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作者 : 一杯红酒到天明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公客气,一路远来辛苦了,还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请公公进厅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开手里金色锦缎制成的圣旨,高声喊道,“护国仙夫人、蓉城义士欧阳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欧阳,两人一起带头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几个丫鬟小厮,至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江湖人,早避让到后园喝茶去了,他们是不屑于跪拜一张黄缎子的,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轻易跪朝廷,跪官员,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则就是对权势低了头,削了他们的傲骨。

欧阳一则是候府秘营出身,二则娶了木艾这个亲王之尊,所以难免要与朝廷有纠葛,倒也没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触。

沈公公尖着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钟,无非就是夸赞木艾帮忙赈灾有功,爵位已经不能再升,就赏了多少珍玩下来,最后几句才提及她成亲一事,避过事先没有报与鸿胪寺这一轻慢之罪,直言欧阳协助赈灾有功,破格封为义郡王,虽然没有世袭罔替,但是却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这样的厚赏,在外人看来是恩德,实际上却有意无意中为木艾又惹来许多无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回花都去住了,离得这么远尚且都难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岂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声“钦此!”之后,双手接过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赈灾功勋甚厚,陛下和众位朝臣都是赞誉有加,所以圣旨长了一些,殿下膝盖没有麻吧,都怪老奴读的慢了。”

“沈公公客气了,先进厅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欧阳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与那些金甲护卫交接,卸了车上的各色赏赐,又请了他们到西厢小厅里吃些水果点心,顺白探问些花都那边的琐事。

木仙府如今已经有一个亲王,一个逍遥王,两个郡王,一个郡主,放眼整个百花这样的豪门再难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结,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厅中客位,喝着茶水,把花都里的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木艾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之意,也想着在宫中多个交好的总管,总是个耳目,就算他们府上没有争斗之心,也总要防备别人有伤害之意,于是微笑着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公公解惑了,虽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却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尽管派人去食为天说上一声。”

沈公公得了这承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起身行礼,说道,“殿下真是抬举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处也尽管吩咐一声。”

木艾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锦缎荷包来,说道,“这是给公公准备的,留着路上买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于是连忙推辞不肯收,最后看着推辞不过,就又笑着行礼,说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这润手银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赏赐老奴,就赏老奴一罐蜂蜜带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纪,五脏衰弱,每晨起如厕都有些难过,还望殿下垂怜。”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扫了两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却不觉得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反而应是油腻之物吃多了。于是挥手从空间取了一罐蜂蜜出来,示意小安递过去,说道,“公公肠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月复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会好上许多。”

沈公公欢喜接了蜂蜜,连声说道,“谢殿下赏赐。”然后就告辞欲走,木艾还以为他会住上一日,甚至已经吩咐木十七准备宴席,没想到他如此匆忙,询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还带了另一份圣旨,要赶去蓉城府衙宣读。

木艾一直对当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怀,总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过于狠戾了,如今听得朝廷终于有旨意下来,就问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会被刑囚?”

沈公公摇头,“陛下仁德,除了男丁发配至石头堡服劳役之外,女眷并没有降罪,准其各回娘家安顿。”

木艾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被没入教坊司,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下场,陛下这次确实算是宽仁了,也让她终于对他的评价,在奸诈功利软弱之外,总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这几日酿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这几日闲来无事用各色果子酿了些好酒,在这城里开了个小酒庄,叫闲听落花,一会儿就叫十七掌柜装上十坛,还请公公捎带回去,献进宫里,如果陛下喝着尚能入口,赏赐一两个名字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两坛紫玉葡萄酿制的好酒,是给公公准备的,留待公公闲时小酌两杯。”

沈公公一听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见了蜂蜜还亮三分,现在花都里谁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莲酿,不是状元红、竹叶青,就是这木仙府酿的果子酒,味道醇美,还带着果子的香气,喝上一口,当真是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洗涤一番似的,全身都透着清爽。

但是这酒却极少,就是他这样陛边的红人,也不过才喝过两次,而且还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这两位老候爷处沾的光儿,因为木仙府的好酒不卖,只在年节之时添个三五坛在礼单里,送与亲朋好友府上,就连皇宫里也存不上几坛,陛下除非是兴致好,或者龙颜大悦大宴群臣之时才会拿出两坛分与众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为天缠着那掌柜说情,可人家掌柜说了,一百个果子也不见得能酿出一坛果酒,以鲜果斋里五两银一只的价儿,一坛酒只成本就五百两,说出去天下都要骂他们木仙府糟蹋银子,况且这酒是仙夫人亲手所酿,别人就算买得起果子,也酿不出里面的仙气。

于是再没有人去食为天纠缠,反倒是几个好酒的大臣,每到年节之后必到两个候府和新进加入的孙府去拜访,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红尘醉,甚至有时还会有新酒出现。

如今他来宣旨,居然得了十坛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欢喜之极,赏赐不必说,他在宫里的地位定然会更稳固,更何况仙夫人还送了他两坛,待到各殿总管小聚之时,保准惹得他们眼红。

沈公公要行大礼,被木艾拦住了,又闲话了两句,才送了有些乐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赶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欧阳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赐了名字,咱们这小酒庄以后想不发财都难了。”

欧阳见她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眼里满是好笑,“你啊,连一国之君都敢算计。”

“我也没白让他赐名字,不是还送了他十坛好酒做润笔了吗?”不跳字。木艾不承认利用上官御风做广告,笑着同欧阳回了后院,换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让小安把赏赐给欧阳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这衣衫大小这般合体,看样子,安伯侯定然是进宫向陛下请罪了。”

欧阳点头,“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瞒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营的日子,前世也看过几本小说,所有关于杀手和暗卫的训练过程都很是血腥残酷,她只想想欧阳训练了十年就觉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点那一马车的赏赐之物。

木十七安顿好了琐事,就进来拜见,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听话懂事的孩子,会违逆她的意思,找个女子做小妾送回来,如果是误会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子,那他可对不起花都里的阑儿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忧那上门女子之事,于是连忙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儿,木十七正带了几个小伙计儿擦抹台面儿,摆放点心盒子,却见从门外走进一对儿主仆来,那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女子,容貌很是娇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魅气,水绿色的纱衣,虽然式样和料子都不错,但是却稍显有些不够端庄,小丫鬟微黑瘦小,穿着件半旧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边一站,衬得那绿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为天的点心在整个百花都是极有名气的,平日里各家高门大户,甚至只要是有些财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为天买点心,也常有那长居后院的小姐们求了母亲出门来逛,在店里挨样尝上一点儿,然后买上几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难得的轻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这主仆俩也不觉惊奇,示意小伙计们继续忙碌,就上前行礼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称些点心,如果没有喜爱的口味,可以先尝几样,今早刚刚出炉的栗子糕很是香软,小姐要不要试试?”

如烟的目光在铺子里一扫,见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心痒难耐,她以前在醉红楼也曾吃过几块,还是因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欢心,那人叫小厮买回来的,她还记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两银,实在贵得离谱,她自己虽有积蓄,可那都是辛苦攒下的,是绝对不舍得花上几两买点心吃的。

此时见了这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点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气,想起以后自己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数着金银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边的小丫鬟偷眼瞄着身前最近处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烟借着宽大的袖子掩着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马上低头不敢再看。

如烟稳了稳心神,尽量露出端庄温婉的微笑,说道,“请问这位掌柜,您这铺子可是欧阳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见她不尝点心不问价格,开口就提起大少爷的名讳,心里疑惑,脑子里迅速转了两圈儿,说话就留了余地,笑道,“这位小姐为何如此动问,我们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话来,待大少爷回来,小的可以替您转告。”

如烟虽然没有问出这铺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听木十七提到大少爷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听从欧阳公子的话,才找到铺子里来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爷为何把一个女子支到铺子里来,于是尽量委婉的问道,“哦,小的并没有接到大少爷传信,有何怠慢,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的冒昧的问一句,小姐与我们大少爷是何…”

如烟知道他没说完那半句是问她与大禹是何关系,于是装作娇羞的低了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着口水发呆,没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恼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过神来,冲口就是一句,“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妾”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早晨铺子里还没客人上门,店堂里稍显空荡,这个“妾”字就趁机在铺子里放肆回荡,惊得那几个伙计都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看了过来,心中疑惑,他们一卖身进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爷却违了家法,弄个妾室回来,难道不怕主母发怒?

木十七一听这话,再看如烟的脸色就变了,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就是没有奉承巴结之意,如烟心里奇怪,大户人家的少爷收两个女子做妾室太过平常,难道这欧阳公子家里有何蹊跷不成,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心急上门,再仔细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她拿帕子半掩着脸,好似羞涩已极的低声说道,“小女子前几日在清平县城遭人欺辱,正巧欧阳公子路过,仗义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与欧阳公子相处一日夜,互相倾慕,但是欧阳公子急于赶路,不能带着小女子同行,于是特意雇了马车送小女子到食为天来,说掌柜的自然会带小女子进府门。”

木十七暗自咧了咧嘴,心里说道,“大少爷可真是看得起他,这般犯家规的事情,怎么就托给他了,而且听着女子的口气,相处一日夜,不会是已经…”

他心里懊恼,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问道,“小姐既然是我们大少爷送回的,可是有何信物或者书信?”

如烟脸色一僵,随即又挂上为难模样,说道,“当时公子急着赶路,并不曾留下什么信物,只说食为天是他家的铺子,小女子也没敢拦下他。”

木十七一听更是苦了脸,大少爷连信物都没给,不会是吃干抹净,骗过女子芳心就跑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把这想法揭过去了,毕竟他与大少爷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于大少爷温和稳重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那就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是假,那就更要谨慎一些。

他打定了主意,就说道,“小的不知小姐是大少爷的客人,刚才真是怠慢了,既然是大少爷请小姐来的,那小姐就先随小的去后院休息片刻,待小的禀报了我们主子,自然会派人来接小姐进府。”

如烟一听这掌柜是相信她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狂喜,连忙点头,随着木十七去了后院东厢房的小厅。

木十七唤了个小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然后笑道,“小姐安坐,小的这就去禀报主子。”

如烟微微点头,很是矜持的道谢,“劳烦掌柜了。”

“不敢,小姐客气了。”木十七又行了一礼,冲着那端茶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门,很快小丫头扯了个借口也退了出来。

木十七皱眉细思半晌,说道,“琉璃,屋中这主仆两人自称是大少爷在清平县收回的妾室,事关重大,我要去写信派人送与夫人,你先在厅中照料着,记得不要多言,顺便也探探她们主仆的底。”

琉璃这丫头穿了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乌黑的头发梳着双丫鬟,绑着彩带,眉清目秀,看着就干净爽利,平日在铺子里人缘也最好,做事说话无不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所以,木十七今日才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琉璃一口应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就算不能探出她们的底细,也定是不会让她们套出话去。”

木十七点头,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琉璃进了大厅,见那主仆两人已经把碟子里的点心吃掉了一半,就挑了挑眉头,掩下眼里的嘲讽,上前抬手为如烟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姐,可是喜欢我们铺子里这点心的味道?您不知道,这蝴蝶酥和马蹄酥都是昨晚做的,没有刚出炉时那般酥脆可口了,如果小姐以后长住下来,一定要尝尝新出炉的。”

如烟早晨未曾吃过饭就赶来了食为天,耐不过肚子空得厉害,刚才大口吃了几块蝴蝶酥,一见琉璃进来,就怕被她看轻,但是此时听她说话这般天真,年纪也小,就放了心,起了在她口中打探些底细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摆出主子的架势,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琉璃,说道,“我们赶路急,早晨未曾吃饭,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味道真是不错,你也吃一块吧,这点心贵得很,想来你平日也难得吃到。”

琉璃装作欢喜的接了,笑嘻嘻道谢,其实心里早月复诽了三五十句,他们夫人那般宽仁,别说这些普通点心,就是那些用料极珍贵的好点心,她们也都是常能吃到一两块,这女子居然还如此来收买讨好与她,真是可笑。

如烟看她掰了半块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模样,就问道,“你们这铺子里,点心如此美味,客人又多,想来一定是日进斗金吧?不少字”

琉璃咽下口中的点心,笑道,“小姐真是聪明,我们这铺子百花闻名,当然赚的银子不少,可是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多。别的城里也有很多传统点心铺子,分了不少生意。对了,不知小姐是从哪里来?”

“清平县。”

“啊,清平县,”琉璃做出一副欢喜模样,说道,“奴婢知道清平县,因为我们大少爷曾说那县城东边有家老字号点心铺子,做的黄金糕和千层糕很是美味,好像叫做‘老陈记’。小姐既然住在哪里,一定也常吃那家的点心吧?不少字”

如烟被问得微微一愣,她随着那莽夫到了清平县,也不过停留了两日功夫就遇到了大禹,哪有时间打探这些,于是只得敷衍道,“是啊,那家铺子的点心味道也好,只是没有咱们铺子的好吃。”

琉璃骄傲的扬了头,说道,“当然。”

如烟以为敷衍过去了,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没看见琉璃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她害怕琉璃再问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回答,于是就开始套问大禹的情况,可惜,琉璃不是说才进铺子,不太清楚主家的事情,就是脸带娇羞的扭着帕子夸赞他们的大少爷如何俊朗,如何仁厚,恨得如烟暗暗直咬牙,最后也就放弃了。

琉璃端了茶壶出去添水,就跑去前面与掌柜的说了,木十七也觉奇怪,正商量着还要再探探她们的底细,沈公公就带着圣旨上门了,于是又开始忙乱接旨一事。

木艾听了这些话,扭头看看欧阳,突然笑了,说道,“我猜这女子应该不是大禹送回来的,她应该是不知为何与大禹有些瓜葛,想要攀上门来做妾的,而且对咱们府上的底细也不清楚,就算听过一些传言,加上大禹的姓氏,恐怕是把他错当成是你的孩子或者晚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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