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真无害?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田芝蔓

“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少年道行,小小一个幻镜术还难不倒我,难不成你不会?我可以教你。”玄朗大言不惭道。

墨无垢闻言,重重拍了玄朗的后脑杓一记,“怎么,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我现在可是你师父,亏我二十年前还向法严寺的和尚讨保了桃花树,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的年纪分明就没我一半大,为什么总想做我师父?”

“修仙不是看年纪,是看得道先后,你瞧瞧我这容貌,不过才弱冠之年就得道成仙,当时你可还是个无聊就乱点鸳鸯谱的桃花精,若不是我点化你,你哪能成仙?”

“你能二十岁就得道成仙,还不是经历过了三圣三贤共六世的考验,才会在这一世收成善果,说的好像你有多厉害。”

“你还想讨打是吧!”

“是是是!徒儿知错,那……师父你到底想不想学幻镜术?”

墨无垢收起了方才严肃的脸孔,清丽的脸孔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当然要,你教教我。”

“以你的道行还无法凝水成珠,但可以借由能反射光线的外物,或是水面、或是镜子……”

听着玄朗仔细说明,墨无垢的心思却没在那上头,他知道玄朗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再问起洛云汐的事,也不让他有机会制止他用这样的方法思念洛云汐。

再过三日,他为皇朝效命的二十年之期就到了,墨无垢已经做了诀定,把桃花树及灵芝移株到此处后,就带着玄朗云游而去,再不回到有洛云汐的地方。

景色秀丽的庭园,这里是富商别府中的花园,一方养着锦鲤的水池上,是一座带人来到湖心凉亭的拱桥。

身处其中,四周唯有虫鸣鸟叫,不觉喧嚣,而是热闹。

凉亭中两名容貌秀丽的男子正分持黑白子对弈着,当洛云汐工作告一段落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美得犹如丹青一般的画面。

洛云汐受到吸引,走上拱桥进了亭子里,持黑子的男子心神一动,抬起头来,竟是一脸惊愕。

“你……怎会在此?”

“打搅二位公子了,我是为这府邸的主人工作的花匠,因为听说这里是别府没有住人,园子景色又是如此宜人,所以工作结束后便想着可以游憩一番,不想却打扰了两位公子对弈。”

公子?是啊!如今在她眼中,他只是个公子。

“无妨,你没打扰到我们。”手持白子的男子落下一子,那是关键的一着,全因为对手的失神,他此子一落,已占上风。

“两位住在这座府邸中?”

“我俩只是借住,几日过后便走,所以府邸的主人没对你提起。”

“原来如此。”洛云汐看着对弈的两人,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傻立在原地,像是在观棋一般。

然而黑子早已陷入危局,白子再落一子后,便轻易提掉了黑子六颗死棋,持黑子的男子手一顿,发现自己的失误。

两人的棋艺精湛,落一子,知百手,黑子一方已知自己败了。

洛云汐看持黑子的男子神色一变,知道自己的出现还是打扰到他们,她福了个身,准备告退,“不打扰二位公子了。”

“不打扰,你可以留下来再观一局。”持黑子的男子似十分着急,岀声挽留。

持白子的男子清了清嗓子,看了持黑子的男子一眼,后者只得收拾棋盘上的黑子,方才一瞬间显露出的真实情绪也随之陷藏。

“姑娘慢走。”

洛云汐缓缓的走上拱桥,离开这个园子前都没再回头望向那两名男子一眼,只是不知为何,双眸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她抬起手抹去,淡淡的笑了。

“我怎么哭了,这是……”

湖面上,是洛云汐抹去泪水的画面,玄朗看着湖上的画面,叹息。

墨无垢已收拾好白棋,开口唤他,“玄朗,准备好再输我一局吗?”

“方才我便问你为何特地到这无人居住的府邸对奕,你不明说,是因为云汐吧?”

“瞧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明知道我不能接近她,你打算做什么?”

“今天,我已经向皇帝辞去国师的职位,也安排好了人将桃花树及灵芝移株到我的修仙处,接着我便要带着你远行,所以让你最后再见她一面,是真实的她,不是幻镜中的她。”

“她哭了……”

“如今她脑中的玄朗已不是你的样貌,而她记忆中的玄朗,也只是一个远房亲戚而已,你施术让她的脑子忘了,但她的心还记得,见到你,自然哭了。”

“她爱我甚深……”

墨无垢知道玄朗已无心下椹,便收拾起他留下的黑子,“就跟你爱她有多深一般,只要她的心还记得你,就永远不会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可能因此终老。”

“她得要用多少年岁才能忘了我?”玄朗不禁感叹。

“心的记忆是永生永世的,你已经在她的心上占有了一个角落,再也抹灭不去。”

此时,外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玄朗突感一阵心悸。

看着玄朗捧心,墨无垢眉头一拧,立刻起身奔了出去,玄朗随即跟着。

到了园子外,墨无垢及玄朗看见洛云汐虚弱得倒在洛成怀中,连身形都好似淡化得要消失一般。

“云汐!云汐!你这是怎么了?”洛成没见过这种情况,好像洛云汐不是个实体,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这是她的本体受到了损伤。”

玄朗又惊又急,质问着墨无垢,“你说今天要让人移株,你让那些人毁了灵芝吗?”

“我要杀她何须这么麻烦,你与她洞房那天她本就要消散了,是我用我的仙力护住她,你给予她的仙力才没有被全数吸回。”

“那么……谁会伤了灵芝?”玄朗万般不解。

“我已交代了法严寺,他们不敢不从,除非……”

玄朗也立刻想起了一个可能性,他无法等待,立刻往法严寺赶去,墨无垢喊也喊不住他,只得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洛云汐抬起虚弱的手,抓住了洛成的手臂,她求道:“义父……求你……送我去法严寺……桃花树下……”

“你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担心那株桃花树吗?”

“义父……求你……”

洛成无计可施,只得扶起洛云汐把她送上驴车,然后赶着驴车前往法严寺。

“你究竟要去法严寺做什么?”

“义父……我是一株灵芝精,我的本体……被毁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

“到了……法严寺……义父便知道了……”

洛云汐知道玄朗对她施了术,但或许是她对他的爱、对他的执着太强烈,已经到了仙术也洗不去的程度,所以她并没有如玄朗所愿的忘了他。

只是墨无垢似乎发现了,他要带着玄朗离开前劝她的话她全听进去了,她知道自己若真消逝了玄朗也不可能独活,为了保住玄朗的性命,她假装和义父义母一样忘了一切,独自尝着失去玄朗的哀伤。

今天在园子里见到玄朗,她知道她不该上前的,但她说服自己,只要她隐藏得够好,没人会发现她记得一切。

只是,她的泪水险些出卖了她。

她不知道她的本体出了什么变故,如果她终要死去,定得再去见玄朗最后一面。

玄朗及墨无垢来到了法严寺外,果然看见到东方立。

东方立派人去监视国师府,从那人口中得知国师府派人到法严寺商讨移株的工作,进而打听到墨无垢相当重视那株桃花树。

此时的东方立想起了窦仲胥说的话,想起窦仲胥在花会期间被吓得离开京城,是因为他以为玄朗是妖怪。

东方立准备纳玄朗为侧妃的那日,墨无垢曾说玄朗是桃花仙,当时的他只认为墨无垢又打着什么主意欺骗他,如今见他如此重视一株桃花树,这才明白了玄朗的真实身分。

东方立当然惊愕,他从没想过窦仲胥说的是事实,只是,玄朗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名桃花仙。

东方立进而肯定了法严寺外的桃花树乃是玄朗的本体,墨无垢想要移株,他便派人抢先一步,想着只要得到了玄朗的本体,便能借此控制他。

只是移株的时候,那朵巨大的灵芝就攀附在桃花树的树根上,令东方立看了就就刺眼,让他想到了那个紧紧牵系了玄朗身心的洛云汐。

他刨除那株灵芝的举动或许出于迁怒,或许是他真有什么感应,却也的确断了洛云汐的最后一线生机。

“王爷,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你想要你的命吗?”墨无垢眼见东方立劝不了就罢了,还进一步做出了危害洛云汐的事,十分担心。

他担心的不是东方立的性命,东方立于他一向是无足轻重,他担心的是玄朗失控,将犯下遭天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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