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在担心那个背后的人吗？”。巴特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书房，多尔衮也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只是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真的要走？”
巴特尔沉默了片刻：“如今情报司一切已经进入正轨，并不一定需要奴才了。”
多尔衮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离开北京后，准备去哪里？”
巴特尔想了想：“应该会先回喀尔喀看看。”
多尔衮点点头：“当初我刚登基的时候你就说要走了，是我和哈斯其其格非要留着你，这些年是辛苦你了。既然你下了决心，这次我也就不强留你了，只是希望还能传回你的消息，让我们放心。”
“奴才遵旨。”
“皇后那边……”多尔衮欲言又止，巴特尔却是知道他在说什么，巴特尔却是笑道：“皇后娘娘并非普通妇人，她虽然有些优柔寡断和随遇而安，但是实际上她是最讲道理的人。或许她现在一时想不通不想看见我，但是我想等她想通了，还是会原谅奴才的，只是奴才福薄，以后不能继续伺候在皇后身边了。”
多尔衮闻言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你跪安吧，一路小心。”
巴特尔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一如他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多尔衮看着眼前的奏折，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小玉儿有些意外的看着今天空手而来的多尔衮，往日他总是抱着一堆奏折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事一般，今天却是这般清闲。想来不是因为公事处理完了，而是有了其他的原因。不过这份惊讶她只是藏进了心里，脸上却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抬头瞄了一眼就又低头下去看书，直到一阵阴影挡在了她的前头。
小玉儿抬起头，却是看着多尔衮的眼神有些复杂，正想开口却是被多尔衮后面的动作突然给吓了回去。多尔衮突然却是抓住了小玉儿的手臂把人直接抓进了自己的怀里，小玉儿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挣扎，结果多尔衮低喃了一句，小玉儿却是停了下来。
“巴特尔走了。”
小玉儿浑身僵硬的由着多尔衮拥着。心里却也是在有点惊讶。
巴特尔想急流勇退都被拦了下来，上次之后她以为巴特尔会呆到整个天下彻底平定的时候，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离开，更没想到的是多尔衮会选择答应。
阿巴亥殉葬那天，小玉儿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不过是努尔哈赤的一个亲兵队长，她不曾想过这样一个人会在她和多尔衮的生命里扮演怎么样一个角色，他总是以奴才自居从未逾矩，但是他们都知道，其实他是多尔衮的舅舅，是阿巴亥不曾说出口的幼弟。他隐身黑暗帮多尔衮无怨无悔，要做的事也不过就是替从未喊出口的堂姐报仇。他不止是一个出色的情报特工人员，更是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
正是因为相信巴特尔的忠心，小玉儿才被他如此简单的骗到了。可是巴特尔的苦心小玉儿偏偏能明白。
有的时候真的痛恨自己的这份明白，若是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不是就可以要求他们给我一个解释？偏偏每次遇上他一副“你应该懂的”的表情时，小玉儿就怎么都开不了口。是的，我懂，懂你的那份坚持。这个江山是你帮助多尔衮打下来了，我又是阿巴亥选定的继承人，我们是可信任的，可一体的，可是夫妻反目兄弟阋墙这样的事实在是抬说不清楚了，你不放心的是未来，一旦皇后干预情报司有了先例，未来情报司的力量一旦被别人利用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为什么不肯好好的跟我说？难道我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吗？既然笃定了我能理解你们的苦心，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甚至到现在，索性远遁也不愿意来见我？
小玉儿稍微往后仰了仰拉开了和多尔衮之间的距离，多尔衮似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一脸瓶颈的小玉儿，多尔衮终于没有忍住伸出手来，抚向她的脸颊：“哈斯其其格，我不求你原谅，只是不要再把我视作陌生人可好？”
小玉儿低着头，过了许久，一直到多尔衮的脸色有些发白才开了口：“巴特尔回喀尔喀去了吗？”。
多尔衮愣了下，随后便点头道：“是啊，他说先回趟喀尔喀然后再决定去什么地方再转转，不过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传消息回来给我们。”
小玉儿点点头：“他也不容易，一个并不喜欢官场的人，这些年来为了给额娘报仇隐没在黑暗之中。”
多尔衮却是盯着小玉儿半响：“哈斯其其格，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这次小玉儿却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
小玉儿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的胡思乱想。
原谅？该用什么去原谅？知道他是被下药是为了穆哥被下药的事，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无法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偏偏是大玉儿不是别人？让她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大玉儿现在已经不在了，甚至可以说是多尔衮一手结束了大玉儿了的生命，连带着那一次算计留下痕迹。
小玉儿之前的沉默就是在等多尔衮的处理结果，可是这次多尔衮居然难得没有了犹豫没有了优柔寡断没有了瞻前顾后的果断决绝，小玉儿却又踌躇了。
她和多尔衮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大玉儿，如今大玉儿不在了，她却退缩了。
翻身爬了起来，小玉儿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前，把原本只是虚掩的窗户推了开来，银色月光彻底洒进了屋子里。
一轮满月高挂，小玉儿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月就到中秋了。
中秋，合家团圆日。
小玉儿愣愣的看着月亮有些出神，一直到乌娜听到动静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