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为君顾 四十八回安子健废黜太子位霍皇后染疾终下世

作者 : 冰雪蓝琪儿

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各宫,玉妃气得浑身乱颤,她指着子礽说道:“当初若不是你自动退出,那现在这个位置不就是你的了?”子礽不开心的说道:“儿臣不也是晋阳王么,也有父皇赏赐的宅子,况且儿臣……”

“你懂什么!”玉妃骂道,“东华郡王是你的叔祖父,若是能娶了他的孙女儿,日后必能登上大宝,你呢?还是个小小的王爷,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小皇孙!”“那怎么办?”子礽嘟着脸,“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没有办法,玉妃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法子了。”从内寝出来的绵忆见两人正在吵闹,遂劝和道:“母后,王爷,你们也不必争论了。咱们如果能够把承乾教导好,想来对王爷也是有好处的。”

是这个道理,玉妃点点头:“承乾是你父皇的第一个皇孙,他必是十分重视。咱们倘或管教好承乾,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子礽也符合着说道:“忆儿说得是,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

绵忆“噗嗤”一声笑了:“妾身哪里那么聪明,还是昙儿妹妹分析的好,妾身觉着有理,才敢出来说的……”说到昙儿,子礽忽然觉着,愧对了她。随后绵忆拉着昙儿的手,对子礽和玉妃道:“昙儿妹妹是个既聪明的人,王爷要好好珍惜才是……”

这个时候,子礽才认真打量着昙儿,身材娇小处,透露着成**性的风韵。当初自己就是看中了她的稳重,可是这些日子,沉侵在拥有小皇子的喜悦之中,一切琐事,都是由昙儿料理,他忽然感觉忽略了昙儿。

而此时的储秀宫里,薛婕妤正跟姐姐薛昭容说子恒封王的事儿,薛昭容只是说道:“我不是说过么,要学会等。”“如今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封了王,”薛婕妤有些心急,“咱们的子俨还是个皇子,这可怎么办?”

“要我说,你担心子俨,倒不如担心担心你的那两个女儿,”薛昭容道,“我听说大公主的婚期就快要到了,接下来就是你了。”薛婕妤不解:“你的二公主和三公主还待字闺中,怎么说起我的女儿来?”

薛昭容冷笑道:“别当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早有人跟我说了,说是秋桐馆前夜来了一个男子,不止一次,这其中缘由,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我要警告你,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还是注意些为妙。”

一路上,薛婕妤不断回想着姐姐的话,越想越觉着生气。她来到秋桐馆,但见炭火袅袅,梅香萦绕。六公主霰珠见了薛婕妤,开心的说道:“母后怎么来了?女儿这就去给母后沏茶……”

可是谁想到,薛婕妤甩给她一耳光:“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敢在这宫里跟男人私会,你有几个胆子,真不怕被人发现?”受了委屈的霰珠,登时哭了:“母后这是说什么话,女儿身为公主,怎么跟人约会?母后怎就断定是女儿?女儿不服……”

正当薛婕妤还要问下去时,却见五公主安宁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来。不巧正好遇见一脸怒气的薛婕妤,立刻展颜笑道:“母后怎么有空来这儿?”“你和你妹妹做的好事!”薛婕妤怒道,“那个男子是谁?快说,不然我把你交给金姑姑!”

看着安宁难堪的表情,薛婕妤便知其中缘由,遂明白了这是安宁做的。“你作为姐姐,怎么能在宫里做下这等丑事……”薛婕妤问道,“你可知,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可是安宁有理了:“你看看福康姐姐,还有江城表姐,不都是思念成疾?做公主没了自由,连婚姻都无法自主。女儿就是想着为自己打算,这不关妹妹的事,都是女儿一个人的错儿……”

燕舞莺歌,日长蝴蝶飞。青梅如豆柳如眉,看斜阳倒把彩云追。逐青云,柳线长,正羞涩,小荷展颜笑。蛱蝶蜻蜓绕花间,馥郁暗香生。藤萝碧绿,薜荔生凉意。小楼倩影,颦颦婷婷。

这三月的春,像是一副泼墨的江南**。雪清宫的后园,是一大片生出清雅绿叶的藤萝,这里原是太祖帝的宠妃丽妃寝宫。后来安怀义将此处赏给了韩昭仪,韩昭仪仗着自己貌美年轻,不肯为太宗守陵,便做了安怀义的妃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怀义身边的妃子越多,也就顾不上韩昭仪了。还有一个缘由,就是韩昭仪自从三年前小产,便再也无法生育。她自此失了宠,同样失宠的孙婉仪,不过她好歹还有七公主和九皇子陪着。

孤独寂寞的韩昭仪,常常在园子里闲逛。子建见韩昭仪独身一人,便常常到雪清宫陪她。先时还只是喝茶下棋。时间久了,两人就逾越最后的底线,成了一对儿野鸳鸯。这个秘密,连左倾倾都不知。

这日天气晴好,子建便瞒着倾倾去了雪清宫。许久未见的韩昭仪,更显女子成熟韵味儿。子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软言说道:“真真是可人儿,这几日可把我想死了……”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那鸾红帐中。

褪去外面的芙蓉色衣衫,只剩下那一层薄薄的藕荷色肚兜儿。隐隐透露着肌肤的曼妙,子建缓缓解去她的肚兜儿,将唇贴在她的胸口处,柔柔地吻着。于是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她不禁发出轻微的**声。

正当二人享受着芳草润泽之时,安怀义忽然走了进来。不禁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他不过是无趣儿,不知怎的想起了韩昭仪,便独自来雪清宫。谁曾想,会看到这一幕,谁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和自己的妃子一起?

一时气恼的安怀义,上前将子建拉了起来。榻上的韩昭仪此时吓得花枝乱颤,忙用被衾盖住自己的身子。眼睁睁的看着子建被安怀义抓了去,她却吓得再也静不下心来,紧紧抓着被褥,心儿狂乱的跳着。

果不其然,韩昭仪担心的事情最终发生了。她被小太监带到了坤宁宫,那里还有司刑房的金雀金姑姑。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晕倒,却被霍皇后一个嘴巴打醒了:“小贱人,敢**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此时她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是没有人相信的。她忽然看到了木槿,那个时候,木槿出嫁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的寝宫里。然而这个时候,木槿是帮不了她的。她不敢奢求霍皇后的原谅,只是任由他人处置。

“金雀,宫规如何说?”霍皇后虽然恨韩昭仪,可还是要遵照宫规的。金雀答道:“宫妃与外臣有染,是要削去封号,贬为庶人。而且她的族人,也要流放边关,终身不得进入仕途。”

可是这个男子是太子,金雀有些难办。这时霍皇后又问木槿,木槿心里还是念着韩昭仪的,所以也只是摇头。霍皇后对金雀道:“那就照着这一条办吧,不过要加上一条:先是杖刑五十,再放行,族人也要流放,且后代不得入仕途。”

一般杖刑二十,就会把人打的皮开肉绽,这杖刑五十,岂不是要将韩昭仪打死?木槿明白霍皇后的意思,她知道,霍皇后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安怀义将太宗帝的妃子纳入**,这韩昭仪只是一个开始。

与此同时,乾元殿也传来消息,说是子建有损皇家声誉,且败坏朝纲,加之以前的乖僻行径,使得安怀义下了一道圣旨,自即日起,废黜子建的太子之位。这木槿听得明白,本来就不想让霍家的势力蔓延,不愿子建做太子。却又为了宫规,不得已而为之。原来安怀义在等一个机会,废黜太子。

所以这次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霍皇后也是哑口无言。她知道这次废黜太子,是难以挽回的局面。便将所有的怒气和怨气,算在韩昭仪头上。金雀领了命,将韩昭仪押到了司刑房。

这**的司刑房里,更加阴冷黑暗。金雀吩咐杜鹃,要照例给韩昭仪饭食。不放心韩昭仪的木槿,也跟了进来。希望金雀能够手下留情。金雀却说道:“姑姑应该明白,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于是没有理会木槿的求情,这时木槿才明白,一切都已成定局。

子建被废黜太子的消息,在宫里传得沸沸,许多大臣联名上奏,要求复立子建的太子之位。霍皇后也动员了许多父亲的好友,希望可以说动安怀义。但是都无济于事,只因这次的世间,太过严重了。

一夜之间,霍皇后似乎憔悴了许多。她本可以借着子建的太子之位,来壮大她霍家,哪里知道,子建这次所犯的错误,她是无法挽救的。此时的她唯有不住的落泪叹气,晚莹探来消息,说是子建被圈禁在东阴宫。

东阴宫,霍皇后是晓得的,那是旧城废都的一处宫苑。原来是被囚禁犯了错或失了宠的妃子,后来被改建成关押皇族子弟的宫苑。哪里什么都没有,有的是无尽的凄凉,还有森严的守卫。

不仅仅是子建被关了进去,而且倾倾也被关了。她不停地埋怨子建,说他无用。子建急的嚎啕大哭,倾倾瞬间觉得,自己选择这个子建,真是选错了。如果当初选择子俨或是其他皇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个消息传到了玉清宫,子礽都在偷着乐:“二哥这是活该,敢和父皇的妃子打情骂俏,真真是活到头了!”“你也别幸灾乐祸!”玉妃忙说道,“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是咱们都要完!”那子礽才住了口。

玉妃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要去坤宁宫看看。子礽不愿,玉妃说道:“也算是你的一片孝心,娘娘看了心里也喜欢。”说着,携了子礽往坤宁宫而去,路上遇见了储秀宫的薛昭容和咸福宫的薛婕妤,于是三人一同而去。

各怀心思的三人,一起来到坤宁宫,却发现赵昭仪、李贵妃还有甘美人也在。机敏的薛昭容自然明白,这些妃嫔都是有皇子的,她们来看霍皇后,想来是要打探子建如今的状况。看来,大家的心思都一样。

宫女晚莹沏了茶,又对各宫娘娘说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是要休息的。娘娘们也都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那甘美人便对孙婉仪道:“婉仪姐姐,咱们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就回吧,我回去还得看我们子寅读书呢。”

椅上的李贵妃笑了:“妹妹对八皇子的学业还是蛮上心的,想来八皇子必是人中龙凤。”这话原是不应说的,可是李贵妃偏就说了,赵昭仪手中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便故意洒在李贵妃的身上,是要暗暗提醒她说错了话。

赵昭仪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贵妃姐姐,真是对不起,妾身手拙,没端好茶杯,不知烫着姐姐没有?”李贵妃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冷冷的离去。随后甘美人和孙婉仪也都纷纷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赵昭仪和后来的玉妃等人,霍皇后自然明白方才赵昭仪的行为,便说道:“宫里容不下那么多好心人……可怜我那子建……”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薛昭容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陛下是很疼爱二皇子的。”

安慰的话,霍皇后听了不少。她只是不住的摇头:“你们不知,这回是真的没法子了……不过本宫还是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去劝劝皇上,或许他能听你们的话……”赵昭仪也说道:“娘娘放心,妾身一定照办。”

南风拂过湖面,夹杂着些暖意。木槿从坤宁宫出来,心情很是沉重,她冷眼看着霍皇后的神情,面色苍白如纸。子建的行径伤透了她的心,而且让她大为失望。所作为母亲的她,一夜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司刑房那边有消息么?”远远的看见祥瑞走过来,木槿很是焦急的问道,祥瑞却摇摇头,低声道:“奴才刚过去的时候,韩昭仪已经被抬走了……说是杖刑到三十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死了,韩昭仪被打死了。木槿呆呆的坐在石凳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记得自己出嫁时,还是韩昭仪为自己装扮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她忽然慨叹人生的短暂和不可捉模,真是世事无常。

这时菱角带着沁雪走了进来,她照着吩咐,将沁雪带进宫来。木槿说明了缘由,沁雪却摇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没办法。我虽是仙女,可是尚未恢复法力,所以对不起……”

没有办法,这岂不是要看着蓉儿没了?正自踌躇间,却见安皓轩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蓉儿没了……”什么,这才两天,况且自己答应过他,要救回蓉儿的。这样就是欠了他安皓轩一条命。

“王爷,奴婢……”木槿愧疚不已,他摆摆手,说道:“不是你的错儿,其实那天你来看蓉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快不行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不要让你费心救她了……”说着便一个人落寞的离去,影子在斜阳的映照下,越拉越长。

沁雪看着这个男子,好奇的问道:“是要救他的妻子?”木槿点点头:“我欠了他一条命……”沁雪说道:“或许是她的宿命,你不必自责。”“姑娘在西山发现了什么没有?”木槿知道沁雪此去西山是要调查她自己的身世,只是不知有没有头绪。如果有了头绪,或者能够救回碧落仙子。

她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和哥哥这几日都在西山住着,碧落仙子一直没有来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姑娘莫慌,”木槿安慰她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姑娘一定能够找到的……”

末了,看着夕阳落山,沁雪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哥哥会担心的。”说着木槿要亲自送沁雪出宫,沁雪却摆摆手,道:“你这里忙,就别送我了。”于是木槿就让菱角把沁雪送了出去。

待菱角回来后,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对木槿说道:“才刚出宫的时候,这是宫门侍卫袁将军给我的,说是姑姑的信,要姑姑亲自拆封才可。”会是谁的信,菱角第一个想到的是魏王安泽宇:“奴婢若猜的没错儿,这必是王爷的信了!可见王爷心里是有姑姑的……”

那木槿心里一阵欢喜,正要拆开信来看时,却听见门板叩了四下,接着传来消息,说是坤宁宫的霍皇后于酉时一刻没了,此时坤宁宫里哭作一团。木槿听了这个消息,手中的信悠悠然滑落在地。她也顾不得看信,忙向坤宁宫跑去。菱角将信笺折起,放在自己袖中,只怕是被他人看了去,也随后跟着。

未至坤宁宫,哭声震天动地。木槿看见晚莹眼圈儿红红的,安慰道:“切莫伤心,还是先办了娘娘的丧事要紧。”安怀义此时也是泪眼涟涟,虽然他很不喜欢霍皇后插手朝政,可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后事由礼部操办。宫里的琐碎事宜就暂由晚莹和木槿管理。霍皇后忽然没了,安怀义心里万分难过,他要在送走霍皇后棺木的最后,看妻子一眼,说说知心话儿也是好的。宫人们便知趣儿的退了出来,守在门外。

木槿问起晚莹,说道:“晚间来看娘娘的时候,娘娘还好好儿的,怎么说没就没了?”“还不是二皇子被圈禁的事儿,你也知道,娘娘疼惜二皇子,”晚莹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道“求了陛下好久,可是陛下不肯,娘娘就病下了。御医来看过,也给了药方,可是这药没吃下去,娘娘忽然就……”

阴云密布,浓雾遮天。枯木折枝,怒涛澎湃。霍皇后殡天,举国哀痛。朝廷宣布,百姓人家禁乐三月,为霍皇后守丧。消息传到废都东阴宫,子建闻言,大哭不已:“母后,是儿臣害了你……”说罢泣涕而下,还要出宫去为霍皇后哭灵。

可是那守卫收不到京都的消息,不肯放子建出宫。倾倾见子建如此可怜,便对着守卫大怒道:“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守着什么规矩不成?”说着带了子建硬是从废都创了出去,一路小跑着往皇城而去。

此时皇城内外正在办丧事,子建拉着倾倾的手,在街道上左突右闯,在队伍的中间,终是见到了霍皇后的棺椁。子建想起往日母后对自己的悉心照顾,不禁泪如雨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棺椁前,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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