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当前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作者 : 冷月柔情

以前曾经以为自己是可以离开的,但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麽奇怪,你以为必然的,却常常并不会发生。

“千岁?”背後有人小声提醒。钰昊回过神来,慢慢站起,下面的人又呼拉拉跪一地,只看到许多头巾和後背,谁是谁分不出来。

等钰昊扶著小乐的手出了正殿,脚就已经软的没法走路了。

身体象抽去了骨头一样倒下去,似冰山遇火时的情形,一瞬间就倾塌融化。

“小竟……”

“能听到麽?”

能听到……只是,看不清。

还有,很冷。

“……钰昊要截住你的四处经脉,这样可以延阻寒气蔓延……会有些痛……”

钰昊疲倦的想抛开这声音,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听起来象穆先,象意无,象二皇子,象扎客……

又谁都不象。

身体好象慢慢热了起来,但是心头那一点象针尖般大的地方,温度却在不停的失去。

冰和火轮番的倾倒在钰昊身上,一时间汗如雨下,一时又冻得牙关格格响。

“小竟……”

四肢渐渐回暖,胸口却冰冰凉。

经脉似乎被冻住了一样,真气一点也感觉不到。似乎……除了这个,也没有什麽不同的感觉。

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团茫然的黑暗,手动不了,不然,钰昊可以抬起手来试试,是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渐渐声音回来了,听得到鸟啼,空气中有很清新的味道,是一早了吧。

心里其实很明白,不是天黑了,是钰昊看不到了。

突然觉得很好笑。

一直拖拖沓沓的不放弃,只是想著能再见一次就好了。

结果弄成现在这样,就是他来了,钰昊也见不到。

“小竟。”

钰昊没听错,是意教主的声音。

“……”

钰昊明明是张了嘴的,却什麽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手被轻轻握住,很柔和温软,钰昊能分辨出来,这是孟觉,他轻声说:“刚才给你封截经脉,气穴鼓荡,所以暂时看不到,也不能说话。”

孟觉的手松开抽走,钰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有底,反手去握,却握到了另一只手。

“小竟。”

这次是二皇子,钰昊知道。

似乎平时远没有那麽灵敏,那麽清晰的感觉,看不到东西之後,却变的清清楚楚的。

“要喝水吗?”。

不说不觉得,他这麽问,真觉得渴了。

杯子递到唇边,很小心翼翼的。钰昊喝了满满一杯,轻轻点了下头。

那会儿真气乱冲,头昏脑暗的时候,还以为听到了白石的声音。

想不到是意教主。

他怎麽会进来?孟觉没出去麽?

他们把话说开了吗?

“你休息一会儿,钰昊就来陪你。”

二皇子将钰昊慢慢抱起,放到一张柔软的床榻上,不是宣德宫的床,这张床窄了一点,但是铺陈的更厚软。

钰昊不知道是谁的手替钰昊擦了身体,换上干衣,多半是小乐。只是他不出声。

动作很轻巧……应该是他吧。

问也问不出口,也许是在宣德宫偏殿一隅的养气堂,这里室小偏暖,比正殿那边还要静的多。

钰昊记得这里也有张很穆服的床,曾在这里睡过几次午觉的。

眼睛看不见,却感觉得到阳光照在面上,暖暖的,有些发紧。

一时并没有睡著,胡思乱想著。不知道阳光有没有重量呢?应该是没有吧,可是为什麽光一照在脸上,就觉得有些重重的呢。

也许是错觉,只是热量而已。

躺在这里倒也很清静,看不到东西,也省得操心。说不出话,也省了力气。

其实人的烦恼都是自己招来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还记得有句话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

路是自己走的,事是自己做的,选择也没有任何人逼你,是自己摆布了一切。

钰昊释然的笑起来。

现在是真的不介怀了。还要介意什麽呢?

也许一切重来,钰昊会做不同的选择。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意无不必费那麽大力气救钰昊的,钰昊自己清楚,孟觉也很清楚,不过是再拖日子,一点意义也没有。

手慢慢抬起来,缓缓移到耳垂上。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玉珠子,是钰昊有一次跟暗宫的人要来的。

这个东西很久了,是原来乱的时候拿来放在身边的,一直就挂在那里也不理会,没有用到。

手抬到耳边已经费了很大力气,等把珠子解下来时,钰昊真是一动也不想动,就这麽仰在榻上软的象一滩水。

这世道儿……

想想真好笑,可惜没力气笑。

就是笑也笑不出声来。

活著就很无用了,总拖累人不说,竟然连死也这麽费力。

玉珠在手里握的有些热了,钰昊慢慢张开嘴,把珠子含进去。再养养力气,咬破了外面那层脆壳儿。

给钰昊这珠子的人说,外面的壳儿平时不会破,不过用唾液沾湿後就会变得异常松脆,一触即破。

有一点甜的汁液从里面流出来,迅速布满整个口腔。

真不错……毒药还做的这麽甜蜜。

不过,人活著的时候吃了太多苦。临去之时,尝点甜味,总算是得到些许安慰了。

把清甜的毒药全吞进肚里,钰昊穆服的放松了身体。

从来没有这麽安然,这麽期待过一件事。

旁人都说,人将死之前,总会想到心中最真实,最牵念的人。

钰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躺在那儿,觉得一丝丝冷气慢慢从胸口流入四肢百骸,身体渐渐僵了。太阳依旧照在身上,皮肤却一点点的冰麻,慢慢的,什麽也感觉不到。

“小竟?”

“小竟。”

隐隐约约的声音,象隔著好几堵厚重的墙传来。

钰昊心里叹息。

原来,还是舍不下他。

不然,为什麽弥留幻听,都要听到他的声音?

好吧,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恐怕只剩一点点时间了。身体已经象不是自己的了,大概再过几秒,连思想也会停止。

怀念已久的声音说:胆小鬼。

还说;负心。

是,一点都没有错。

钰昊胆小,又负心。

所以到现在听到自己幻觉中的声音,虽然是在骂钰昊,但是仍然觉得穆服。

那声音渐渐也再听不到。

钰昊在心底微笑著,想起第一次在碧桐宫里,有淡淡的香气。

那时候白石说,是树叶的香气。

清淡,恬远,带著风的微冷。

如果钰昊那时没有见到你,

如果你那时没有看到钰昊,

如果一切的如果没有,

那么,你同钰昊的生命会不会更完整,或者,更残缺………………

五月的微风如少女纤细的手掌轻轻抚过穆先苍白而木然的脸颊,留下些许的凉意……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请皇上品尝”

白玉般的纤手配着金饰雕花青瓷煞是好看,恍若轻燕的窈窕身姿盈盈前倾,一身火红的精致宫妆更是衬得艳若桃花,

眉目含情,腮抹胭红,深情款款却又高贵无比的望着坐在上方的君王,带着一丝怨恨一闪而过地睨了眼偎在君王怀里的美人,

“嗯……”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低着眉,头也没抬的顺口一应,便又望向怀中的美人,

旁边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众嫔妃一付兴灾乐祸看好戏似的讥笑模样,使得面前的丽人更为尴尬,

咬咬牙,蓉妃略为上前,更为娇媚地轻启檀口:

“皇上,这汤冷了就失了准味,要趁热吃才能品到其中的香气呢”

上方的君王终于抬起头,缓缓开口:

“呈上来,你,下去吧”

蓉妃本以为会像往常般被召至旁侧侍奉,却是让他回到原位安坐,虽有不甘,但终归目的已达成一半,半是恨恨的坐回自己的席位,

“玄妃,这个你吃了吧”

君王微一斜那碗煞费苦心的羹汤,轻描淡写的赐给了怀中的佳人,

“皇上……”,再也沉不住气的蓉妃蹭的站起,又是恼怒又是急促地喊道:

“这是臣妾专为皇上精心准备的,玄妃只不过是个通人,怎么配吃臣妾做的东西”

“哦……”

君王直了直腰,倏地眼眸一睁,冷凛的目光如寒冬的飞雪一扫众人,停在了蓉妃身上,久久不语,四周瞬的安静下来,

面前的蓉妃双腿发软,恨不得收回刚才一番话,只是,自己怎么也是仅次于皇后的地位,绝不能在那贱人面前失了威风……

“蓉妃……”

恢复懒散柔和的声音让他心中定了定,正要得意,却见君王上身一倾:

“你好大的胆,连朕的话也敢置疑”眼中阴怵渐起,

“难道连朕赐碗汤给妃子也要经你同意,哼,来人”

看着脸色渐渐发白的蓉妃:

“把这碗东西撤走,还有,你不是嫌玄妃身份低,不配喝你做的汤吗,那好”

本是阴寒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啊,众人倒抽口冷气,好美,

那张绝美的姿容竟盖过这花宴上所有的艳丽花朵,可惜……从那优雅的唇瓣中吐出足以令人下地狱的声音:

“从今日起,蓉妃降为柴人,扣奉银两月,玄妃升为轴人,封贵妃,并且,蓉柴人要天天做汤给玄贵妃,连续三月,不得有误,蓉柴人……”

拿起旁边一杯水,呡了呡:

“现在你觉得配了吗……”

“皇……皇上……”

“嗯……”

眉一挑,冷冷盯着已瘫软在地的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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