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 六百十五

作者 : 皇家爬虫

六百十五

多年后,当整容后的何之秋在由广州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被他的同事江铁岩和陶凌宇认出并缉拿归案时,他曾有一瞬间的强烈悔悟:如果当初没有伸手搭救那个风流局长,自己也就不会有机会进入西桐海关;而假如没有进入西桐海关,也就不会有机会无止境地去贪敛钱财,从而落到化装整容远逃异国的田地。西桐海关仿佛是他命中难逃的劫数,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他人生中最jīng彩的片段在这里上演,他人生最凄凉的结局也在这里落幕。

对西桐海关,跟何之秋一样有着类似复杂感受的还有曾任西桐海关副关长的秦子文,这个xìng格怪异、行踪诡秘、城府极深的中年男人,在与走sī分子勾结而积聚了无数金钱,甚至在海外建立起了自己的财富王国之后,面对自己孤独的身影,突然感到生命中巨大的虚无。这时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去西桐海关工作,而是在西桐市的任意一个普通单位做个一官半职,显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身败名裂、像孤魂野鬼一样游dàng异乡的下场,而是过着普通人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西桐海关把他送上人生的巅峰,也是西桐海关将他抛落人生的谷底。

欧阳大觉,这位西桐海关的第二任关长,对西桐海关则有着另外一番全然不同的感情。当这位职业军人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西桐海关时,曾像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对海关工作,对自己未来的事业,都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憧憬。然而,秦子文、何之秋们让他感受到海关工作的复杂与艰巨;也正是在与秦子文、何之秋等这些海关内鬼的较量中,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体会到海关对于国家经济的安全和有序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自己行将退休之时,像以往作出重大决定之前一样,欧阳大觉再一次回忆起当年初登王洲岛时老关长**夫在新建海关大楼前与自己亲切长谈的情景……

在海关工作的这些年里,他曾亲眼目睹多少次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道德与yù望的厮杀,目睹了多少曾经的英雄纷纷倒在了金钱与美nv的脚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一个在海关系统颇具影响力的作家在一次酒后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犹如电台夜谈节目聪明的主持人有时竟会不顾亲人的眼泪与个人的“锦绣前程”选择自戕一样,在接受了太多的倾诉,经历了太多的不堪之后,世事红尘,影影绰绰——表面上也许收获了,谁知晓实质上是否失去更多?从法理从道德上是高尚了一把,但谁又能保证不是更深更没有退路的沉沦?两副面具,孰真孰假?jīng神物质,孰重孰轻?关键的时候,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何去何从?哪里才是尽头?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后,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竟不顾同事与领导的再三挽留,眼含热泪选择了黯然离去,以将近半百之年抛掉一切,加入了被海关同仁谑称为“海外兵团”的非海关主流阵营。

一晃,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是怎样的bō诡云谲的二十年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王洲岛位于珠江口,面积不到三平方公里。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它总是显得那般温馨和恬静。微风轻轻地将阳光下野huā的芳香,飘满了整个岛屿。

耸立在王洲岛上的海关大楼前,是一排排茂密的高山榕,它们与一排排大王椰嫣然相对,显得那么和谐与娴静。

阳光和清风使这里的一切变得简单和淳朴起来。

海关大楼是西桐海关的第一任关长**夫亲自找设计师设计的。在此之前,这里只是一座愁云惨淡、荒草萋萋,遍地野兔奔跑,夜来蛙声一片的荒岛。

可是大楼刚建起来不久,**夫就要调到海关分署去任职。接任他的是欧阳大觉。当时的大觉是一个刚从部队正团职转业到海关工作、38岁的海关副关长(主持全面工作)。

**夫临走时,将自己的嘱咐和希望,都留给了这个只有40余人的西桐海关,他紧紧握着大觉的手,说:“把好关,看好祖国的经济大mén……这个大mén非同一般,从这个大mén进出的不仅仅是货物和财富,它还jiāo织着人xìng的贪婪、对金钱不可遏止的yù望和走sī犯罪,海关人首先要把好思想灵魂这一关……”

**夫上车之前,环绕着王洲岛巡视了一遍,然后站在这座在自己任上建起来的海关大楼前,深情地注视……

建立海关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幽默地拍了拍大觉的肩膀,说:“这个家就jiāo给你了,一关之长,肩头的担子有千钧之重,带好每一个海关关员,是你最主要的责任,要培养每一个海关关员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都有公正的良心和责任心。经济发达的地区各种关系都比较复杂,你要做好踩钢丝的心理准备、练就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本事……”

大觉诚恳地点头,他对老关长的一番话深有感触,理解他语重心长又意犹未尽的话语里面包含了一代海关人的责任感和对未来海关所寄予的厚望和隐隐的担忧……

大觉明白西桐海关身处的位置以及它所肩负的特殊使命,海关不但要与这个复杂多变的时代紧密联系,更重要的是要监督把关,使国家经济平衡有序地发展。

夏日的午后,风暴像一张网,颠覆着风雨jiāo加的天空。

西桐海关大楼前那一排排高大tǐng立的高山榕和大王椰,被疾风肆意地chōu打着,发出阵阵山林呼啸般的吼声。

雷电仿佛在狂风中伸出一双双愤怒的巨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将这个世界的一切一道连根拔起……

尽管世界在一片风雨雷鸣中惊恐不安,但海关大楼里却是一片肃静,一反往常那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

这种寂静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抑。这是自西桐海关1987年建关以来,第一次这么寂静……这一切都缘于那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血腥浩劫,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平静。

闪电犹如犀利的长鞭,无情地chōu打着海关大楼,雷鸣犹如这chōu打之中痛苦的一声声叹息。

当一道电光划过海关的玻璃窗口,正好与窗口中一双被痛苦燃烧的眼睛相碰撞,顿时砸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使得海关整座楼都为之震颤。

海关关长欧阳大觉双目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一排排黑sè的文字,这些黑sè的文字在窒息的空气中,诡秘地闪动。

这是西桐海关落马的数十名海关关员的名字……这些名字在大觉关长的眼里渐渐幻化成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朝气的面孔——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初到海关的年轻关员,他们充满憧憬的目光在注视着海关沸腾的景象……

他们在海关关徽下宣誓。他们的誓言是:

“依法行政,为国把关……”

这些身影和这些誓言渐渐远去……

电脑屏幕上停留着黑sè的文字。突然一个令大觉关长熟悉的名字渐渐凸现出来,他的神情猛然一震,睁大着眼睛望着这个名字……他仿佛听到了不久前法官在法庭上宣判的声音:

“海男,男,1969年出生,汉族,大专文化程度,1990年参加海关工作,原系西桐海关通关科副科长。经查明,海男犯有收受贿赂罪……”

大觉关长握鼠标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屏幕上的黑sè字幕在闪动……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渐渐流下,泪光中,是海男小时候的样子……

mí茫中,出现了海男沉重的背影……

海男手戴镣铐,他转身用痛苦而绝望的目光望着大觉关长,焦渴的嘴chún动了动,他想对大觉关长说什么,但是他yù言又止地低下了头,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哽咽着说:“请您转告我妈妈,叫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他转过身上了囚车,车开走了。

这时大觉关长眼前出现了海男的妈妈杏姑送海男到海关来时的情形……淳朴的杏姑拉着儿子的手,喜悦地对大觉关长说:“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把他jiāo给您我真是放心啊”

……

呼啸着风雨的海边,有一个几乎被风吹皱的身影,她站在被海làng冲击的礁石上,一双凄mí的眼睛在望着动dàng不安的大海,当一阵疾风吹来,她单薄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她双手撑着扭曲的身体,朝着大海,凄惨地呼喊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是秋朴生的母亲韩恋在呼唤自己的儿子,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海风刮走了……

渐渐地,大觉关长的目光落在了一张扭曲而伤心yù绝的年轻jīng致的脸上,那是他的nv儿秀虎……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场面……秀虎撕碎了自己心爱的绘画,泪流满面,跪在大觉关长的面前,哭道:“爸爸,您和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不就想让nv儿得到幸福么,您怎么不救救朴生啊,他是那么地爱我,他不可能去犯罪啊爸爸……nv儿求您了,您千万要救救朴生……”

医院里的病chuáng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弥留之际,神情痛楚地拉着大觉关长的手,艰难地说道:“……我是一个老红军,过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流血牺牲,为的就是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过上了,我的孙子却成了危害国家利益的**分子……让人痛心啊”

老人松开了关长的手,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你转业到什么单位不比转业到海关好你的老首长是省人大副主任,他当时让你在公、检、法与工商税务几个部mén之间选择,由他去找有关部mén做工作,你倒好,连想也没想就一头撞进了海关……你真的以为海关是那么简单的么唉,你,你是何苦呢?”

这是出事后妻子付蓉埋怨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大觉关长的耳边又传来海关总署署长的话音:“真没有想到啊我们的几十名海关关员,他们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成了权利之争、走sī犯罪的炮灰和牺牲品,可是,那些真正的罪犯却逃之夭夭,逍遥法外我命令,海关纪检监察部mén配合缉sī局,尽快将在逃罪犯缉拿归案要深挖走sī违法犯罪和内部执法**线索,在案情清楚、证据确凿的基础上,与司法部mén密切配合,尽快移送司法机关,进入司法程序,绝不能让**分子逃月兑党纪国法的惩处”

……

警车尖啸着,穿过大街小巷,一个个犯罪分子相继被捉拿归案,那些真实的画面、那些真实的情景,迄今仍然在大觉关长的眼前浮现……

然而,在这一切硝烟密布的背后,却有一双乃至几双综观全局的眼睛,总是在窥视着发生的一切,正是这一双双藏在暗处的黑手,自始至终在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地将一个个海关关员cào控在他们的股掌之中……将他们一个个拉下水,最后将他们毁灭……

当一个个犯罪分子落网时,他们却藏在幕后lù出yīn险的jiān笑……

他们是谁?他们的根到底扎得有多深?

大觉关长沉重的一拳狠击在办公桌上,桌上的电脑键盘顿时震得易了位,接着是大觉关长一声痛心的长叹——

“作孽啊作孽啊”

声音穿过风雨和雷电,冲向汹涌的大海,撞击在沉默的礁石上,久久地回dàng……

夏日的傍晚,喧闹一整天的大海仿佛开始平静下来,海làng轻轻拍打着海岸,海鸥的翅膀像涂了一层金粉,轻盈地从水面飞过,飞向海的那边;不一会儿它们又飞了回来,飞向海岸上的树林。

海滩上,人们尽兴地玩耍之后,渐渐散去。

然而,海滩上还有一男一nv,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相依相偎着,陶醉地迎着如同梦幻般撒向大海的晚霞。那如丝如缕的橘红sè,似乎从海水的深处升腾过来,氤氲着他们的身影,并将他们虚幻的影子轻轻地投印在海滩上。

他们都打着赤脚,两双赤脚在海滩上踩出深深浅浅的两行脚印……这些缠缠绵绵的脚印又很快被海水轻轻地抹去了。

在部队当团长的大觉每到休息日,都要陪妻子付蓉到海边来散步。他们对大海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自己也承认,大海,只有大海才是他们相识、相爱到结婚的见证。

在大觉的记忆里,两年前,一个下雨的傍晚,他正在海里游泳,有个nv孩子溺水了,当他把这个溺水的nv孩子从水里抱起来的那一刻,一种特殊的感受,直袭他的心扉……他觉得,这个nv孩子与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不知在何时何地,他和她有过相识的经历……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没有根据的感觉……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被他救起的nv孩子,的确就是那么突然走进了他的情感生活,成为他的妻子,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有意安排的。总是那么巧合,当时在大海边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是他去救起了她?海边几乎每年都有人溺水,他为何就碰不上去救别人?

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刚从练习比武场下来的大觉,与部队的几个战士到海边游泳,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海滩上玩耍的人群纷纷跑去躲雨,正在海里游泳的大觉本想游到海边,却突然听到远处有呼喊救命的声音,他顺着大雨飘摇的海面望过去,发现海滩上有人在呼唤,他立即意识到有人落入海中了,他没有思索,就快速游了过去,在离他有几十米远的海面上,有一个小白点在随海làng漂浮,岸上有人在奔跑,在呼救,声音极其微弱,很快就被雨声和海涛声淹没了。当他快靠近那个小白点的时候,小白点突然不见了,好像沉入了海中,他奋力游过去,只见小白点像一只垂死的鸭子在水里无力地挣扎。他发现是一个nv孩子,在挣扎中身体的曲线显得十分优美。他有片刻的发愣和犹豫,他看到了溺水的nv孩子泳衣的吊带因挣扎而月兑落了下来,前xiōng赤luo着,在水bō的晃动下她那曼妙的身材显得越发娇柔,那对**极其神秘yòu人……

他游到她的背后双手抓住她的游泳衣,用力地把她举出水面,突然lù出水面的她,像一个猛然被惊醒的沉睡的人,嘶哑的吸气声像破了口的皮球,只见她的双手在空中盲目地luàn抓一气

这时岸上的两个人,发现落水的人被人救起,不禁jī动得挥舞着双臂,哇哇地叫喊起来。

他抱起她走到海边,落水的nv孩子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他只好抱起她,去寻找他们的车,将她送进医院。这时那两个一同来的nv孩子告诉他,她们是市人民医院的fù科医生和护士。

从那以后,他们就认识了,一年之后他们居然结婚了。在新婚的夜里,新娘付蓉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问他:“你曾经有过恋人吗?”

他沉默久久之后说:“有,有过,但是从分手后再没有来往……”

他的语气坦诚而平静。

付蓉说:“为什么?”

他望着付蓉美如huā瓣般yàn丽的面孔,说:“因为我娶了你……而且要跟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她和他无语而真诚地对望着,彼此都感到了心跳的加速……然后他们都会心地笑了。

但是她还是敏感地发现丈夫的笑容里有一丝丝苦涩的影子。

后来她总是问自己——这难道是nv人的敏感和多疑吗?

但是,她的直感告诉她,他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那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那一段感情已经刻进了这个男人的生命里。而那种潜藏在生命里的东西是可以被人察觉的。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滞留着一丝抹不去的往事的影子……

付蓉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毫无遮掩地告诉了她他曾经有过的那段恋情,这就证明他已经与过去告别,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还要追问到底呢?即便是知道了丈夫那段爱情的全部,对她又有何益呢?况且她对于自己的往事,从没向丈夫吐lù丝毫,况且丈夫连问也没有问过她,因此她心里好像有一丝悬空的东西,在虚无地漂动,这使她感到了丝丝的不安。

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相信,他懂得珍惜已经成为他的妻子的nv人,而且也相信这样的男人这一生中都是不会欺骗她的。

想到这些,付蓉心里感到十分安慰。

结婚后,他们一有空闲,就必到海边来,或谈心或商谈家事或jiāo谈工作中发生的事情。海边让他们感受到心情的舒爽,情绪的放松,许多在现实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他们来到海边,遥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思维就奇怪地平静下来,他们许多的情意绵绵和缱绻爱意,都能在海边得到更彻底的发挥,显得更加意韵悠长。

付蓉是一个贤惠而通情达理的nv人,她爱丈夫胜过爱她自己,她喜欢丈夫的刚毅和柔情,更喜欢他的正义和坦dàng。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什么也不用说,只要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和深沉的呼吸,付蓉内心的不愉快或是愁苦,都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

打着赤脚的付蓉感觉非常惬意,她觉得人只要与大自然亲近,就感觉十分轻松。她弯腰捡起海滩上的一枚贝壳,放在手心里,对着霞光仔细观察着,她说:“大觉,你看,这大自然真是好奇妙,就连一枚小小的贝壳,都被塑造得如此完美,它们的每一道huā纹和脉络,或者一个小小的曲线和姿势,似乎都是经过jīng心打磨,都源于痴痴的等待……”

大觉听了妻子的话,颇感兴趣,拣起沙滩上的一块石头,奋力地扔向大海,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有序的美感,如果这种有序被破坏,或者被扰luàn,我们的生存就会出现难以想象的húnluàn和危险……”

付蓉若有所思地望着丈夫,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那我呢?我的身体正处于空前的húnluàn之中,原有的秩序也已被破坏……”

丈夫惊奇地望着她,说:“我不明白……”

付蓉笑了,说:“我是说我的生理发生了变革xìng的……”

丈夫询问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她骄傲地tǐng起xiōng,故意仰望着天空。

丈夫突然明白过来,惊喜地大叫道:“是不是我要当爸爸了?啊?”

付蓉歪着头妩媚地望着他,肯定地点点头。“算你没笨到家。”

丈夫像疯了似的猛然抱起妻子,笨拙地朝前跑,跑了不远两人便倒在沙滩上,他伏子,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子上倾听……

他说:“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只有大海的涛声……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妻子被他的天真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对着他们叫喊:“哎……团长”

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的夫妻俩听到了叫喊声,大觉本能地跳起来,整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妻子拉起来。

朝他们跑来的是一名战士,他向大觉行了个军礼:“报告团长,我们军营mén前的榕树下,发现了一个孩子,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是被人扔掉的……”

团长好奇地望了一眼妻子,说:“孩子?”

妻子也感到意外地说:“什么孩子?”

战士说:“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大觉说:“走,看看去,是谁把孩子扔在部队mén口……”

军营mén前,一群战士正吵嚷着,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又是好奇,又不知怎么办好,因为孩子一直在啼哭,哭声一声比一声急迫,所以他们出了个主意,去把结婚后一直还没有当爸爸的大觉团长请来。

当大觉夫fù走近时,战士们一下安静下来,他们没有想到团长的妻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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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当付蓉俯子,仔细观察这个正在啼哭的孩子时,孩子嘶哑的哭声戛然而止,孩子用一双晶莹的泪眼专注地望着付蓉,那双眸子瞬间在付蓉脸上定格……这一大一小的人,在片刻的默然注视中,好像有一种很奇妙和神奇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可以说,在那一瞬间,这个可怜的弃婴与付蓉结下了一生的母子情。

在那一刻的时间里,付蓉的心突然被牵动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付蓉心里涌动,这是她作为一个nv人前所未有的感受,她意识到这便是母爱,一种人世间最不用修饰和表白的情感,它是那么的直接和朴素。她下意识地抚摩了一下自己的月复部,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渴望油然而生。

付蓉抱起孩子,端详良久,这个不到三个月的孩子竟然对她笑了,孩子的笑虽然无声,她却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辜和最纯洁的笑声……

也许是她的动容,围观的战士都默然地注视着她,不知为什么,她流泪了,为这个不明真相的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转过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一直在观看她的丈夫,轻声对丈夫说:“这个孩子,我想要……”

没有等丈夫反应过来,在一旁的战士们迫不及待地一下子欢呼起来:“孩子有救啦孩子有家啦”

突然有战士提出疑问:“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nv孩?”

卫生队的nv战士伸出头来,说:“是nv孩我检查过了。”

被前后事情搞得不知所措的大觉没有想到,其实这些朴实的战士们,早已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夫fù收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nv战士说:“团长,我们大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您看合适不合适……”

大觉说:“取了一个什么名字啊?”

战士们齐声喊道:“秀虎”

战士们的叫声惊吓了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秀虎这个以集体智慧命名的宁馨儿就这样走进了大觉夫fù的生活。

秀虎,大大的眼睛里仿佛透着一股刚毅;秀气的外表中暗含着某种虎虎的生机。好太好了——从此,这个孩子与大觉夫fù虽无血缘关系却在情感上结下了心灵相融、血脉相依的联系。

可是,这个孩子是被谁抛弃的?她的父母是什么人?这种疑虑和yīn影一直隐隐约约地悬在大觉夫fù的心里。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这种悬念虽然在渐渐淡化,但每当夫fù俩在欣赏越来越美丽可爱的nv儿的时候,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对视良久,心照不宣地想着同一个问题——孩子的父母会在某一天突然找来吗?他们将这个孩子故意扔在军营mén口,这就给将来留下一个伏笔,这种伏笔虽然表面上看是随意的,是好让孩子有一个好的去处,但是,这种直指的方位,却潜藏着明显的意图和清醒的目的——为将来的寻找留下了明确的路标。

这使大觉夫fù俩一直都预感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在将来会有一种他们意想不到的结局,这种结局是好是坏,他们无从意料,但是事情决不像他们收养孩子这件事本身那么简单。

这是他们夫fù俩共同的感受,也是他们共同的疑虑。但是,他们夫fù俩有一个共同的决心,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把这个孩子抚养chéng人

秀虎快一岁的时候,也是付蓉即将分娩的日子。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付蓉忙里忙外地忙活了好几天,她为了让丈夫轻松一些,先把粮食和油买回来,把丈夫和nv儿的衣服洗干净,熨烫好,整齐地放在显眼的地方。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她便收拾起自己生孩子需要用的卫生巾和niào布,然后回到医院上了半天班,临到下班的时候,她开始了剧烈的月复痛,一种分娩前的阵痛,令她既兴奋又害怕,她很快就被自己一个科室的医生护士推进了产房。

当她躺在产chuáng上,被一阵阵的月复痛、腰痛和骨头缝撕裂般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的丈夫抱着nv儿秀虎来了。

付蓉痛得直吸冷气,眼睛直钩钩地望着他们。

大觉见妻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一下就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nv人生孩子,连听也很少听过。他忙问医生,生孩子是不是都这样?

医生听了就笑了,对付蓉说:“你这个fù产科医生,连这个常识都不告诉丈夫?把丈夫吓坏了怎么办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紧张……”

付蓉用máo巾擦丈夫头上的汗水,安慰他说:“没事的,生孩子都这样,一会儿就好啦……”

大觉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把秀虎抱了起来。

秀虎一进mén就目不转睛地望着chuáng上躺着的妈妈,她也被妈**表情吓坏了,她大气都不敢出地站立在那里。直到爸爸把她抱起来,她才chōu泣一般地缓过气来。于是她在爸爸怀里挣扎着想扑向妈妈,付蓉伸出双手接过孩子,让孩子靠在她的身边,秀虎伸出一只小手去mō妈妈高高tǐng着的肚子,付蓉气喘吁吁地歪着头,看着nv儿,秀虎小心地拉着妈**手,小声说:“妈妈,快起来,我不要你躺在这里……”

刚学会说话的秀虎,眼里满含着泪水,稚女敕的声音像一颗颗晶莹的lù珠,在充满来苏味的产房里清脆地滚动……

正在忙碌的医生护士,都调过头来看秀虎,有护士问秀虎,妈妈生一个妹妹还是弟弟?秀虎侧过头望着爸爸,爸爸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加思索地就说,妈妈生一个弟弟

秀虎的吐字非常清楚,把产房里的护士都逗笑了。

这时付蓉又开始月复痛了,医生检查之后,说,快了。于是护士就把大觉父nv赶出产房去。这可把秀虎吓坏了,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爸爸的怀里挣扎着要扑向妈妈,爸爸赶紧抱着秀虎走出产房,在mén口哄秀虎,秀虎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一双泪眼一直望着那扇与妈妈隔着的mén……

大觉虽然在一个劲地哄秀虎,但是他心里十分紧张,他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nv人生孩子就好比过鬼mén关……这个带兵打仗的男人面临自己的nv人生孩子这道难题,直急得头上都冒出汗来。

哭累了的秀虎靠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大觉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渔村的杏姑,杏姑当年tǐng着个大肚子到部队来找他,当时他简直被杏姑的样子吓坏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杏姑是一个苗条清纯的姑娘,几年不见,杏姑变成了一个大月复便便的孕fù。这种现实,令大觉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杏姑一见他的面就哭起来,他赶紧把杏姑带到附近的饭馆,让杏姑安静下来,好问清楚事情的原由。杏姑将自己与村里二豹相爱并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大觉,大觉觉得杏姑实在是太冒失也太可怜了,他思考再三,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杏姑。

部队领导赶紧找他谈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结婚,为什么有姑娘tǐng着大肚子找到部队来了?大觉说杏姑是他儿时的朋友,他们两家大人很友好,所以两家大人有意安排他们长大之后成婚,可是后来大觉离开了渔村,参了军又上了大学,两家大人就再没有提起这段婚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杏姑后来与本村的一个小伙子相爱,没有多久小伙子偷渡去了台湾,就再没有回来,可是杏姑怀孕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在村里已经无法呆下去了,她就想起了来找她儿时的好友大觉,她觉得只有大觉能够帮助她,因为从小不管什么事情大觉都帮着她护着她。有一次他们去山上砍柴,杏姑一不小心摔进山沟里,是大觉把她背回村子的,大觉累得浑身的汗水就像水浇了似的,大人们见了他们这个样子,都觉得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杏姑的伤治好后,杏姑就对大觉说,她要嫁给他。大觉说,他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说他要离开渔村到很远的地方去……杏姑听了很伤心,说,难道你就不讨老婆啦?大觉说我没有想这个事情。杏姑就笑了,说,你这个傻子,讨老婆都不懂,说着拉起大觉的手,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大觉,当时才十七岁的大觉,非常惊讶,他感到了杏姑温柔的呼吸和她丰满的xiōng脯轻微的颤动,顿时一股热流一下从耳根热到了头顶,他一下推开了杏姑。后来他一见了杏姑就跑得远远的避开她。可是大觉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杏姑。在他当兵走的那天,他去找杏姑,想亲口告诉她,将来他要娶她。可是杏姑与她的母亲去亲戚家了,他心里惆怅了好一阵子。他想告诉杏姑,他当完兵回家,就跟她结婚。可是就在他为见不到杏姑焦头烂额的时候,母亲告诉他,杏姑是到亲戚家相亲去了。大觉就这样带着一个少年的淡淡忧愁和失落,离开了他的家乡,离开了他产生过初恋的杏姑。后来他在部队上了军校,渐渐就把杏姑忘了,只有在回忆中能够寻找到杏姑的影子。他对杏姑永远都怀着十分美好的记忆,因为他儿时和少年的时光是和这个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姑娘一起度过的。许多美好的回忆都离不开杏姑的影子。

在杏姑心里,大觉看不起她是因为她没有文化,人又土,但是她仍然觉得大觉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和可以依靠的人。她和二豹相爱并不是大人为她找的对象,大人给她找的对象,是一个身体有点残疾的木匠,她没有相中,回家又听说大觉走了,觉得大觉当兵这么大的事情被自己去相亲给耽误了,她大哭一场之后心灰意冷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大人要把她嫁给小木匠的事已经被两家大人确定了下来,她却固执着将婚期推了又推,几年过去,人家小木匠家不愿意了,要杏姑父母铁定婚期,年底杏姑如果再不嫁过去,木匠就来抢人。杏姑不好再为难年迈的父母,只好答应这年就嫁人。正当杏姑在忧郁中等待婚期的到来的时候,二豹出现在她的面前。二豹是大觉上初中时的同学,上中学期间,她见过二豹几次,因为是大觉的同学,她对他有着很好的印象,二豹还问过她为什么不上学,杏姑难过地摇摇头,说家里太穷了,父母不让上。二豹只是叹气。大觉当兵走了之后,她在一次赶集时碰见了正在做生意的二豹。二豹没有考学,也没有去当兵,而是在家乡做起了卖服装的生意。他们一见面很亲热,二豹打心眼里喜欢杏姑淳朴可爱的样子。自从上中学去大觉那里碰见杏姑后,二豹一直对杏姑有着朦胧的好感与回味。二豹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大觉,是怕大觉笑话他,况且他发现杏姑对大觉一往情深。因此,他把对杏姑萌动的那点感情压了下来。当他几年后再见到杏姑时,他真是惊喜万分。当他得知杏姑与大觉没有成亲的可能,而杏姑又处于不喜欢小木匠这么个关键时刻,二豹立刻下决心要把杏姑娶到手。于是,二豹向杏姑表达了他一直都喜欢她的事。杏姑也动了情,她觉得嫁给二豹比嫁给小木匠要强,再说二豹还是大觉的同学,这就令她放心了许多。不久,二豹帮助杏姑家退了婚,与杏姑正式订了婚。订了婚的杏姑,就经常去镇里看望做生意的二豹,就在二豹做生意的店铺里,杏姑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二豹。二豹向杏姑表示,他能够挣很多的钱来让杏姑过上好日子,杏姑听了二豹的话,很是感动。不久,二豹告诉她,他要偷渡去台湾,到了那里挣了大钱就回来接她。杏姑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二豹。二豹走后不久,杏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二豹又杳无音信。在万难之际,杏姑想到了大觉,她觉得大觉能够帮助她,而且大觉心眼好,有文化,又在部队,大觉一定能够帮她找到她的二豹。所以她没有给大觉打招呼就独自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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