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娘一手好本领 第十三章 危机终接触

作者 : 米恩

看着眼前昏迷在地的皇后,夏以烟的心一阵发两,她把这深宫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的坤宁宫因皇后突然昏迷乱成一团,而她正被楚卫军团团包围着,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情景,华妃捂着心口惊呼着。

夏以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眼中满是惊惶及担忧,正指挥宫女将昏迷的皇后给搀扶进寝殿。

御医在这时赶来,忙跟上前救治。

皇后为何昏迷,没人知道,夏以烟却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皇后是中了毒,至于为何中毒……

她一进坤宁宫便觉得有股香味,那香味很淡,淡得几乎让人闻不出,然而她还未深思,皇后便开了口。

皇后长得不似华妃那般美艳,却有股端庄娴雅的气质,目光带着审视,宣见她,并不像她所想的直截了当,而是问了她一些琐事,诸如她是哪里人、家中有谁、平时靠什么维生,以及些她采药草的事……若非她心里明白皇后此行征召见她的目的,恐怕真会以为眼前这东耀最尊贵的女人宣她进宫,只不过是想同她聊聊天。

她不晓得皇后的打算,也不急,皇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直到一名宫女匆匆进来,在皇后耳旁说了几句话,这一直和颜悦色的女人才变了脸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犀利,沉默许久后,总算切入主题道,“我要你离开慕千阳。”

这话让她笑了,回得十分干脆,“皇后娘娘,臣妇恕难从命。”

皇后听了,脸色更沉,又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开?”

“任何条件都没用,就是死,我也不会离开。”夏以烟凝视着她,坚定的说。

她语气中的坚决让皇后端庄的脸色再也维持不住,伸手捂着胸口,沉声说:“你可知,慕千阳为了你,宁可辞官,也不愿娶福诚?”

想到女儿伤心哭泣的脸,她便觉得心痛。

闻言,夏以烟眸子闪了闪,心里笑着,表面却是平淡的说:“辞官?这也是应该的。”

若是阿燕为了那官位、为了娶公主而抛弃她,那么这男人不用人说,她也会离开。

“你一一”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捂着胸口的手按得更紧,身旁的宫女见状,连忙端起案几上的茶盅递给皇后。

见状,夏以烟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感,而那股不安感在宫女打开茶盅,那淡淡的香气传来时,达到了顶点,让她下意识大喊,“不要喝!”

然而宫女置若罔闻,依旧服侍着皇后,就在皇后将要喝下的刹那,夏以烟蓦地出现在她跟前,一把夺下那茶盅。

“你……大胆!”宫女没料到夏以烟会如此作为,胆敢抢皇后的药。

皇后因这变故一愣,胸口的心悸被怒气给取代,沉声大喊,“来人!将人给我拿下!”

她是一国之后,可个性温和,即便是这一路在后宫争斗中成长,也难以让她性子里的那抹善良磨灭,福诚的长相当像皇帝,性情却像她。

此行唤来夏以烟,她也曾挣扎过,她不愿当那棒打鸳鸯之人,也知夏以烟与慕千阳已有孩子,可福诚心仪慕千阳多年,打从芳心暗许那日起,便总在她耳边提起那让自己心仪不已的少年。

在她眼底,女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她相信只要慕千阳肯与女儿相处,必然会看见女儿的好。

为了女儿,她昧着良心听从皇帝的话召见夏以烟,若皇帝能说动慕千阳,自然不必她当那恶人,若是不能,那么这恶人,她也只能当了。

所以当她听见慕千阳的拒绝时,她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那让她挣扎许久的话,她想过夏以烟会拒绝,只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她本就有心疾,虽说不严重,可这几日因为福诚的病,她心力交瘁,想到女儿被拒时那悲伤的模样以及夏以烟那坚定的拒绝,才会一时犯病,好在只是小小的心悸,只要喝下平时饮里的药茶便可压下,没想到夏以烟竟如此大胆,夺了她的药茶。

这大逆不道的举动,即便她个性再温和,也不可能忍下,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后,凤颜被冒犯,她若不处置,天家的威严何在?

一声令下,禁卫军冲了进来,将夏以烟层层包围,至于她手中的药茶,也被夺了回去。

拿过茶盅,皇后觉得胸口再次这发闷,张口便要喝下。

“不能喝!”夏以烟还想阻止,可此时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要阻止,那药茶没毒,只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皇后若是喝下,会发生大事。

可惜皇后压根不理会,一口将药茶喝下。

之后皇后便陷入了昏迷,而她因为在皇后喝下药茶前曾触碰过茶盅,于是被当成下毒者,控制了行动。

坤宁宫因此事乱成一团,正巧要返回寝宫的华妃经过,得知此变故,忙前来察看。

在听完宫女的描述后,她大喊,“来人,把这毒害皇后的贱妇打入天牢!”

她的话落下没多久,突然一阵劲风扫过,夏以烟那发凉的身子顿时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谁敢!”慕千阳环抱着夏以烟,那如猎鹰一般锐利的黑眸直扫向华妃。

“阿燕……”望着眼前护着她的男人,夏以烟胸口一暖,轻声唤道。

慕千阳紧抱着她,沉声说:“有我在,别怕。”

这话让夏以烟绽开了笑,“我不怕。”

她是真不怕,只是被这变故给吓到了,且脑中有个迷团一直解不开,直到……她看见了华妃,迷雾这才缓缓的散开。

“慕将军,你这是何意?”华妃拧起眉,看着犹如杀神一般护在夏以烟身前的慕千阳。

“华妃娘娘又是何意?只凭宫女的片面之词,便要将臣的妻子打入天牢?臣不知,这后宫何时轮到华妃娘娘作主了。”慕千阳冷冷的说道。

这话让华妃脸色难看,后宫她的确作不了主,这是她心中的刺,如今被慕千阳这般赤luoluo的打脸,她却不能发怒,因为他说的没错。

深吸一口气,她沉声道,“慕将军,若是平时,本宫的确作不了主,可皇后娘娘昏迷不醒,皇上未到,夏氏也的确碰了皇后娘娘的茶盅,本宫才会这般处置,若慕将军觉得不妥,那么就等皇上驾到再断。”

她不愿得罪慕千阳,他的支持对她和皇儿十分重要,而且她似乎低估了夏以烟对他的重要性,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她话落之时,外头总算传来了声响。

“皇上驾到!”

皇上心系皇后安危,一进坤宁宫,便直奔皇后寝宫。

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皇后性情温婉、娴雅大度,如同他的解语花,在他心里,皇后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

他知道皇后有心疾,一直需要调养,而这心疾似乎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却没想到皇后这次犯病居然会这么严重。

皇帝心里焦急,脸色凝重,在听完御医的禀告后,脸色更是难看。

“皇后气急攻心,犯了心疾,内腑衰竭,生机流逝,若是三日内不醒,便……便……”即便御医未将话语说尽,皇帝仍听出他的话中之意。

他的皇后……会死?

这念头光是闪过便让皇帝心痛如绞,更别提看着床榻上那脸色苍白、娇弱不堪的皇后。

福诚与皇帝几乎是前后脚到来,听见这话,身子顿时一软,痛哭失声。

皇帝此时己无法冷静,尤其是听完宫女颤抖着述说事情经过,他怒气冲冲,来到慕千阳与夏以烟面前,怒道:“慕千阳,你可知你身后的女人害得朕的皇后心疾发作!”

慕千阳耳力极好。常人听不见,他却是将御医与皇帝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一双眉拧得死紧,“皇上,臣的妻子只是拒绝了皇后的请求,直始至终都未做出危害皇后之事,此事如何能怪罪于她?”

皇后发病,一个个矛头都指向夏以烟,可她可错之有?她只是拒绝皇后的要求,只是扞卫着她的家庭、坚持着他们的婚姻,如此罢了,若是因为如此便要说是她害皇后发病,陷人生死之关,他绝不苟同。

“未做出危害之事?”皇帝此时根本难以冷静,若不是还有理智,顾及慕千阳,他早已将夏以烟给杀了,“她夺去皇后的药盅导致皇后未能及时服药压制心疾发病,这叫未做出危害皇后之事?”若非御医说药茶、茶盅皆未验出毒素,他早已认定是夏以烟毒害了皇后。

“烟儿会夺去皇后的药盅,定有她的理由在。”慕千阳虽不解夏以烟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行为,但他相信她并非鲁莽之人,绝对是事出有因。

夏以烟一直未说话,看着这不论发生何事,都护在她身前维护着她的男人,她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好运。

这真是这修了八辈子才能换来的绝世好男人,好在她不放弃,寻到了皇都,要是错过了他,她后悔一辈子都不够。

这话听在皇帝耳中都是借口,想到皇后三日后若是无法苏醒的后果,双眼微微发红,“能有什么理由?不管有何理由,她害了皇后是事实,来人一一”

就在慕千阳身子一紧,打算在禁卫军拿人之前带着她离开之际,一直未替自己辩解的夏以烟终干开了口。

“民女的确不会无缘无故抢夺皇后娘娘的药盅,民女会这么做,是因为那药茶才是引起皇后娘娘犯病的原因。”

皇帝斥道:“胡说八道,那药茶乃云安寺的檠凡大师所开,皇后饮用数年之久,从未出事,你胆敢胡言?”

“臣妇不敢胡言。”夏以烟静静的看着皇帝,“敢问皇上,皇后娘娘第一次犯病,可是在十年前?”

闻言,皇帝的怒气蓦地一顿,皇后这心疾的确不是打娘胎带来,而是十年前的某日,突如其来一阵心绞痛,才被御医诊出患了心疾之症。

这事极为隐密,平时服药也是制成药茶饮之,除了贴身宫女外极少人知道,可眼前这女子是从何得之?

皇帝的脑中闪过数十种猜测,最后他选择给眼前这冷静的女子一次机会,当然,这是因为她是慕千阳妻子的缘故。

若是夏以烟没办法给他一个好理由,就算她是慕千阳的妻,依旧要为皇后偿命!

“你们都退下。”皇帝一声令下,原本将慕千阳与夏以烟层层包围的禁卫军以极快的速度退去,就连太监与宫女也全数退下。

一直立在一旁的华妃双眸一闪,柔声开口,“皇上,臣妾告退。”说着也要离去。

然而这时,夏以烟开了口,“皇上,华妃娘娘还不能走。”

华妃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停下,在她看来,夏以烟不过是一个民妇,根本没有资格让她留下。

然而——

“华妃,你为何会在此?”皇帝即便认定夏以烟是谋后皇后之人,可帝王多疑,华妃的出现如此巧合,让他不得不多心。

华妃停下脚步,转身敛眉道,“臣妾本打算至墨冷亭赏景,途中巧遇夏氏,她颇有臣妾眼缘,于是赐了个手镯,臣妾便要去赏景。谁知舟行驶到一半,竟飘起了绵绵细雨,臣妾无奈,只好折返,在回宫路上,见一名太监神色慌乱,拦下一问,才知皇后娘娘这出了事,臣妾心里担忧,这才会赶来坤宁宫一看。”

这番说词并无不妥,甚至她连路中巧遇夏以烟都事先道出,那坦荡荡的言词与态度,让人看不出端倪。

皇帝听后,眼底的猜疑散了去,外头的确下了雨,且华妃几日前是曾说过想至墨冷亭赏景,于是他目光一转,看向夏以烟,“为何华妃不能走?”

夏以烟没有回答,而是说:“皇上,皇后娘娘的心疾我能治。”

话让皇帝胸口一跳,不过他没有相信,而是嗤之以鼻,“你说你能治?夏以烟,你可知懂药草不代表会治病。”

在得知慕千阳带了一个女子回燕王府时,皇帝便让人将夏以烟的一生调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她和蓝焄俊、寒辰烨有药材上的交易,只不过他们交易些什么药材,他并不知晓,在他看来,那不值得他去探查。

“民女的确不懂得治病。”夏以烟露出一抹笑,“可民女却懂得解毒。”

夏以烟的第一句话让华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可下一句话,却让她勾起的笑微微一僵。

“毒?”这句话总算让皇帝正视眼前的女子,“皇后所碰之物,御医皆已查过,并无毒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皇后所碰之物的确无毒,因为这毒物是民女……应该说,是华妃娘娘借由民女之手带进来的。”

“你胡说八道!”华妃敛下的眸蓦地瞠大,瞪向夏以烟,“本宫与你不过是巧遇,见你乖巧,颇有本宫眼缘,这才会给你赏赐,没料到你竟为了月兑罪,想诬陷本宫!”

皇帝也拧起眉,显然不信她的说词,不过却没出声。

“是不是诬陷,待我救醒皇后便能知晓。”说完,夏以烟直视着皇帝,等着他的回复。

皇帝很明显是不信夏以烟,看向慕千阳,道:“朕可以给她机会,但皇后若是不醒,朕要她偿命!”

他是在告诉慕千阳,若夏以烟救不回他的皇后,那么就别再阻挡他杀了夏以烟。

慕千阳自始至终都握着夏以烟的手,感觉到她小手的紧握后,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头,“臣遵命。”

得到这保证,皇帝这才冷哼一声,让夏以烟进入皇后的寝殿。

看着夏以烟前行的背影,华妃心头那股不安愈来愈明显,就在这时,她感到手指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发现她指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一排蚂蚁,那刺痛便是蚂蚁的啃咬。

她倒抽了口气,不停的拍打,可那些蚂蚁却极快的钻进她的护甲套中,不停的咬着她的指头,让她吓得脸色苍白,忙将护甲套拔下扔弃。

就在这时,夏以烟突然说:“皇上,麻烦让华妃娘娘也进来。”

华妃正掏出丝绢拾起护甲套,却听见皇帝的叫唤。

“华妃,你也跟来。”

这命令,让华妃一咬牙,看了那护甲套一眼,才跟了进去。

床榻上,皇后苍白着脸,一旁的福诚默默陪伴着,娇美的脸庞满是泪痕。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执念,若非她抱着一丝期望,想知晓慕千阳是否对她有情,母后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模样,若是母后能够醒来,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只要母后安好……

“福诚,你先退下。”皇帝看着默默流泪的女儿,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也有了后悔,若他不执意如此,是否皇后便能无事?他不晓得,他只知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他的皇后醒来。

“父皇……”福诚抬起哭红的双眸,嘶哑的说:“母后她……会醒吗?”

皇帝抚了抚她的头,那威严的脸庞彷佛瞬间老了十岁,“会的,父皇就算耗尽所有,也会让你母后醒来。”

若夏以烟无法救回皇后,那他便是找遍名医,也要将皇后给救醒。

福诚闻言,垂下泪眸。

在离开前,她站在夏以烟面前,轻声说,“我相信阳哥哥喜欢的人不会是心肠歹毒之人,我信你没有害我母后,若你真的能救我母后,福诚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父皇会如此逼阳哥哥,也是为了我,我已知阳哥哥对你的感情,我为此事向你道歉……也……会就此放弃,请你原谅。”她真心诚意的朝夏以烟行了礼。

夏以烟凝视眼前的福诚,说她不气,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被人觊觎,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办法这般大度,所以对福诚,她的确是恼,可如今看着福诚满脸泪痕及后悔,那模样似是真心忏悔,她轻叹了口气,“我不用你做牛做马,我只求一件事,便是请皇上收回对慕千语的赐婚。”这才是他们进宫最大的目的。

皇帝闻言,敛下了眸,眸光微闪,沉声说:“你还没资格跟朕谈条件,别忘了,皇后未醒,你仍未摆月兑嫌疑。”

夏以烟自然知道此时不是谈条件的时机;只是趁着福诚道歉,稍微提提此事罢了。

福诚闻言,也知自己左右不了父皇的想法,歉然的看了夏以烟一眼,才默默的退去。

福诚退下后,皇帝见夏以烟依然没有动作,拧眉问:“你还在等什么?你既说皇后是中了毒,那还不快替皇后解毒!”

夏以烟却不动,只道:“再等等。”

“你还要等什么?”皇帝沉下脸,他心急,怕皇后再昏迷下去,会真的再也醒不来。

“等解药。”夏以烟神秘的说着,就在此时,她耳边传来一阵细语,让她展开了笑。

皇帝被她这话弄得迷糊,正要开口,就见她忽地蹲子,从地上拾起一物,对他说:“解药来了。”

在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皇帝拧起了眉,而华妃却是身子一震,瞠大美眸,死死的盯着那物,不解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是在耍朕?”皇帝的脸色很难看,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夏以烟手上那东西很像华妃手上的护甲套,和解药这两个字压根扯不上关系。

夏以烟没有回答,而是将护甲套反过来,这一倒,里头滚出一颗通体雪白的药丸。

这一幕让皇帝瞳仁一缩,他怎么也没料到里头居然真有药物,视线一转,在看向华妃那少了一只护甲套的手时,目光有了深意。

华妃在皇帝的目光扫来时,下意识想把手给藏起,却死死的忍了住。

夏以烟拿着解药,摘下华妃赐给她的棱霄镯。

她的脚竟不知何时来了一只白猫,正偎在她脚旁喵喵叫着着。

听着小猫的叫声,夏以烟蹲,将凌霄镯放在小猫身旁,温柔的抚着它毛茸茸的头,小声说:“等等麻烦你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喵喵!”小猫撒娇的叫了声,便乖顺的趴在她脚边,那行为及眼神彷佛听得懂人话似的,让皇帝看向夏以烟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

“麻烦将皇后娘娘平时喝的药茶再泡壶一过来。”

皇帝颔首,御医忙领命去准备。

看着夏以烟一连串的动作,华妃脸色惨白,强自镇静的看着她手中的药丸子。

她不可能会发现这秘密,不可能……

然而当御医端来药茶,小猫喝下没多久便昏迷倒在地后,华妃身子颤抖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瞪向夏以烟。

她、她居然真的知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皇帝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药茶可是云安寺的高僧所配制,是他亲自求来的,皇后饮用了十多年,从未出事,为何那只猫喝下药茶后便如同皇后样昏迷不醒?难道……

皇帝的目光移至小猫旁边的凌霄镯,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再次看向华妃。

他的眼神让华妃打了个激灵,那秋水一般的眼眸瞬间有了泪,“皇上,您这是不信臣妾?若您真不信,请入验验那凌霄镯,便能知晓是否有毒。”

她要冷静,不管夏以烟究竟是从何知道她的秘密,她都得冷静地为自己开月兑。

“不用验了。”夏以烟将雪白药丸分出一小块,化开后,喂给昏迷在地的小猫,才说,“凌霄镯本身的确无毒,但它的外层却长期浸泡在篱箣花磨制而成的花汁中,篱箣花本身无毒,有害的是它的花香,而这手镯不知是何材质制成,不仅能吸附花汁,配戴在身上还会因体温慢慢散发出花香,虽然那味道极淡,效果却不少。”

“这味道吸入过多,会弓起心悸,皇后所谓的心疾事实上是种慢性毒,我想华妃娘娘之前应该时常来陪伴皇后,毒便是这么累积而来,而这次为何会如此严重,正是因为这凌霄镯上的毒素之浓,是以往的数倍,皇后娘娘体内又有毒引,这才会毒发,性命垂危。”

简单来说,凌霄镯上的香味是诱发的因素,方才她就是不喂食解药给那猫,顶多昏迷一阵子便能来,真正让皇后毒发的,是她体内那日积月累的毒素。

在夏以烟说完这些话的同时,她脚下的猫也幽幽醒来,眨着有些迷茫的眼眸,对着夏以烟喵喵叫。

她抚了抚儿猫的头,柔声说:“谢谢你,你可以离开了。”

小猫听了,甩了甩尾巴,用舌头舌忝了舌忝她的手,这才灵巧的离开。

夏以烟站起身,将药丸化开,示意宫女让皇后服下。

皇帝在看见小猫的昏迷与苏醒后,自然不再迟疑,点头让宫女伺候皇后服用。

夏以烟又幽幽道,“云安寺高僧所开的药茶,事实上没有半点药效,它唯一的功用就是当这篱箣花的药引,此茶配上篱莉花的香味,会产生一种毒素,那毒素有麻痹的效果,让皇后娘娘以为心疾之症因这药茶而舒缓,实则相反,正是这药茶造成皇后娘娘所谓的心疾之症,日积月累之下,成了致命之毒。”

夏以烟话落的同时,已醒来的皇后娘娘终于攒足了力气,睁开眼,迷茫的双眼满是哀伤,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哑声说:“华妃……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皇后早在服下药没多久便已清醒,只是身子太虚,无法睁开眼,却将夏以烟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看着华妃那张美艳的脸,她回想起二、三十年前皇帝刚登基,她受封为皇后,为了充盈后宫,办了选秀,华妃便是她选进来的。

那时的华妃不过是个县令之女,进宫后被封为采女,华妃很是乖巧顺从,也因为如此,深得她的倚重,靠着她的帮衬,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即便她知华妃有野心,可这十几年来的陪伴与扶持,让她始终不愿相信华妃会害她,然而方才夏以烟的一番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凉了。

她的心疾之症的确是在华妃进宫不久后而患,她患病之后,也是华妃至云安寺请来所谓的“高僧”,替她配下那药茶。

华妃更是不畏风雨,日日坚持着来向她请安,且每日都会陪着她一块喝下药茶,小坐一刻钟会离去,这习惯数十年如一日,即便是身处高位,华妃依且如此。

正因华妃这般作为,才会深得她的倚重,谁知,这她曾以为的贴心事实上却是狠心。

原来华妃会如此勤奋的前来向她请安,并非是感激她的提携与恩情,而是为了向她投下这慢性毒,原来华妃的野心早在进宫的那一刻便已昭然若揭,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华妃为了毒杀她,甚至甘愿与她一同嗅着花香、喝着药茶,让她毫无所觉,这般心机、这般隐忍,让她佩服之余更是阵阵心寒。

她不想相信,可华妃那指套甲藏着的解药让她不得不信,华妃向她下毒的同时,也是在自己身上下毒,若非如此,华妃身上不会藏着解药。

眼看皇后醒来,皇帝松了口气,目光深沉的看向睑色死白的华妃,冷声说:“华妃,你为何要毒害皇后?”

见事迹败露,华妃早先还颤抖的身子缓了下来,心里反而有一股解月兑之感,露出一抹凄谅的笑,冷静的说:“没错,毒的确是我下的,至于为何这么做,我可以说,但皇上得保证不迁怒霖儿,并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否则我就是死,也不说出原因。”

听她这么说,皇帝大怒,“大胆!你以为你有资格同朕谈条件?”

华妃冷笑,敛下双眸,不再出声。

若是她说出口,不仅她的命保不住,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会受她牵连,所以在没得到皇帝介诺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开口的。

皇帝恼怒,正要让人将其押下,皇后却开了口,“皇上,当做臣妾求你,能否答应华妃的条件?”

若是不能知道华妃为何对她下毒手,心头这个被背叛的结她永远解不开,毕竟她是真心将华妃当做姊妹对待。

皇帝看着皇后那苍白的脸色,心一软,才恨恨的瞪了华妃一眼,怒道:“朕应了,说,为何对皇后下毒?”

夫妻一场,他自然知道皇后的想法,为免发妻郁结于心,他只能应下。

见皇帝答应,华妃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的瞪向皇后,厉声说:“为何这么做?因为我恨!我恨你!陆煊仪,若非是你,我怎么会进宫?若非是你,我怎么会和情郎分别?你毁了我的婚事,让我从此与爱人别离,在进宫的那一刻,我的心便死了,本想在后宫安安分分的过一生,可你偏偏不如我愿!你的帮衬我一点也不稀罕,我不想要皇帝的宠幸,不想与那些和蛇蝎没两样的女人争宠,却因为你,我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虚情假意的去迎合皇帝,去对一个我不爱的人讨取宠爱,只为了能在这后宫里活下来……”

华妃的脸满是泪痕,她恨皇后,但她最恨的还是她的父母。

其实她心里明白,若不是她那贪慕权势的父母,她不会入宫,若不是她的父母买通宫里的太监,她的画像也不会被皇后给选中。

可……哪是她的父母呀!她再恨也无法对自己的亲人动手,所以她将这股仇恨全数算到皇后身上,从知道要入宫那一刻,她便开始计划,计划着这场毒杀,她有很多机会能杀死皇后,可她不肯,她要皇后和她一样,在心痛中死去,她要皇后知道那是多么的痛,如同失去爱人的她,日日夜夜活在那心痛心伤之中。

这一切原本计划得很完美,只要皇后死了,夏以烟肯定会被杀头,不管慕千阳对夏以烟有几分感情,只要他的妻子是因皇后而死,慕千阳与太子之间定会落下嫌隙,这么一来,她的霖儿就看机会去争皇位。

她本打算做完这一切,便去陪那因她入宫,不到三年便抑郁而亡的情人,没想到却因夏以烟而功亏一篑。

听完华妃的自白,皇后脸色更加苍白,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她拆散的不只是慕千阳和夏以烟,早在数十年前,她便已做下这样的事了吗……

相较于皇后的自责,皇帝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华妃是他的女人,然而这十多年来,心里装的却一直是另一个男人,这让身为帝王的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甚至怀疑起两人的儿子郑傲霖是否是他的孩子,若非华妃聪明,早前便开出条件,他肯定会连郑傲霖一同打入天牢。

思及此,皇帝更怒,沉声大喊,“来人!把这贱妇给打入天牢!”

看着华妃那心如死灰的脸庞,夏以烟暗叹了口气,不是所有有情人都能白头偕老,身处封建时代的女人更是如此。

手蓦地被身旁男人紧紧握住,那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心暖,她朝慕千阳露出一抹笑,无声的说,“阿燕,我爱你。”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太监前来通报。

“禀皇上,燕王府出事了!”

皇帝双眉紧拧,问:“出了什么事?”

太监抹了抹汗,忙说:“燕王妃、燕王妃死了!”

“什么!”皇帝瞪大眼。

夏以烟和慕千阳对看一眼,心里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在皇帝派人前去查证时,也跟着告退。

皇帝见皇后无恙,甚至若非夏以烟在场,皇后就算今日无事,日后一定也会遭受毒手,就这点而言,夏以烟不仅无罪甚至还有功,他自然不会为难,点头让他们离去。

两人一出宫门,慕千阳便拥着她施展轻功,疾速往燕王府而去。

两人回到燕王府时,王府已被大理寺封锁,大理寺范大人正在大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一见到慕千阳,顿时双眼一亮,忙说:“慕将军,可等到你了。”

慕千阳脸色十分阴沉,开口便问:“我妹妹人在哪?”

回来的路上,夏以烟便事先用灵念询问过燚衍,两人已知他们进宫的时候,燕王府发生何事。

这话问得范大人一怔,半晌说:“慕小姐在她的院落里,我们、我们进不去……”

闻言,慕千阳带着夏以烟往海棠院掠去。

察觉到慕千阳心里的沉重,夏以烟粉唇微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而是思索着燚衍传来的讯息。

“你问本大爷发生什么事?天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让我来带孩子,我正被你那儿子当马骑,想我堂堂燚衍大爷居然沦落到被人当马骑的地步,我可是你的老祖宗,万兽一族至高无上的存在,叫我讲重点?本大爷说的不重要吗?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本大爷帮你找到你那没良心的夫君,你不感激就算了,现在连听本大爷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你这是背祖!是忘恩负义!你这行为十分的不道德,你不让本大爷说,本大爷偏要说……”

对燚衍的脾气,夏以烟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从九分的了解,虽然无奈,却还是顺着他的脾气安慰了两句,这才换来他不甘不愿的消息。

“我那时正被你儿子缠着,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于是带着三个小的一块去看热闹,谁知我们到了,热闹也没了,就看见一地死尸,唯一的活人就是你夫君那个妹妹,她昏了过去,不过你放心,她身上连个伤口也没有。哦!不对,她身边还有个男人,那男人就是之前和你交易药材的其中一个,不过那姓寒的也不能算是——”人。

燚衍正要说,却蓦地止住了话,似乎是有人不让他说,尔后两人的感应就这么断了。

满地的尸体,慕千语的昏迷,还有寒辰烨在场?

夏以烟又透过兽语询问了她留在燕王府的眼线,可那些虫兽只将他们进宫时,滕丽伶和慕盼芹的对话转达,海棠院内的事他们一样不知道,只说那院子似有屏障一样,他们进不去。

这诡异的情况让慕千阳与夏以烟两人一路沉默,只想尽快赶到海棠院。

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海棠院,现场的情况就和燚衍说的一模一样,地上躺着七、八个身穿南疆服饰的黑衣人,一个个双眸圆瞠、表情惊恐,除此之外身上完全看不出伤口,那模样活月兑月兑像是被吓死似的,除了那些黑衣人外,滕丽伶与慕盼芹也在其中,脸上的表情与那些黑衣人如出一辙。

这画面有些吓到夏以烟,毕竟她从未看过这么多死人,还未反应过来,慕千阳已将她护在怀中,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低哑的声音,“别怕。”

夏以烟这才缓下心情,拉他捂着她双眼的手,轻声说:“有你在,我不怕。”只要有他在,再可怕的事她都不害怕。

听见这话,慕千阳这才放下心,拉着她的手便要走进海棠院,谁知两人来到院门,正要踏入,却发现怎么也踩不下那一步。

这奇异之事让两人对看一眼,又试了下,依旧进不去。

“别试了,这院子被人下了禁制,你们进不去的。”身后传来燚衍凉凉的声音。

慕千阳转头,当他看见那一脸风骚的燚衍时,双俊眉拧了起来,沉声说:“我恢复记忆后把烟儿忘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在他恢复记忆的瞬间,脑海中隐隐浮出个图案,那时他想不起来,可在看见燚衍的刹那,他这才想起,那图案分明就是眼前这男子的原身,那赤红色的蜘蛛。

“呃……”听见这话,燚衍的笑容微僵,“你在说什么,本大爷听不懂。”

什么鬼!眼前这男人真的只是个人吗?怎么会连他封了他记忆的烙印都看得到?不对,这人怎么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化了形的,这没道理……

燚衍不承认,可慕千阳却没忽略他眼底的心虚,冷哼了声,才说:“解开这禁制,我便原谅你。”若非心系妹妹的安危,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燚衍。

这威胁让燚衍跳脚,区区一个凡人也敢要挟他?真当他不会发火呀!

“凭什么?燚衍大爷我什么都受,就是不受威胁,本太爷告诉你——”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夏以烟笑盈盈的看向燚衍,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灿烂,宛若天上的太阳那般耀眼照人。

那笑容让原本还十分高傲的某人打了个寒颤,气势全消,立马说:“我解。”

夏以烟平时很好说话,没什么大事的话她压根懒得理他,都顺着他,可要真惹恼了她,那可不是好玩的事,让她知道当时他是因为被她逼着救慕千阳而不悦,于是小小的恶作剧,想看看他恢复记忆后,是否值得夏以烟这般死心塌地,才对慕千阳动了手脚,毕竟在他眼中,凡人的情爱根本是个笑话。

谁知他当初的恶作剧造成慕千阳失踪,两人甚至分别了两年之久,要是让夏以烟知道这事,他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于是他二话不说,衣袖一挥,倏地打出数十道手印,那无形的禁制瞬间消失。

禁制一解,夫妻俩谁也没理他,快步走进海棠院。

燚衍见状,抹了抹额间冷汗,“这热闹看不得,我还是去调戏那些可爱的姑娘来得快活些。”话落,便一溜烟的跑了。

慕千阳带着夏以烟来到慕千语平时玩耍的花园,就见寒辰烨抱着慕千语,正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

那画面让慕千阳俊眉微拧,看向妹妹,轻唤,“语儿?”

寒辰烨抬起头,那冷漠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紫光,柔声说:“她睡着了。”

慕千阳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相处了近十年的师兄弟,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有些陌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寒辰烨敛下眸子,看着怀中睫毛轻颤,显然快要苏醒的慕千语,眸中满是温柔,摇头,“我也不晓得,我为了赐婚一事来找你,却听见这里有惨叫声,赶来看时,便看见一堆人拼了命的想往外冲,个个面色惊恐,不过几个呼吸便纷纷倒地,全死了。我在这里看见她,那时的她只静静的看了我一眼,便昏了过去。”

寒辰烨话才说完,慕千语那紧闭的眸子正好睁开,迷茫的看着他。

“语儿!”慕千阳见妹妹醒来,便要上前,谁知——

“你是谁?”慕千语一脸惊惶的看着他,纤细的身子不停的往寒辰烨身上缩。

这话让慕千阳与夏以烟愣住了,尤其是慕千阳,慕千语脸上的惊惶让他心痛,哑声说:“语儿,我是哥哥,你不认得了吗?”

慕千语看着他,眼里全是陌生,摇着螓首:“我、我不认得……”说话的同时,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寒辰烨,怎么也不放开。

这情景让慕千阳沉默。

这时,范大人总算进了海棠院,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缩在寒辰烨怀中的慕千语,还有脸色阴沉得吓人的慕千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让人抬走这一具具的尸体,悄然离去。

“阿燕……你还好吗?”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慕千阳,夏以烟很心疼。

距离海棠院命案一事已过了七日,随着慕千语远去西楚国的时间接近,慕千阳也愈来愈沉默,只要有空便会来到海棠院,看着那座无人的秋千。

慕千阳抬眸,看着担忧的夏以烟,好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说:“语儿……三岁那年被滕丽伶喂下毒汤后,醒来时也是这样的反应,谁都不认得,连我也认不得,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她明白,我是她的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个不会伤害她的……这些年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恨自己保护不了她,恨我自己的弱小,更恨一个个嘲笑她是傻子的人为了保护她,我十岁便拜师学艺,我发誓不会再让住何人伤害她、不会让任何人再喊她一句傻子……”

可他却违背了誓言,即便他成了镇国将军,保护了家园,受万人拥戴,却还是保护不了他唯一的妹妹,甚至让她再一次失去记忆,将他给忘了……

这次的命案所有矛头都指向慕千语,即使众人不信慕千语一个弱女子可以在瞬间杀死七、八个大汉,可那些人死在海棠院是事实,而且滕丽伶和慕盼芹也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无明显外伤、体内无毒素残留,死前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心脉尽断而亡,这是仵作验尸后的结论。

虽然已对外宣称是南疆人寻仇,可那些死去的黑衣人明显有着东耀国人的特征,只不过身上摆着南疆国的物品,是不是南疆人还是两说。

若非在场之人,除了慕千语之外全都死去,几乎已能断定是滕丽伶为害慕千语特意为之。

整件事扑朔迷离,偏偏慕千语一问三不知,除了摇头就是回答她不知道。

让人诧异的是,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寒辰烨身旁,只要寒辰烨一离开,她便哭闹,直到他回来才破涕为笑。

慕千阳让大理寺封锁了所有消息,然后进宫与皇帝进行了一场密谈,密谈过后,他便来到海棠院,望着那座他亲手做给慕千语的秋千,一直维持着这姿势,直到夏以烟找来。

“皇上,不同意解除语儿的赐婚。”这是他与皇帝密谈之后的结论。

母亲与西楚皇后的口头约定占最大的因素,其次便是燕王府一夕之间死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燕王妃和慕盼芹,这消息不可能瞒得住,海棠院发生的事必然会传出去,到时候即便妹妹不是凶手,这诡谲的命案也会引起众人的质疑及批判,他不能让妹妹陷入这样的困境。

远嫁西楚国是最好的办法,只有成为西楚的太子妃,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更何况,目前的慕千语什么人都认不得,只认寒辰烨。

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可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夏以烟知道他心里的难舍,紧紧的拥着他,轻声说,“阿燕,西楚离东耀其实不远,若你想语儿,我们随时都能去找她,再说了,你该相信寒辰烨,他会照顾好语儿的。”

她对寒辰烨虽不算十分了解,可在事情发生那日,她看见了寒辰烨凝视着慕千语的目光,那眼神和阿燕看着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就像他怀中之人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单凭这个眼神,她便相信寒辰烨定不会让慕千语受到一点委屈。

慕千阳不语,只深深的抱着她。

夏以烟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相拥着。

很快便来到慕千语远嫁西楚的日子。

看着即将离开,却依不愿与他亲近的妹妹,慕千阳的心十分沉重。

夏以烟紧握着他的手,看向来到面前的寒辰烨,轻声道:“一定要好好对待语儿。”

看着寒辰烨,夏以烟其实有些迷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寒辰烨看向慕千语的目光有着疼惜没错,可与那日抱着慕千语时的目光相比,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会。”寒辰烨郑重的点头。

慕千阳将目光从妹妹身上移向他,嘶声说:“我只要她平安快乐,其他的我不奢求。”

他不奢求慕千语能当个称职的太子妃,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快乐便已足够。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寒辰烨个性清冷,可一旦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慕千阳不知,他娶慕千语除了母后的要求外,还有一个他也说不出来的原因。

他脑里似乎有道声音告诉他,除了慕千语之外,他谁都不要,他的妻子就只能是她,至于原因,他不晓得。

所以他在慕千阳前去找东耀皇帝之前,便已是一步进了宫,告诉东耀皇帝,他不会解除婚约,东耀皇帝无奈之下,也只能应下。

至于那道莫名的声音从何而来,他不知,那日前往燕王府想和慕千阳商量此事时,脑海又出现了一道声音,让他尽快前去海棠院。

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他不晓得,当时他闻声来到海棠院,才刚踏进,下一刻便好似昏过去般毫无记忆,再醒来时,他怀中只抱着慕千语。

她正用着那双犹如小鹿一般惊惶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且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

他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只知经过海棠院一事后,慕千语怎么也不离开他,再加上慕千阳将慕千语留在东耀的处境同他说了之后,他对慕千语只有深深的疼惜,他或许没办法爱她,却能像对待妹妹一样好好对待她,让她平安快乐,这是他给予好友的承诺。

说完这些话,寒辰烨便带着慕千语转身离去。

在离去前,慕千语从马车探出螓首,扬着灿烂的笑,朝着他们挥手。

那笑容让慕千阳连日来的阴沉情绪得到了开口,直到那浩浩荡荡的车队成了一个黑点,慕千阳才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妻子及怀中的儿子柔声道:“我们也回家吧。”

滕丽伶母女死后,慕平蓝就像垮了一样,再也没心思和慕千阳争,在滕丽伶与慕盼芹葬礼过后便消失无踪,至于燕王仅在妻女下葬时露了一面,便又过着他风花雪月的日子,仿佛死去的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了慕千语的燕王府,慕千阳是不会再回去了,他们的家从今之后便是将军府。

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没这么低落后,夏以烟也扬起了笑,轻声说:“阿燕,我记得你皇帝说要辞官了是不?”

闻言,慕千阳挑起了眉,“是说过。”

“那么,明日上朝时再上奏一次吧。”她看着窝在慕千阳怀中睡得跟只小猪一般的儿子说:“比起皇都,我更喜欢待在后坑村,再说语儿远嫁,总不能连个主婚人都不在身边,辞了官,咱们想去哪就去哪,不是挺自在的?”

这话简直说到了慕千阳的心坎里去,他会当将军,是为了让人不轻看慕千语,而今要保护的妹妹远去西楚,他还留着这将军的头衔做什么?就像妻子所说,比起这没有给过他坐点温暖的皇都,他与她相识相恋的后坑村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这念头闪过,他点头,“好,明日上朝我再提。”

他很清楚,辞官一事没这么简单,但一次不成,便再试一次,总会有成功的时候不是?到时两人逍遥自在,就是要到西楚定居都没问题。

这么一想,他那沉重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勾起了笑,对身旁的妻子说:“在这之前,我得先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夏以烟一愣,旋即笑着摇头,“不了,与其让一堆不认识的人来祝贺我们的婚礼,我更喜欢后坑村那些纯朴的村民,那才是属于我们的婚礼,我不需要让皇都的人认同我,只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那就够了。”

她知道阿燕一直觉得该给她一场属于将军夫人的盛大婚礼,哪怕是一天,他都不想让人看轻她,可她却不在乎那些虚礼,她在乎的,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话让慕千阳脸上笑容更盛,黑眸里满是柔情,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慕千阳这辈子就只有夏以烟一个妻子,不仅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与你将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凝视着他眼中的深情,夏以烟只觉得一颗心涨得满满的,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脸颊旁印上一吻,“阿燕,能遇见你真好。”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黑眸因这一吻微沉,他想也未想便勾起她的下颚,印上深情的一吻,压根不在乎两人的举动引来多少路人的惊呼。

被挤在两人之间的凌儿鼓起一张肉包脸,眼见最爱的娘亲又被爹爹给抢了,不甘示弱的爬呀爬、蹭呀蹭,好不容易构到夏以烟那纤细的颈顶,嘟起儿嘴就是一阵狂亲。

娘亲是他的,谁也不许抢。

凌儿那湿漉漉的亲吻让夏以烟脖子一阵痒,她笑着模了模他的头。

“你这小子!她是你娘!”慕千阳黑了脸,这还让不让他好好同妻子温存?

凌儿压根不理他,干脆爬到娘亲怀中,紧紧巴着,亲得更加卖力。

这举动让慕千阳俊颜更黑,夏以烟却是再也忍不住,娇笑出声,那银铃般的笑声传遍大街,自然也传到了一直跟在两人后头的三人耳中。

“哥哥,阿姊又被咬……”夏以卉眨着眼看着自家阿姊笑得开怀的俏颜,问:“为什么阿姊被咬还这么开心?”

这问题困扰她好久了,一直没人能替她解答。

“我也不知道……”夏以松搔了搔头,这个问题他也挺想知道的。

“小泵娘,今年几岁?要不要同我一块去赏花?”

这声音让夏以松双眸一亮,转过头,一脸认真的问道:“衍哥哥,你也很爱咬一些小姊姊的嘴,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她们明明就是被咬,还红着脸,一脸开心?”

正在调戏小泵娘的燚衍一僵,那正被调戏的小泵娘也是一僵,接着反应过来,手一扬,赏了他一巴掌,愤然离去。

“你、你打我?”燚衍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我可是万兽一族的老祖宗,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你一个凡间女子居然敢打我!”

怒了,被打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连手都没牵到就挨了这一巴掌,亏!太亏了!不成,他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他得讨回来。

“你给我站住,别走!”说着,他长脚一迈,飞也似的跑了。

看着那像风一般的身影,夏以松的脸垮了下来,“哥哥又溜了……”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回问这问题了,每一回他都能用不同的理由开溜。

两兄妹对视一眼,只能叹着气跟上前。

看样子他们俩要知道答案,恐怕有得等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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