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有财路 第十七章 分宗请香火

作者 : 宁馨

若说如今塞安县里,有什么大消息,那绝对不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给哪个清信儿赎了身,也不是某个大家小姐看中了哪个穷秀才。

而是周府那位来自京城忠义侯府的大少爷看中烧饼西施了!并且媒人已经上过门,烧饼西施以后是侯府明媒正娶的长子嫡妻,不是什么通房妾室。

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小门小户人家,若有个闺女送到大户人家里做丫鬟都是运气好的,若是被老爷少爷拉上床,得个一男半女也是一家人的活路。

没想到这位烧饼西施、抛头露面的农家女,居然爬上了这样的高位,真是让男人们惊奇得掉了眼珠儿,女人们嫉妒得扯碎帕子。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于是,紧接着城里城外又传出了各种版本的流言,无非是烧饼西施如何勾引迷惑了侯府大少爷,如何每日翻墙进去约会,如何在烧饼里下了情蛊,总之,五花八门,让人听了后能喷一地茶水。

就在这样的时候,京城又有人马赶来,金黄色的圣旨一拿出来,让所有人跪倒在地。

忠义侯府长子,直接跃升为伯爷,而且封号居然是“安国”两字,这爵位可太贵重了。

于是,烧饼西施从侯府的长子嫡妻直接荣升为安国伯夫人。

整个塞安县都像灶上熊熊沸腾的铁锅水,彻底热闹了。

而这口铁锅里翻腾得最厉害的,就数任家村了。

任氏族人简直难以置信,虽然先前因为新式算法的事,隋风舟特意上门送了银子,很有些维护任瑶瑶的倾向,但众人想着以隋家的门第,都觉得多心多虑了,任家就算在十里八乡也算大族,又有任大义这个秀才撑门面,但同隋家一比,简直是燕雀和鸿鹄一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隋家若是要任家一个闺女做小妾,任家都会屁颠颠的送个最漂亮的过去,没想到如今任瑶瑶居然成了侯府嫡妻、安国伯夫人,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的荣趋,是天上掉了馅饼的惊喜啊!

以后,任家就是侯府的姻亲,平起平坐,孩子们读书仕途,甚至嫁娶都会有莫大好处。

任家村当即就开了个宗族大会,琢磨着要给任瑶瑶添些嫁妆。

再说任家老宅听到这个消息,冯氏气得咬牙切齿,她家秀秀娇养长大,如花似玉,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好郎君,反倒是任瑶瑶那个死丫头攀上了这么一棵大树。

陈氏也是恨恨骂道:“死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才得了这好处,以后有她倒霉的时候。”

任大义却是欢喜得直拍手,“哎呀,这可是好事啊,有了侯府做姻亲,以后我去京城就能在侯府落脚了,凭藉侯府的势力,谁敢为难我?必定是金榜题名,授官外放太容易了!”

听到这话,冯氏和陈氏才算回过味来。

“那岂不是说,我以后也是侯府的老太君了?”陈氏指着自己的鼻子,眼底的算计,即便眼皮再厚也挡不住。

冯氏更是喜上眉梢,笑道:“这可是正经亲戚,以后真该多走动,到时候咱们秀秀也能嫁个好人家。”

任全更是笑得欢快,嚷道:“娘,还有我啊,给我娶个官家小姐!”

“好,好,娘记着呢。”

这一家人说得热闹,好似根本就忘记了任大山一家早就同他们划清了界限。

刘氏虽然当着闺女的面,就差拍胸脯保证把她风光嫁出去,但背地里数起家里不多的银钱,就不禁犯了愁。

尽避烧饼摊子还算赚钱,但一家人吃用,辉哥儿读书,花费着实不少,更何况先前拿给任大义的那笔银子……

“都怪你,软面一团,瑶瑶费心赚银子,你就败家,生生填了老宅那个大坑。如今瑶瑶要出嫁,到底拿什么给她置办嫁妆?那可是候府啊,瑶瑶要做安国伯夫人,没有一副好嫁妆,让她怎么在隋家挺起腰杆子做人?”

任大山也是愁眉不展,听到媳妇儿这么说,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要不然我再去找份杂活儿做?”

“你可算了吧,你如今是伯爷的岳父,谁敢雇你?就是雇了你干活儿,也够给闺女丢脸的!”

刘氏真是急了,几句话挤对得任大山差点要跳河。

正是这样的时候,任家的院门就被拍响了,辉哥儿中午刚刚放学回来,听到声音就开了门,刘氏想要拦阻也是来不及。

于是,陈氏带着任大山一家,就那么摆出一张有些僵硬的笑脸走了进来。

“哎呀,大山,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瑶瑶嫁进侯府,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别人就罢了,怎么把自家人都瞒着?”任大义脸皮真是够厚的,第一个开口就埋怨起来,一副教训弟弟的好兄长模样。

冯氏夫唱妇随,也是笑得讨好,“就是啊,这样大事总要自家人帮忙张罗。瑶瑶的嫁妆可准备好了?若是不够,我明日就把秀秀的嫁妆挪来一半。秀秀可是瑶瑶的亲姊妹,以后瑶瑶怎么样也要多关照一下。”

陈氏霸道蛮横了一辈子,还是拉不下脸面,一**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骂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上茶水点心!也不知道雇辆车去接,害得我们走了一路……”

任大山傻在堂屋前的台阶上,望着母亲和兄嫂一家的嘴巴开开阖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血盆大口追扑上来,要生生把他们一家撕扯,咬碎,咽下肚……

“不,不!”

“老二,你说什么呢?没听见娘……啊!”

任大义眼见弟弟还是这般木讷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依旧装出亲热,还要再说话,趁机掌控弟弟一家的时候,刘氏却是提着大桶的脏水上前,一瓢瓢尽皆泼洒在他们身上。

“厚脸皮的玩意,真当我们一家好欺负是不是?当初我家瑶瑶高烧要死的时候,是谁连一文药钱都舍不得出?是谁把我们一家当牛做马?是谁撵了我们净身出户?是谁喝花酒没银钱要卖了我家瑶瑶去青楼顶债?是谁拿了我们跟人家借的银子去赶考,最后还陷害我家孩子爹蹲大狱,几乎没命?”

刘氏恨不得把脏水换成菜油,再点上一把火,生生把这些畜生烧死,还人间一个干净!“你们还真是有脸,城墙都比你们脸皮薄!天打雷劈的畜生,老天爷怎么不生生劈死你们!跋紧滚,再敢上门……再敢上门,就让我家女婿把你们扔进大牢!”

任大义一边跳脚躲避,一边气急回骂,“你这泼妇,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怎么掀起来说个没完?再说,大山不是好好的活着吗?我是瑶瑶的大伯,瑶瑶是任家人,那任家人便是正经的侯府姻亲,你说了可不算。”

听到这话,刘氏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抄起廊下的扫帚就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任大义吓得抱头鼠窜,冯氏想要阻拦也挨了几下,任秀秀同任全死命躲在陈氏身后,惹得陈氏想去撕打刘氏都不成。

任大山家如今可是整个塞安县的大红人,现下院子这般热闹,自然免不了就要惹人探看,不大的院门前,不到片刻就围了几十人。

有熟识的邻人想起先前之事,忙着给好奇的路人讲述任家老宅那些“不可说”之事,引得众人都是揺头不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大山家五口人怕是怎么也逃不出老宅的手掌心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隋家的两辆马车带着任家几位族老上门。

隋风舟下了车,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回身请了几位族老先行,不禁让几人都是受宠若惊,脸色涨红,很有几分激动。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农人,被一位伯爷如此以礼相待,传出去可是件荣耀之事。

见到眼前的阵仗,族老们恍然大悟今日安国伯爷为何会亲自到了任家村,请他们进县城一趟了,看来是早得了消息,知道这几个不省心的要入城来闹。

院子里任大义被刘氏追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突然见到二爷爷等人,立刻觉得救星降临,几步就窜了过来。

“二叔,您快给我做主啊,老二一家还不等成了侯府姻亲,就这般目无尊长了,以后真是成了侯府姻亲,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亲族啊!”

刘氏气喘吁吁的,见状也只能气哼哼扔了扫帚,她刚要应声,就见二爷爷一把扯开被任大义抓着的袖子,冷脸走到任大山身旁。

任大义傻傻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一时还有些发懵。

二爷爷拉了任大山的手,软声安慰道:“老二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别担心,这事啊有族里给你做主呢!”

任大山原本看着媳妇儿发亲追打兄长,很是木然又绝望,虽然血缘不能斩断,但兄长一家和母亲如蛆附骨,不吸干他们一家的血不罢休,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丝眷恋终于消失了……

“二叔,我想……分宗!从宗祠分一支香火出来。”

二爷爷手下一顿,扭头瞧瞧院门口神色淡然的隋风舟,心底有些发涩,若是当初知道任大山一家有这般的际遇,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多护他们三分。

如今倒好,侯府姻亲,好大一棵树,生生要被斩断分出去,真是心疼死任氏族人!

他有心想要不答应,但想起路上隋风舟曾意有所指的说过——他认的是未婚妻一家,其它人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妻子家敬,他就敬,妻子家不想来往,他连当路人都不是。

他不禁叹了口气,开口道:“好,老二,你放心,这事……族里应下了,但是你始终要记得,你们一家姓任,就是分宗出去也是任家血脉,族里晚辈你能提携帮衬的一定不要袖手旁观。”

“好,二叔放心,我省得。”

任大山经过京城那场生死大难,也是开窍许多,居然懂得了随口敷衍。

在他看来,如今只要能彻底月兑离老宅,不拖闺女的后腿,什么事都能应下,至于是不是要履行,到时候再问闺女,就算食言,他一个伯爷的岳丈,难道还会被人家刁难打骂不成?

二爷爷咂巴几下嘴巴,又同几位老兄弟互相对了个眼色,终究万般不舍的做了决定。

“今日任家次子任大山,与随即将出嫁的长女迁居京城,老话说树大分枝,为任氏宗族发扬光大,特准许分宗,择日开宗祠分香火。”

“什么?”

二爷爷这话一出,别说任大义一家,就是门外看热闹的闲人都是听得一愣。

人多有谱,树大有根。

一个家族,从无到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兴衰苦难,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只要有家族在,就是有所庇护。

任大山一家如今居然分宗出来,也就是说以后没了宗族庇护,他们一家的生死,再同任氏宗族没有任何关联,自然任大山一家的荣华富贵也同宗族再没干系。

这简直是在挖自家的根基,断自家的依靠,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除非是被逼急了……

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任大义却是猛然跳脚嗔道:“不成,我不答应!老二一家绝对不能分宗,我是他大哥,我不答应!”

“对,我是他娘,我也不答应!”

陈氏这次是真慌了,她第一次觉得被她掌控压榨多年的儿子要月兑离她的手心了。

分宗之后,就是彻底成了两家人,即便任大山改不了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事实,但从礼法规矩上来说,他们已经是实打实的远亲了,远到见面拱拱手就算全了礼数,再也不用孝敬她银两用物,再也不用听她说一句话……

任家几个族老如今瞧着老宅一家也是仇人一般,若不是这些人闹得不成样子,老二一家怎么会分家出去,如今自然也不会分宗,难道任家上下不知道侯府姻亲好做,非要做什么分宗远亲啊?

“上次老大进京赶考的时候,老二一家就同你买断了孝敬银子,如今他们一家有什么决断,族里同意就定了,你们没有说话的余地。”

二爷爷厌恶的摆手,噎得陈氏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

刘氏这时候已经冲去屋里取了当日签字画押的契书,“当日,我们没有银钱,你们闹得厉害,还是从周家借了二十两,如今成了姻亲,再这么下去,整个任氏都跟着没脸。”

几个族老一辈子都以任家脸面为重,将来即便要求着隋家带挈自家子孙,但也想直着腰杆说话啊,若是这般任凭老宅任家人闹下去,隋家对整个任氏家族没了好脸色,将来还如何开口?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大家就都散了吧。后日就是吉日,老二记得回村请香火,待得瑶丫头成亲,我们再来凑个热闹。”

几个族老一摆手,就把今日的事做个了结,任大义一家哪里肯同意,还要再吵闹的时候,却被族老们带来的村人架着胳膊拖出了门口。

来时匆匆,去时如风,任家没了热闹可看,路人瞬间散了个干净,就是有那识得隋风舟的人,想要再留下听个新鲜,但被他的护卫一瞪眼,也是吓得跑得不见影子了。

隋风舟抬一进了任家院子,刘氏同任大山才算看到未来女婿来了。

方才实在是顾不上,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老宅就是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就勒紧,让他们五口人喘不上气来。

如今,族老竟答应分宗,以后彻底月兑离了老宅的掌控,夫妻俩一时都有些懵了。

“隋公子,那个……今日……”

任大山想说让他看笑话了,但是心头空洞洞的,实在难受,说到一半就不知怎么接下去。

刘氏还算好,很快回过神来,请隋风舟进屋喝茶。

隋风舟笑着望向东屋,刘氏会意,应道:“瑶瑶出门了,说是要去见一个刘大夫……”她生怕未来女婿误会,又添了一句,“听说是个年岁同她爹相当的名医。”

隋风舟自然知道刘大夫是何人,只不过越发好奇任瑶瑶所为何事,于是也不进屋,简单说了几句就出了任家。

结果不等他走出巷口,就见到了笑着回来的任瑶瑶。

“隋大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还有两个月才成亲,但是突然见到未来的夫婿,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嘴里问着,手指忍不住就卷起了衣角。

隋风舟看得心一暖,拉了她站到身前,替她挡住有些寒凉的北风,问道:“你去见刘大夫了?”

任瑶瑶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有些事托付刘大夫,不过你先不要问,过几日就知道了。”

隋风舟桃眉,心里好奇更甚,不过还是点头,“好。”

“还有,侯爷哪日回京城?”

“后日。”

“可不可以请侯爷推迟一日,我后日想要登门拜访。”

任瑶瑶生怕隋风舟追问,说罢就如同小兔子一般慌忙窜进巷子进了自家门,但设有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小声嘱咐道:“隋大哥,一定记得帮我说啊。”

隋风舟勾起唇角,笑得宠溺,“好,进去吧,风凉。”

任瑶瑶脸色更红,迅速关了院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忠义侯即便平日对儿子经常吹胡子瞪眼睛,但该护着的时候可是半点都不差。

任家的亲事定下之后,周府的酒席就没有停过,塞安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论是世家大族的旁支,还是商贾富户,几乎都是座上客。

原因无他,忠义侯要替儿子累积人脉,毕竟以后儿子要长住塞安县,多个朋友多条路,怎么也好过多个仇人啊。

隋风舟回来的时候,忠义侯刚刚喝了醒酒汤,眼见儿子进来就骂道:“我后日就回京城了,你居然还往外跑?没出息的东西!”

隋风舟也不恼,上前行礼,给老爹倒了茶,果然忠义侯的脸色就好看很多。

他这才说道:“瑶瑶方才托我给爹带句话,请您推迟上路一日,她后日要来拜访。”

“什么?这可是有些……”忠义侯想说没规矩,毕竟父母健在,哪有未过门的儿媳提前来拜见公爹的啊,但想起那张榨油方子,他又把这三个字咽了回去,这未来儿媳可是不能当做平常姑娘看待。“成,晚一日上路也不会耽搁什么。”

不过忠义侯到底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她可说有何事?”

“孩儿也是好奇。”

“哼,没出息,媳妇儿还没过门就被人家治得服服帖帖。”

忠义侯好奇心泛滥,在儿子那里得不到答案,就又犯了脾气。

隋风舟笑着应和两句,越发寒凉的北风从父子身边经过,受不得这父慈子孝的和乐,扭头跑掉了……

十月十五日,难得的好日子,适宜出行搬迁婚嫁祭祀。

任大山一早就换了最好的衣衫,带着请了假的族哥儿,雇了马车回任家村去请香火。

刘氏更是半夜就爬起来,把东厢房南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新买的供桌上,果品点心、香炉齐全,就等着香火请回来,以后这里就是任家五口的宗祠了,百年后他们夫妻过世,灵位就会摆进来,让后世子孙祭拜。

任瑶瑶早上起来后跟着娘亲忙碌了半晌,只是做为一个现代人,她对这些香火宗祠之类实在没什么敬畏或者归属之心,于是扯了个借口出门,直接去了刘大夫家里。

刘氏忙碌完,找不到闺女,忍不住笑骂几句也就算了,心里更惦记自家男人和儿子,毕竟老宅那几口子可不是好相与的,还不知道要如何吵闹呢。

果然刘氏料的半点都没错,任家雇来的马车刚进村子,就见陈氏坐在村口大树下拍着腿的哭,那模样好似死了儿子一般,嘴里骂得难听至极。

“哎呀,我这苦命的老不死啊,还没进棺材就被儿子嫌弃了!到底生下这个畜生干什么,把老娘当了仇人对待啊!老天爷啊,祢也不睁眼看看,一个响雷劈死他吧!走路跌死他,吃饭噎死他啊……”

任大山忍着心酸难过,搂着儿子坐在马车里没有下来。

辉哥儿也是紧紧抱了他爹,小声说道:“爹,我一定孝顺您。”

“好,我家辉哥儿好好读书,爹……也不会让你难做人。”许是见到儿子这般乖巧,任大山脸色好了很多。

辉哥儿重重点头,“嗯,爹放心,姊姊说以后家里要我顶门户呢。”

陈氏哭了没一会儿,村里人听到消息,赶紧赶了过来,直接架起陈氏“劝”回了老宅。

但任大义做为任家唯一的读书人却是阻拦不住,祠堂门一开,不等族老们从香炉里分出炉灰,点燃新香,他就直接拉着任大山说开了。

“二弟啊,先前是大哥不对,但咱们都是一家人啊!我们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也不能是两家人啊。瑶瑶过些时日嫁进隋家,娘家无人撑腰可是要受委屈了,我这个做大伯的,自然心疼她。不如不要分宗了,你让侯爷保举我出仕,以后我平步青云,自然也没人会亏待瑶瑶……”

他越说越兴奋,好似锦绣前程就在眼前了,却是没看见任大山黑透的脸色。

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自家大哥想到的依然是升官发财,完全不记得先前如何狠毒自私,若是真让他靠着隋家爬上去,将来别说帮自家闺女撑腰,随时背叛隋家都有可能。

任大山难得精明又心狠了一次,甩开大哥的胳膊就进了祠堂。

几位族老虽然也是不舍,但强扭的瓜不甜,就是留下任大山一家五口,最后结成仇就彻底绝了这根高枝,不如大方一些,留些情分,以后更好说话。

分宗,顾名思义,以后任大山一家就是任家另一支脉了,听起来庄严,说起来沉重,其实不过就是从祠堂的香炉里分点香灰,点三根香带回去城南。

眨眼间就完成的事,硬是被族老们拖成了半个时辰,历数任家那并不如何辉煌的家族史,听得辉哥儿昏昏欲睡,倒是任大山听得很是认真。

好不容易,分完香火出了祠堂大门,冷不防斜刺里窜出一道花里胡哨的身影,吓得辉哥儿猛然往后一跳,差点撞翻任大山手里的香炉。

原来,冯氏描画得如同夜叉一般,正堵在门前,许是没有成事,她有些愤恨,撇嘴斜眼骂道:“看什么看?祠堂门前就不容别人走路了?再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就不准我站一站了?”

她这般说可是强词夺理了,毕竟村人再多,都是把道路让出来的,只有她守在门边,而且方才故意捣乱。她打的主意实在太明显了,就是要阻拦任大山分宗。

要知道香炉里的香火寓意着人家以后传宗接代,香火永存,若是打翻,实在太过忌讳,甚至有诅咒任大山一家断子绝孙的恶毒之意。

任大山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忍耐不住了。

“大嫂,还请让一让!熬人不进宗祠,三丈之内也不准停步!大哥读书多,你居然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懂?”

说罢,他带着儿子快步上了车,迅速出了村子,别说同村人族老告辞,就连头都没回一下。

族老们气得厉害,狠狠瞪了冯氏一眼就摆手示意村人散去。

冯氏恨得跺脚,恼道:“者二这个榆木疙瘩,居然还敢呵斥我?”

任大义也是皱起眉头,“罢了,他如今有人撑腰了,咱们倒是还要指望他……”

“指望什么,人家如今都同你是远亲了。”

“那也是我兄弟!”

夫妻俩心里都不舒坦,说着便吵了起来,可惜,村人早散个干净,连劝架的人都没有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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