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合我爱你 第一章 命中注定的错过

作者 : 辛雨

机场里,三三两两的人群边走边高谈阔论著。

“老师说的没错,黑池舞蹈节真不是盖的,不管是比赛现场的乐队演奏、各国选手服装和舞蹈竞技都超棒的,我看了忍不住热血沸腾!”

“我也是啊,明年还想再去英国观赛,黑池简直就是国标舞的奥运,奥运!”

“他们连业余组的都好厉害……”

“老师,我们也可以那么厉害吗?能够像你一样参加英国的黑池比赛并且夺下名次,而不仅仅是当观众?”

学员们围绕着伍之翔询问,他咧嘴笑说:“想在黑池拿下名次,就要在我的教室里加倍努力、好好磨练自己的舞技,其实你们当中就有三对的实力可以试着报名明年黑池业余组竞赛。”

闻言,学员们又立刻追问着是哪三对够资格、可以晋级到哪、跟其他国家的选手比较起来如何,伍之翔耐心的一一应答,而学员之一的美艳贵妇自认与他们不同,此时只站在一旁瞧伍之翔似是偶像巨星般的被包围着。

她冷眼旁观着,好不容易等到同学们散了,这才踩着高跟鞋上前勾住伍之翔的臂膀,同他一块儿离开机场大厅。

“以你的实力,进黑池是无庸置疑的,可你当真觉得自己的学生当中,有人够资格参加黑池比赛?不会吧,应该是画个梦想大饼给他们,要他们继续缴钱上你的舞蹈课的成分居多吧?”美艳贵妇名叫张淑月,永顺纸业的董娘,一身名牌服饰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理所当然地将堆高的行李推车塞给伍之翔。

“何必说的这么现实,有梦想的人最快乐,不是吗?”伍之翔笑着四两拨千斤,同时察觉她刻意以胸部紧贴着自己的胳膊,遂不着痕迹的挣月兑开,说:“夫人这样不好吧,妳的老公不是派了司机过来接妳……”

“我说要在机场的商店逛逛,先把司机打发走了。”张淑月没发现他是故意拉开两人距离,又挨上前勾着他的胳膊。

伍之翔再次技巧性的挣月兑女人的勾缠,皱眉问:“这次跟妳一起出国的同伴呢?他没有过来陪妳?”

“我有你,干么还要麦可,我早就把他打发了。”张淑月又勾住他,同时仰望着这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染了一头金发、左耳三个耳洞戴着亮晶晶的环、皮绳卯钉配件混搭运动风的穿著,显得英俊又挺拔,就像一头优美的非洲猎豹般,让人赏心悦目。

尤其当他站上舞台展现帅气又自信的舞姿时,简直就是个活动的艺术品,令她一眼即深受吸引,才会一直追着他,在他开设的舞蹈教室学舞,甚至额外花钱请他外出给予一对一的指导,圆了她跟他一同跳舞的愿望。

她爱伍之翔的舞姿,更爱他的风趣幽默又会调情,特别是在床技方面……跟他在一起十分刺激,让她在平淡无奇的婚姻里找到了宣泄口,即使清楚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众多的伴之一,她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

据她所知,有不少舞蹈学员和她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伍之翔从没对谁上心过,可周旋在众多女子之间仍是令她有些吃醋,碍于自己是有夫之妇的身分,只能把握当下,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

张淑月拉着伍之翔走向停车场,亲昵地说:“这次你带着一堆人去英国旅游,我都没什么机会跟你单独相处,闷死我了!现在回国总算又有空闲时间了,走,我们去吃饭,像平常一样的好好联络『感情』,之后再送我回家。”

伍之翔听懂她话里的暗示,顿时停住脚步,并将她勾缠的双手拉开以保持距离。“出国之前不是都讲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以后只会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这话令张淑月一愣,她是记得前阵子伍之翔对外宣布他交了女朋友,还说他从今以后要断开旁杂枝节,只对女朋友专一……难道他这回是认真的?

她勉强扬起笑脸,当没听见一般想再勾住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却硬生生地闪过,甚至难得露出严肃的模样,令她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难道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伍之翔微笑,“我有了女朋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

“为什么不能,我们俩明明就玩的很开心啊,我们可以继续,我不在意你有女朋友。”

“可是我在意,我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因此不开心。不好意思夫人,妳还是打电话让司机载妳回家吧,恕我先走一步。”

见他如此撇清关系,张淑月一脸错愕,随即气得质问道:“你的女朋友是林孝华?”她想起那个一直倒追伍之翔,甚至追到舞蹈教室报名Tango初阶班的女人。

伍之翔也没打算隐瞒,大方的点头称是。

这让张淑月更加生气,她紧紧抓住伍之翔的手不让他走,这才发现他手腕上戴了条与他不相衬的迪斯尼米奇手炼,她突地想起前阵子看到林孝华戴着米妮手炼,立刻追问道:“这手炼是她送你的定情物?”

“不是,是我送给女朋友的定情物。”伍之翔更正她的说词。

被更正的张淑月很没面子,更难以忍受自己在伍之翔的心里是个可以被轻易割舍的女人,遂提高了声调问道:“你不是说林孝华只是你的青梅竹马,只是个妹妹而已,还口口声声说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怎么会忽然变成你的女朋友?”

伍之翔思索片刻,随即说:“人都是会变的,我就是爱上了林孝华,要她做我的女朋友。”

想起林孝华,伍之翔不禁嘴角上扬。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与旁人不一般的情谊,尽避她知道他过去有不少莺莺燕燕,却还是傻傻的爱着他,从不过问他的私生活,甚至会帮他挑选适合的交往对象。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定不下来,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人让他愿意驻足停留,等他意识到时,林孝华已经完全侵入了他的生活,她不吵也不闹,从来也不对他施加压力,两人相处起来很舒服也很自然,就像是家人一样,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似乎比妹妹多了些……

“嘿,舞王,我都二十九岁,很快就要满三十岁了,我们还不来相爱吗?你知道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就算你上月球、上火星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了,快说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否则若是明天碰上超大海啸、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你想说爱我也来不及了。”

伍之翔想起那天林孝华说的话,心思细腻如她,必定早已察觉他内心微妙的变化,才会突然对他喊话。他记得那天风吹着她的发,一双丹凤眼笑得瞇起来很可爱,她很幽默,总是无时无刻地逗乐他,终于在一次灯光美、气氛佳的状况下,他向林孝华提出交往。

而在他确定了两人的关系、互相戴上定情手炼之后,一颗心啊,竟也神奇的安稳下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选择林孝华做你的女朋友?”

质问声倏地拉回伍之翔飘远的心思,见张淑月仍是没打算放他离开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无奈。

见眼前这男人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张淑月愈发火大,双手更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口不择言的说:“我不管林孝华还是谁做你的女朋友,总之,我就是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如果你不陪我,我、我就拿回投资你舞蹈教室的钱,不继续在你那边上课,并且散播关于你的恶评,让你招不到学生!”

闻言,伍之翔挑眉,撇了撇嘴说:“妳这是在威胁我?”

他非创业初期,事业早已上了轨道,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再说,他另外还有私人指导的丰厚收入,不至于因此饿了肚子,遂回道:“妳的银行账号是多少?这几天我就将妳投资的五百万全数归还。”接着他坏笑的趋前附耳低声说道:“夫人,认真说起来,妳背着老公玩男人才真是从没断过,要是我抖出这条新闻,怕是会影响你们永顺纸业的经营吧……”

徐缓温柔的嗓音却饱含着冷冽意味,张淑月瞬间感到浑身泛凉,彷佛陷入泥淖之中。她后悔了,她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并非真要撤掉投资,也绝无威胁他的意思,他怎么能够如此绝情的反要挟她?这就是她与林孝华的差别?一个让他放在心里呵护着,而她,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张淑月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无情的背影,两人的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伍之翔驱车离开机场。

担心张淑月怀恨报复,所以他离开前不得不语带威胁的说了那番话,她向来重视身分地位,一旦婚外情曝光,搞不好老公会跟她离婚,随后还要争小孩的监护权和赡养费官司,最后落得人财两失、净身出户都有可能,张淑月也不是笨蛋,相信她不至于为了一时的寻欢作乐而令自己陷于不利的处境。

敛了敛思绪,伍之翔握住方向盘,顺着车道转弯下了高速公路。

“啊,手机还没打开……”他腾出一手去按手机电源开关,查看几通未接电话和讯息,其中有好友雷丰达的来电,却没有来自林孝华的。

伍之翔有个绰号叫舞王,林孝华则被戏谑的称作校花,另外还有个雷丰达,绰号雷峰塔,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记得当初他通知雷峰塔说自己与校花正式交往时,雷峰塔还亏他,说他上辈子肯定烧了好香,在校时期已是全校的风云人物,出了社会还能将兴趣发展成为工作,现在又跟校花在一起,让他好好对待校花,不然就打断他的双腿,教他从舞王变成阿吉仔!

想起好友当时说话的模样,伍之翔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们三人向来形影不离,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旁人起了冲突、打架挂了彩,都是林孝华帮忙上药包扎,谁料到出了社会后,雷丰达成了抓坏人的刑警,林孝华则成了治疗病患的护理师。

伍之翔又将讯息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忍不住失望的说:“什么啊,我说出国要忙教学的事情,叫妳不要联络,妳还真的不联络,连一则讯息都没有发给我?切!”他气得将手机丢置一旁。

随即又想起是他先提出交往,却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能给她就忙着出国工作,是自己不好在先,再说,他工作时间向来不爱被外务打扰,是以他每回工作都直接将手机关机,这一点林孝华当然知道,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联络他。

这么一想,伍之翔的心情总算好过了些,十天不见,他发现自己好想念林孝华,忍不住加快车速的想早些看见她。

不久,手机铃声响起,伍之翔以为是女友打来的,不禁莞尔一笑,却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叹了口气,“唉,我的校花没call来,倒是雷峰塔先call来了。”

他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模索着蓝芽接听电话,“怎么?十天不见,想我了?才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你的电话,我正准备载了校花后去找你呢。”他没正经的说笑着。

电话那头的雷丰达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吸了口气的沉声说:“不用去找校花了,她过世了……我现在在殡仪馆这儿,你快过来吧。”

手机彼端传来女友的死讯,伍之翔霎时呆愣住,怕是自己听错了,他急忙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直接拿起手机问道:“你这雷峰塔在说什么啊,你说谁过世了?”

当伍之翔赶到殡仪馆时,看到的便是林孝华的家人哭成一团,这场景教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过世了。

他想见林孝华最后一眼,但她的家人不答应,说她不会希望男朋友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可他不在乎啊……他们坚持不让他见林孝华,他只能六神无主的呆愣在一旁,若非雷丰达将他拉去祭拜林孝华的牌位,他都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校花的家人也是不希望你看了难过,我们还是等家祭的时候再来看她吧,好吗?将时间留给她的家人,别去打扰了。”

伍之翔终于还是忍不住掉泪了,一旁的好友也是边说边哽咽,他始终想不通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天,校花怎么突然就去世了?明明出国前他们还一起吃饭聊天的啊……从慌乱中平复心情的伍之翔这时才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校花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几天前我们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过世?”

“昨天晚上。期间我有试图联络你,但……你也知道你自己工作起来恍若人间蒸发,我根本联络不上你。”唉,其实联络上了又如何,只是让人在国外的他干著急而已。

伍之翔很懊悔,怪自己不该关了手机……不,他根本就不该去英国工作!若是有他在身旁陪着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思及此,伍之翔更是气恼自己了。

雷丰达抹掉眼泪,安慰的拍了拍好友的臂膀,叹道:“我也是接到同事的通知,说有民众在家附近发现坠楼命案,案发地址刚好在校花租屋的附近,我心里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他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续道:“当我赶到现场时,发现坠楼的人竟然是校花,据现场同事的说法,校花是当场伤重不治,就这么走了……”

伍之翔一边听着,一边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仍处于极度不真实的虚空里,无法接受女友已死的消息。

“我不懂,”他吸着鼻水,皱眉问道:“校花为什么会坠楼?”

“警方和鉴识人员到她的家里查过,发现门锁没有被破坏,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可疑的指纹或脚印,初步分析应该无他杀的嫌疑。”雷丰达皱眉说着,“为了厘清死因,所以我特别拜托鉴识科相熟的朋友化验了她的血液,发现里头含有安眠药的成分,怀疑是她吃了药后昏昏欲睡,才会不小心坠楼。”

“可是校花没有失眠的问题,为什么会在她体内验出安眠药的成分?你不觉得奇怪吗?”若说这起事件不是意外而是自杀,那吞了安眠药接着跳楼这事儿本身也太古怪了,是她怀有强烈的求死吗?但校花生性开朗,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

经好友这么一提醒,雷丰达不禁愣住了,“的确有些奇怪……而且校花本身就是护理师,就算她真的吃了安眠药,也不太可能过量或是明知自己吃了药,还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其中必有疑点。”倏地,他的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

“难道什么?”

雷丰达看着伍之翔,认真地说:“我怀疑校花的死,可能跟南天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梁恩厚有关。”

“南天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梁恩厚……”伍之翔晓得此人和这个集团。

南天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旗下设有航空、海运、生物科技公司,也有医疗院所、教育大学、实体店面通路等等,经营的市场遍及世界各地,光是去年的资本额就高达七千亿台币。

此集团由南董事长创立,一步一脚印的建立起声誉,此后由孙女南蔷接掌他的事业,南蔷是个能干的商业奇才,南天集团也在她的手中扩大版图,是业界公认的女强人。她和入赘南家的丈夫梁恩厚育有独生女,可惜女儿自幼心脏不好,常年往返于医院及住家,无法进公司历练、替南蔷分担工作,南蔷又是个好强的人,事事亲力亲为而疏忽了健康,因过劳而死,这几年都是由梁恩厚暂代集团董事长一职,待适当时机再将决策权交回给南家正统继承人。

这些都是伍之翔从财经及娱乐新闻上看来的,但他不懂梁恩厚为何会跟林孝华的死扯上关系?他不禁开口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雷丰达回想起前阵子林孝华来找过他,说医院有个VIP级的人物要做全身健检,院方还特地为对方成立专属团队到府服务,刚好她也在其中,并且负责定期追踪对方健检后的身体状况。”

那天她独自去了对方的家里帮忙量血压、测血醣,追踪数据,没想到对方竟然趁机吃她豆腐,还言明自己愿意出钱包养她,摆明是性骚扰,于是他让林孝华将此事往上呈报,也让她别再去对方的家里。”

可是她表示对方是医院的金主之一,她得罪不起,也不想因此丢了工作,何况此事口说无凭,她也不想令院方为难。后来是他一直逼问林孝华,才知道那个该死的VIP是南天集团的梁恩厚。

他交代林孝华绝对不可以姑息此事,忍耐只会让这事儿越演越烈,既然口说无凭,他们就自己搜证,有了证据,任凭对方再位高权重也是百口莫辩。

就在昨天,林孝华兴冲冲的打电话给他,说她把梁恩厚性骚扰的过程偷偷录了下来,只要再找机会将她藏起的证据拿回来,对方就再也不敢对她毛手毛脚了!如果从这一点,再联想到林孝华莫名坠楼的事件……

雷丰达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道:“莫非是梁恩厚发现校花手上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加害于她?”他顿止话语,只见身旁好友责怪似的瞪着自己。

“校花被性骚扰、甚至自己偷偷录像取证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伍之翔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忍不住生气地质问道:“为什么校花只告诉你这事儿?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你不是一直忙着什么舞蹈节的事儿……”雷丰达低声说着,“你也知道校花的个性,她绝不会在你工作的时候去麻烦你,而且你们俩才刚刚开始交往,她当然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操心。我就不同了,我是她的哥儿们,还是个刑警,她当然是先来找我商量。”

听他这么一说,伍之翔就更加内疚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失格的男朋友,竟然完全没发现女友的不对劲,放她一人独自承受着苦楚。可事已至此,再去纠结这些事情也没用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注定是要失去林孝华了……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梁恩厚涉有重嫌,你们应该可以逮他回来问话吧?”

“我也想,可是没有证据,怎么逮捕?”雷丰达的语气透着无奈。他也只是就各个疑点推敲出可能的答案而已,可办案是讲究真凭实据的,何况对方位高权重,若是他贸然出手逮人,恐怕打草惊蛇,最终什么线索都追查不到了。

“这起坠楼事件,上面的人已经以意外结案。”雷丰达见伍之翔一脸愤怒,他亦愤愤不平的说:“我曾向长官提出疑点,也自愿调查此案,可长官知道我与校花的关系,觉得我是意气用事、不适合再侦办此案,甚至派同事盯住我,不准我私下行动。”

伍之翔听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就是你一有动作,上面的人立刻就会知道你想干么了是吧?”他瞥了雷丰达一眼,再望向林孝华的牌位,心中已有了决定。“那么我亲自去找梁恩厚,我要问清楚,是不是他害死校花的。”

不只伍之翔和雷丰达要找梁恩厚,许多媒体记者也正在找他。

记者们接到消息,说这回由梁恩厚主导的海外投资案亏损累累,加上他的独生女南蓉因心脏疾病而危在旦夕,南天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和继承人双双出事,引发相关企业的股价不断下跌。记者们在南天集团总公司苦等不到梁恩厚,只好围堵他的特助崔家睿,一连串的问题急欲相关人士解答。

“关于海外投资案的亏损,请问梁董什么时候能出面向大众说明?”

“梁董的行程很满,无法一一响应他很抱歉。稍后公司将会召开记者说明会,到时会统一为大家解答,谢谢大家,大家辛苦了。”崔家睿礼貌性的回应着,边说边试图挤过人墙。

“那么南蓉小姐呢?听说她已被送进你们南天医院的加护病房,是否危在旦夕、就要不行了?”

这话引起崔家睿的不悦,他瞪向发问者,忍住怒气的回应道:“南蓉小姐目前已做完心脏手术,而且手术非常成功,请你们注意报导的用词。”

同一时间,伍之翔越过记者群,直朝迎宾柜台走去,他不耐烦的再次催促柜台小姐,说:“我说了有急事要找你们的代理董事长,为什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妳打电话通报?”

“抱歉,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您必须事先预约……”

“事有轻重缓急,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雷丰达瞥了眼一再制式响应的柜台小姐,索性把伍之翔拉走。

“你再怎么死催活催的都没用啦,你是什么咖还想见代理董事长,人家柜台小姐才不会鸟你。我稍微调查过了,梁恩厚的身边有个特助叫崔家睿,他不只是个特助,更是南家的准驸马爷,你不如去找他,”雷丰达边说,边伸手往前一指,“他应该最清楚梁恩厚现在人在哪里。”

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去,伍之翔看到一名被记者群簇拥着,一副严谨无趣长相的男人。他就是崔家睿?

伍之翔重新确认了目标对象,想也没想的直接跨大步走向对方。

没想到好友原来是个行动派的,雷丰达吓了一跳,追在他的背后说:“嘿,你该不会是要直接过去……不要太冲动喔,我可不能被镜头照到,若是被警局里的人发现我在这儿就不妙了!”他好不容易才避开同事的耳目溜了出来,要是不小心上了新闻,岂不是前功尽弃!

伍之翔此时也顾不了其他,他忽略雷丰达的话语,越过记者群,径自走到崔家睿的面前,劈头就问:“喂,崔家睿,你的老板梁恩厚现在人在哪里?”

崔家睿已被记者们的提问搞得头大,此时又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金发男,他没打算理睬对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拽住,惹得他不悦问道:“先生,请问你哪位?”

“我是林孝华的男朋友伍之翔,我怀疑梁恩厚是害死我女友的凶手,快点叫他出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宣言令崔家睿当场错愕,一旁的雷丰达见好友如此冲动行事,忍不住皱眉摇头。

只见记者群见猎心喜,麦克风、录音笔纷纷递上前,镁光灯也闪个不停,摄影师更是敬业的立刻扛起摄影机录像,享有盛誉的南天集团,其代理董事长先是因决策失误而导致集团亏损,现在又爆出他涉嫌杀人,绝对是个大新闻!

同一时间,南天医院的VIP病房内,接受换心手术的南蓉渐渐由退去的麻醉药效里苏醒。

她意识昏沉,视线也还有些模糊,隐约瞥见自己身上插有点滴的管线,想起自己身处医院当中。她隐约听见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播报新闻的声音,她努力凝聚了心神倾听,听见新闻正在报导她进医院的事情,她勉强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瞇眼看着电视,发现崔家睿上了新闻,而新闻内容则是有人指控父亲害死他的女朋友?

负责照顾南蓉的南家管家周淑子添了茶水回到病房,见南蓉终于清醒,欣喜之余,发现小姐正盯着新闻瞧,她赶紧上前关掉它,说:“小姐别听那些毫无根据的报导,老爷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见到熟悉的面孔,南蓉的心情不禁安稳下来,虚弱地询问道:“爸爸没有过来……睿哥哥呢?为什么他会上新闻……”刚刚那人的控诉又是怎么一回事,经历了一场手术,怎么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

“睿少爷只是代表老爷应付下媒体而已,他等一下就过来了。至于老爷……”周淑子顿了一下,搬出先前已套好的说词,道:“老爷有点急事必须出国去处理,可能会在国外待一段日子。”

是吗?连她病危紧急动了换心手术,爸爸还是只记挂着公事,不愿意来看看她?

南蓉不免有些落莫,她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却没有半个关心她的家人陪伴在一旁……她抬眼望了望身旁的周淑子,这位年近六十岁的管家是从母亲那一代就在南家服务的,更是自小照顾着体弱多病的她,周淑子陪伴她的时间多过于她的双亲,与其说是管家,更像是她的家人,让她此刻独自躺在病床上也不害怕。

南蓉忍不住靶慨地说:“周管家……谢谢妳来陪我,辛苦妳了……”

“我一点都不辛苦,小姐经历了一场心脏移植的大手术,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您才是最辛苦的。”周淑子怜悯地叹道。她瞧着病床上一头黑发及腰的孩子,肤若羊脂,一双水灵大眼,漂亮得像是白雪公主,却被心脏方面的疾病折磨得憔悴消瘦,若非这回及时碰上了适合的心脏捐赠人,怕是没法再从阎罗王手中救回来了……

周淑子心疼的拢了拢南蓉的发丝,许是手术不久,南蓉的脸色显得特别苍白,整个人疲倦的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她连忙说道:“小姐,您好好休息吧,外头的事情交给睿少爷操心就好。”

南蓉听管家这么一说,才稍微放心,即便她仍惦记着刚才的新闻报导,身子却跟不上脑子的运转,尤其新的心脏正以她不熟悉的速度跳动着,一股莫名的沉重感拉扯着她,令她感到有些昏沉,忍不住开口说:“那我就再睡一下……”

“检查报告没有问题,记得定时服用免疫抑制剂,别忘了下次回诊的日期,期间若有感到身体不适,随时打电话给我。”李嗣俊一再提醒着南蓉,末了,他定睛望着南蓉,“南蓉小姐,恭喜妳可以出院了。”

主治医师的一句话,瞬间让南蓉舒心许多,回想换心手术一路上的辛苦,从插满了精密仪器到各种身体检验,经过多方检查,确定移植的心脏并未出现任何排斥状况,她终于等到医师点头允许出院的这一天了!

南蓉回过头,发现陪在身旁的周淑子和崔家睿比她自己更高兴,她忍不住漾开了笑容。

“蓉妹,我开车送妳回家。”

“不用了,周管家陪我回去就好,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公司里肯定有一堆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别担心我了,快回公司去吧。”

离开诊间,周淑子笑嘻嘻的瞧着小姐和崔家睿的互动,见他深情的望着小姐,眼神里满是怜爱啊。崔家睿的工作能力极好,这回南天集团亏损事件幸好有他稳住军心,并且不断地在股东们及企业间周旋,这才缓和了这起事件的冲击。

不愧是夫人替老爷精挑细选的助手,也是夫人替小姐安排的结婚对象。周淑子开始想象手术后的小姐越来越健康,有崔家睿辅佐着,小姐必定能在老爷退位后顺利通过董事会的决议,成为南天集团真正的董事长。

然而崔家睿还是不放心南蓉,仍想开车送她一程,可是南蓉也异常的坚决,坚持让他先回公司处理事情。

崔家睿犹豫了一会儿,思及代理董事长不在公司,南天相关企业的股价又持续下跌,甚至还扯出命案,眼下董事们和公司内部已乱成了一团,他的确该以公事为先。

见崔家睿有些动摇了,南蓉连忙催促着他上车,并目送他驱车离开。

同一时间,周淑子已在司机的帮忙下,将南蓉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安置在后车箱,都打点妥善后,这才准备离开医院。

南蓉一路上维持着难得的好心情,在未动换心手术之前,她有好一阵子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感叹自己不晓得能再活几天?当时的她根本不敢奢望能像此时这般,用自己的双腿走出病房、走出医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也不感觉喘,令她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她万分感谢器官捐赠者救了自己一命,她知道医院方面是禁止透露捐赠者及被捐赠者身分的,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机会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纵然如此……南蓉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时时刻刻怀着感恩的心。

车子离开医院,驶向高架桥道路。

周淑子和司机注意到后座的人降下了车窗,瞇着眼享受和煦的阳光及轻风拂面,他们不禁微笑,已许久不见小姐神采焕发的模样了。

长长发丝因风吹而黏在面颊上,南蓉将吹乱了的头发拨开,不经意地瞥到照后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长发显得整个人很没有精神,遂开口要司机先开往美发沙龙店,她想剪个头发再回家。

夕阳余晖照映在玻璃窗和栏杆上,显得格外晶亮。

南家宅第的帮佣们一早在周淑子的指示下,全员出动,有人负责打扫,有人负责采买食材,还有人将被单床罩全组换过,上上下下忙碌着,只为了迎接南蓉返家。

当他们见到自家小姐时,全都惊讶于她不只一口气将秀发剪至及肩的长度,还烫了个大波浪鬈,就连周淑子也非常惊讶小姐竟然舍得剪去向来爱惜的长发,彷佛换了个人似的。

看大家全是一脸讶异,南蓉不禁模了模新发型,觉得手术后的自己彷佛重生了一般,促使她想来点新的尝试。

周淑子早已算准了时间让厨房准备料理,是以南蓉才刚回到家即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享用,料理方式全是按照医师叮嘱所烹调的,让南蓉享用美食之余也能兼顾健康。

南蓉用餐时间也不忘关心公司的不断滑着平板计算机,她细细阅读着,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爸爸他……还没有回国吗?南天集团会怎么样?睿哥哥孤军奋战的一定很辛苦。”

闻言,周淑子不得不抽走她手中的平板计算机,严肃地告诫道:“小姐才刚刚出院,好好的吃饭、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新闻报导只会让您消化不良。”说完,她有些奇怪的盯着南蓉手中的薯条。小姐从来不爱吃这些快餐,今天怎么会突然让司机特别绕去买来吃?

她看小姐把热腾腾的料理搁置一旁,忍不住劝阻道:“小姐请克制一点,快餐吃多了对您的身体不好,况且您不是向来不吃这种东西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这话令南蓉顿时愣住,她瞧着手里沾满了西红柿酱的薯条,确实不是她平日会想吃的东西,医院营养师也肯定不会让她吃,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就是很想吃它……

“或许是因为能够健康的出院太兴奋了,让我胃口大开,特别想要吃些平常不能吃的东西吧!”回家的感觉真好,南蓉尽情地吃着自己想吃的食物。

晚餐过后,崔家睿来了,南蓉开心的跟他谈天,得知父亲虽然忙着处理国外的事务,但还是有透过手机讯息指示崔家睿要注意公司的状况、要照顾她。如果爸爸不是用简讯,而是亲自打电话给她就好了……南蓉不禁这么想着。

由于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南蓉觉得今天似乎特别疲倦,于是在吃过药后便早早的回卧房休息了。

许是刚刚移植的心脏与她的身体还在磨合期,她睡得不太安稳,感觉自己不断地往下坠落,好痛……意识朦胧中,她看见有条手炼被自己甩了出去,接着她看见了三○五巷、电线杆、老公寓,谁……是谁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啊—— ”

周淑子经过南蓉的卧房,听见一阵尖叫声由房里传来,吓得她急忙入内询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南蓉冒了一身冷汗,不住喘息着,才发觉自己只是作了一场恶梦,她作了几个深呼吸后,说:“没事……作梦而已……”

只是这诡异的梦境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甚至是第四天晚上都不断地重复着,似乎跟定了她,每每害她惊醒后都感到胸口一阵紧闷,心脏彷佛沉重得快要坠到地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迫使她蹙紧了眉头,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揪住胸口。

周淑子见小姐一连几天都睡不安稳,急得她问道:“小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心脏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李医师……”

“不用了,我没有觉得不舒服,睡一下就好了,不需要打电话。”南蓉急忙打消周淑子的念头,她不想再进医院做那些繁复的检查项目,也不让周淑子通知崔家睿,不想因为她的事而打乱他的作息时间。

“真的不用联络李医师?可若是移植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有问题啦,我很好,妳不必大惊小敝的,已经很晚了,妳快回房睡吧。”

周淑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小姐如此坚持,她只好顺着小姐的意思作罢,并替小姐重新盖好被子,确定不会着凉,这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其实南蓉已睡意全消,但为了让周淑子放心,她还是乖乖的躺下了。

她睁着一双水灵大眼,细细回想那诡异的梦境,梦里,她清楚地看见那恍若真实的巷弄以及门牌号码,令她十分在意,一股打从心底深层的念头催促着她去看一看是否真的有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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