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柱香之后众人齐集秦府后门儿,除了先前定好的郭闹,李纪戎,陈砚之,柳依云,牛彩彩,香香,兰儿并三个小丫头之外又多添了两人。一个是同郭闹交过手的刘明,另一位姓周,叫周永泰,也是这府里的捕快。说是奉了大人命保护三人,其实谁心里都明白,明为保护实则监视。
陈砚之对这种缺乏信任的做法很反感,干脆正眼也不瞧两人。郭闹,李纪戎虽然也反感,但到底不像陈砚之那般任性。一齐招呼二人:“有刘捕头,周捕头两位保驾护航,咱们到哪儿都能把心放肚子里呢。”
刘明就道:“这个……有柳姑娘在又有郭爷的身手,哪用得着咱们多事。”
周永泰接道:“这不大人也是图个万全。最近这周边几个村镇都在闹强盗,凶得很,还有名头,叫个什么地菩萨,你说说,你说说,也太不把咱官府放在眼里了。等忙完眼下的事,大人说必是要清剿的,只是现在一切都还是要小心为上。”
刘明边听着边点头,表示赞同。
周永泰顿了顿接道:“郭爷也不必招呼咱们,你们大伙只管玩儿乐,全当咱们不存在。”
郭闹等也不知他们说得强盗土匪是真是假,寒暄两句便行出发。一伙子人浩浩荡荡,有马有车,出了秦府后门,一路向南,直出小镇。
出了镇子行人渐少,陈砚之就闹着要骑马。柳依云就教,教他怎么上马,怎么拉缰,松缰,怎么让马加速,转弯,停下……。陈砚之还真不错,听了几句重点,马就溜起来跑了。跑了两圈儿回来,就开始目中无人。看郭闹同李纪戎都骑在马背上晃着,便笑话二人:“你俩要考驾照吗?档位还没模熟啊,快着啊!”说完拉转马头又窜出去了,显得他多能耐似的。
郭闹,李纪戎一听这话,都有点来火儿,腿上一加劲儿,马也窜出去了。眨巴眼的功夫就赶上陈砚之了。
陈砚之正在马背上得意呢,一边儿一个就让郭闹,李纪戎夹中间了。陈砚之看看这架式,人家比他骑得好啊。不由一阵诧异。惊呼地道:“哎!你俩整得溜啊!啥时候学的?怎么我不知道?”
李纪戎轻“哼”一声道:“这还用得着学!”鞭子一甩人箭一般窜出去。陈砚之更傻眼了。不禁喃喃地道:“妈的妈,我的上帝啊,他这是跟那个教练学的?够格参加奥运会了。”
郭闹轻叹了一声,道:“要不怎么说有钱好呢。”
陈砚之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丫是太子啊!什么新鲜的没见过,没玩过?”顿了顿突然转头问郭闹:“你说他吸没吸过毒呢?”
郭闹真让他无语了,明知道这是在调侃,也来气。压了压火儿道:“你怎么不去问他呢?”
陈砚之望着李纪戎远去的背影叹道:“唉!丫骑马跟开火箭炮似的,我追不上啊。”
郭闹又压了压火儿,道:“那我帮你追!”说完一抖马缰,双腿使力夹马肚儿,那马就窜出去了。他身材魁梧,穿得宽襟大袍,束着腰,在马背上显得格外精神。纵马狂奔,比起李纪戎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砚之看得这叫个羡慕,羡慕之余也不服气,对郭闹不服气。因为他知道郭闹跟自己一样,在这之前也从来没骑过马。一个从来没骑过马的人就敢把马骑得跟开火箭炮似的,谁看了不来气。
人争的就是这口气,所以陈砚之也甩鞭夹马肚子,马也窜出去了,然后他就在马背上颠起来了,先是颠得眼花缭乱,星光四射,后来周身散架,筋骨移位。他怎么就不明白了,看人电视上骑马打猎是一多么乐呵的事儿,怎么搁他身上就这么痛苦呢!
陈砚之咬牙忍着,骑不那么快,可怎么也不能让两兄弟拉下,于是一路追着李纪戎,郭闹,又往前骑了好长一段路。前面两崖夹一谷,纵马进谷,向上一瞧,这地儿可真是险要,两边峭壁足有二三十层楼高,要是有个人想自杀从上面跳下来一准儿摔不成残废,直接摔碎了,到阎王爷那报到。
陈砚之看着挺慎得慌,不敢停留,猛夹马肚子,那马风一般穿谷而过。
一出谷口,视野大开,眼前一大片草地,小花点点,随风摇摆。山坡上,隐隐听得林子里鸟叫鹿鸣;山坡下湖水荡漾,恰如明镜。
郭闹,李纪戎就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显然是被此景迷醉。
陈砚之看得这般景色,心头也感澄明一片,跳下马来,疾奔过去,翻身躺在两个好友身边儿。
这时听得郭闹轻轻叹息。“我们要是总也回不去了,不如就在这儿盖房子生活吧。”
李纪戎用手比划着,道:“我要盖个欧式小楼,造一架大大的风车。”
陈砚之笑道:“湖水边儿草地上盖着幢欧式小屋,屋子一头儿是架大大的风车。我说哥们,那是尊的电脑屏保好不好。”
李纪戎坐了起来,惊诧的问郭闹:“真的吗?我的也是这幅。”
陈砚之白了他一眼道:“幼稚!看景儿好就小楼风车啊?要做梦也得做点实际的。”
李纪戎问道:“那你说什么实际。”
陈砚之用头枕着胳膊,眼睛瞅着天儿道:“我对住的地方没要求,但要是将来咱真能在这样的地方盖房子,定居,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究竟要取几个老婆呢?”说得眼睛放光,边不自觉的笑出来,接道:“当然是越多越好。”
李纪戎脸色一沉道:“你有彩彩还不够啊?”
陈砚之又白了他一眼道:“这叫什么话,彩彩当然是好的,不过在这儿娶几个老婆又不犯法,能娶谁不娶!”
以前李纪戎对于陈砚之的花,不觉得怎样,但不知为什么,自从陈砚之跟牛彩彩好上了,他就特烦。听陈砚之又没脸没皮的说这种话,气得站起身来,指了他鼻子骂:“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你娶几个我不管,你要是让彩彩哭,可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说罢转头牵了一匹马直往山上去。
郭闹坐起来,看李纪戎走远了,才冲陈砚之道:“戎子的心思你懂?”
“瞎子也看得出来!”陈砚之苦笑了一下,躺着没动。
“好好对彩彩。”
陈砚之翻身向外,背着郭闹道:“我就这么个人,能怎么样?”
说实在的,陈砚之挺闹心的,当初他跟李纪戎同时看上牛彩彩,两兄弟各凭本事,是他技高一筹,李纪戎也输得没话说。可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就算他多有情有义,也不能像刚开始那样一门心思全在牛彩彩身上了。有碍于香香的身份,这事还不能瞒着。
让一个女人知道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无疑是一种伤害。而伤害牛彩彩无疑等于是在李纪戎心上扎刀子,别说李纪戎本人过不去,就连陈砚之也过不去。
可过不去又能怎么样?像他自己说的,他就是那么个人,能怎么样!
“尊!”
“嗯?”
“我想家了。”
郭闹听着心里发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我想家里的马桶,想电灯,电视,电脑游戏,想空调,沙发,可口可乐……”听他像背书似的说着各种家用电器,郭闹的眼泪就像两条小河一样淌了下来。
“……我,我还想我爸妈。”陈砚之声音哽咽,脊背颤抖,忍得好辛苦。直到郭闹轻拍他肩臂,泪水方决堤而下。
他们都不是轻易落泪的人,可是这一刻,脆弱使得他们需要彼此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