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是简单活 第六章 侧室使计坏名声

作者 : 绿光

谈瑞秋一回屏香苑,就见两位嬷嬷候在她的房外,她随即将两人给唤进房,劈头就问:“嬷嬷可知道老爷是支持哪位王爷?”

两位嬷嬷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小姐,你怎会一回来就问起这些?”府里女眷向来不问政事,老爷也不会让她们知晓朝中之事。

“嬷嬷,方才皇上说了,老爷的上司弹劾了老爷,说老爷治家不宁,而且还举证历历,因此皇上罚了老爷闭门思过,这代表在老爷重新复职之前,谁都不得随意进出谈府,你说这事严不严重?”谈瑞秋急声道。

这对她而言,乍听之下像是一大利多,可要是往细处想,就觉得朝中即将大变,要是不妥善应对,谈家怕会卷入争储之战,成为炮灰,到时候谁都不能保证她的身分会不会被看穿,这欺君之罪治不治。

文嬷嬷听完,脸色大变。“难怪,我之前差了文二回府,老爷只托人说这阵子先按兵不动,原来是……”

“嬷嬷怎么没跟我说这事?”

“我……”文嬷嬷不禁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怀疑她居心叵测,一旦这事让她知晓,天晓得她会不会趁机假戏真作。

“小姐,皇上只是要老爷闭门思过,这事应该不严重才是。”向来寡言的王嬷嬷难得开了金口。

“圣意难测。”谈瑞秋语重心长地道。

今晚皇上探视了秦文略,她真的觉得秦文略非常可怜,母妃早逝,皇上压根没视他为子,只想利用他的好处,今晚这场令人想吐的父子情深戏,说穿了不过是对他提个头,等着他归职查办。

皇子恶斗,她完全看不出皇上的心痛,从秦文略的反应看来,她甚至怀疑是皇上主导了这场恶斗,如今也要将秦文略给扯进恶斗里。

明面上,像是要让七王爷府里的人以为,皇上有心立他为储,可事实上,这极可能是个幌子,而目的是——

做给其他两位夫人看的,就好比皇上临行前孟寄兰演的那出戏,皇上要秦文略给孟寄兰赐号,像是忘了还有另一位夫人,由此可见,皇上当初替秦文略指了两名侧妃,就是要让她们的家族互斗,如今更是明显。

而谈家呢?谈老爷不过是个四品言官,在朝堂上,谈老爷的官职实在无举足轻重之处,把谈家卷进里头,到底有何用意?

“娘娘,王爷来了。”外头响起丫鬟的通报声。

谈瑞秋回神,不解他怎么来了,还想不出个所以然,秦文略已经进了房,将房里的人全都遣了出去。

“瑞眉,明儿个我找了几个幕僚进府,届时你可以在旁听着。”秦文略毫不啰唆,开门见山地道。

“……听什么?”她很讶异他这么说。

“听听朝中闹了什么浑事,为何会将谈家给卷了进去。”

谈瑞秋呆了下,一时说不出话。为什么他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她有这般好猜吗?

“不用担心,事情该是不太严重。”

谈瑞秋瞅着他,一会才垂眼低笑。

他搞错了。她不是谈瑞眉,谈家夫妻不是她的爹娘,她自然不会担忧谈家到底会落到什么下场,她担心的是若有言官再往里头查,是否会查到这次的顶替出阁。

“还有,给孟寄兰赐号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是皇上刻意要挑起孟家与巩家的心结罢了。”

谈瑞秋微扬眉。“王爷不需要特别跟我解释。”她大概也猜得到,就算不是如此,他要给谁赐号又如何?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秦文略微眯起眼。

她与他对视着,读不出他眸底复杂的思绪,一会她没力地道:“要是没什么事,王爷早点回去歇着吧。”

“本王想待在这儿也不成?”

谈瑞秋头痛地闭了闭眼,每当他自称本王时,就是对她有所不满,但她又做错什么了?

请他回房,体恤他今天迎驾疲惫又错了?

“王府是王爷的居所,王爷想待在哪儿便待在哪儿,谁能置喙,只是我累了,我想歇息了。”她想洗掉脸上的白粉,好好地睡一觉,养精蓄锐准备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也好,我也累了,把丫鬟唤进来伺候吧。”话落,他非常大方地往她的床一坐。

这一坐,谈瑞秋吓得倒退两步。“王爷……咱们是知己。”她有些僵硬地提醒着。

“既是知己,自能秉烛夜谈,再者咱们是夫妻,同床共寝有何不可?”

谈瑞秋攒紧了眉,思索他这话要是翻成白话,是不是等于——盖棉被纯聊天?可不行呀,就算是盖棉被纯聊天也不行!

“我累了,不想说话,王爷要是想找人聊,府里应该有其他人可以作陪,我就先退下了。”山不转,路转,他不转,她转!反正屏香苑里房间多得很,她随便找一间睡都成。

“谈瑞眉,本王只是说说,没想与你谈心,本王也倦了,想好好休息,你也不作陪?”

秦文略脸色发冷着。

谈瑞秋无力地闭了闭眼。问题是她一点也不想陪睡呀!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擦操时,他不也想避嫌,现在反倒送上门来祸害她!

“今儿个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场戏,本王很累。”

谈瑞秋偷觑他一眼,确定他脸色真是不太好,心想他跟自己的亲爹作戏,也算得上人间悲剧之一,演了一个晚上,心力交瘁也是合理的。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在她这里睡呀!

但不管她允不允,他已经把人给唤进房里服侍他就寝。

她低垂着眼站在一旁,假装没瞧见文嬷嬷的心急如焚和苏嬷嬷的喜笑颜开。

玉露偷偷地走到她旁边,轻踢了她一下,她也回踢了一下,玉露随即点点头,伺候着她卸下发上的珠钗和身上的首饰。

“欸,娘娘也把脸给洗了吧。”苏嬷嬷热切张罗着,恨不得再摆一桌喜酒蜜果,权充是洞房花烛夜。

“不了,嬷嬷,我习惯抹粉睡,否则我睡不着的。”谈瑞秋瞪着床上摆放的布巾,立马把目光转向文嬷嬷。

文嬷嬷立即心神领会地道:“是呀,娘娘就是这怪癖。”她明白小姐打算尽其可能地逃过这一晚,就算逃不过,只要脸妆不卸,日后也不会闹出麻烦。

苏嬷嬷有些为难,偷觑了秦文略一眼,见他似是不在意,便扬笑道:“既是如此,倒是不好为难娘娘,咱们……都出去吧。”

瞥见苏嬷嬷那一脸喜气洋洋,谈瑞秋眼角不禁抽搐了下。搞到最后,原来最大的麻烦竟然是苏嬷嬷,老是使尽办法地撮合她和秦文略,压根不知道他俩心中的苦。

待人都出去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在锦榻上凑合一夜时,他开口了——

“过来吧。”

才三个字,却几乎将她吓得就地跳起。

干么,说得好像要对她做什么似的!

“你睡里头,明儿个我起身时才不会惊扰你。”秦文略疲惫地倚在床柱上,眸底一点欲念皆无。

谈瑞秋微微安心了下,爬上床躺在内侧,感觉他随即躺在身边,很莫名的,她心跳有点快,感觉浑身很不自在,偷偷地又往内墙的方向靠了些,但男人的气息是这般的近,就算隔了楚河汉界还是偷偷地晕染过来。

正当她准备侧身面墙跟老公告解时,他突然开口了——

“其实今晚我不该待在这里。”

那就回去啊!她咬牙切齿,把话含在嘴里说着,问出口的是另一套委婉用词。“为什么?”

“会让你成为箭靶。可我今晚倦了,想在这里歇着。”

谈瑞秋是多聪明的人,他这么一点她马上就明白了。早她三年过府的两位夫人都还没能得他青睐,现在他进了她的房,依照王府如风般的讯息传递,也许巩云栽已经在葬花,而孟寄兰已经在扎草人了。

所以,今晚过后,西边那两位会磨刀霍霍向她,而这一切都是拜这家伙所赐……王府那么大,他就不能哪边凉快哪边去吗?一点也不需要因为他给了孟寄兰赐号,就给她撑场面,睡在她这里……可恶的破时代,这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要是喜欢,自己过来打包带走!

谈瑞秋恨恨地想,懒得回应他,却也等不到他再开口,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岂料头一转,竟见他不知何时侧身面对她,更糟的是她还对上了他闪动光痕的俊魅黑眸,教她的心狠狠颤了下。

他想做什么?不会真准备让苏嬷嬷的布巾派上用场吧……要真是如此,已不是一个糟字能形容了!

她只剩一条路——死!逃也死,不逃也死!

岂料他只是淡声道:“睡吧。”

这种状况她睡得着才有鬼!她心里暗骂着,却见他闭上了眼。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见他似乎真的打算睡觉而已,她的心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还好,他心里有挂记的人,还好,她跟他一样守身如玉。

轻轻地背对他侧身面墙,她实在是疲惫不已,总觉得今天发生太多事,多到她根本来不及消化,有些事她必须好好想想,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开始策划她的逃生大计了。

无法再当他的知己,虽有几分遗憾,但她终究不是正牌王妃,王府不是她的栖身之处,她是非走不可。

谈瑞秋真的很想叹气,尤其是一想到苏嬷嬷一早入房的兴高采烈在瞬间化为失望无奈时,她就彻底无言。那块布巾上没留下任何痕迹,苏嬷嬷有必要这么失望吗?也不想想秦文略的身体禁得起激烈运动吗,真是的。

而一早,秦文略也没要她到主屋,所以她干脆留在屏香苑和文嬷嬷想对策,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把她和谈三给调换过来。

可惜,谈府的状况未明,再怎么集思广益还是有限。

晌午过后,秦文略差了徐贲过来,要她到内书房一趟,她便知道是秦文略安排了幕僚进王府,要她在花罩后头旁听。

现下她坐在花罩后头,就见秦文略坐在锦榻上,隔着黑檀长几,对面和右手边各自坐了个人。

右手边那位长得眉清目秀,浑身书卷味的男子清朗启口,“王爷的气色不错,看来是恢复得不错。”

“若非恢复得不错,今儿个怎会把你们给找进府。”秦文略淡噙笑意,毫不啰唆地开门见山道:“昨儿个皇上前来探视,提起了二王爷遭袭,听说四王爷已经下狱,你俩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方才说话的谢问看了寡言的应多闻一眼,便径自说了。“要是依在下看,倒是有几分声东击西的味道。”

“说来听听。”

“二王爷遭袭其实是去年的事了,查到今年才有眉目,这实在是教人不敢相信,而四王爷一开始是押进大理寺的,然皇上却是要都察院撤查这事,说是大理寺里太多皇亲国戚,就怕官官相护,依在下看,皇上明着是要查二王爷遇袭一事,暗地却是要肃清朝中盘根错节的党派,交给都察院,确实是个好作法。”

“多闻,你认为呢?”秦文略轻敲着桌面问着他过去的麾下副将。

“属下认为谢大人所言甚是,这回回京,朝中武官变动极大,属下被命为京卫指挥同知,谢大人被提拔为兵部给事中,许远则是兵马卫指挥,革乔溪为神龙卫指挥,韦靖是千机营头官等等,属下想过了,虽说我们的官品不高,但却都是要职,且顶的全是嬣贵妃的外戚。”应多闻嗓音浑厚低沉,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句句切中要点。

秦文略微眯起眼,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皇上竟把谢问安进兵部,给事中一职虽品位低但掌实权,兵部的众官员也得顾虑几分。半晌,突然问:“宋綦呢?”宋綦出身勋贵,世袭武平侯,几年前前往西北镇守之前,就与他极有交情,是个正直刚硬之人。

谢问与应多闻对看了一眼,末了是应多闻启口,道:“王爷可记得最后一役?”

“……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是故意挨那一箭,压根没打算回京。

“王爷前往西北时看似无碍,实则魂不守舍,若依属下看,王爷是故意不闪开那一箭的。”应多闻嗓音无波地说,神情却极度不满。

谈瑞秋闻言,不禁抚着胸口,暗骂这个家伙太痴情,竟打算在战场上殉情,真的是个混蛋!

“应多闻,本王现在问的是宋綦的状况。”秦文略神色阴鸷地道。

“为救王爷武平侯奋不顾身,身受多处重伤也未能护得王爷周全,王爷腰口上那一剑就是如此来的,也正因为如此,王爷昏迷回京,武平侯也重伤回朝,至今还在养伤,皇上也绝口不提武平侯,没有赏罚。”

“……这是好事。”秦文略淡声道。“本王麾下的副将全都授了军权,要是皇上也重赏了武平侯,恐怕会累及他卷入麻烦里。”

宋綦府上三代都是镇守边防的将军,如今皇上欲授自己五军都督一职,要是宋綦这头再承皇恩,军权震主,成了旁人眼中钉事小,就怕往后会是皇上铲除的头号武官。换言之,空上未给恩典,许是尚有看重宋綦之处。

“王爷也认为皇上这回是将王爷给推到风尖浪头上了?”谢问苦笑道。

“皇上心知肚明二王爷遇袭与四王爷无关,处置四王爷不过是想卸了四王爷的羽翼,再从中剥丝抽茧查出真正的凶手,而本王……成了枪使了。”

“正是如此啊,皇上摆明了厚宠王爷,要教人以为有意立王爷为储君,可是……”后头的话,谢问不敢再说,就怕大不敬,转了话题道:“在下认为皇上这回拿四王爷开刀,明着是打四王爷,可暗地却是顾忌六王爷。”

“怎么说?”

“王爷认为皇上为何给王爷指了个四品言官嫡女当正妃?”

“不是钦天监算的?”秦文略哼笑了声。

谢问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个安排进可攻退可守,实是不简单的一步棋。要是王爷迎正妃未醒,谈庸势必失势,要斩二王爷的第一刀就从谈庸杀起;要是王爷醒了,谈家的恩怙不能忘,自然要大力提携谈家,至于正妃也得要多加礼遇,如此一来,后宅另两位侧妃难道会一点动静皆无?那两位,一位是孟次辅嫡女,一位是镇国公千金,而与孟家有姻亲关系的宽王爷与六王爷亲如兄弟,而镇国公还有一名千金是二王爷侧妃,上个月生了个皇孙,这其中关系,就不需要在下多说了。”

谈瑞秋在花罩后头听得冷汗不止,不敢相信当今皇上竟是心思如此歹毒,把朝中官员皆视为棋子运用,就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放过。

“可本王昨儿个听皇上提起,谈庸遭上司弹劾了。”

“是呀,弹劾他的是左都御史,如果在下没记错,左都御史和六王爷也走得挺近的,当然,和宽王爷也是素有交情。”

这话意真是点得再明不过了。谈瑞秋不禁暗暗月复诽孟寄兰,对她动不了,就找长辈整谈家……不过就算那头不使暗招,依皇上的布局,谈家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亏谈老爷还自以为攀上了皇亲国戚,梦想哪日能成为国丈,殊不知自己不过是皇上可弃可用的一枚棋,真是可悲。

秦文略垂敛长睫,半晌才道:“皇上龙体可好?”

谢问不禁楞了下,瞧应多闻耸了耸肩,他便道:“皇上日日早朝,该是龙体安康。”

“是吗?”这可教他想不透了。

皇上看似极有耐性,步步用计,但如今看来已是收网之际,朝中乱象沉疴已久,肃清是必要,但手段如此强硬,而且企图一网打尽,除了皇上龙体有恙,还能有什么原因?

大哥幼年淹死在宫中御池,三哥和五哥都死于毒杀,如今皇上欲除去二哥和四哥,甚至连六哥都不放过,皇子中只剩下八弟和从小痴愚的九弟,意味着皇上应该是打算立容妃之子八弟为储君,毕竟容妃娘家在朝中并无势力,为此而肃清朝中乱象,倒也是合理。

而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是在这场肃清里被犠牲,要不就是立下功劳,八弟登基后,他以亲王身分辅佐。

依皇上把他推到风尖浪头上来推论,皇上是要他选择后头的路了。

而他,该选择哪条路?

让徐贲将谢问和应多闻送走后,他还思索着这个问题,就连谈瑞秋走到身旁,他都未察觉。

“王爷在想什么?”

秦文略回神,见她正在斟茶,随口问:“需要我帮谈家说话吗?”

谈瑞秋疑惑地睨他一眼,径自喝着茶。“王爷都快要自身难保了,还想保谈家?”

“你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不是,是不希望你自找麻烦,况且你要是帮谈家说话,说不定会将谈家害得更惨。”

时局正乱,有时不动比动还好。

秦文略掀唇笑得自嘲。“我倒是成了瘟神了,届时是不是人人见我都得闪避?”

“错了吧,王爷一上朝,记得多带几件裤子,我怕一堆人巴着你的腿,不小心巴破你的裤子,多带几条备换吧。”这世界上最强韧的植物首推墙头草,不管何时何地皆有,野火再炽也烧不尽。

秦文略后知后觉地低笑出声,接口道:“记得袍子做好了,替我多做几件裤子。”

谈瑞秋啐了声,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还得免费替他缝制裤子,真是自找麻烦。

月底,秦文略上了早朝,正式接下五军都督一职,然而,皇上只字未提以身护七王爷的宋綦,造成朝中风向难测,流言四起,一面倒的认为是七王爷清醒后,真相乃是宋綦贪生怕死,未护七王爷,才导致七王爷昏迷不醒。

这些朝中的风风雨雨,只要秦文略那日下朝早,又无政务在身时,大抵都会跟谈瑞秋聊上两句。

但他初掌军务,政事倒也繁杂得紧,三天两头不回王府也是常有,谈瑞秋乐得轻松,一方面也和谈家连系上,敲定了与谈三互换身分的好时机。

日期就订在大年初四。为何挑选这天?因为那天是孟寄兰生辰,她跟苏嬷嬷央求设宴。

孟寄兰的要求谈瑞秋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秦文略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还领了差事在外走动,而孟寄兰也领了封号,成了孟侧妃,当然要顺便庆贺。

苏嬷嬷提起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允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谈府进不去,但皇上没说谈家女眷不能出门,再者,打她出阁至今也没回门,如今七王爷府设宴,谈家女眷上门是天经地义,绝对挑不出毛病。

这事就这么定下,谈瑞秋更是大方地任由孟寄兰大肆采办,自个儿落得轻松,只是不知道怎地,苏嬷嬷脸色不太好。

“嬷嬷怎么了?”谈瑞秋刚用过晚膳,却见苏嬷嬷沉着脸进房。

“娘娘稍稍管束一下丫鬟吧。”

“怎么了?”

苏嬷嬷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近来府里流言四起,就说娘娘的贴身丫鬟趁着出府时与其他府邸的下人接了线,王府规定下人不得和其他府邸下人接触,就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谈瑞秋闻言,下巴都快掉了。“搞错了吧,怎会有这事,玉露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娘娘的贴身丫鬟只有玉露?”

“呃……”听雨还在养伤,那就是指数雨啰。“这事我回头会问个清楚,让嬷嬷操心难为,我真是过意不去。”

“不碍事,就是怕……惹出事端。”

谈瑞秋见苏嬷嬷一脸欲言又止,可后头不见下文,待了一会便走了。

谈瑞秋真是一头雾水,原以为苏嬷嬷是因为她把事都交由孟寄兰处理而不快,如今看来似乎事有蹊跷。

她要玉露把文嬷嬷和王嬷嬷找来,想不到竟是一问三不知。

谈瑞秋垂眼沉思半晌,摆着笑脸问:“嬷嬷,听雨的伤势养得如何了?”

文嬷嬷的眼神微动了下,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个贱蹄子,不值一哂,小姐何必将她挂在心上?”

谈瑞秋轻点着头。“之前玉露说,听雨的伤好得慢,我给嬷嬷十两银子给听雨买些滋补的药材,可有照实给她熬去?”

“那点小事我都交给数雨去打理了。”

“还有,我让厨房特地给听雨熬的——”

“小姐,来顺方才已经回府了,老爷肯定带了什么话,倒是先让我去问个清楚。”文嬷嬷脸是笑的,眼神却是冷的,不耐到了极点。

谈瑞秋只好让她和王嬷嬷先退下,待两人都走远了,才道:“玉露,再去跟厨房叮嘱一声,就说给听雨的膳食必须差人亲自送进听雨的房里,绝不假他人之手,那膳食所需的银钱,全都挂在我的帐上。”

玉露应了声,像是想到什么,又问:“要不要我去跟数雨姊姊探探口风?”

“去吧。”

待玉露一走,外头的丫鬟教谈瑞秋全都给撤下,要她们各自上厨房领些点心,一会她便就着房里的凉水卸去脸上的粉,取出以往在谈府所穿的旧衣裳换上,沿着屏香苑后头的小径而去。

这些日子,她都假藉饭后消食在屏香苑附近走动,知晓这里有条小径,听说是可以通往后角门的。

今儿个是个绝佳的好日子,反正文嬷嬷教她给问烦了,加上王爷至今未回王府,王府里根本不会有人盯着她,只要她快去快回,绝对不成问题。

可这附近没有悬风灯,她又不敢提灯,只能凭月光引路,夜里寒风迎面袭来,冻得她直打哆嗦,暗恼自己穿得太薄。不行,路都走一半了,她非把通往角门的小径给走熟不可,已经不能再拖,她决定在大年初四那晚,就在宾客离开之际,便利用角门先逃。

走着走着,突地听见阵阵琴声,脚步一顿,朝声音来源望去,就见树丛间竟有光影。

不会吧……屏香苑和主屋隔了座园子,而孟寄兰和巩云栽的院落都在西边,她听文嬷嬷提起过,这后头该是没有宅子的,毕竟府里的女眷也就这么多,秦文略也没必要在后头另辟一室吧。

她朝光源而去,经过一座小巧园林,便见一道月亮门,里头确实是座小宅院,堂屋大敞,琴音就是从里头透出的。

到底是谁在里头?难道秦文略另外养了侍妾在这里?可真有侍妾的话,苏嬷嬷该足知情,也会知会她一声的……想不透的谈瑞秋不多细想,绕过了小宅院,直往北边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走了一小段路,她就瞧见了角门,她躲在树后,瞧角门边上有位婆子在打盹,心想得趁这几天跟婆子打好关系。她心里暗暗盘算,正要离去,却听见敲门声,回头望去,就见打盹的婆子赶紧开了门,一名丫鬟从怀里掏了什么给婆子,随即便从另一头小径而去。

谈瑞秋挠了挠脸,要是她没记错,这丫鬟应该是巩云栽身边的……打从秦文略复职以来,王府的禁卫卸除了近一半,门禁似乎也没那般森严,但下人要出府,得要领着主子的命令,而且走的也是侧门,怎会选走角门,而且又是这种时分?

她边走边想,回想苏嬷嬷难以启齿的神情,还有近来两位侧妃的安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想得太过入神,压根没察觉先前走过的小院落前站了个男人,目光冷鸷地盯着她。直到来到他的跟前,她还是垂着眼边走边思索——

“谁允你在这儿出入的?!”

谈瑞秋当场吓掉了魂,只因这嗓音……她抬头望去,不禁暗咒了声,难以置信怎会是秦文略?!

“我……”谈瑞秋脑袋快速运转着,还没想出如何搪塞,便听他又开口。

“你是谁身边的丫鬟?”

谈瑞秋楞了下,立即明白她的脸上没上粉,所以他根本没认出她是谁。“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丫鬟,王嬷嬷要我给一位姊姊送膳,出来时却迷了路。”她灵机一动,打算就这样混过去。

听她提及王妃,秦文略神色微霁,便问:“娘娘就寝了?”

“是。”她始终低垂着眉眼。

“回去吧,就往那儿走。”

“多谢王爷。”行了礼,她快步走着,拐过弯后,干脆拉起裙摆用跑的。

吓死她了!还好她把粉给洗掉了,才没教他认出,可他站在那里,不就代表他刚刚在那小院落里?那家伙该不会是真收了侍妾摆在那座小院落吧!亏她还觉得他是个情深意浓的男人,结果……完全无法跟她老公相比!

一回屏香苑,刚进门,玉露便迎了上来。“小姐,你跑去哪了?”

“我去探路。”她气息微乱地说着,玉露赶忙给她斟了杯茶。顺了口气后,便问:“数雨那儿怎么说?”

“数雨姊姊说嬷嬷根本就没送药材过去,就连敷口子的膏药都不肯给,还是巩夫人身边的雀儿姊姊看不过去,给了她几瓶玉清膏。”

谈瑞秋顿了下。“雀儿?是不是巩夫人的大丫鬟?”见玉露点了点头,谈瑞秋觉得头更痛了,只因她方才瞧见的就是雀儿,这时分出入王府已是不合宜,这头又爆出她好心肠地给数雨膏药?

丫鬟都是看主子行事的,她可不认为她和巩云栽交情好到她的丫鬟肯帮她的丫鬟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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