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生香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作者 : 楼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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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没有多少光线的衣柜里,程菱薇郁闷地坐在里面,鼻子里嗅着塑料味。酒店豪华,衣柜大得可以装人,但衣柜毕竟是衣柜,自己这么没头没脑地躲在里面,到底算什么事儿呢?

又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她听见了敲门声

程菱薇一个激灵

她看见,本来坐在床上翻杂志的秦子涧站起身来,他走到衣柜旁,低低的“嘘”了一声,然后,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程菱薇听见对话声。

“怎么才过来?”是秦子涧的声音。

“抱歉,公司开会,晚了一刻钟——没等多久吧?”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多等一分钟也很无聊啊。”是秦子涧的说笑声。

“哦,我的小乖乖离不开我么?”那男人的声音,末尾也转为了说笑声。

程菱薇的头发,根根直立

她从来没听过秦子涧用那种声调说话她也从来没听过秦子涧发出那样的娇笑声

秦子涧的声音原本是男性的嗓音,只是比普通男性略略尖一点,但是此时,他分明是故意把音调挤得很高,程菱薇只觉得头皮全都麻掉了

接下来的说话声,变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程菱薇一开始还感觉诧异,但是立即,她就明白了

那是两个人在接吻时的声音。

她紧张得咬着牙齿,手指交握在了一起

然后,她就看见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簇拥着来到床边。

房间很暗,窗帘早就被拉上了,透过衣柜缝隙,程菱薇首先看见的是一块阴影,那是映在对面墙壁上的身影,像一大块深色的巉岩,但是,那块巉岩在缓缓移动,然后分开,化为了两个人的剪影,再然后又重合到了一处……

那是两个倒在床上的人。

程菱薇睁大眼睛,她看见了那个正在努力解西服扣子的男人,她也看见了被他压在身下的秦子涧。

“女人”臀部和腿部的曲线毕露,血红的唇和血红的指甲显得格外刺目。

那件香槟色毛皮大衣已经被扒下来了,有一多半垂在床沿,短裙也已经褪到了大腿上,男人的脸孔埋在身下那人的脖颈和胸口处,他的手抓着对方的臀部,额头青筋暴露,他的粗喘听上去像疲惫的大象,其间,还夹杂着女性做作的申吟。

程菱薇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来了

她这是在干嘛?

……居然躲在衣柜里偷看这种事情早知道她在家自己看看黄色小电影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冒着好奇心、蹲在这狭窄的衣柜里看现场真人秀?

程菱薇尴尬得都想死过去了

这时候,床上的人已经改变了姿势,不知何时,秦子涧翻身起来,将那男人压在了身下。他俯,程菱薇看见,他那茶红色的长发,垂在男人赤luo的肩上。

中年男性发出低低的笑声,嘴里似乎在说什么“好主动”之类的。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秦子涧停下来,问。

“没……没什么。”男人笑道,“好像胳膊有点不对劲。”

“胳膊?”秦子涧伸手模了模他的左臂,“是这儿?”

“嗯。大概是昨晚受凉……”他吃力地说着,又昂起头来,想去亲吻秦子涧。

“受凉,就这么严重么?”秦子涧笑了笑,“那,这儿呢?”

他的手顺着男人的躯体,一直模到腿部。

“这儿,还能动么?”

“开玩笑,如果不能动,那我来这儿干嘛?”男人还试图想努力一下,但是尝试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僵住了。

“嗯,胳膊和腿脚都不能动了,那,这儿呢?”秦子涧又将手搁在他的脖颈处。

男人惊恐地发觉,他浑身都不能动了

“我……我这是……”

“糟糕,是不是中风了呢?”秦子涧看着他,笑笑地问。

程菱薇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面前这一幕

“小蕊,小蕊……”男人挣扎着,喘着气,“快打急救电话”

他最后那句话,像溺水之人的绝望哀号,男人努力摇晃着胳膊,近似瘫痪的肢体,碰到了床头的手机。

“啪”的一声,手机跌在了地上。

秦子涧翻身下来,他拾起手机,却没动。

“打急救电话,就得开机,你不怕一开机,会有人骚扰咱们的黄金时刻么?”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秦子涧,脸涨得通红

扔下手机,秦子涧从床上下来,好整以暇地穿上裙子,套好外衣,他一直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行了,可以出来了。”他淡淡地说。

程菱薇惊恐地望着他

“我点了他浑身多处穴位,又点了他的哑穴,24小时之内,他的声带是废掉的。”他说,“只不过,你依然不要发出声音。知道么?”

程菱薇紧张地点了点头

看见衣柜里竟然钻出一个人来,男人的眼神里,顿时浮现出巨大的惊恐

“没关系,她不认识你。”秦子涧甚至冲着那男人笑,“我只是让她来参观的。”

秦子涧拿下假发,模了模剃得短短的头发,这时候他不憋着嗓子了,也不再做出那种女性的扭捏的样态了,于是他自身原有的特征就浮现出来了,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个男人

床上的男人,脸上的血色褪尽

秦子涧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让程菱薇坐下来,然后,他自己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许先生,这封信是你妻子写给你的,她叮嘱我,要在您临终之时,一字一句念给您听。”秦子涧说完,又探头看了看对方,“您,准备好了么?”

浑身瘫软无力的男人,很明显被“临终”那两个字给吓着了,他下垂的胖腮帮开始发抖虽然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但是程菱薇依然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挣扎,男人的脸都憋得发紫了。

“那么,我就开始阅读了。”秦子涧撕开信皮展开信纸,他清了清嗓子,像小学生念课文那样,一板一眼地念了起来,“亲爱的……”

这是信的开头,秦子涧念到这儿,摇了摇头:“都要你的命了,她还在这么称呼你,她们女人真是令人恐惧的生物,对不对?”

男人无法回答。

目光回到信纸上,秦子涧继续念起来:“……当你听见这封信的内容时,恐怕你离死亡已经不远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何时,但我相信,总有这么一天。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会这么狠心地对你,原因,我不想解释,因为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又是如何狠毒地对待我和小雅的。”

信并不长,内容也并不复杂,程菱薇在旁边,慢慢全都听懂了。

原来眼前这个“许先生”,早年开公司的时候,依仗着岳父的财力和势力,走上了发达之路。然而在岳父去世之后,他暗中做手脚,将妻家原本的资产,一点一滴挪到了自己的名下,当然,为了防止夫妻共有财产,他又把那一部分资金全都改了名。不仅如此,这两年间,他抛弃了妻女,另结新欢,甚至贪污公司资金去讨好“二女乃”。他用巧妙的方式,将账面上属于夫妻的共同财产折腾了个一干二净,使得公司在外表呈现即将破产的危机状态,然后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提出了离婚。

这是相当了得的如意算盘,在这种情况下离婚,前妻几乎得不到什么钱,而等到离婚成功,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资金,就可以归许先生一个人所有了。

本来程菱薇还满心揣着忐忑不安,等听完了这封信,她忽然站起身,整个人显得怒不可遏

秦子涧看出她的冲动,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忍了忍,程菱薇才回到椅子里。

“……你隐藏起来的我们共有的资产,我现在正在努力调查,也许能回来一部分,也许最终回不来。”秦子涧念道,“不过就算回不来,我也不是太难过,因为几年前你曾买过保险,后来,我将保单额度增大,所以一旦你出事,这笔钱也相当可观了。另外,关于你身边那个狐狸精。”

秦子涧念到这儿,放下手,摇摇头:“你看,女人这种动物是很偏执的,自己婚姻出问题,先要怪罪另一个女人。这儿我先声明一下啊,这狐狸精三个字,我是不赞同的,你那个小三要真成了精,又怎么会轻易就败在我的手下?”

他说完,又继续埋头念信:“……另外,关于你身边那个狐狸精,我拜托了专业人士去对付(秦子涧用手指了指自己),现在想来,她恐怕已经尝到被抛弃、人财两空的滋味了吧?如果是那样,我也就安心了。我和小雅往后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拿到了钱,我们即刻出国,手续方面已经在进行中了,若无问题,我们母女就不再回来了。最后,感谢你自始至终的伪装,让所有人都认定我们是一对模范夫妇、相濡以沫的伴侣,这么多年,我始终在扮演贤妻良母以及受虐狂的角色,现在应该是我拿片酬的时候了。等你死了,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她的痛哭和悲哀也会得到所有人的同情——亲爱的,你说,那是不是非常棒的事情呢?”

信念到这儿,秦子涧停下来,他又看了看末尾:“哦,漏念了两个字:再见。”

全文完。

他叠好了信,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男人的脸呈现出古怪的铁灰色,他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就好像眼眶都要爆裂了。

“现在呢,咱们就来讨论一下你的死亡。”秦子涧平静地看着他,“在我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一掌,让你死得痛快,我也方便。然而你妻子却不同意,她要我取出你的心脏来,看看它是什么颜色,起初我以为她是使用语文修辞手法,如今不是流行这说法么?‘心是红的眼是黑的,眼睛一红心就黑了’,结果她说,不是修辞,她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豆大的汗珠,从男人额头滚落

“你害怕了?”秦子涧笑道,“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动物,对吧?咱们早就该吸取教训,千万别得罪她们。虽然我也很同情老兄你,但是,怎么办呢?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对客户,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他说完,一把将被子掀开,男人赤luo的身躯,顿时暴露在光线下。

然后秦子涧转过头对程菱薇说:“下面的场面很血腥,如果你不想看,可以转过身去,如果你怕自己尖叫出来,就先拿枕头把嘴捂上。”

程菱薇没有转身,她抓过枕头,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

床上男人的脸色,已全然死灰了,他徒劳无功地翻着眼睛,还试图最后的挣扎。

灯光下,秦子涧掏出一把细小的刀,刀刃部分如柳叶,那是一把手术用刀。

他弯下腰,如同最认真的外科医生,缓缓的、从容不迫的,用刀尖划开了男人的胸膛。

鲜血,洪水般涌了出来

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皮肤,黄色脂肪组织,骨架,红色肌肉……刀尖在一层层柔软坚硬的物体间翻查,最终,那个红彤彤跳动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然后,秦子涧利落一刀,割下了那个拳头大的东西。

程菱薇死死咬着枕头

她用尽全力,才没有尖叫出来。

“帮我把包打开。”秦子涧示意程菱薇,后者愣了愣,赶紧抓过秦子涧的那个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垫了冰块的乐扣乐扣杯子。

“盖子打开。”

程菱薇打开盖子,秦子涧将那颗心脏放进杯子,然后程菱薇盖好了杯盖,严丝合缝。

一滴血都没漏在外头。

秦子涧起身,去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又用毛巾把房间所有的指纹都擦拭干净。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不急不缓,平静得像是在打扫办公室。

然后,他回到床边。

床上的男人已死去多时了,他的眼睛还睁着,眼珠呈死灰色,嘴也微微张着,那样子,像正在发出无声的惨号。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开价相当高的。”秦子涧看着他,淡淡地说,“你老兄给的这点珠宝皮草,远远不够。”

秦子涧给尸体盖好被子,血液全都被厚厚的棉被、枕头以及早垫在里面的浴巾给吸收了,从外面看,什么痕迹都没有。

等他重新戴好了假发,一切完备,秦子涧最后看了一眼尸体。

“走吧。”

这美艳的死神说完,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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