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刚踏入院中就感觉到空气中的丝丝诡异,背脊上涌起阵阵凉意,正欲收回脚步,突然出现的一股力量将她拉到了梧桐树下。
“云皓宇,你做什么”惊讶过后,怒火占据了她的全副感官,头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眼前的男人。
阴魂不散的云皓宇。
惜惜毫不客气的态度似乎一点也没有惹恼云皓宇,他俊逸的脸上甚至绽放了笑颜。
“许久未见,爪子还没收起来。嗯?”
嗯你妹的
惜惜给了他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眼,胳膊肘子一顶,成功逃月兑狼爪。
云皓宇低低的笑,伸手欲再次将她扯回来。
惜惜怒了,二话不说就去拍他的手背。
“啪”的一声,空气有片刻的凝滞,两人都呆愣了少许。
惜惜率先回神,叉着腰,板着脸指着云皓宇骂到,“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你很熟吗?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再说了,这里可是灵隐寺的后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个把烧香拜佛的,若是被看见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可是有夫之妇
杀千刀的云皓宇,脑子进水了
惜惜的怒意云皓宇全然没收到,他眼中只有她带火的眸子和生气的俏丽脸蛋,心口似有一根羽毛拂过。
清了清喉咙,云皓宇的嗓音轻柔,“你不是特意来见我的吗?”。
驻留杭城,不过是为着心底的那块巨石,无奈君府的围墙高不可破,他竟不得其门而入。
郁气不散,他已于三日前搬入灵隐的后院。
期盼灵隐的静和幽,能够缓解他胸口的燥热。
哪知佛的善,竟是将她带到了他的眼前。
“胡说,我……”惜惜气得差点咬到舌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斩钉截铁的道,“我是为了我家相公,谁知道你也在这里再说了,你不回京城,待在这里做什么”
君毅凡日日昏睡,府里头的女眷们又没个好脸色,惜惜烦不胜烦,才来了灵隐。
鬼神一说,无关信仰,只不过是多一分期盼,多一点希冀而已。
若是早知道会碰上这家伙,她打死也不会来这一趟。
不过,小兰她们几个到底去了哪里,方才明明在她身后不远的……
惜惜暗暗将周围的环境收入囊中,琢磨着狼人变身的可能性有多大,而她这只小肥猪完好无损逃月兑的几率有多渺茫。
与前头的人声鼎沸迥然相反,此刻所处的这方院子竟好似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除了她和云皓宇,连只鸟儿都没有,唯一活着的生物就是一棵参天的梧桐树。
她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惜惜回想,出了佛堂,随意地领着丫鬟们四处游走……
“是吗?此处很少有人会来的。”云皓宇眼光如炬,分明是不信的。
惜惜懒得搭理他,说了声告辞就欲原路折回。
小兰她们找不到她肯定会很着急的。
还有府里头的侍卫们……
看出了她的意图,云皓宇失去了逗弄的心理,眸中闪着火花,“你就那么喜欢当寡妇吗?”。
捡一个别人不要的破罐子,她难道以为君毅凡死了以后她还能在君府待下去?
“什么寡妇,你别乱说,小心我揍你”惜惜的耐性尽失,这一刻,她再也不管云皓宇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她只知道,他成功的惹到她了。
“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届时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你懂不懂?”过门寡,克夫,女子若是被冠上这样的字眼,这一生便已然再没有了第三条出路。
只有死或者常伴青灯。
“要你管,我说了多少回了,我和你不熟,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别让我再听到你咒我家相公,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头一回与人撕破脸,惜惜竟然找不到其它的词汇来表达。
**妹?
云皓宇听得懂吗……
看到云皓宇不以为然的面容,惜惜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骂人都不会,越活越活回去了
许是惜惜的气势委实不够,云皓宇垂目似是在笑,待有丝丝密密的小雨落下,他才掬起一滴雨点,道,“跟我回去怎么样,我不能给你名分,可是我保证我会待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个病秧子什么也不也给你,我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雨丝极轻、极密,在空中细细斜飞著,织起一张绵密的网,整个天地笼罩在其间。
细雨“滴滴答答”地打在梧桐树叶上,空气不再凝滞,天地不再静谧。
惜惜的火气不再高昂。
她只是不懂。
云皓宇到底凭什么。
他凭什么对她说这些话。
他哪里来的自信。
寥寥几次的见面,她不认为她有做了什么能让他误会的事。
她的比如蛇蝎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那么,便是他太过于自大了。
认为是个女的就一定会喜欢他,或者说,听到他开出的条件便要欣喜若狂,捧着他的脚趾头狂舌忝?
简直是……
惜惜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干脆冷冷地看了云皓宇一眼,“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停顿,转身踏雨而去。
耳边还能听到男子似在呐呐自语,“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她确实后悔了。
她后悔的是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后悔的是没有在见到云皓宇的第一秒就扭头离开。
“小姐,还好你没事,奴婢几个一回头你就不见了。”马车内,小兰松了一口气。
说也奇怪,那小沙弥谁也不拦,偏偏拦住了她们几个。
“我不过随便走走。”惜惜无心提及,现下她是连想起云皓宇都觉得恶心。
跟我走,不能给你名分,保证对你好,不受委屈……
我呸,他以为他是大情圣呢还是他俩是被拆散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呢。
惜惜换了一身衣衫,入得室内,对上段玉戏谑的眸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靠
小三喜欢组团,臭流氓也喜欢成双成对的来。
“小嫂子……”
“你走吧,我要伺候相公用药”惜惜是一个字都嫌多,也懒得再客套。
她算是看明白了。
有些人就是不能客气,你越是客气,人越是蹬鼻子上眼。
这类人,通常可以称之为贱人
对付贱人,就要用贱招
虽然她还没想出怎么对付眼前这个,但是要想她有好脸色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小嫂子怎的如此生疏,莫不是在外头受了气?”段玉的眸中透着笑意,明明是俊逸潇洒的公子哥形象,惜惜却仿佛看到了阴冷的吸血鬼。
如果说云皓宇是披着羊皮的饿狼,那么段玉就是挂着人皮的恶鬼了。
借着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惜惜闪过了段玉伸过来的鬼爪,抬头冷冷的回了她一抹笑。
别想再有第二次。
上一次是没准备,以后,咱们走着瞧
段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快速的端起一抹无害的笑,“那好吧,我便不打扰表哥表嫂了,改日再来看望表哥”
离去前的那一瞬,惜惜分明看到段玉的脸色变了。
晚间,甫用完晚膳,老夫人使了人来唤,惜惜匆忙赶至。
“慕容氏,你可知何为三从四德?”室内,老夫人高坐太师椅,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惜惜。
“三从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者: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惜惜答。
“那你可知三从四德何为首?”老夫人眼中寒光闪过,冷声道。
惜惜不语,老夫人又道,“品德端正乃立身之根本,所以女子的妇德最为重要”
惜惜楞了一下,不明白老夫人何故拿这个刁难她。
要说她老人家最近火气确实大了点,可是从来没有当面与她说过规矩,一般这种事她都是交给荆婆婆的。
难道是因为荆婆婆忙着教导安芷云,老夫人这才不惜亲自操刀?
再说了,丽娘还在旁边坐着呢。
她是想指桑骂槐还是想两个一起训?
真真是吃饱了太闲
“坚守节操,守身如玉,对丈夫忠贞不二,若是连这一点你都做不到,那么君府留你何用?”老夫人的神色极其的严厉,说罢,不轻不重的扫了眼如坐针毡的丽娘。
惜惜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
段玉的龌龊心理被老夫人知晓了?
或者说……
想起先前那一幕,惜惜质询的眼神扫向丽娘,见她容颜惨白,双唇紧抿,眼中闪过惊疑。
“君府乃名门望族,嫡子正妻更应该循规蹈矩,克己复礼,如果偏偏要学那些小门小户的**不知廉耻,使狐媚子勾引爷们,家规伺候是轻,休弃逐出家门也不是不可能”老夫人的严词责问逼得惜惜背脊挺直,大眼闪过一丝受伤。
这是要给她扣一顶**的高帽了,还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
遂眼眶含泪道,“孙媳不明白,老夫人何故如此辱骂孙媳,孙媳自问规矩本分,从来没做出格之事”
“你没做?那是哪个与人雨中私会,这些东西又是哪个送上门来的”老夫人气急,抄起案子上的一个首饰盒,一股脑儿扔到了惜惜身上。
尖锐的物件划破了她的额头,有血丝缓缓的渗出,合着眼泪,滑下眼睑。
朦胧中惜惜怔怔地望着一地的黄白物件。
丽娘起身,凑到惜惜跟前,跟着跪了下来,“母亲,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惜惜是个好孩子,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凡儿,有辱家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