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大阿哥派人来说去武英郡王府家了，晚点回来。”
小玉儿只是抬了下眼皮，却没有从手上的书移开视线：“知道了，吩咐下去准备用膳吧。王爷还没回来？”
“王爷已经回来了，他说想先休息一下，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是吗？”。小玉儿有些意外，却是放下了手上的书。多尔衮回来一般都会先来和自己说会话才去忙，难道是病了？如今快入秋了正是换季的时候，小玉儿倒有些担心了，唤了和卓准备去看看。
入了冬后天色已经晚的很快了，可是小玉儿到了房间里却是没看到点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皱了下眉：“王爷真的回来了？”
和卓点点头：“王爷在屋子里呢，一直没有点灯，大概是累着了，可能在休息。”
小玉儿推了门，就着最后一点亮光看到多尔衮坐在床沿，小玉儿示意和卓出去，自己却是反身关了门。
“呲——”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原本昏暗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明，小玉儿转过身不出意外的看到烛光下的多尔衮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昨天皇上留你在宫里说办事，什么公事那么要紧，要连夜去做？”小玉儿隔着床远远的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多尔衮似乎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着小玉儿却是眼神有些奇怪，似乎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小玉儿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似乎并不介意水已经放凉了，还低头抿了一口：“怎么这么看我？”
“是你干的？”多尔衮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很嘶哑，想来昨天晚上熬夜很辛苦。
小玉儿放下茶杯，嘴角却是噙着笑看着多尔衮：“刚才回来的时候，先去过书房了？听到我们讲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做这些事？”多尔衮一拳锤在了床板。
小玉儿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多尔衮给吓到，反而是坐直了身子：“只有自己人都瞒住了，才能瞒住该瞒的人，我相信你在宫里查了一天一夜也是一无所获。”
多尔衮猛的站起来，冲到小玉儿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你居然真的孩子下手？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要对付的是皇太极，不是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
小玉儿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多尔衮：“在皇宫里，没有人是无辜的，他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为什么会投胎成皇太极的儿子。”
“你……”多尔衮一愣，“哈斯其其格，你怎么会变的这么可怕？”
“可怕？”小玉儿冷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女人，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就会变的很可怕。”
“关博敦什么事，你不要找借口”
小玉儿单手支在桌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多尔衮：“怎么不关博敦的事？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争那个位置再失败，第一个受牵连的人会是谁？是博敦啊。”
“这个……”多尔衮有些语塞，终于收回了视线不再和小玉儿对视。
“博敦难道不是无辜的？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对手到了那一天会放过博敦？草原部落之间的战争，也是讲究斩草除根的。”小玉儿却不放过他。
多尔衮抿了抿嘴：“那是战场。”
“后宫也是战场，只是这个战场，属于女人。”小玉儿一字一句的说道。
多尔衮放开小玉儿，却是转过身在那边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又猛的停在小玉儿面前，“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不择手段的女人，你明明一直对谁都很好，你不是还跟我说宸妃是个水一样的女人，在皇宫里是不一样的吗？”。
“我承认，当年对海兰珠是我看走眼了。”小玉儿笑着道。
多尔衮重重叹了一口气：“哈斯其其格，那个位置我要靠自己的本事挣回来，而不是希望最后为了那个位置，你会变了。”
小玉儿看着多尔衮的眼睛，这次多尔衮却是没有逃避，小玉儿终究是败下阵来：“多尔衮，我没有变。我从来没想过对付海兰珠。那幅画，我也没想到大玉儿会送给海兰珠。”对付她也没意思，反正是个早夭的孩子。小玉儿把最后一句吞回了肚子里。
多尔衮抓着小玉儿双肩的手却是有些松动：“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想对付的人……”
小玉儿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大玉儿。”
一说到大玉儿，多尔衮却似乎被施了魔咒一般似乎变的有些心虚了：“大玉儿和我真的没有关系了，你何必……”
小玉儿却是失笑：“我对付大玉儿，和你还有她以前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多尔衮不信任的眼神，小玉儿翻了个白眼：“我那么小气，与其说我要对付大玉儿，不如说，我要对付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本来不想让那个孩子出世。”
“为什么？”多尔衮皱眉。
“我还是那句话，女人为了孩子，会变的很可怕，会不折手段。我会这样，大玉儿也会。”小玉儿这次看着多尔衮，却是没有再移开视线。
多尔衮若有所思的站起来，看着小玉儿：“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皇太极有个阿哥，背后有个才名远播的亲生额娘是五宫主位之一，还有一个一定会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看的中宫皇后。你觉得这样的阿哥，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格有多大？”
多尔衮收回手，单手支着下巴来回走了几步：“论尊贵，宸妃和贵妃的儿子都比庄妃的要更尊贵，论势力，宸妃的儿子也会得到八嫂的支持，而贵妃背后还有阿霸亥和察哈尔，比科尔沁只大不小，凭什么你会觉得她的儿子最有威胁，更何况，根本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
小玉儿只是扯了下嘴角：“因为他的额娘是大玉儿。”
“你……”多尔衮无语，“你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大玉儿。”
小玉儿心里何尝不是郁闷，这种事情怎么说呢？难道告诉她自己来自未来知道这个叫福临的孩子最后登基当了大清真正君临天下的第一任皇帝？索性撇过头去不看多尔衮。
多尔衮没办法，却是在边上的椅子上重重的坐下：“可是刚才听你说，你准备让陈贤去保那个孩子？”
小玉儿又端起杯子：“你就当我良心发现咯？”
“哈斯其其格。”多尔衮有些无奈。
小玉儿只好放下水杯：“陈贤的意思就是这个孩子已经先天不足了，恐怕生下来也是个病秧子，那就是说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既然如此，何必造杀孽呢。”
多尔衮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小玉儿：“就跟海兰珠那个孩子一样？”
小玉儿直接给了多尔衮一个白眼：“以前觉得你心软，现在发现你根本是天真，你真的以为，海兰珠那个孩子会因为区区一副麝墨做的图就能早产？”
多尔衮皱起眉：“难道不是？”
小玉儿冷哼：“姑姑都发现了，你们这些男人还是一点都没发现。为什么姑姑突然提拔了陈贤？不就是因为太医院其他的太医都已经不敢信任了。你以为那群太医真的是吃饱了闲着的庸医，连麝香和孩子有早产迹象都查不出来。还不都是被人买通了。”
多尔衮皱眉：“不是你干的？”
小玉儿失笑：“我倒想呢，可惜我没那么大本事，等我下手的时候才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我若再下手，就不止早产，她怕是会撑不住，直接一尸两命了。要对付喊拦住，帮手可是不少呢。你也不想想，树秀于林风必摧之，海兰珠太扎眼了，扎眼到这个皇宫除了她和皇上，没有人希望她能生下儿子。包括……”
小玉儿顿了顿，却是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着多尔衮，多尔衮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包括谁？”
“姑姑。”小玉儿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多尔衮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不可能。”
“就知道你不会信。”小玉儿哼了一声，“你那么信姑姑，偏偏不信我。”
多尔衮有些尴尬：“我只是有些……有些不敢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了？后宫就是这样，几千年来从来都是这样。”小玉儿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却是有些出神。
多尔衮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却是有些犹豫：“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查到的？”
小玉儿放下手上的杯子，改成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多尔衮：“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只关心你的大玉儿。”
“哈斯其其格……”多尔衮低吼。
小玉儿笑了下：“好了，不逗你了，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人。”
“汗父？”多尔衮皱眉。
“当年太祖攻下沈阳后就决定迁都沈阳，他只跟额娘说了，然后在沈阳开始建造宫殿的时候，他在这边训练了一批人，本来的打算是准备让她们做各个贝勒府邸的眼线，也是希望能帮你继位铺路，只是还没有实行，太祖皇帝却是驾崩了。最后这批人还没来得及处理，皇太极的人手就和你们的两白旗当时的两黄旗换防了，皇宫里到处变成了他们的人。巴特尔是他们的统领，他当机立断让这些人就这样在宫里潜伏了下来，没有动用她们。过了这些年，除了到年纪出宫嫁人的，不少人因为混的资历够久，却是坐上了不少关键的位置。而且因为他们是宫里老人，不会惹人注意，也不会惹人怀疑。”
“这些事你一直瞒着我？”多尔衮眉头紧锁。
小玉儿却是叹了一口气，从脖子上拉出了一根红线牵着的扳指：“这个扳指，是唯一能让他们做事的信物，当年额娘把他留给了我，还留了话，在我第一次动用这些人之前，除了巴特尔谁都不能知道，皇宫里有我们埋下的钉子，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