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鸣月楼掌柜赵兴隆的命案三天后,在东街赵家宅子举办丧事,因为赵兴隆为人和蔼亲切,鸣月楼又远近闻名,所以丧礼当天,前去上香之人无数。
与此同时,官府也在竭力追查凶手。
正午时分,宾客都在用餐,灵堂里赵兴隆的妻子儿子以及本家的一些兄弟姐妹和后辈也都哭得稀里哗啦。
梁豹带着官员走进了灵堂,主持者先给他们每人一炷香,梁豹一行人先是祭拜了,接受死者亲人的叩拜,随后等待的就是下葬。
各地都有下葬的规矩,楼兰古国皇都下葬时间必须是在申时之前,所以一群人一直等到棺材入殓之后才算暂时平息。
梁豹也在下葬之后才真正的切入他的正题——凶手是谁!
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梁豹一张官府的公文下来,就将赵兴隆的儿子赵毅带走了,同时还有鸣月楼的伙计江宁。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措手不及,可是公文上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疑凶赵毅和江宁。
当他们被人带去衙门之后,亲属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些街坊邻居已经在骂骂咧咧,无一例外说赵毅是个不孝子,就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杀了自己的爹。
衙门接手案情,接下来就是犯人自己的罪状问题,如果画了押就可以开堂审理,至于官差要用什么方法让犯人招供,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诸葛笑笑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即使她没有去参加赵掌柜的丧礼,但梁豹还是派了人来告诉她凶手已经抓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大牢同他一起审问。
这是明摆着的挑衅,不过,诸葛笑笑会去,并不表示她接受他的挑衅,而是去看一看所谓的“证据”。
诸葛笑笑让巫十一当了一次信使,请的人是欧阳少卿,因为他是当初的仵作。
“师叔……只是要我一同前去?”欧阳少卿有些发怔。
“是的,欧阳师兄。”巫十一笑眯眯的回答。
白修聿手指慢慢的扣着放着茶杯的桌面,眼神高深莫测,观月不动声色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四狐隐隐有些发冷。
欧阳少卿看向了白修聿,只听他缓缓的道:“既然如此,欧阳你就快去吧,能帮上诸葛姑娘最好。”
寒意从脚底一直延伸到了头顶,欧阳少卿头皮有些发麻,不过还是跟着巫十一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王爷……”银狐犹豫着喊了一声,被女人无视,这大概还是他们王爷的第一次。
白修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的温和,却是让银狐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后面要说的话也都憋了回去。
白修聿迈着步子往外面走去,诸葛笑笑只是要欧阳少卿一起去大牢,可没人规定他不能旁观不是吗?至于是在什么地方旁观,那就是他自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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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最繁荣的皇都,大牢也总归跟其他地方没多大的区别。
大牢里有着一股难闻的霉味,隐隐还夹杂着铁锈潮湿的味道,这味道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原本梁豹想借机奚落诸葛笑笑一番,却没想到她走进牢里的时候那么的泰然自若,好像那些女人闻到都想呕吐的味道对她来说毫无感觉一般。
诸葛笑笑没有闻到那怪味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一个人的嗅觉没有问题,自然能够闻到各种味道。诸葛笑笑不仅能闻到这么明显的味道,就连细微的味道她也一样能闻到。
这里的味道虽然不好闻,但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大牢里叫冤的人多得是,牢里的官差就用皮鞭子招呼,这里不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只要你是犯人,而且你没有经过特别的关照过,你喊,我就有权利打你!
一路走过去,形形色色的犯人都有,最后,他们落在了关着赵毅的牢房里。两个人一间牢房,但是与赵毅同一间牢房的并不是江宁,江宁在他对面的牢房被关着。
一见到诸葛笑笑,赵毅立刻就扑了过来,“三小姐,我是冤枉的,我没杀我爹……我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我啊……”
赵毅原本看起来就很虚弱,脸色苍白的有些恐怖,被关进牢里之后更是。他的身上还穿着孝服,因为磕头和堆坟的缘故,身上沾上了很多泥土。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不少,头发有些凌乱,双眸中满是红色,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受了极大的虐待。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要的是证据。”诸葛笑笑走上前道,“如果你能给我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据,我想梁捕头也不会冤枉了无辜的人。”
梁豹嘴角抽了抽,道:“三小姐不用白费心机了,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不信,三小姐可以在下关把人带去审问后亲自询问。”
提审犯人原本是官员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也是由捕头来做的,最后才由官老爷在公堂上定夺。
赵毅先是被提审的人,他对面牢房里的江宁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诸葛笑笑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并没有看到。
单独的候审室,不像社会主义社会公安人员审问时,还有椅子给嫌犯坐,而是直接把人给绑着逼问。这时候刑讯逼供也不少,但现在诸葛笑笑在这里……
外面关押着的犯人纷纷吹口哨之类的,因为进了候审室的嫌犯出来,大多只剩下半条命。
“梁捕头应该不会把嫌犯屈打成招吧?”诸葛笑笑突然问。
她这一问把梁豹问愣了,原本已经那好了刑具的捕快看向了他们的头,梁豹干咳了一声,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回去。
欧阳少卿微微勾起了嘴角。
“下官现在就可以将赵毅杀人的目的和手法一一明说,三小姐若是有什么要补充的尽可以补充。”梁豹高傲的对诸葛笑笑说道,视线转移到了赵毅的脸上。
赵毅并没有因为现在可以免了受刑而乐观,反而更加的紧张了起来:“我没有杀我爹!”
“你有!”梁豹的声音在气势上绝对压得过赵毅,“你有杀了你爹的足够理由——你嗜赌成性!”
赵毅的脸更白了几分,颤抖着双唇低下了头:“我虽然好赌,但是我没有杀我爹。”
“但是在你爹被杀的半个月前,酒楼很多的伙计都看到你的债主对你追债,你爹在后院里对你大骂;你爹被杀三日前,你因为欠了龙运赌坊一大笔的银子,所以在夜里偷你娘的首饰但是被发现了,你爹大怒,用扁担打你,甚至还把你赶出了赵家……这些赵家的下人都能够证明。你爹死的当日早晨,你守在赵家的门口,又跟你爹发生了争执,气愤之余,你对你爹说‘我一定要杀了你’这句话……”梁豹一一将这些明显的争执列举出来,看着赵毅愈见苍白的脸色,他没有丝毫同情。
“他真的去做了吗?”诸葛笑笑问。
“没有!”赵毅立刻摇头,“三小姐,我当时只是气话,我没有、没有真的杀了我爹……”
“但是巳时三刻过半时,有人看到你从鸣月楼的后面出现了,而且怀里抱着一个包袱。”梁豹声音越发冷厉了起来,“龙爷的手下在西街的后巷看到了你,原本是叫你还钱的,但是你因为惊慌,所以包袱里的碎银子都落了出来。还跟他们说债还了,以后再也没有瓜葛,是不是还要本官去找龙爷手下那几个伙计来跟你对峙?”
诸葛笑笑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她将赵毅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当梁豹看向她的时候她只是问赵毅:“赵毅,现在你还想要我帮你洗刷冤屈,就实话实说,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梁豹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屑的冷哼,这个案件已经证据确凿,就算赵毅再怎么瞎掰,他也不可能让他从牢里飞掉!
赵毅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看着诸葛笑笑的眼神有期待,但又似乎有些绝望。
最终,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道:“我去账房,只是想偷一些银子……那天我在门口守着爹的时候在他的手指上抹了泻药,他每次被我气了之后都会下意识的要自己的手指。我怕他会突然去账房,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用了这个办法……”
“泻药发作的时间是在服用后的一个时辰,我等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巳时两刻才动手,因为店铺的老板告诉我,拉上一个时辰之后人就会月兑力,上茅房的时间也会更长。那天、那天也是十五,爹要亲自做醉鸡给三小姐……所以我就用那个空隙时间去偷了银子,我只偷了碎银子,其他都没有碰过。”赵毅说的很心虚,也很悔疚,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你是趁着你爹发虚的时候趁机进了账房,杀了他才偷走了银子!”梁豹高声道。
“我没有!”赵毅也提起了声音,“我没杀我爹!”
“你有,你随身佩戴的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梁豹手指上拿着一块玉佩,正是从赵家下人那里拿来的,“你跟你爹起了争执,所以玉佩撞到了柜子,碰缺了一块。而且你杀人心虚,所以不敢走门,而是用轻功逃走,可不巧的是……有人看到你从后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