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盼妻归 第十八章

作者 : 香弥

一行人下山后,魏遐之先送和安回府,随即太后便命人前来召他进宫。

魏遐之进宫后,和安皱着眉头,在小院的厅里来回踱步。

紫璲在她绕了小厅十几圈后,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夫人,您可是在烦恼什么事?”

“你说这三皇子怎么会就这么把自己给玩死了?”和安抬眼望向她问道。

紫瑛不明白她是何意,想了想说道:“听闻三皇子素来爱上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约莫是身子早就掏空了吧。”

“可他一死,还活着的皇子就只剩下二皇子和五皇子了。”

“是呀。”紫瑛仍是不明白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万一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把对方都给打死了,那可怎么办?”这样一来,皇上的儿子就全死光啦,岂不是跟书里写的一样,没有皇子可登基,最后便宜了魏遐之,他堂而皇之的篡了位。

想到这里,和安简直快急死了,要是最终演变成这样,那她的任务岂不是再一次败……她还能继续活着吗?她不想再继续轮回了。

越想她越害怕,好不容易才想起以前的事,她不想再离开他!

“你回来了,太后找你有什么事?”稍晚,待魏遐之回来,和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关于三皇子的死,太后向来最疼宠三皇子,三皇子突然死了,又死得如此不体面,太后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谋害他。”

闻言,和安一愣,“真的是有人谋害他吗?”

“此事我已命人调查,不过依太医所说,三皇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应是在行房时过于激烈,以致心脏负荷不了才会暴毙。”以前他们夫妻俩便无话不说,因此魏遐之也不觉得她如此关切三皇子之死有何不对之处。

和安想起以前当老鸨那会儿,三皇子就爱寻花问柳,还常到她当老鸨的那间青楼去,她知道他还常服用一些壮阳药物,多半是服用过度,把自己给弄死了。

思及一件事,她握住魏遐之的手,神色郑重的再次叮嘱,“你千万千万不能对皇位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哦!”

“这事我不是同你保证过了,你怎么又提起?”在她回到他身边后,他便息了那念头,并撒回先前暗中布署的一切,他不明白她为何对他这般不放心,一提再提。

“我……只是说说嘛。”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为免他还存有一丝问鼎大位的心思,她不遗余力的说起当皇帝的种种坏处,“喏,我跟你说呀,当皇帝可是很辛苦的,每日除了有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朝臣,老天若是不下雨,要担心干旱了,百姓无米可吃;若是雨下太多,便要担心堤会不会溃淹,淹没良田城池,还要担心臣子有没有欺君罔上、贪渎不法,甚至还要担忧那些将军手握重兵,会不会叛变,王公大臣会不会谋反,还要处理后宫妃嫔们的争宠,以及皇子们会不会斗得你死我活,把自己的子嗣都给祸害光……”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魏遐之疑惑的望着她。

“我这不是觉得当皇帝是天下最笨的事吗,你看皇帝虽说是天子,可有哪一个皇帝真的走遍自个儿的国土疆域,反而一年到头都被关在皇宫里,连要出城都很难,就像被关在华丽车笼里的猛虎,虽然锦衣玉食,看似手握生杀大权,可是哪里都去不了,还有无数的事要忧心,真是可怜。”

魏遐之略一寻思之后,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曾经答应要带你游赏大雅风光的事?你放心,再等一段时日,等朝政稳定下来,我便带你去。”

皇上的龙体怕是撑不到年底,剩下的两位皇子里,最终会有一人登基继位,他盘算着等新君继位后,他便辞官,一心一意陪伴着她。

他已官至丞相,权势的滋味他已尝过,没什么好恋栈,对他而言,如今再没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他的话让和安的心稍稍放了回去,“那你可不能食言哦。”

丞相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出来后,京里的人议论纷纷。

“丞相不是对已故妻子一片深情,还为她不肯再娶,怎么突然间要续弦了?”

“丞相为了前夫人守了八年,也够久了,这男人呀,哪能一直没个女人在身边?且这魏家的人,都在几年前那场大火里死光了,魏家只剩丞相一人,他总得有个子嗣继承香火。”

“他要续弦的对象听说是随安侯的义女,不过我怎么都没听说过随安侯还有个义女?”

“随安侯不是只有三子两女吗,哪时候又冒出一个义女来?”

“该不会这个义女其实是他外室生的吧?”有人揣测。

“随安侯夫人贤良淑德,亲自为随安侯纳了两名侧室、三名小妾,他何必在外头养外室,直接带回府里就成了,他夫人还敢不让人进门吗?”

蒋疏静在茶馆里听了一耳朵的闲言闲语,心忖他爹这回为了帮魏遐之,可真是连名声都毁了。

为了自家父亲的脸面,他起身想去找魏遐之索要个赔偿,顺便去看看嫂子。

借尸还魂这种稀奇事儿都能让她给碰上,委实太神奇了。

领着两个随从,蒋疏静刚下了楼,却不巧遇上金三小姐金玉云,他想躲开已来不及,被她给看见了。

金玉云满脸欣喜的迎上前来,娇娇柔柔的喊了声,“疏静哥哥。”

思及金家为贪眛金二小姐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而对外佯称她溺死,他对金家人已没了好感,不愿与她多纠缠,微微颔首示意,便说有事要先走。

难得在此相遇,金玉云哪肯让他就这么走了,急忙拽住他的衣袖,面带微笑,热络的问道:“疏静哥哥要去哪里?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一块去。”

担心他觉得她太不知羞臊,她接着轻蹙秀眉,哀戚的补了几句话,“自二姊过世之后,我一直很伤心呢,今日才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疏静哥哥。”

她伤心个鬼!但她一个姑娘家,蒋疏静不好不给她留点脸面,拨开她拽着他袖子的手,给她提了个意见,“既然如此,三小姐不如去道观给令姊做场法事,也好超度令姊的亡魂,我还有事……”

他话未说完,就见金玉云整个人摔进他怀里:“哎哟,我头好晕,对不起,疏静哥哥,能不能劳烦你送我回家?”

蒋疏静额角一抽,倘若先前不知金家对金二小姐所做的事,他还有可能送她回家,如今他压根不想再上金家的门,他直接将她推到她侍女的身上,表明态度,“你二姊已死,咱们无亲无故,我不方便送你回去,刚好你身边带着侍女,还是让她送你回去吧。”说完,他不再多留,快步离开。

金玉云气得半死。“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大姊已经快要嫁进二皇子府为侧妃,但她与蒋家的亲事却仍没有着落,都快愁死她了,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他,他却丝毫不怜香惜玉,竟这般对她。

她身边的侍女见状,给她出了个主意,“三小姐,我听说蒋世子与丞相极是亲厚,而今丞相即将成亲,他那未婚妻子还是随安侯的义女,三小姐不如去见见她,看能不能请她作媒,撮合你和蒋世子。”

“这随安侯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女?”金玉雨不解的问。

她倾心蒋疏静,蒋家的事,她早打听得一清二楚,从没听说过随安侯还有个义女。

“这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这两日京城里人人都在传,说丞相将迎娶之人是随安侯的义女。”

“可我与随安侯那义女又没见过面,就这么上门去,会不会有些唐突?”金玉云有些犹豫。她虽然很想嫁给蒋疏静,但也不至于这么莾撞。

“不如请夫人出面,二小姐原本就是要嫁给蒋世子的,有这层关系在,想来那随安侯的义女总不好不见夫人。”

金玉云想了想,赞赏的看向侍女,“好,就这么办!”

和安抬起双手,让几个丫鬟婆子帮她量身做嫁衣。

结了两次婚,嫁的还都是同一个人,这心情真是复杂难言。

她仰着下颚,眯着眼,盯着在阳光中飘浮的微尘,回想着当年她嫁给魏遐之的情形——

那时他高中探花不久,洞房花烛夜,她与他多喝了几杯酒,酒量不好的她醉了,吵着要他抱着她在房里跑上一圈,再抱她上床。

那时他的体力虽然比从前好上不少,但抱起她却有些勉强,只走了几步就趴倒在地,还把她给摔了。

她又好笑又好气的捶着他,接着跳到他背上,要他背着她绕国公府跑一圈。他把她抱坐到喜榻上,不停地哄道:“娘子就饶了为夫吧,等为夫的身子再养得更壮实些,再如娘子的意可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别浪费了这千金,好好共度这春宵吧。”

她笑指着他,醉言醉语地道:“你知道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吗?”

他有些腼腆的笑着回道:“这点为夫还是知道的。”

“哼,你说你是跟哪个狐狸精做的?”醉了的她,不依不饶的扯着他的衣襟质问。

“没有。”

“还敢骗我!”她指着他的鼻子瞪着他。

“真的没有,母亲派在我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没有什么狐狸精。”

“你也没去过青楼?”

“为夫以前身子不好,从未去过那等烟花之地。”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身子好了,可以去了?”

“那种地方我以前不会去,以后也不去……欸,娘子你先别躺下去,我帮你把头饰先拆下,免得扎到。”

“你对我真好。”她搂着他的脖子,笑咪咪的用力亲了他一口,开始扒起他的喜服,一边埋怨道:“这衣服怎么月兑不完?你没事干么穿这么多件啊?”

“婚服素来如此繁复,娘子莫要心急,慢慢来。”他好言哄着她,一边也面红耳赤的帮着她月兑去她身上的喜服。

她醉眼朦胧,笑呵呵的指着他,“我才不心急,是你在心急,你看你都要把我的衣服给剥光了,真是色鬼。”

“我只对娘子如此。”他羞赧的道。

她拍着他的胸口,非常有义气的道:“你放心,我也只跟你做,不跟别人做,就算你表现得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似乎是为了她这句话,那一晚他非常卖力,虽然在第一次时快了些,但接下来他表现得越来越好,越战越猛,害她申吟了整晚,嗓子都哑了。

她会发酒疯,但酒醒之后,她不会像一般人全忘了,而是会将酒醉后做的蠢事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想起自己在洞房夜花烛发酒疯的事,她不好意思的蒙着脸。

他担心她把自己给闷死,一边哄着她,一边掀开她蒙着头的被子,却发现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着,他又好气又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娘子真是淘气。”

她讨好的涎着笑脸,“咱们这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结果昨天晚上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被我酒醉闹成那样,你不会生气吧?”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生你的气。”他抱着她,“何况昨夜的娘子真情流露,十分可爱。”

思及以前的事,和安弯起的嘴角荡漾着甜暖的笑意,那时候的她,怎么都没想到还会再嫁给他一次。

量好身,几个丫鬟婆子出去,和安正想歇一会儿,赵总管便使了个下人前来通禀——

“和安姑娘,金夫人求见。”

“哪个金夫人?”

“礼部侍郎金大人的夫人。”那下人回道。

“她来做什么?丞相与金家又没什么往来。”和安纳闷的问。

“她听说您是随安侯的义女,金家二小姐生前曾与蒋世子有过婚约,如今随安侯不在京里,而您又即将与丞相大婚,所以她来看看您,向您道个喜。”

“她想道喜,可以等婚礼时再来就成了。”不过魏遐之应当不会放帖子给金家就是了。

紫瑛已得知她现下这副身子原来是金家二小姐,怕是不想见金家人,便让那下人先退下,这才请示道:“您若是不想去见金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她?”

“你说,我若去见她,她见到我这张脸会不会给吓死?”和安很想看看金夫人在瞧见她这张脸时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下一瞬她又道:“算了,紫瑛,你去帮我回了吧。”

还是别节外生枝了,这时候金夫人来找她,八成没什么好事,多半是想攀关系。

紫瑛应了声,去前厅回了金夫人,“和安姑娘忙着婚礼的事,无暇见金夫人,金夫人若有什么事,可告诉婢子,婢子再转告和安姑娘。”

金夫人见只来了个丫鬟,那随安侯的义女竟没过来,心中不悦,但人在丞相府,她也不敢发作,忍着怒气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因着随安侯如今不在京里,我想着她一个人在这京城里,也许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和安姑娘暂时住在丞相府,所有的事,大人都替她打点得妥妥当当,不劳金夫人费心,婢子还要回去做事,就不多送了。”紫瑛说完,欠个身,便迳自回了后院。

赵总管脸上堆着笑,送一脸阴沉的金夫人离开。

他能成为丞相府总管,自然也是魏遐之的心月复之一,他已得知这位即将嫁给丞相的和安姑娘其实是金家二小姐,金家在她失踪时,对外宜称她溺死,她不想回金家,约莫是寒了心,故而也不想与金夫人相见,这他可以理解,他不解的是,为何在她想起自个儿的身分后,丞相竞要娶她为妻,且她新取的名字还和已故夫人的闺名一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不过他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不该知道的事,绝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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