘的样子不禁大感奇怪,赵寅初却是冷哼一声道:“我不知道。”

康世子摇摇头,似是这位赵家二公子对于那位被赶出去的庶子很是排斥啊,就连说也懒得说的样子,他可不觉得赵寅初心中没有任何想法。

“何必如此,你如此做派,倒是让人觉得你太过在意他似的。”

赵寅初沉下脸道:“你似乎有点嘴贱啊。”

康世子心中一凛,看来是有些激怒他了,这家伙最近似是阴晴不定,几句话不合拍就要发作了。他坐了一个头像的动作,便耸了耸肩膀便是自己话多了。

“我说我们这样子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康世子再次提议二人先进了春风茶馆再说,他还对于宗政明珠和左克贤的对话很有兴趣呢。

赵寅初并没有太多意见,二人入了里头,只见身旁人都似是都在议论宗政明珠的事情。有人识得康世子与赵寅初,便过来同二人打招呼,康世子问道:“宗政明珠和左克贤呢?”

“进了包间了呢。”说话的人努了努嘴,一边袁奢领着一个圆圆脸的年轻男子过来。

“康世子,赵二公子。”袁奢笑着拱手道,都曾是百川院的人,自然不会不识得,况且袁奢对于交际能力颇有自信,虽然不是正经的二皇子一党,却是同二皇子党羽的人关系都很不错的。

如今康世子和赵二公子出现在这里,袁奢心中便对于二人的来意做了估量,将温子儒带了过来做了一番介绍。

康世子笑着站起身来同温子儒打招呼道:“原来是金科榜眼,真是恭喜恭喜。”

温子儒腼腆一笑,道:“多谢康世子,我也有些惶恐呢。”

袁奢似是很熟稔似的拍了拍温子儒的肩膀道:“他刚才就一直在说一副我只是运气的样子,康世子你莫要叫他骗了。”

“怎么会,谁都知道南温北王,我早就想前三甲中必然有你们二人。”康世子对于这等笼络三家之一的榜眼自然不会懈怠,赵寅初原本也是八面琳珑的人,不过因为刚才二皇子去找赵吉的事情不太开心似的,从落座开始便没有说什么话。

袁奢对于赵寅初今日的表现也有些诧异,避开温子儒和康世子,道:“赵二公子,怎么今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最近有些无聊罢了。”

袁奢立刻识趣地小声说道:“今日永夜坊来了几个不错的姑娘,有空便一起过去玩玩如何?”赵寅初并额米有继续摆一副丑脸,他并非赵明初那样的直来直去的人,本身与几人的交情也不错,便转换过心境同袁奢聊了聊。

“不过事先不曾想竟是王玄翎得了状元啊……”康世子在温子儒面前故意如此说道,“我同他也有几面之缘,不过谈不上深交。温公子可是想过接下去是要回随州呢,还是要留在奉昌?”

温子儒摇摇头,道:“不是还要殿试的吗?”。

“这个是必然的,能够得见圣颜乃无上殊荣,只是问你这之后的打算。”

温子儒在春闱之前却也不知道这些个京中贵公子是如此热情好说话的人,不禁腼腆地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喜从天降,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康世子心道正合吾意,便道:“奉昌乃一国之都,你是前三甲,必然要留在京中历练,到时候可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同赵寅初,咱们一起去喝酒,你之前来京中为了春闱,想必一些个好地方都没有去逛过,可不能错过了。”

二皇子会想到来春风茶楼查探一番,太子那边自然也不会懈怠,这些未来的官员便在此处开始分成了三批。

春闱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武科,烈日皇朝以武立国,对于这个自然十分重视,每年的开场仪式就十分浩大。千秋之前因为不在奉昌的原因,总来不曾参与过,然而今年确实因为与她有莫大关系也不得不认真关注了。

小黛也不知道千秋记不记得,只是听自家小姐一直不曾询问,便有些着急地提醒道:“小姐可知道今日是春闱结果发放的日子?”

原本正在看账册的千秋一顿,道:“那结果呢?”

小黛一愣,心道难道小姐真的不记得了不曾?她倒是一大早看见着急出去了,如今午时都过了也不曾回来,听说有不少考生因为没有入选而当场投湖自尽的,赵吉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

千秋睨了一眼小黛,道:“瞧你似是有些紧张,还不知道结果吗?”。

“奴婢早早看着吉少爷出去,却不曾回来,便有些担忧。”

千秋将账册扔在一边,道:“被你这么一说,像是并不是很好的结果的样子,我倒是不在意,只怕他心中很是难受吧……”千秋叹了一口气,了解赵吉的她,原本她在离开奉昌的时候也因为赵吉故意躲开她没有打过招呼,若是没有入选,他怕是没有颜面回来见她的。

“吉少爷也才十六岁。”小黛观察着千秋的面色,千秋扑哧一笑,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有些好笑,我都说了我不在意了,本来我也只说让他试一试,他是太过顺利地过了相识和会试了,便一心想着一口气夺一个状元回来似的。”

“状元?那怎么可能……”小黛的声音弱了下去,心道赵吉不会钻了牛角尖吧?

“他在勉强他自己而已,我不给他压力,他也会给自己巨大的压力。”千秋无奈说道,上一次她想要留住他,或许是一不小心将他推得远了。

人总是会和自己的心意做一些背道而驰的事情,只是千秋却一下子不想要低头下来,或许钻牛角尖的不止是赵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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