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秋苦味懒调弦

作者 : 絮语幽兰

在悠霜国展开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之时,舞影国也早已拉开了扫荡南蛮的序幕,正如风驰军素来的威名——兵贵神速一样,舞影国的调兵遣将神速许多。

风驰军四将之一的荀烈,率两万风驰军,一路南下,一柄薄如蝉翼,形似长剑的三尺银刀,杀敌无数,令南蛮之兵闻风丧胆,退居南城之外。荀烈率风驰军乘胜追击,攻下南蛮都城,风中紫色旗帜飘扬,结束了将近一月的征途。

“世子,南蛮之地宜抚不宜戮。”白面书生公孙景摇着铁扇对着桌案前的紫色锦衣公子,一副理所应当地道。

“祈赫怎么看?”风弄影端坐于案前,还是一样的俊朗的眉目,邪魅的桃花眸,但此刻没有丝毫的放荡不羁与玩世不恭,而是带着两分的认真,八分的若有所思。

“南蛮之地,风气与北夷有些相似,武有余,文不足,但南蛮稍微比北夷收敛许多,杀戮未免有些残酷,不若如公孙先生所言,招抚为上上策。”祈赫立在一旁,稳重地回道。

“两位所言不无道理,但南蛮冥顽不灵,如若不震慑他们,必定再次动乱,始终是一个忧患。”风弄影去了八分的若有所思,此刻全身投入。

“不如杀一儆百,先兵后礼。”公孙景轻摇铁扇,一派淡定。

“唯有如此。”风弄影微微一叹,转首对祈赫道,“传书荀烈,当街斩首起事者及一众党羽,至于这安抚与传教之任,非一日之功,惟有从长计议。”

“王,飞鸽传书。”一懒散的男子,懒懒地递上信笺,仿佛天下没有大事可以让他提起精神。

风弄影展信一看,微微一笑,连带着眉梢也染上喜色。

太好了,竟然是隐先生,隐先生请愿去往南蛮,为他解除后顾之忧。再也没有比隐先生更合适的人了。而且有王姐跟随,他日南蛮也将真真正正属于舞影国。

“本王亲自修书一封,请隐先生出山,南蛮不日可焕然一新,臣服于我舞影国。”

南蛮之事顺利落下帷幕,北夷之事依然还在继续,却也渐渐出现转机,让悠霜国民众看到希望。

元德二十六年八月初八,北夷之地城墙之上飘扬着鎏金镶边的墨色旗帜,两万多的北夷兵马军心涣散,发生分歧,一派力争一鼓作气拿下凌城,一派力持立刻救援都城。

元德二十六年八月初十,北夷兵马兵分两路,一路奋勇向前,破釜沉舟,一路急速回赶,救援都城。两路军马一路遭到无人统领的一万踏雪军的反守为攻,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一路途中遇到埋伏,被寒霜将军率领的两万踏雪军击退,溃不成军。八月十三,两万多的北夷之兵再次相逢时,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兵力。两路踏雪军围攻,尽数歼灭两万多的北夷之兵,一个不留。

“好一招围魏救赵,踏雪军确实名不虚传,果然出其不意,深藏不露。”乐訾熠接到飞鸽传书,口中带着赞赏,朗目中却透着危险的神色。神出鬼没,没想到凌风吟虚张声势,不惜冒着引火自残的危险,让北夷之兵乘虚直入,瓮中捉鳖,又削弱了凌思安借以依赖的禁卫军兵力。竟然如此自信,任由北夷铁蹄踏过悠霜国四分之一的国土,比他还狠辣果决。

凌风吟,不,应该是风凌天,竟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算无遗漏,此人比之无情,不,是云隐月,更是危险百倍,这两人,必定是他江山之路最大的阻碍。云隐月如今成了贤王与镇国将军,即便倩妍与皇天祁完婚,他日他若要帝都相助,云隐月怕是会从中作梗,只是,倩妍却是不得不嫁,牵制云隐月,还得靠她。云隐月即便救了倩妍,怕是也会与帝都为敌吧。皇天祁得罪过云隐月,云隐月为了她师妹的请求,势必要得罪皇天祁,到时,即便她有贤王和镇国将军的封号,又能奈何。而云隐月是女子之身,无凡是皇攸敦的儿子,这等假冒之事,一旦传出,云隐月怕是也难逃欺上犯下之罪。

帝都的丞相似乎并不待见云隐月,或许,这个消息透露给白岩,他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对于他的大业,应该是大有裨益。

乘着悠霜国还没有恢复元气,也是时候该出兵了。一南一北,两股势力,不能小觑,风驰军两万兵马不曾退离定城丝毫,定城聚集的兵马只多不少,南城的混乱并没有阻挡风弄影的行动,他的为姐报仇,怕是也要开始了吧。

静兰湖上,有一处阁楼,四周环水,院落据岸边较远,惟有通过一舟可以着陆。此时,一鎏金镶边的黑色锦衣公子正于阁楼锦榻上优雅闲适地躺着,一柄黑色金丝折扇不离手,听着小曲的捷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温和含笑,凤眸望向晴天万里。

“禁卫军还剩下多少?”听完所有的讯息,凌风吟不明所以地问道。

小曲心中略略估量,冷冷酷酷地道:“宫中有两万未动,调遣的八万兵马剩下一万,共有三万兵马。”

“还剩一万,看来这一万也算经过北夷强兵精挑细选的了。”凌风吟轻摇折扇,没有任何惋惜之色,转而关心起其他,“踏雪军损伤如何?”

“小伤两千,重伤三百,无损一人。”

凌风吟略微颔首,北夷也算蛮横之师,踏雪军如此损失,也在意料之中。幸得禁卫军身先士卒,不然踏雪军未必会无损。

“小曲,先传书忘尘,让寒霜从那一万人中挑些可用之人,至于剩下的包括宫中那两万禁卫军……”凌风吟折扇抵着唇边,略微思索,温和的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剩余的无论多少都调到北夷镇守去,沿途清理一切北夷留下的痕迹,一滴血也不要留下。”

“是,王。”

“明日,让寒霜亲自来接本王。”

“是,王。”

大势已去,王叔定然不会久留悠霜国,雪霏想必也该出手了。

“小直,取管笛来,本王也该让王叔知道本王的所在,以及告知众人本王伤势已好。”

“是,王。”

不知不觉间,已经仲秋了。

黄叶飘然落在湖中,打了个圈,随波逐流,不知飘向何处,虽然有着广阔的地域,但是,永远也离不开静兰湖。

元德二十六年八月十四,踏雪军四将之一率兵击败北夷的寒霜将军,亲自前往静兰湖迎接王驾。

心知大难临头,此次在劫难逃,凌思安依然免不了胆战心惊,圆滑的脸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中早已没有往昔的风采,前日他欲带着凌风喻逃亡,怎知,久不见人影的雪霏将军突然出现,挡住了所有的生机。

凌思安担着所有的恐惧,却还要于宫门外率文武官员迎接,迎接那骑额际一抹金丝通体乌黑骏马之上的鎏金镶边的黑色锦衣公子。那抹温和亲切的笑意,简直比让他凌迟处死还要惊惧。那一声声清晰的马蹄声,比之夹道欢迎的欢呼声,更刺透他的心,那单调的蹄声,仿佛一道催命符,让他有种想要退缩的冲动。

凌风吟依然一马当先,嘴角含笑,朝四周臣民颔首,褪去恐惧的百姓,欢呼雀跃,仰视着他们的王,仿佛不败的战神,仿佛只要他们的王在,踏雪军在,他们便永远不会濒临绝望。

临近宫门,凌风吟翻身下马,雍雅从容,扶起欲跪的凌思安,凌风吟噙着不变的笑意,给予众人安抚一笑道:“王叔与众臣劳苦功高,守住悠霜,本王甚是欣慰,明日便是月夕,本王和众臣与我悠霜国百姓同乐。”

周遭一片欢呼声沸腾,悠霜宫前弥漫着浓浓的喜悦。众人看不见隐藏在暗中的汹涌波涛,尤其是凌思安那牵强笑容下的绝望以及深深的悲哀。明日,或许便是他的丧命之日吧,他又会背上怎样的骂名呢?他于十六年前的明日杀了这个深藏不露之人的母亲,怕是比凌风咏落下更悲惨的命运吧。

元德二十六年八月十五,煜朝洋溢在淡淡的团圆之中,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虽然美酒佳人,歌舞升平,但是虚假富丽的背后,是否还是永远不变的繁华,揭开那层华丽的外衣,剩下的或许便是败絮枯骨了。几家流落街头,流落荒郊野外,或者垂死挣扎,或者等候死亡,或者勉强过着家人团聚的日子,庆幸还能相守相聚。

皇宫中,灯火辉煌,本应觥筹交错,歌舞唱响,哪知却是一殿的悄寂无声。皇攸瑞心下大奇,他为了顾虑白岩的面子,亲自送白茉离殿,不过两刻钟,原本喧嚷的大殿,怎么突然之间寂静无声。阻止了内侍的呼喊,皇攸瑞大步踏入大殿中。

白衣公子的桌案前,站着两人,一人黄色华服,华服上蛟龙飞腾,一人一身将服,但已褪去铠甲,举着手但仿佛不能动弹。两人一个仿似怒火中烧,一个面色苍白,而他们对面的白衣公子,却是神色从容,自斟自酌,仿似根本没有看见前面的两人。

皇攸瑞现身的那刻,云隐月略微侧首,毫无顾忌地道:“无凡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说罢,不等皇攸瑞有任何的反应,径自推着轮椅,潇洒而去,云隐月并不觉得什么,但在众人眼中,却是扬长而去,狂傲不羁。

云隐月刚走出宫殿,“嘭”的一声,云隐月方才的桌案四分五裂,塌陷下去,皇天祁吓了一跳,雷彪更是冷汗涔涔,一截碎木击在他的身上,他方能略微移动。

皇攸瑞面色不快地坐上龙椅,然而心中却甚是好奇,皇天祁、雷彪,一个是白岩的外孙子,一个是白岩的亲戚,两个皆是目中无人,杀杀两人的威风,似乎也不错。

“父皇,无凡太目中无人了,竟然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中,现在连父皇都敢无视。”皇天祁从惊惧与怒火中恢复本性,几乎咬牙切齿地道。

“就这点小事有何大惊小怪,朕已经恩准凡儿无需行礼,金口玉言,怎能言而无信。”皇攸瑞面色有些阴郁与怒意,让人不得不相信皇上对无凡已经有些动怒,然而无人敢相信这个被他们一直视为荒yin无度的皇帝心中的想法。

皇攸瑞稳坐龙椅,龙袍一挥,呼喝道:“来人,撤了这张桌子,歌舞重奏,怎能如此让人扫了兴致。”

火红的衣裙,袒露的纤腰,旋转的舞姿,弥散在大殿中,妖媚香艳,驱散了贤王中途离去前积累的压抑。

哪怕是再怎么冷冽的人,至少还会有所反应,略微应酬,但是这白衣公子淡漠无视,丝毫不去理会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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