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 最新章节 第28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作者 : 桂仁

咣咣咣

张蜻蜓稳稳当当的坐在卢月荷的院子里,指导着对面的拆墙工作,“都加把劲,别跟没吃饭似的,使劲”

她的椅子,给安放在了结实的八仙桌上,八仙桌又架在两张宽大的花梨木书案上,而张蜻蜓就居高临下的端坐在最上方,身旁丫头婆子们围了一溜,确认绝对不会摔着她,才敢放心让这位二少女乃女乃坐上去的。

坐得高,自然就看得远。张蜻蜓可以很方便的指挥着安西等人抡动大锤,砸着潘云祺新粉得雪白,又新加了虎皮石做花边的围墙。

哪儿新,她就指着人往哪砸,直砸得青砖碎裂,地动山摇,整个潘府都能听得到。胆小的丫鬟仆妇们早进去报信了,但张蜻蜓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早睡早起,她开始动工时,某位新晋举人老爷还没清醒,正在梦中不知跟哪个娇娘缠绵。

叶菀瑶倒是孤枕冷卺的早就起了,只是听闻之后,也置之不理,只说,“二嫂子带了那么多的外男在外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还是去请三爷吧。”

于是小丫头无法,只得去请潘云祺。可是这位举人老爷平常的起床气就大,现如今有了功名就更大了,谁敢去怵这个霉头?

故此当潘云祺被那执着而坚定拆墙声吵醒,愤怒的披衣出来骂娘时,正好遇到闻讯赶来的小谢夫人。

“是哪个混蛋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快给我打出去”

恰好小谢夫人走到他跟前,这话似是对她说的一般,顿时小谢夫人就沉了脸。

张蜻蜓在墙头上嘿嘿乐了,“三弟啊人家都说官升才脾气长,你这还没做官呢,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连亲娘都要打出去了,真是好威风,好厉害啊”

潘云祺一哽,用力揉了揉还糊着眼屎的眼睛,这才瞧清楚态势。不由得把脸一沉,望着对面墙上道,“二嫂,你这一大早的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拆了我的墙?”

到底是自己儿子,小谢夫人虽然无故吃了个瘪,但还是要帮着他对付张蜻蜓的,“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在家里砸墙动土的,象什么话?还不给我下来”

张蜻蜓可不理他们这一套,继续端坐围墙上方笑道,“婆婆,小叔,你们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一大早?瞧这会子太阳都升多高了,要是公公在家,只怕都得上朝办事去了。小叔你却还在家中睡大觉,也不好好温习温习,万一日后到皇上面前去考砸了,这岂不是辜负了婆婆成天替你求佛拜佛的心么?再说,我拆了你的墙,这不也是听说你中了举,婆婆要给你重新修葺院子,我这做嫂嫂的不在家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自然得帮忙啊嗳——”

她高声招呼着安西等人,“你们停下来干嘛?快拆呀拆了墙,再把这院子里的假山鱼缸都给砸了这些货色怎么能配得上咱们家举人老爷呢,拿走拿走,统统扔掉”

“是”安西他们也都听说前些天卢月荷所受的气了,大伙儿知道,这是二少女乃女乃蓄意报复。不过这个报复,确实应该横竖有二少女乃女乃挡在前头,大少爷也快回来了,他们怕个球有她这话,他们就敢砸

很快,咣啷一声,围墙给砸了个大窟窿,安西领着人一哄而上,迅速将院子里新添的摆设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潘云祺受不了了,这当着他的面来砸他的院子,他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也不是男人了。转身就冲回房里,取了墙上镇邪的宝剑,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对着张蜻蜓就冲了过来,“我今天要不杀了你这个恶妇,誓不为人”

“哎呀,我好害怕呀”张蜻蜓在墙头上故作惊吓,抚着胸口扮柔弱,“小叔,做嫂子的不过是想帮你重新收拾收拾屋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来杀我?救命啊,婆婆,您可要救命啊您就是不看在媳妇的份上,也得看在你没出世的孙子孙女面上”

她的语气陡然一冷,望着一根手指头都不动的小谢夫人凌厉起来,“除非您不承认我是您媳妇,云豹也不是您的儿子,那媳妇也没什么好说的,您就放您儿子过来杀了我们吧”

这……小谢夫人气得无语了,这女人怎么能如此无赖?她这样的话,让自己怎么回?

张蜻蜓拍着自己的肚子,有恃无恐的又对潘云祺道,“小叔,难道你真的要一尸两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举人杀人,也得坐牢吧。你杀了我们娘儿俩,难道就不怕要去给我们抵命?若是真不怕,那就尽管放马过来要是我躲一下,就跪下来给你当龟儿子”

她指着已经围拢过来,护在她身边的下人们道,“你们所有的人全都给我站住,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姑女乃女乃一根头发”

潘云祺给她将在当场,动弹不得了。他方才是火气上来了,所以喊打喊杀的。可他真敢杀人?恐怕连只鸡都不敢

只是这张蜻蜓怎能如此可恶,简直如市井泼妇一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潘云祺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冲上去了,张蜻蜓真就敢让他拿刀子砍。可是他要是不上去,今儿这个脸可就丢大了怎么办?

开玩笑张大姑娘从前是混哪儿的?那可是在市井之间,和无数地痞无赖们一块儿滚大的。自从来了南康,不是被爹娘管的,就是家有公婆兄嫂,处处讲规矩讲礼貌,张大姑娘已经憋很久了。难得这回没人管了,她不可劲儿的把卢月荷受的那口气吐出来才怪

从前听大嫂教过她一句话,叫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张蜻蜓觉得不够,你要打了我一巴掌,我起码得还你一顿棒子不可

“来人呀”潘云祺心思急转之间,也生了个主意出来,“既然承蒙二嫂送我这么大份礼,我做兄弟的也不能不回娘,既是要修葺房子,不如连二嫂的也一起修了吧”

他冲母亲一使眼色,小谢夫人顿时明白过来,白着脸望着张蜻蜓,“那好呀,反正眼看就入腊月了,正好把家里彻底翻修翻修,大家都好安心过年去叫管家来”

“那媳妇可就多谢婆婆和小叔的美意了”张蜻蜓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就着这话题刨根问底,“只是婆婆,有件事得先问明白。方才小叔说,是他要花钱替我们修房子的。您现在又说,叫管家来把家里彻底翻修翻修。那媳妇就奇怪了,不知道这笔帐是记在小叔头上,还是公中开销?若是小叔出了,媳妇没话说。可若是算公中的,那可对我和大嫂太不公平了。”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小叔不过中个举人,您就出钱替他修了房子,这总是公中的吧?不少字我家相公还没功名,暂且不提,可大哥却是有官职的,我瞧他们这院子也挺旧的了,您怎么不替他修?若是我们都没修,您凭什么只替小叔一人修?婆婆,我知道小叔是您亲生的,您就是要偏心,我们也没法子。可您却不能拿着公中的钱来偏袒他亲兄弟,得明算帐,尤其咱们还没分家呢,就算是我们单独过日子了,这些帐却得算得一清二楚才行”

小谢夫人给她抢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给儿子修房,只想让他风光了,却没考虑到其他两房会不服。若不是顾忌着潘茂广,她甚至都打算等潘云祺中了进士,就让他搬到留给二老的正院去

要说起来,她也是吃定了卢月荷生性温婉大度,不会为了这等小事争执。却没想到张蜻蜓寸土不让,完全跟个小门小户的妇人般,抠得这么细致可这事确实她占着理,若是她一定闹着要查帐,小谢夫人麻烦就更大了。所以此刻就算是心中再气,也不好说话。

而张蜻蜓又斜睨着潘云祺,目光不屑,“当然,小叔你现在不过是中了一个小小的举人,还没有当官,也没俸禄,说起来,肯定也没几个钱。拆你这围墙,嫂子我可是派了自己的人来的,回头还得给他们发工钱。你若是没这个财力,也不必逞这个强,心意我领了就是”

潘云祺一张脸由红到白,由白到青,怄得几乎生生的快吐出血来“大丈夫说话自当一言九鼎,我……”

张蜻蜓闲闲的理着头发,望着天道,“哎呀,说方才是谁说要杀了我,杀不成就不做人呢?是我听错了吗?”不跳字。

一众下人使劲憋着笑,心想这个二少女乃女乃一张嘴可太恶毒了,生生的能把人给气死

潘云祺气得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连脑门都开始发晕,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好,这个钱算我的你要钱是不是?我拿给你瞧”

他在盛怒之下,当真回房取了钱匣,啪地一下打开,里面约有三四百两银之数,一把扔到地上,滚得四处都是,挑眉冷笑,“这样,我能去帮二嫂你修葺房屋了么?”

“马马虎虎吧”张蜻蜓还说着风凉话,“可小叔你这钱,谁知道是不是原就是府上的?就算是府上的,既然婆婆给了你,我这做嫂子的也不好太过计较,便算你的吧。不过你也是的,一下全扔到地上,不还得婆婆给你捡?我说,大伙儿都别动啊,这钱财之事最难说清,若是少了几锭,岂不又是笔糊涂帐?婆婆,您快捡吧,媳妇就站在这儿帮您看着,看有那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动手的,我帮您扒他的皮”

张蜻蜓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所有的奴才都不敢动了。一来确实是怕扯上钱财之事,说不清楚,二来也是畏惧这位二少女乃女乃,太恐怖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招惹她呀?

小谢夫人已经气得手脚冰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潘云祺不想再在这里丢脸下去,提着他的剑,杀气腾腾就要往张蜻蜓那里去拆房揭瓦,“那我亲自去,总该行了吧”

张蜻蜓一瞧这小子动了真怒,那就继续陪他玩玩呗说实在的,她还真不信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拆得动自己的房子。今天有她这么一闹,府上的家丁大多是不敢动手的,那张蜻蜓还怕个毛啊

心里正盘算着,是否要找人帮帮忙,顺便“不小心”掉几块砖头砸他身上,可就在此时,却见董少泉领着萧森,带着二十多个顶盔贯甲的士兵进来了。

萧森一面往里走着,一面就阴沉着脸低吼,“这是干嘛呢?干嘛呢把这个衣衫不整的人给我拿下”

只听唰地一声,二十多把雪亮的钢刀还带着战场上的杀气,森冷出鞘,同时举向潘云祺,犹如雪片般将他围住。吓得潘云祺一个激灵,方才的怒气不翼而飞,差点没腿软的瘫坐在地。

“你们这……这是干什么?”小谢夫人吓得心胆俱寒,哆哆嗦嗦的追出来问。

萧森冷着脸道,“听说西戎有探子潜进我国,我等奉令前来府上保护元帅府。”他冷酷的目光转向潘云祺,“此人形迹可疑,又手执利刃,可是混进府上的奸细?”

“不是不是”小谢夫人连连摆手,“这是我儿子,你们元帅的公子。”

“确实是府上的三公子。”董少泉先跟张蜻蜓挤了挤眼,此时才在一旁赔着小心证实了一句。

萧森闻言这才收刀入鞘,却皱着眉头很是鄙夷,“怎么跟大公子二公子完全不同?”

张蜻蜓在墙头上幸灾乐祸的配合着道,“不是一个娘生的,当然不同”

哦萧森这才老着脸作恍然状,抱了一拳,算是赔礼,“咱们都是些大老粗,不懂规矩。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麻烦夫人您派个人来引路,带我们去元帅书房,还有大公子二公子的住处,他们的地方可能都藏有军事机密,一定要好生把守。就是闯进一只苍蝇,也格杀勿论”

“是”后面一队士兵们应得震山响,吼得人耳膜都疼。

张蜻蜓高踞墙头,噗哧,笑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派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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