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敬佛礼道的人稀少，上山游玩的人也没有几个，阿木时常每隔三五天才下山一次。因为路面结有冰霜，路滑行车不便，阿木一般都是日过中天，待得冰霜融化才能驱车下山采购食材。
这一日，阿木在临近午餐时分才出了囚牛山进城采购，恰看见小诗和钟芹走近农副商品市场旁边的一间售卖鱼具的小店。眼中，小诗的少女形象更加鲜明，令阿木心跳加速，而同门师妹钟芹的穿着打扮令阿木疑惑。
随后，阿木把车停在市场前的停车棚，立马赶去鱼具小店。此时，小诗和钟芹已经挑选好各自中意的鱼竿，结帐后欣然走出小店，与阿木撞个正着。
见到阿木，小诗眉开眼笑，钟芹却是另一番表情。
钟芹质问：“你不好好在山上呆着，跑下来做什么？”
小诗推了钟芹一把，示意她说话客气一点，不要和这个师哥过不去。
阿木不以为意，憨笑着，“我刚下山到城里买菜，在路上看到两位师妹，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钟芹见到阿木，就如同吃了烈性火药：“谁是你师妹？你不能叫我师妹，要喊我师弟！你看我像个女孩子吗？”。
“我——”阿木词穷，搔着后脑勺，无言以对。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个女孩子？左眼，还是右眼？”钟芹欺负阿木有点呆傻不善言辞，不停地语言攻击：“你这人是什么眼神——”
小诗腾出一手掌把钟芹的嘴巴盖住。钟芹被堵住口不能说话，故意伸手搂着小诗的肩膀。
阿木一时找不到说辞，十分尴尬。
小诗放开钟芹，把缩短包装的鱼具交给钟芹拿着，从挎包取出纸笔，“阿木哥哥，中午要赶着上山么？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我陪你买菜，然后一起去我家吃饭，好吗？”。
钟芹站在小诗身后，睁着双眼瞪视阿木，迫令他知难而退。
阿木不得已，对小诗说谎：“餐馆急着要用菜，我得马上回去。”
钟芹释然。
小诗不无遗憾地皱着眉头，“那我和芹陪你一起买菜，然后你送我们到山上。”
钟芹再次向阿木示威。
阿木败给这个相识不到半年的师妹，只得对小诗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吧。”
小诗又写道：“下个周末如果天气晴好，你要早点下山来接我们，我想三儿和燕儿，还有清虚伯伯和尘亮师兄。”
这一回合，钟芹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只在心底祈祷下个周末下雨。
阿木笑道：“我会的，他们天天念叨你，都盼着你上山。”
钟芹担心小诗听到这句话会改变主意今日就上山，急言：“小诗，我肚子好饿，回家吧！别忘了我们下午要钓鱼比赛，早点回去吃饭，看谁钓得鱼多。”
阿木不糊涂，应道：“那我们下个星期再见，我先走了。”说完，他便转身，愁眉紧锁，脸上挂着的笑容十分苦涩。小诗与钟芹关系暧昧，阿木已然瞧出端倪，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为什么。
之后，钟芹拉着小诗下行去到公交站牌，坐公交巴士回到山下，迫不及待地蹲在池塘边上垂钓……
距元旦尚有一个多月，学校各班级已经开始筹备元旦晚会事宜。寒冷的冬季，这座历史悠远的名校一派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小诗集各家之长，除了歌唱，几乎样样信手拈来，登台献艺正是众所期待，在所难辞。千犀舞林发生的惨剧犹在眼前，钟芹顾虑小诗的身体，不许他加入班上的舞蹈行列。而小诗与吴老师合作，挑选高一部艺术特长班的精英，决定呈现为千犀舞林大会总决赛而准备的另两个节目，担纲指导，令人期待。
至于小诗会以怎样的姿式惊现元旦晚会的舞台，已成为学校的热门话题。
冬日昼短夜长，兼且元旦晚会日益临近，杂事繁多，小诗独攒多重要职，再度陷入忙作状态。在学校里，只有正常上课是小诗最轻松的闲暇时光。
课堂上，钟芹递去小纸条。
“晚餐后不要去艺术馆，跟我去体育馆。”
小诗回道：“还有三个星期就是元旦晚会，姑娘们的舞蹈动作还未到位，我得想办法让她们快点成形，没时间拖延。”
“交给吴老师不就行了。”
“她负责高三艺术班的表演节目，照顾不过来。”
“你只是辅教，那么多正教都干嘛去了？”
“学校总共九十多个班级，却只有六个音乐老师和三个舞蹈老师，几乎每个班级的表演节目都需要他们的指点，而我只负责其中两个节目。”
“正式成为八大家族的继承人是不是非常忙碌？你爸爸整天操劳家族大业，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回家看你，我猜他是把基因遗传给了你。”
钟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令小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后，钟芹接到小诗的小纸条。
“元旦一过，我就得离开学校，我想在走之前努力做好这些事，不留下任何遗憾。”
这段话打破彼此的约定，再掀伤心处，钟芹看罢就把纸条搓成团丢去窗外，整颗心久久无法平静。
时光轻快，小诗与他父亲的约定使得手术延期三个月，不经意间已所剩无几。时光不能回溯，两人都极为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连梦里都惦记着彼此，不肯沉睡，夜夜对视到很晚。钟芹十分清楚，今年的元旦将是一道伤，不知能否愈合？
小诗发唇语：“对不起。”
钟芹回之一笑，把一腔酸楚苦涩咽回肚子里。
小诗看似很乐观，在座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说好要快乐，离别不能哭。手术不用多长时间，到时我去去就回。”
钟芹只得点头。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宣布散课后，小诗写道：“我跟你去体育馆。”
钟芹摇头否决，“不，我陪你去艺术馆看她们跳得好不好。”
小诗笑起，“有你在，她们表示有压力。”
“有压力更好，早点把舞练好，我们都有时间去做其他事，省得你费心，在她们身上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
距离元旦越近，小诗和钟芹两人的心里越发显得不安，却不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天天忙得很开心，掩饰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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