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翩然 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46章 聪明人与配饰

作者 : 夏文暄

这一来一去,信阳城的官员们别说宴请定北侯,便是他的面都未见着,因为第二天一早凌灏就带着聂清然启程了。凌灏的态度搞得这一城官员不胜惶恐,不知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得定北侯不悦。一众人胆战心惊的过了好几个月,见京师迟迟没有信息传来才渐渐放下心来,这些都是后话了。

料定暗影楼不会就此罢手,凌灏故意摆大排场,严格按照他出行的礼制规格安排行程,所到之处皆是熙熙攘攘的护卫、仪仗队,一路吹吹打打,铁骑开道的向苗疆赶去。引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夹道围观,像这些天高皇帝远又非国之重镇的地方想要见到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很困难,更何况是一个礼制规格仅次于皇上的定北侯。

每逢跟游街示众似的走大街的时候,聂清然都把窗帘放下,在大得能比武的马车里躺下,她才不稀罕别人像看耍猴似的看着她。虽然她知道只有这样才最安全,可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招摇闹市,让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星月宫是死死和定北侯府绑在一起了。

凌灏却是怡然自得,不是处理每日送达的奏折就是品茗看书,也由得她把马车弄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热是热了点,不过好过她臭着脸,用杀人的目光等着他。

其实他这般安排也是有自己的道理,那暗影楼岂会半途而废,上次上官鹤的逃离不过是慑于长白老人的武功。可华羡由在归隐前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上官鹤要查,很容易就会查到他并非长白老人。到时他再带人杀来,光凭凌、聂二人又岂会是他们敌手,还不如借由朝廷力量,上官鹤再厉害也不会想和军队正面冲突吧。

“怎么又躺了?今日是上好的碧螺春加丹桂花糕,要不要来尝尝?”凌灏悠然的拈了块糕点送进嘴里,一边还不忘提醒假寐的聂清然,最近几天一上车她肯定装睡,下车进房的速度也比谁都快。凌灏知她所想,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暗影楼咄咄逼人,单凭两人自己,怕是抵不过他们一波又一波玩命的攻击,所以以大军作为保护层是必然之举。

“这么慢悠悠的走,何时才能到苗疆?”聂清然瞪他一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清香淡雅,口齿留香,可惜糖放的有点多,快掩盖住丹桂的香味,“味道不过尔尔。”

“很慢么?我已遣他们用了最快的马,如今已到楚地了,再往前行十多天便到苗疆,那时我们就得自己走,这些个仪仗兵马就留在楚地等我们。”凌灏悠悠饮茶,“我却是忘了你是烹饪妙手,这些东西自是入不得眼,不如改天你也做点丹桂花糕,让我尝尝什么叫世间美味?”

“可以,不过请拿报酬过来,我可不会白白辛苦一场,若报酬不够多,也休想我做。”聂清然狡黠一笑。

“你想要什么?”凌灏懒散的靠在软垫之上,舒展下自己的身体,批了一上午的奏折有点累,朝中的事还算平稳,董炎也算安分,慕容世家是有些小动作,不过也还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他还是有时间享受这优哉游哉的日子。

“星月宫蜀中分舵被官府找麻烦了,你知道吧。”

凌灏微微颔首,表示听说过。

“你就修书一封,让那巴蜀总督最好秉公审理,不然我星月宫可不会白吃这个亏。”聂清然浅浅一笑,“不过要注意用词,别让人家以为你是专程偏袒星月宫,如何?”

“就这点事?”凌灏失笑,他当她会要什么大礼呢,“我还道你想要西北戍备营五万兵马的指挥权呢。”

“西北戍备营?我要那个作甚?难不成我去与别人厮杀,还带着五万兵马去?”聂清然斜他一眼,“便是我想,你也不会让朝廷军队如此草率行事吧。”

凌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星月宫主,心思可真巧。”

“那也得倚仗定北侯懂我心思,否则我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和聪明人谈话真是轻松。”凌灏双眼带笑,更显俊逸,“和聂宫主的谈话就更是轻松。”

“聪明人现在要休息,万望勿扰。”聂清然扯过褥子,盖在身上。不知为何和凌灏相处的越久越对他没法,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就挑起怒火,究竟是他太能耐还是自己的忍耐程度下降了?

“聪明人,好好休息,到驿站了叫你。”凌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光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宠溺。

巴蜀总督是董炎的人,自己若言明要他放人,必会被丞相一党抓以擅权逾越为借口参一本,虽然不会有太大损失,但对他苦心塑造的形象有影响。即便只是一封普通书信,在丞相一党眼里看来凌灏与聂清然关系亲密,这书信也必然是帮星月宫的,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参他一本。

聂清然一向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这次被凌灏占了先机,让天下人皆以为两人关系暧昧,星月宫定然是定北侯一方的人。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中终究是有些介怀,是以这次借故摆他一道。

一方面,定北侯的书信送达,巴蜀总督就算是董炎的人,也必须衡量一下凌灏在朝中的势力,便于解决星月宫的困境,另一方面故意受人以口实,说他凌灏以权谋私,便是皇帝不追查,那些老古板以及政敌或明或暗的攻讦也够他受的。

谁叫他惹了聂清然呢?

有了大军的护送,一路倒也无事,暗影楼只派了两三个人来探探虚实,并未动手,上官鹤也再没露过面。每日不过是各自批阅各自的折子传书,间或斗嘴吵闹几句,日子倒也过得快。

沿途官员的宴请仍旧滚滚不断,凌灏索性强拉着聂清然作陪,她往那儿一坐,便是那些官员胆子再大,也不敢朝凌灏身上推女人。一是有女人同座,再如此有伤风化,二是谁也没那么大胆,敢惹星月宫主。

此时,各地官员已经认定聂清然和凌灏关系非同一般,十有八九这定北侯夫人的位子是她的。

单看宴席上二人的表现就知道了,那聂清然看上去清清淡淡,对谁都是谦和有礼,却总是透着距离感。凌灏则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

可就是这么看上去高不可攀的两人,相互说起话来却是连消带打,谁都不肯让自己吃亏,必然要争个明白。知道两人身份的自是会惊叹一番,不知他们身份的还以为是一对外出游玩的小夫妻在斗嘴。

一众官员皆是宦海沉浮数十载的人,这点眼力劲岂会没有。这星月宫主就算不是正房,也绝对是最特别的那个。

如此一来,什么胭脂水粉、钗佩环翠、绫罗绸缎都如流水般源源不断送到聂清然手里,弄得她目瞪口呆,有些配饰她都不知道怎么用。

“这些东西应该挺值钱,左右我也用不上,还不如换成银子多开几家粥厂善堂。”聂清然摆弄一个牡丹状的鎏金镂空饰物半天也不知道是干吗用的,索性丢去一边,不去理会。

“我看也是,你都不知道怎么用,放着也是浪费这些好东西。”凌灏拿起那物件,把玩一番,又丢回首饰匣。

这些东西太过流俗,本就跟聂清然的气质不搭,且她为了行走打斗方便,几乎都是一式的衣裙,简单方便。那些繁复叠加的各层长裙,花团锦簇的绣花压纹她根本不会穿,这些太贵富的饰物自然也就不会和她相搭。

不过这样的她才更有魅力,没有那些装饰的刻意为之,也就不会有那些浮华奢靡的气质,看上去清爽利落,分外养眼。

“是呀,他们总归也是要送给你的,你快拿走,爱送谁送谁,别碍了我的眼。”聂清然柳眉横扫,没好气道。

“我可真拿走了,早点休息,明日便要进到苗疆境内,侍卫们不能跟随我们进去了。”凌灏盖好匣子,叮嘱道。

苗疆还有一些小的部落政权并未归顺天瞾,双方也算和平相处,若天瞾大军贸然开进他们的领地,是必要引发争端,是以两人不得不靠自己进苗疆。

“知道了。”聂清然希望凌灏马上消失在她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分了!不是说喜欢她么?不是说她是特殊的一个么?怎么这么小气,说话这么没口德,什么叫浪费这些好东西?这些东西她聂清然还真不稀罕,可他就不该那么说!过分!

不知从何时起,从不苛求别人要如何对待自己的聂清然,开始挑剔起凌灏对她的态度。

话没说好不对,事没做好也不对,总归就是要挑着事说他几句。

可是为何这样她也不讨厌他,就连他故意宣扬与她的关系,她也并未真正发怒,只是小惩大诫一番。

虽然这样有利于星月宫的发展,但这并非她一向的行事作风,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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